只是,有时候便是如此造化弄人,就像天成对阿宁。”
“我也曾试着阻挠过谢家跟你的婚事,还特意把谢宜江外放…可缘分这件事,真的是说也说不清,对了,你们俩如今成亲了吧?谢家三年孝期也已过了。”
陈婉清本不想回答的,不知怎的,却依旧摇了摇头解释了句:“不,我们俩约好了,等进了城,在长辈们的牌位前拜堂成亲。”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说完又觉得后悔,跟这人说什么呢。
“这样啊,”陈长安这次倒是没怎么反应,依旧笑了笑,还说了句:“没想到你这等不拘礼节的,却能跟心爱之人坚持到现在,倒是阿宁,当初还对那几个驸马人选不满意,如今她跟她那夫婿感情如何?”
“挺好的,萧梦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陈婉清觉得不用多说什么。
“萧梦醒,”陈长安嘴里重复了一遍:“这名字不错,人生便如梦一场,梦醒了,人便也该归去了!”
说到这里,又朝着她温柔一笑,轻声问道:“婉清,你说,在你那个世界里,我可不可以再遇到你?”
陈婉清一愣,在那个世界?是了,自己刚才还说,当初寝室里一帮单身狗,眼看都要毕业了,便整天哀怨地八卦男生们有眼无珠,然后自己才无聊做起了蛋糕。
如果陈长安到那个世界…想到此,回忆完往事觉得一身轻松的陈婉清不禁莞尔一笑,很是诚恳地说道:
“如果是那样,陈长安,你一定是个万人瞩目的人,会有无数的女孩子喜欢你,为你疯狂,而我,我只是个很普通很平凡的姑娘,我想,多半是我在人群中偷偷地看你吧,然后擦干净口水转身再找个同样平凡而普通的人结婚生子,真的!”
这是实话,陈长安这相貌,要搁21世纪,绝对是颠倒众生的顶级爱豆,而自己呢,真心是个眼看快要毕业了都没谈过一次恋爱的普通女孩子,这一点,陈婉清觉得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陈长安听了却笑笑没说什么,两人便都默不作声地转头看了会儿湖面,雪依旧在不紧不慢地下着,也算是冬日挺美的一副景致。
不过这几年一直在北方,老实说,就连曾经高兴得在雪地里打滚的陈婉宁,如今也已经习惯到熟视无睹了,是以过了片刻,陈婉清便耐不住轻咳了一声,提醒对面的人要把握好时间,要是实在没话可说么,大家就早点分道扬镳吧!
但很明显,陈长安似乎还有话要说,说的时候还如自言自语一般,感觉更多的只是在跟自己说话:“当日父皇临终前把你叫了进去,又特意给你留了遗旨,这件事本身虽让人觉得有些疑虑,不过,他既让我照顾你,阴差阳错的,也或许是我自己的执念,便终于生了别的心思。”
“那阵子,我背负的压力太大,所以一开始是觉得无人可说,想着来找你说说话,甚至有时候也不是指望你明白,但很奇怪,只要看到你,我便觉得心生希望。”
“希望是什么?希望是跟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虽然,自始至终,我心中都明明白白地知道,你我之间,绝无可能。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你越觉得不可能,便越想得到。”
“何氏骂我,说我仗着是皇帝而行畜生之事,这话不知怎的,竟然还提醒了我,反正从当初争储之事开始,多少人的血,我自己也都记不清了,到后来,连我自己是谁,我也都不愿意去想了。”
“既然千辛万苦成了皇帝,当皇帝为了什么?我已是孤家寡人一个,为何不给自己找条生路?婉清,那会儿我便着了魔,想要把你变成另一个人。”
“也许,这便是张世昌当初对我教导成功的地方吧!”说到这里,陈长安自嘲一般地笑了笑,停了下来。
陈婉清没接话,也不知该怎么接,又或者,接不接话其实也不重要了。
一时间,四处便又静悄悄的了。
“啪”的一声,许是不远处有处枯枝被积雪给压断了,惊起了一对水鸟,从水榭前头不远处迅速地掠了过去。
“走吧,你我今日确实已无话可说。”终于,陈长安再次说话了,叹息一声,起身从旁边的一个锦盒里拿出一卷黄帛:“时辰快到了,这是传位昭书,你带去给阿宁吧,她有这等本事杀回京城,想必陈氏江山在她手里定能发扬光大。”
陈婉清见他虽然神色漠然,外头披着的灰色大氅也滑落了,里面一身深蓝色锦袍,负手而立,恍惚间却依旧是那个如玉般的绝世少年郎模样。
那会儿,行宫的跑马场上青草如茵,四周群山连绵,云淡淡,风微微,吹动了白衣少年的衣角,那少年牵着匹白马,对看得目瞪口呆的自己微微一笑,扬声说道:
清妹妹,好久不见…
原来这就是人生啊,世事如流水,奔流而过再不复回。
陈婉清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手心,上前几步双手接过诏书,看着对方的眼睛轻声说了句:
“陈长安,再见!”
(正文完)
番外(一) 华灯依旧
这一年的春节很是热闹,毕竟,多年的战事终于赶在腊月结束了,武帝陈婉宁顺利登基,四海平定,可不得好好欢庆一番么?
是以虽然大家隐隐觉得文帝已经驾崩,但如果这样的话,过年的一应娱乐就得取消了,可是宫里并没有这么说呀?
虽说最后武帝还是以皇太妹的身份接过了文帝的传位昭书,也算是兄终妹及吧,但,那诏书上分明写的是退位,可没说是驾崩后传位…不管了,反正先把这年过了就行。
至于之前武帝曾经讨伐文帝时所提的太皇太后已经驾崩一事,还有那位姓周的贵太妃,那可是明明白白已经薨逝的,当日武帝还给她戴了孝,似乎…也没有听人再提起啊?
算了,朝中那帮大臣特别是御史台那帮眼里掺不得沙的家伙都没吱声,既如此,咱也学着揣着明白当糊涂吧!
于是大家便心照不宣地过了个热闹年,转眼便是元宵节,咦?好像宫里那边也没说什么啊?还说让大伙儿都尽情赏花灯呢,没看如今那柳湖边的天香楼,楼前扎的鳌山那叫一个流光溢彩!
没办法,谁让人家西门家这些年人旺、财旺什么都旺呢,西门少爷娶了个长公主曾经的贴身丫鬟生了对双生子,那丫鬟的姐姐如今又是禁卫军统领夫人,自家又是贴钱又是送物资甚至当初还拆了楼给将士们当柴烧那等不遗余力地支援陛下,你说说,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大运道啊!
西门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丁香当年千里迢迢跑去太原照看她姐姐,我和父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