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了流苏怀孕的好事,便水到渠成了。
季雨菲便微微一笑,过去拉了白流苏的手一起坐下来,柔声说道:“听话,我去将军府能有什么危险?吃喝更加不用愁,放心好了!”
“何况现在最重要的事,流苏,阿杰,便是你们的孩子,我父王如果泉下有知,定然也是为你们高兴而不是埋怨你们对我照顾不周!放心,姑姑这么说,也只是暂时的安排,等何鸣琦的事情过了…反正你们俩先帮我们看家呗,姑姑,你说对吧?”流苏记着自己的初心,那自己就更不能自私行事了。
回头看一眼景姑姑,见她眼里一片赞许,季雨菲知道自己想对了,也做对了。
“看家”这个词,让白流苏再也忍不住,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旁边的葛俊杰看了下妻子,终是表了态:“那我们就听姑姑和姑娘的,好好在家里…”
说到后来,也是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其实大家都跟一家人似的相处了这么久,姑姑和姑娘心里怎么想的,他们夫妻俩哪里会不知道。
“这样才对嘛,”之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三公主这时候也突然插了一句:“我跟你们说,小孩子是最重要的,他们是我们的希望!”到现在为止,她还没见过这个世界的新生儿呢,不知是什么样的白白胖胖,末世里的小婴儿都是瘦巴巴的,还整天哭。
三公主这话,季雨菲听得明白,末世里能有孩子,那营地就有了生的希望,生生不息嘛,有生机就意味着有信念,有了信念,人就能坚持活下去。
而自认听得明白的景姑姑,凭着护犊子的本能,也在旁边帮着进行了土着人士的解释:“阿宁的意思是,这世上,唯有生死才是大事。”
三公主点点头:“对啊,咱们现在这般努力,不也就是为了求生么?”
“所以流苏,阿杰,好好生下你们的孩子,便是你们的头等大事,这个世界上,从目前来看,对你俩来说,再也没有比这件事更要紧的事情了,知道吗?”
白流苏和葛俊杰听了,哽咽着称是。
旁边一直静默的谢宜江,听到这里,心里却思绪万千,是自己之前想得太过狭隘了啊!
三公主就不说了,她在外面过过的苦日子肯定是数不胜数,作为公主,却从没听她提过一句,什么样的情况都安之若素,到现在也依然能怀抱希望;
而早先逃难一般到西北的另外四人,可以想象,一路上定然也都遭遇了很多的艰难苦困,对于清妹妹而言,更是还背负着父王惨死的苦痛,但到现在,这宅子虽然远不能跟京城王府相比,甚至都不能跟京城寻常大户人家相比,但也依然能苦中作乐,甚至在如此艰难的日子里,还能相互体谅,相互扶持,不也是因为依旧心怀希望么?
祖母和父亲当初教导自己,人要经得起高处的得意,更要受得住低处的失意,跟三公主和清妹妹相比,自己一介男儿身,却犹自自怨自艾,唉,真是惭愧啊惭愧!
也幸亏现在能及时醒悟,要不然,还真是辜负了长辈的教导,更愧对祖母所做出的牺牲!
从这一刻起,谢宜江暗自下了决心,收拾好心情,为了清妹妹,为了九泉之下的王爷和祖母,更为了谢家,定要百折不挠、至死方休!
犹如顿悟一般,如今再看屋外天色,虽然看着依旧阴沉沉快要下雪的样子,但谢宜江却只觉是老天爷在帮自己,风雪又如何,对西北将士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但是对从中南道那样的温暖地方过来的何鸣琦,连同他带过来的京城精锐,可就不一定了。
至于刚才心底对白流苏和葛俊杰夫妻俩隐隐的羡慕,只要清妹妹在自己身边,那就足够了,来日方长,是有情人,终能成眷属…
商量好了,之后季雨菲和景姑姑便开始各自收拾行李,中间商量了下,贵重之物诸如当日康王留给自己的遗物便不打算带走,依旧交付给了白流苏两口子。
为此,白流苏也拉着葛俊杰下跪磕了头,郑重表示定然不负所托,会以生命相护。
“不用不用,”季雨菲赶紧说明:“东西固然重要,但你们俩的性命可更重要,真要到那个地步,也没办法,记得保命要紧!”
“对啊,”围观的三公主在旁边又说了句:“刚才师父说的话你俩忘了么,生死才是大事!”
说话间,雪如期开始慢慢下了起来,等到了晚上,外头就已经白茫茫一片了,好在没什么风,季雨菲便拉着三公主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
“不错,比以前在你院子里堆的那个要好看!”三公主夸了句,现在她对下雪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感兴趣了,实在是,当时在东北道已经看够了。
“那当然,也比你在云湖畔堆的那些个丧尸要好看多了!”想起来,季雨菲也是有些感慨,那时候的欢乐时光,仿佛就在昨天,康王也还在旁边兴致勃勃地看自己指导王府家丁们捕鸟。
“阿宁,我想我父王了!”刹那间,季雨菲眼睛有点发酸。
“没关系,还有我嘛!”旁边的三公主拍了拍她的肩…
第八百三十九章 原来如此(六)
晚上三公主没心没肺地睡着了,季雨菲一时间却有点失眠,明早这一去,这些时日在这所小院子里的安宁生活想必就要结束了,也不知前路如何。
虽说如今自己所爱的人都在身边,但因为白天又想起了康王,季雨菲心头便有些惆怅,翻来覆去的,最后索性靠着窗户拥被起身,许是夜晚静寂无声,这会儿听着,伴着檐头偶尔的滴答声,风也开始隐隐地刮了起来。
季雨菲便靠着窗户开始回想起这几年的光阴,想了想,虽然有很悲伤的时候,但总的来说,还是快乐的时光多。
又或者,季雨菲想起似乎是很久远了的大学时光,那时候她们有一门课,就是那位大家最喜欢的张老师主讲的课,课上感情丰富的张老师曾跟大家说起似乎是《圣经》中的几句话,大概意思是说,世间万物皆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
那时候可说是年少无知,又或者说,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张老师说的时候其实很有感触,也不遗余力地在课堂上启发大家进行思考和讨论,但课后班上的同学们却只热衷于用“有时”造句。
什么“食堂有时,外卖有时”,“花痴有时,失恋有时”,“粉有时,黑有时,路人亦有时”,每出一个新句,大家便哄笑一阵,过后便迅速抛之脑后。
却不曾想,时隔多年,在这样一个异时空的世界里,季雨菲发现自己竟然难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