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钟粹宫, 外头是瓢泼大雨,而屋内却格外的安静,玲珑和乌拉那拉氏言笑晏晏地用着晚膳, 两人的气氛看起来极为融洽。
乌拉那拉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给玲珑夹了两块的生腌黄瓜, 这黄瓜乃是皇上第一次喜欢上自己宫中的第一道菜,对于乌拉那拉氏来说别有纪念意义,恨不得日日都摆上一盘。
“皇上尝尝, 今日这生腌黄瓜里面, 御厨特地用了果子酿出来的醋, 除了往日的酸爽之外, 还别有一股果子淡淡的芳香呢!”
玲珑对于美人美食哪里拒绝得了?
而且乌拉那拉氏又是典型的古典美人, 已经是玲珑在现代不多见的美人之一了, 这会儿一边欣赏着美人的容貌, 桌上又摆满了自己喜欢的佳肴, 玲珑也不由好心情的扬了扬嘴角。
“好, 既是皇后推荐的, 朕当然要好好尝尝!”
苏培盛瞧着玲珑夹了一块地生腌黄瓜, 要不是这会儿顾忌这仪态,只怕脸皮都要皱起来了, 他可是知道皇上最不喜欢吃酸了。
不然又为什么能数十年如一日的吃着宫里的没滋没味的炖菜,虽说不是美味,但好歹没什么忌讳不是?
皇上为了让皇后娘娘开心, 真的是出了大力了!
只是把皇后娘娘嫁给皇上, 已经十数载有余, 如今皇上竟突然对皇后娘娘这般大献殷勤,难不成是旧情复燃了?
苏培盛这么想着,又想起先前玲珑在年贵妃的翊坤宫照样对着那一桌子糖醋口的菜大快朵颐, 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看来,皇上为了后宫和睦,当真是煞费苦心呀!
当皇上也好难!QAQ
苏培盛的心理活动玲珑一概不知,要是知道只怕还要怀疑雍正以前做过什么事儿,能把身边人逼的内心戏丰富成这样。
这会儿,玲珑将全副身心都用在品尝饭菜送入口中那一块生腌黄瓜上。
那微眯的眼眸,看起来格外的惬意,让乌拉纳拉氏都不由期待的攥紧了手中的筷子。
“好吃!”
乌拉那拉氏眼睛一亮,抿唇一笑。
苏培盛捂了捂脸,不忍直视。
而玲珑这会儿又将盘中的另一块儿生腌黄瓜送入了口中,感受着口中那清爽微酸的口感,只觉得在这有些许炎热
的午后,让心都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这就是美食的力量呀!
何况,这可是古代的原生态黄瓜加手工酿造的醋,纯天然绿色无公害呢!
也不知这是什么果子酿出来的醋,隐隐约约带了一丝红色,倒是为那盘子生腌黄瓜,裹上了一层漂亮的颜色。
而那口感更是一绝,果醋的酸中带着一丝甜意,很好的中和了黄瓜中那仅存的一丝涩味,更增添了黄瓜的风味。
让人吃了一口,几乎都要停不下筷子了。
这下子玲珑也没有让乌拉那拉氏夹,随后便又夹了几筷子到自己的盘中,让乌拉那拉氏不由笑容更盛:
“今日大雨,空气难免沉闷,这生腌黄瓜吃着格外的爽口怡心,皇上多用一些。”
玲珑连连点头:
“还是皇后了解朕!”
乌拉那拉氏掩唇一笑:
“皇上还说呢,臣妾要是了解皇上,又怎么会在皇上胸有成竹的时候还巴巴地送法子,指不定皇上那时候还在心里笑话臣妾呢!”
玲珑动作一顿,瞧了一眼乌拉那拉氏:
“皇后是说……”
乌拉那拉氏笑了笑,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了,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皇上让人在永和宫处动手,怎的布置的那般仓促?若非臣妾掌着宫权,替皇上抹了尾巴,只怕又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了……”
玲珑:……
不是说雍正帝的粘竿处很好用吗?
来无影,去无踪,不知来处,不知归处。
怎么办个这么小的事都办不好?!
“这……”
乌拉那拉氏瞧着玲珑这会儿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大着胆子又继续说:
“皇上也别恼他们,臣妾是怕永和宫的那位从中作梗对皇上不利,这才让人着重盯着些永和宫。
所以,才发现了那事,皇上放心经此事的都是臣妾的心腹,而且他们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
这还是臣妾想起今日之事,两相猜测这才推测出来的,如今看起来却是臣妾猜对了!”
乌拉那拉氏慢声细语的解释着说,到最后还眨了眨眼睛,那双眼眸透着一股子灵透的劲儿,看得玲珑一愣。
而雍正听着乌拉那拉氏的话,脸色极为的难看,他怎么从来没有被皇后这般推心置腹过?
这
可是他的皇后,他的嫡妻,和自己曾携手共度了几十载啊!
雍正只觉得心中涌上了一种属于这个时代男子都会有的屈辱。
只是,这样雍正又不由瞧着玲珑深思了几许,明明她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又为何能让皇后,年氏有那么大的改变呢?
玲珑点了点头,又吃了一块黄瓜,那黄瓜口感清脆,汁水四溢,酸爽可口,极为美味。
“好说好说,皇后既然相信朕,将这事给朕说了,那后面的事,朕也相信皇后!”
乌拉那拉氏低下头,轻声道:
“是臣妾该谢皇上的信任啊,臣妾与皇上夫妻一体,同尊同辱,同进同退。”
玲珑不知道为什么,乌拉那拉氏会这般郑重的说起这话,但也回了一句:
“这是皇后应得的。”
乌拉那拉氏听到玲珑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灿烂的仿佛可以将窗外的阴霾驱散。
而这笑容是玲珑在那次入梦的时候,在年岁尚小的乌拉那拉氏脸上才见过的。
古典美人向来讲究慢声细语,举止得体,可是那突然放开了性子灿烂一笑的模样便如小太阳一样,瞬间照进了人的心里。
玲珑摩挲了一下大拇指上的扳指,没忍住,摸了一把乌拉那拉氏的脸:
“皇后笑起来很好看,以后要多笑笑才是。”
乌拉那拉氏被玲珑这一说瞬间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皇上就会笑话臣妾,这,这般有失一国之母的仪态。”
玲珑正会儿在乌拉那拉氏面前,稍微也愿意释放一丝本性,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什么仪态不仪态的,开心最重要!方才是皇后真心开心的笑,朕看着也舒心。”
乌拉那拉氏被玲珑这么一说,心中甜甜的,但还是有些犹豫,玲珑这才抓起乌拉那拉氏的手:
“或者,皇后日后在朕面前这般笑就好了。”
乌拉那拉氏噌的一下抬起了头,眼睛亮晶晶的应了一声好。
随后,乌拉那拉氏明显在玲珑面前更自在了,也更殷勤的布着菜,让玲珑好好的享受了一把美人与美食同在的双重享受。
等用过了晚膳,玲珑捧着一盏乌拉娜拉氏,特意让人找太医配置的消食茶,慢悠悠的喝着,虽然味
道不是很好,但也不难喝。
“唔,皇后宫里的东西就是好喝,就这消食茶也比朕的养心殿要强好多!”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也是微低着脖子,手里捧着一卷书看得认真听,到玲珑这么说,回眸一笑:
“皇上若是喜欢,那臣妾便让人将方子送到养心殿去,到时让苏培盛给皇上,日日备着便是。”
玲珑又喝了一口,摇了摇头:
“送了方子到养心殿,那就不是皇后宫中的味道了。”
这喝的哪是消食茶啊,这喝的是乌拉那拉氏的一番心意!
乌拉那拉氏被玲珑一句话弄得羞的不由自主的收紧了五指,看的一旁的雍正牙痒痒。
巧言令色之辈,只会在这事上去讨巧女子欢喜罢了!
“咳,既然皇上觉得好喝,那就多喝些吧!”
乌拉那拉氏说着便转过了头,唯有那赤红的耳根暴露了方才的想法。
玲珑瞧着那灯下美人低头拿着书卷的模样,看上去格外的温雅娴静,让人几乎都不忍心打破此刻的宁静。
“皇后这是在做什么?竟这般勤学苦读,难不成是要考女状元不成?”
“皇上说笑了,女状元不过是戏文中的事罢了……”
玲珑笑了笑:
“谁说的,这女子本就在一些事上较之男子胜上两分!
就说这绣花的活计有几个男子能拿得动,这其中要耗费多少心血,需要付出细心,耐心等等,这都是女子特有的特殊品质。
男子的话,现在的男子,很难做到的。”
玲珑这话也不是虚言,单看雍正便知道了以一国之君,可观一国之貌。
若是雍正能够细心些,对身边人耐心些,又怎么会和自己说出那如同怨妇般的话?
乌拉那拉氏睫毛微微颤了颤,有些诧异的瞧了玲珑一眼:
“皇上是说……”
玲珑托腮,看着皇后瞪大美眸的模样,瞧着也极为可人:
“皇后只需要知道一句话,事在人为。这一片天,不光是只有男子才能撑得起来,若无女子,又何来的如今泱泱大国?”
乌拉那拉氏呼吸急促了两下,随后慌乱地别过了脸:
“皇上说起这话,臣妾到想起前不久读过的《周易》,其中有一句话是这样的:‘日中则昃,月满则亏’。
皇上如今出登基,根基未稳,虽有今日之事,为皇上拔高声誉,可万事不可操之过急呀。
就像今日在永和宫中,皇上即使不说,她也会得到她该受的惩罚,反到皇上直言出面倒是有可能让世人诟病。”
乌拉那拉氏小心的措着词,这事儿她是明知皇上听自己说了,可能会动怒的。
但是,何为贤妻?
贤妻,便开始在夫君冒进之时,加以规劝;便该在夫君消沉之时,加以鼓励。
何况,如今皇上值得自己做一个贤妻。
玲珑听到乌拉那拉氏这话没有恼,反倒是瞧着乌拉那拉氏笑了笑,这一笑让乌拉那拉氏原本绷紧的心神瞬间松了下来。
“皇后既然今日跟朕愿意说起此事,那朕倒也想问问皇后,可知朕明知此事为天下大不韪,又为何会做?
难道朕在皇后眼中,便是那般不顾大局,锱铢必较的小人?”
乌拉那拉氏赶忙摇了摇头,听到了玲珑这么说,也忍不住在心中思考起来,皇上明明是个稳重,性子又怎么会做到那般那一步?
雍正这会儿听了两人的对话,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乌拉那拉氏,但更多的却是将注意力放在了玲珑身上。
这人难道做那些事还有什么别的考量不愁,他还以为她真的是因为对自己太过了解,所以只是帮自己出一口气罢了。
等等,雍正只觉得自己自从成了这魂魄后,脑子一时都有些转不过弯了,他结合着玲珑今日写下的那份圣旨,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她,是为了那桩事?!
雍正心里升起这个想法后,直愣愣的看着那坐在不远处顶着自己身躯的之人。
这人,究竟该是何等的可怕?
这才不过数日,便已经能算计至此,她曾经究竟是何等人物?!
乌拉那拉氏到底是被困顿在后宅许久,对于政治更是因为交泰殿那块后宫不得干政的铁牌,一丝一毫都不敢往上牵扯,所以任她想破了头,也不知道玲珑的想法。
这还是乌拉那拉氏第一次在玲珑面前。接不上话的时候,这会儿有些闷闷的低下了头。
“臣妾,臣妾愚钝,臣妾想不出皇上的深意何在……”
玲珑笑着自那罗汉床上走了下来,牵起乌拉那拉氏
的手,和乌拉那拉氏坐在一起:
“皇后又何必自谦,如今你能想到眼下这些已经很棒了,等日后朕好好教教你,你就可以想到更多的了。”
乌拉那拉氏诧异的抬起脸,眨了眨眼睛,随后摇了摇头:
“皇上皇上这话不妥当,臣妾又不是小孩子,哪能劳皇上教导?
况且,皇上是做大事之人,臣妾居于后宫,为皇上守好这诺大的后宫,便已经足够了。”
玲珑低眸看着乌拉那拉氏眼神闪烁的模样,便知道她这话不是出自真心,把玩着乌拉纳拉氏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说道:
“难道方才皇后听到朕说的女状元之事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心?
以朕来看,皇后的才学,即便不是个状元,也能当个进士。”
乌拉那拉氏拼命的摇了摇头:
“皇上莫要再说了,简直羞煞臣妾了!”
玲珑啧了啧舌,瞧着皇后都是这般模样,忍不住想起自己明天那道圣旨,只怕又会掀起一场较之之前更胜的风波。
只是,她会怕吗?
玲珑拍了拍乌拉那拉氏的手:
“好了,朕就不逗你了,若是想知道真相,明日关注着前朝之事便知。”
乌拉那拉氏猛的抬起头,差一点站起身:
“皇上!这不合规矩,后宫不得干政!”
玲珑按住了乌拉那拉氏的肩膀,语气轻且郑重的说道:
“朕是天子,是紫禁城之主,朕才是规矩。”
乌拉那拉氏正好心中难掩惊慌,一时之间不知玲珑说的这话是真是假。
如果是自己行差踏错,那岂非要万劫不复,自己身后可还有弘晖啊!
玲珑看着乌拉那拉氏心神具震的模样,心中摇了摇头,看来皇后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不行了,日后还得多磨练磨练。
“总之,明日之后皇后便知道朕要做什么了。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皇后想必听闻此事,心中不安,便在宫中和下人们说嘴几句,放松放松吧。”
玲珑说着便要站起身回养心殿,毕竟她在此处,只怕皇后即使心中不安也要守着她,估计一晚上又不能睡了。
而这时原本有些混沌的乌拉那拉氏,猛地站起身抱住了玲珑的腰:
“皇上别走,别走!臣妾错了!臣妾错了!臣妾以后绝不
再说这种僭越之话!
日后,臣妾一定一心只守好后宫,绝不干涉皇上任何事还请皇上不要厌弃臣妾!”
乌拉那拉氏紧紧的搂着玲珑的腰,那眼泪泉涌而出,一下子便将玲珑的珑袍打湿了大半。
玲珑身子微僵,虽说她不是没有被漂亮小姐姐抱过,可是还没有人在她跟前哭得这么惨呀!
让玲珑不由心中一软,转过身,乌拉那拉氏这会儿便趴在玲珑的胸口,呜呜地哭了起来。
玲珑微微一叹:
“哭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瞧这哭的妆都花了,还有朕这身衣服指定又不能穿了。”
“皇上不要怪臣妾,皇上不要怪罪臣妾,臣妾可以亲自为皇上浆洗龙袍,还请皇上,还请皇上……”
乌拉那拉氏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玲珑抬起乌拉那拉氏的脸,用大拇指为她轻轻地拭去眼泪。
可是那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儿,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玲珑:……
美人虽好看,但是哄起来好麻烦呀,宫里已经有了一个哭包年贵妃,怎么皇后又成了这副模样?!
然后……
玲珑直接将袖子盖在了乌拉那拉氏的脸上,像敷面膜一样为她轻轻的粘去。
乌拉那拉氏在袖子下打了一个哭嗝:
“皇上皇上是想让臣妾暴毙吗?臣妾可以的,只求皇上能让臣妾在临终前见弘晖一面!”
玲珑:!!!
暴毙?!
难道自己在皇后面前就是这般的残暴吗?!
玲珑这边想着,随后又将眼神飘到了不远处的雍正身上,直接责怪的瞪了雍正一眼:
她就是个背锅的!
而雍正这会儿看着乌拉那拉氏哭得稀里哗啦,没有仪态的模样,听着她那句“遗言”,忍不住脸色僵了僵,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只是,那句遗言到底让雍正有些明白,为什么乌拉那拉氏会突然对那这人改观,掏心掏肺。
弘晖,是乌拉那拉氏的逆鳞。
玲珑尴尬的放下了袖子,看着乌拉那拉氏很快的便将两只眼哭得肿成了桃子,不由又是长叹一声,唉,女孩子经常叹气会老呀,但是没办法,谁让自己接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噤声,不然朕……”
玲珑心里想着如何能让乌拉纳拉氏快速止哭的威胁
法子,最后她眼珠转了转:
“再哭,再哭,弘晖朕就让他一直待到阿哥所!”
乌拉那拉氏果然飞快的停下了哭声,就连那止不住的哽咽都被乌拉那拉氏狠狠用手捂住了,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只是露出的那一双眸子中,泪水般般还引带乞求之色,看得玲珑都不由有些心疼了。
“行了不哭了就好,看来弘晖比朕还厉害,没了弘晖朕都没法子哄住皇后这个大哭包啊!”
乌拉那拉氏捂着嘴,看着玲珑和颜悦色的模样,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解。
玲珑这时候才好声好气的解释道:
“朕方才要走,是怕你因为朕在这里,心中不安,晚上睡不好,没想到竟被你想到那些地方去了,难道朕真的那么可怕吗?”
乌拉那拉氏缓慢的眨了眨眼睛,玲珑这才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前胸后背连袖子都沾满泪水的模样摇了摇头。
“女子当真都是水做的呀,瞧瞧着战况,简直辉煌!
朕也不和你说旁的了,只是朕就想问一句:皇后,你可以真真正正的相信朕一次吗?”
玲珑半晌得不到乌拉那拉氏的回答低下了头,轻叹一声:
“朕懂了,都是朕以前做了太多事让皇后寒心了,朕就是个大猪蹄子,渣男!朕就是……”
乌拉那拉氏抬手捂住了玲珑的嘴,一双如被雨水清洗过干净的眸子认真的看着玲珑,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玲珑即使被乌拉那拉氏捂住了嘴,但还是可以发出声音的,不由有些奇怪:
“皇后,你怎么不说话?”
雍正刚才被玲珑那一通内涵,弄得浑身不自在,这会儿没忍住开了嘲讽:
“你让皇后噤声,又让皇后说话,合着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玲珑:……是哦。
“皇后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朕刚才说那句话只是开玩笑而已。”
乌拉那拉氏这才像是解了禁一般的松了一口气:
“臣妾臣妾相信皇上,臣妾以后不会像刚才那样了。”
乌拉那拉氏这般说着想起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忍不住找块豆腐一头碰死。
明明她已经从心里告诉过自己,皇上和以前不一样了,怎么还是差一点犯了以前的错。
这样的自己一定很麻烦吧,皇
上可以哄自己一次,两次,日后时间久了,只怕还是会厌弃的……
乌拉那拉氏低眸想着,只觉得心里酸酸的,而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覆在她的头顶上,不饰珠翠的长发在身后披散着,玲珑轻轻的摸了摸,手感极佳:
“好,朕也相信皇后。只是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咱们都可以商量着来,皇后可万万不能再哭鼻子了!”
玲珑的话,让乌拉那拉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而这时,夜已经深了,也不知是否是那一场哭泣,耗尽了体力,乌拉纳拉氏原本以为自己睡在皇上的身旁会心绪起伏难以安眠,却没想到不消片刻,便已沉沉睡去。
而玲珑却是想着自己这几日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明明是个蕙质兰心,聪颖过人的女子,却被一生困在这后宅之中,庸庸碌碌。
虽有着皇后的尊荣,可是这一切都来自于她的夫。
若是在自己经历过的最好的那个时代,她一定可以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华。
不过,现在也为时未晚。
玲珑心中抱着这个念头也渐渐沉入了梦乡,而雍正早就在贵妃榻上打起了盹。
只是深夜时,雍正只觉得背脊蓦然一凉,让他以为自己是没有盖被子导致的。
……
次日,外面的雨势已经渐小。
久旱过后便是瓢泼大雨,所以这雨也不可下的太久,否则旱灾过后便是洪灾。
这对于百姓来说简直是一场灭顶之灾,而这场雨来得巧,更来得妙。
就在不少人还在忧心这场雨是否会持续得过久,导致旱灾变洪灾的时候,雨势便渐渐变小了。
这让玲珑真龙天子的推崇在民间瞬间宣扬得更远了,不过短短一日,京城附近的几个城池便已有所耳闻。
想必,再过上几日整个大清将会知道他们的帝王,乃是真正正被上天认可的真龙天子,亲自下场为她站街的那种!
玲珑起来的时候,照旧是凌晨四点,瞧着外面天却已经有了晨光,大雨已经转化为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树叶上,听起来格外的悦耳。
这是玲珑第一次起得这么早,还心情极好的时候,毕竟今天过后她就再也不用起这么早了!
乌拉那拉氏起得比玲珑更早,这会儿已
经让人张罗好了早膳,然后殷勤的为玲珑穿好了衣裳。
玲珑在的雍正身躯身高不低,比乌拉那拉氏足足高出了一整个头,乌拉那拉氏这会儿即使踩着花盆底都要抬高了手臂,为玲珑系上领口的扣子。
乌拉那拉氏一边更衣,一边轻声的说道:
“皇上要做什么就放心的去做吧,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为你守好后宫!”
即使不知道今日要发生什么,可是乌拉那拉氏那敏锐的嗅觉,还是告诉她今日前朝必将重又掀起风雨。
而且,胜之先前!
先前那场风波便已经将后宫弄得人心惶惶,乌拉那拉氏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将后宫浮躁的人心压了下去。
而现在,又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只是乌拉纳拉氏想起昨日玲珑还知道跟自己透个底,便也心中不惧了。
皇上,如今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思量,那自己只要做好份内之事就好。
“有皇后在,朕放心。”
用过了早膳,玲珑便坐上了龙撵,雍正这次坐在玲珑的身旁,沉默的不发一语。
玲珑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今日难得的没有和雍正斗嘴。
雍正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玲珑也没有理他,不由有些无趣:
“你说,朕是不是一个失败的夫君,失败的父亲。”
雍正昨日瞧着玲珑安慰乌拉那拉氏的模样,便知道这人是个会宽慰人的,也想从玲珑这里找一点慰藉。
玲珑听到雍正的声音便止住了思考,瞥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是啊,你可不就是蛮失败的吗?
你瞧,这偌大的后宫之中,你的壳子里面都换了人,我也不曾深藏本性,但她们却没有一个发现,你,不在了。”
雍正:扎心了!
“你,你……”
“我什么我?身为夫君,你连对妻子最基本的了解都没有,夫妻之间真的是相敬如冰呀!
身为父亲,连儿子的性命都保护不住,你可真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啊!怪不得后面一个恨不得认贼作父,一个荒唐不羁,一个穷奢极欲。
就这事儿亏你还好意思拿在我跟前说是后妃没教导好,呸!渣渣!”
雍正:又是一刀!
“你凭什么这么说朕,你凭什么这么说朕?!”
雍
正被玲珑这么说着,竟隐隐约约有些委屈:
“这满朝上下都是这么做的,朕已经做到了朕力所能及的了!”
玲珑却没有在乎雍正的那一丝委屈:
“力所能及?力所能及便是能让你将你的发妻吓的以为你是何等残暴随意取其性命之人吗?”
雍正呐呐道:
“朕,朕也不是故意的,谁让朕前世查出来的那些东西太过触目惊心,乌拉那拉氏可没少掺合……”
玲珑扯了扯嘴角:
“前世是前世毕,你若是都连一颗想要改变的心都没有,那你回来又有什么用?
倒是白白浪费了上苍给予你的一番好意,难怪这会儿你连自己身子都回不去,还要连累着我跟你一起受罪!”
雍正被玲珑怼的只觉得心口发堵:
“你受什么罪了?有乌拉纳拉氏和年氏,小心伺候,尽心扶持的,朕曾经何时有你这般轻松?”
“以心换心懂不懂啊?”
玲珑表示不想和雍正说话,而雍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心里难受的很,但是被玲珑三番四次怼下来,倒觉得有些是轻松了。
雍正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悄悄的瞧了玲珑一眼。
他看着坐在自己身旁正襟危坐的人,即使是顶着自己的身躯,还是让他瞧出了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较之自己,她更加的自信非凡,气度雄远,令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较之自己,她那气势威严有度,冷中带柔,让人更不自觉的信服。
自己,似乎真的不如她……
这是雍正第一次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而玲珑这会儿手指轻轻点着轿撵的一旁,瞥了一眼雍正问他:
“昨日我写的圣旨你也看过了,想必你也知道其中的利害,你说此事从何处入手更好?”
雍正听到玲珑这话,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像是曾经要面临康熙考核一般郑重。
他皱着眉,认真的想了想:
“吏部尚书陈廷敬可堪一用,朕观你那道圣旨之意,旨在造福万民,虽说日后益处良多。
可眼前,真真正正,有能力也能够尽心尽力去办的,也就只有陈廷敬好用。
只是那老头子的脾气不太好,前不久你因为永和宫一事,还在殿上被他骂过。”
玲珑听到雍正这般
极力推荐也点了点头:
“行,你夸的这么好,那就用这位陈大人吧,陈廷敬,陈廷敬名字听着挺耳熟的,一会儿四爷去帮我认认人啊!”
雍正听到玲珑这不负责任的话,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工具人,用完就丢的那种。
不过想起方才这人问自己的那话,也就是说她对于现在的官员大都不了解了,那自己还是有用的嘛。
雍正突然觉得没有那么自卑了,反正什么事儿他不会都可以学,但若真的是一无是处,那就真是废人一个了。
这样想着,雍正轻哼了一声:
“有用的时候就把朕四爷四爷的叫着,没用的时候只怕你恨不得把朕都踹下龙撵吧!
别的不说,方才朕想着昨个皇后那事儿心中都觉得不安,你也不晓得像安慰皇后那样安慰安慰朕!
竟然还给朕心口捅刀子,你这人当真是……哼!”
玲珑瞧了一眼快要到的目的地,随口说了一句:
“人家是美人,你是吗?在我这里美人,美食,幼崽都有特权!你自个瞅瞅你占哪样?!”
雍正气得脸色一变,随后低头瞧了一眼自己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将语气放柔了一些,但依旧夹杂着些许清冷:
“难道,你不觉得朕也是美人吗?”
玲珑原本正下轿撵的步子,因为雍正这话,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一跤,幸好苏培盛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这是谁选的地方啊?怎么也不看着点脚下,要是伤着皇上的龙体,你们一个个的脑袋都别想要了!”
苏培盛看着玲珑自己差点摔了自己,但合计着不能让皇上丢了脸面,当即就把锅推到了一旁的抬撵太监身上。
“行了,这事儿不怪他们,莫要再提了,上朝的时候该到了。”
而雍正没有得到玲珑的回复,但是看着她方才差点摔跤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
随着几声静鞭清脆的鞭响,玲珑被苏培盛扶着坐上了龙椅,想着方才雍正那话,还是忍不住身子一抖。
苏培盛轻声:
“皇上,您……”
玲珑臭着脸:
“住嘴!朕没事,准备上朝!”
苏培盛想要关心玲珑,却没想到得到了一个冷脸,不由自主有些委屈。
但他也不敢在玲珑面前表现
出来,只站到一旁高声唱道: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玲珑静等了一会儿,台下的所有大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昨天那一桩事给吓到了,一个个这会儿跟鹌鹑一样的窝在下面,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今日一个个都没事说了吗?既然你们不说,那朕倒是有道圣旨要宣一下,苏培盛——”
苏培盛听了玲珑的话,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了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展开了一瞧,随后便瞪大了一双眼睛。
“皇上,真念啊?”
“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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