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 073 上位(二)(1 / 1)

嫁给病娇督公后 韫枝 298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73章 . 073 上位(二)

  他一顿, 小声道:“六殿下便调集京城内的禁军,去平息......”

  凌肆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偷偷瞄了一眼自家主子, 后者的面色果真一沉。

  苏尘头疼欲裂。

  “禁军?”

  郦子瑢是怎么敢调动京城禁军的?!

  如今郦子瑢刚坐上那个位置, 不,他还没有完全坐上那个位置。

  先太子还关在大理寺, 前朝一群老臣也还未安抚, 自从那日发动兵变后,各种风波皆未平定。

  先前他私自挪动国库也就罢了、大兴土木也就罢了。

  如今竟调动禁军!

  一想到这儿,他就头脑发胀, 连忙叫人备马。

  “去皇宫一趟。”

  凌肆也知晓问题的严重性, 果断朝后挥了挥手, 下一刻便见着自家主子快步走向马车的方向。

  一手方掀开车帘, 寝房的门就被人从内推了开。

  “苏尘?”

  女子声音清落柔软, 叫他顿足。

  绯衣男子转过身形, 眸光这才稍稍温和了些。迎着月色,叶云婀一身浅绯色的裳, 月亮挂在她的身后, 让她踩着影子缓缓朝他走来。

  “怎么了?”她轻瞟了一眼刚落定的马车, 有些好奇,“这么晚了, 还要去哪里?”

  她的声音轻悠悠的,恍若轻柔的风,抚平他有些暴躁的心。

  苏尘道:“有些事, 进宫一趟。”

  “这般急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女子走到自己身前,身形袅袅,好像被风一吹就要散开。

  他突然想起皇宫假山后的那根钗。

  叫男子将笼在袖子中的手握紧了。

  苏尘稍稍垂眸望向女郎, 幽幽冷风扑在她的面上,将叶云婀的青丝吹得散落。

  妩媚,动人。

  又让人起了许多怜惜之意。

  苏尘的心猛地一缩,弥痛之感袭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他道抿了抿唇线,“不去也罢。”

  郦子瑢他爱怎样就怎样!

  这皇位又不是他的。

  凌肆在后面看得直跺脚。

  “丞相!”

  恨铁不成钢,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几人各怀心思,一侧的马儿低啸一声,打了个雄浑无比的哈欠。

  直接把跑到一边儿自己跟自己玩的阿宁吓了过来。

  一看眼前这阵势,“主子,您这是又要进宫?”

  都已经这么晚了,还备马车,一想定是宫里头的那位爷又在瞎折腾了。

  苏尘定定望着叶云婀。

  她的唇色有些发白,一想起下午的事儿,他既暴躁又心疼。

  他不敢过问她多余的事。

  怕会触及到她的伤口。

  眼前的女子像个没事人一般,安安静静站于风中。可她越是不露波澜,他便越心疼。

  凌肆在后面着急地催他:“丞相,再不进宫劝六殿下,便真的要来不及了!”

  若是六殿下真将禁军调走......

  叶云婀眸光一闪,“六殿下?”

  郦子瑢怎么了?

  看着凌肆面上的忧心,她心中暗暗估量。

  苏尘也不避讳着她,“晗城的灾款出了些问题,那边在闹,牵连着京城也人心惶惶,他便调禁军去平息了。”

  调禁军?

  连叶云婀一个不怎么通晓政事与军事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下一刻,她又捕捉到了对方话里的讯息。

  “灾款?”

  少女的心一跳。

  心跳加速。

  果不其然,苏尘拧了拧眉,面上的神色亦有些不解。

  “先前的经手的那本账本出了差错,上交的时候少算了十倍灾款。”

  可数额都是他一项一项仔细核对的啊。

  怎么会出了岔子?

  他百思不得其解,叶云婀抿抿唇,神色缓淡。

  “那你进宫去处理罢,政事要紧。”

  月色闪烁,她捧上一只小手炉,塞到男子怀中。

  “天气凉,注意着身子。”

  紧接着便是一个小瓶子。

  凌肆在身后有些无奈地催着,生怕苏尘“乐不思蜀”。

  苏尘接过瓶子,“这是什么?”

  “近日学的一个新酒方子,随着京城里头的酒娘酿了些酒。我知道你不能喝酒,这里面的酒味儿不重,酒劲也不烈,喝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正说着,叶云婀又从他手上抢过酒瓶,把瓶塞拔了开。

  一阵酒气扑鼻香。

  光是闻着,便觉得身上暖意融融。

  少女仰面,眼中笑意盈盈,“尝尝嘛。”

  苏尘似乎还在犹豫,可视线一触及到对方那双眼时,便如同着了魇一般,竟点了点头。

  凌肆又在身后连连蹙眉。

  男子轻抿一口,迎着晚风,酒气入鼻。

  酥。

  麻。

  只一口,苏尘便觉得身子骨轻飘飘的。

  好像下一刻就要瘫软下来。

  见状,叶云婀抿唇轻轻笑他,酒量不好。

  二人又是一阵打趣,凌肆右手握拳放于唇下,粗重地咳嗽了一声。

  停在一边的马儿又打了个响鼻。

  苏尘掀开马车垂帘一角,流苏穗子打他手心掠过,坠在他绛红色的衣间。

  叶云婀突然在他身后唤他。

  “苏尘——”

  他站在高高的马车上转过头。

  目光柔和。

  不似先前清冷乖戾。

  她扯了扯嘴唇,唇角有些翻着死白皮。

  瞧着长身鹤立的男子,叶云婀的心跳愈发加快。她将右手攥了攥,掌心微微出汗。

  就连后背,也不知何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突然郑重其事地同他道别。

  “别走远了。”

  “别走得太久。”

  她一笑,“记得早点回来。”

  --

  晚风呼啸而至。

  叶云婀暗暗思忖。

  估摸着时间,白燕姝此时应该到了大理寺。

  --

  潜龙殿内。

  苏尘步履匆匆,派人禀报,请求面见六殿下。

  周围宫人知晓他是谁,不敢拦他,任由他走进正殿。

  绛衣之人快速走过长长的廊。

  郦子瑢斜卧在那张龙榻之上,明黄色的帐子未放下,旁边两名宫娥守着。

  他懒懒抬眼,就见一袭绛影走近。

  用脚趾头想想,他都知道苏尘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郦子瑢有些不耐烦,身子侧了侧,扭到另一边。

  只留给苏尘一个后背。

  “不都说了,这么晚了就不要来打搅本王么!”

  苏尘没有接话,只挥了挥手,叫周围宫人退散。

  连跟在身后的凌肆也叫他赶了出去。

  见郦子瑢这般懒散,苏尘的心里窝着一团火。

  瞧着那抹背影,他想了想,终是放缓了语气。

  “殿下,听闻您调动禁军了?”

  禁军,又是禁军。

  郦子瑢将拳头攥紧。

  不就是一个禁军吗。

  他不就是调动了禁军吗?怎么满朝文武都来质问他、斥责他!

  他堂堂大郦储君,皇位的继承人。

  连这点权力都没有了么!

  郦子瑢背对着来者冷笑。

  苏尘太了解他的性情了,若是因为旁的事,他也就罢了。但今日一事......

  他抿了抿唇,“殿下可知晓,对于皇城来说,禁军有多重要么?”

  私自调动禁军,将禁军调走,便是直接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危险境地。

  绛衣之人低低叹息。

  “若是此时,心怀不轨之人趁机作乱、造反,那你该如何?”

  “造反?”

  那人“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满头乌发垂下,将郦子瑢一双阴鸷的眸盖住。

  “丞相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发冷。

  “丞相,你在说什么胡话?”

  郦子瑢坐直了身子,将两腿顺势盘在一起。

  他的面色同声音一样阴冷。

  “造反,现在还有谁敢造反?郦墨和么,还是顾朝蘅?”

  “丞相大人莫要忘了,他们如今都关在大理寺呢。”

  “永远不见天日呢。”

  他忽地一勾唇,嘴边扯出一个狰狞的笑。

  右手一伸,揪出一个女人的头!

  苏尘微骇,他这才发现,明黄色的榻内躺了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

  女人似乎也没料到郦子瑢会突然揪自己的头发,痛苦地哀嚎了一声,熟悉的声音让苏尘一皱眉。

  郦、郦墨怜?

  女人从帘中抬起一双眼来。

  不过数日不见,她就像完全换了个人一般,整个人瘦得脱了相,似乎浑身.裸着,厚实的被搭在她的身上,露出干巴巴得只剩骨头的肩膀。

  此情此景,着实让苏尘怔了一怔。

  郦子瑢似乎极为不满郦墨怜的反应,又扯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按下,捂在厚实的被子里。

  他讨厌听女人的嚎叫声。

  “唔......唔、唔!”

  苏尘在一旁提醒,“殿下,会死人的。”

  “死人,死的不正是郦墨和的人么?”对方反笑,“孤便是要让他看着,他宠爱的小妹是如何被本王慢慢折腾、折磨至死呢。”

  话音刚落,他又扯出一个阴森的笑。竟看得苏尘心悸。

  后者听着他的话,心思微微一动,面上也闪过一瞬不悦。

  郦子瑢迅速捕捉到了他的情绪,“怎么,丞相大人近日总沉溺美人温柔乡,竟还怜香惜玉到郦墨怜的头上了?”

  苏尘只盯着他身后露出来的那堆女人的干枯的发,不语。

  他并非是怜惜郦墨怜。

  郦子瑢要折腾郦墨和,要折磨他所有最在意、最亲近的人。

  叶云婀自然是他最亲近的人之一。

  看着那堆干如枯柴的发,苏尘腹中突然涌上一种不适之感。

  郦子瑢不知又对她做了什么,引得女人又是一阵哀叫、求饶。

  郦子瑢低低地笑出声。

  笑得人头皮发麻。

  殿外又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紧接着,有人急促地叩门。

  “六殿下、六殿下,大事不好了!”

  郦子瑢烦躁地从郦墨和的身上抬起头。

  “都说了不要来打搅本王!”

  床前摆了一张矮矮的方桌,桌子上摆了一盏茶壶、两盏茶杯。

  恰是一条手臂的距离。

  郦子瑢猛一挥手,茶杯被他一下子挥到地上。

  “滚!”

  极为清脆一声,青玉瓷器在苏尘脚下炸开来。

  他往后退一步,欲出寝殿。

  门口那人却丝毫不听郦子瑢的威胁,竟径直闯来,“扑通”一声跪在床边。

  “六殿下,大事不好了!”

  “天牢那边——出乱子了!”

  苏尘方迈开的脚步一滞。

  绛影停在明黄色的屏风之前,身后是翠绿的山峰,茶水蜿蜒,流到脚边。

  触目惊心。

  男子呼吸顿住,郦子瑢亦是不可思议地再次抬眼。

  “天牢?可、可是大理寺?”

  来者跪在地上直打哆嗦:“是大理寺,他们...他们不知从哪儿来的天牢的钥匙,全都逃出去了......”

  郦子瑢的身子一瘫。

  不可置信了片刻,他终于回过神,面色煞白。

  伸出两只颤颤巍巍的手指,指向苏尘。

  “丞相,你、你带着兵马,去大理寺看看。”

  禁军都被调走,何来精锐之兵?

  苏尘略一沉吟,终是没有反驳他,转身走出潜龙殿。

  谁知,前脚刚踏出门槛,便猛地撞上一人。

  定睛一瞧,正是冷凝。

  小丫头满脸泪痕,抽泣道:“丞相,不好了,公主她...她在屋子里头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