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爱与背叛
自从接受了“最强大脑”的邀请之后, 乔楚最近将所有时间都花在了系统的“知识竞技场”里面，每天要参加无数个竞赛，多得让她数都数不过来, 不过，如此密集的训练成效也是很显著的, 她从原来的屡战屡败到偶尔胜出个一两场, 一直发展到现在的胜负各占一半, 知识和经验在她身上不断累积，她也从最初站在赛场上的不自在到现在的应对自如。
不过, 即使有了显著的成绩，她也丝毫不敢放松, 毕竟这次要面对的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天才, 还要上电视，到时候亲朋好友都会看, 尤其是她父亲乔伟民, 肯定也会守着电视机给她加油，她如果表现得太菜, 自己丢脸不说，还会让他们失望。
周日上午, 乔楚从“知识竞技场”里出来, 又比完了一场, 虽然费了些力气，但好在是险胜了。
胜利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她看了看虚拟屏幕最下方累积的学时，已经有1500了, 她现在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每天进入竞技场还需要倒贴100学时的门票，现在她有一半胜率, 每次获胜都会有300学时的奖励，所以，这么长时间下来攒下的学时竟然比平时学习累积下来的学时还要多，简直就是一条快速致富的捷径。
“零零一，帮我把1200小时的学时兑换成12分，容貌、皮肤、身材和声音各加3分。”
“是的，主人。”
乔楚：15周岁
容貌：84分（貌美如花）
皮肤：72分（吹弹可破）
身材：72分（婀娜多姿）
声音：70分（娓娓动听）
乔楚看着镜子里那张娇美的脸蛋，心中涌出无限喜悦，她现在的脸绝对能让人一眼惊艳，她和平凡终于再也沾不到半点儿边儿了，不同于上辈子，现在的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着，这一世，她应该会毫无遗憾地过完吧？
她对未来充满信心！
赢了竞赛，又加了分数，乔楚心情格外愉快，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应该吃午饭了，她决定出去吃点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她家附近有一家甜品铺子，她这两天特别馋，今天正好去吃个痛快。
甜甜的心情配上甜甜的甜品，绝了！
天公作美，晴空湛蓝，温度适宜，连半点儿风都没有，乔楚雀跃地在小巷子里穿梭，一想到呆会儿就能吃到好吃的甜品，脚步都格外轻盈。
她要去的甜品铺子是一家老字号，已经开了将近40年了，味道相当好，就是比较难找，七弯八拐的，如果不是当地人，真的要费上一番工夫。不过，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每天还是有很多人慕名而来，特别是节假日，简直是一位难求，今天正好是周日，希望一会儿能有位子坐，乔楚暗暗祈祷。
就在她拐到一条巷子里，快要到达甜品铺子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小路上有一个不明物体。
她仔细一看，差点儿没吓死，那竟然是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类似中山装的衣服，称得头上的白发愈发白得耀眼，应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
一个老人怎么会躺在地上？
如果是在十年后，乔楚绝对会犹豫一会儿，因为这极有可能是碰瓷儿的，没有个上百万的身家，绝对不敢在街上乱扶老人，而她正好是个穷人，不是她没爱心，实在是……扶不起……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碰瓷儿的还没有那么盛行，况且谁都不会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碰瓷，因为——没有观众啊。
所以，肯定是出事了！
她毫不犹豫地跑上前，查看老人的情况。
“您好，发生什么事了？请问……傅爷爷？”
她定睛一看，竟然还是个熟人，就是之前在花市有过一面之缘的傅臻的爷爷！
你说这巧不巧……
怪不得她刚刚就觉得那一头白发似曾相识，这不，旁边还放着傅爷爷的那根龙头拐杖。
“傅爷爷，您怎么了？傅爷爷……您醒醒……”
乔楚叫了很久，傅权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一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乔楚急了，看来是突发疾病，必须赶快送医院。而她偏偏没带手机，她赶紧跑到前方的甜品铺子借了一个路人的手机打了120，然后又跑回傅权旁边，将他的身子摆正，开始做胸外按压。上辈子上大学的时候，她曾经考过急救员证，简单的胸外按压还是没问题的。
好在这里距离医院不远，救护车十分钟就赶到了，救护员将傅权抬到了车上，乔楚拿着他的龙头拐杖，连忙跟上，救护车呼啸着就朝北城医院驶去。
到了医院，傅权被快速地推进急救室里，乔楚焦急地在外面等待。
此时她才有时间通知傅权的家人。不过，她没带手机，她本来想着出来吃个甜品就回家的，顶多也就一个小时，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不过，即使她带了手机，也没有傅臻的号码……
这可怎么办！
正当乔楚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傅臻竟然出现在了医院里，他脚步急促地向急诊室门口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问道。
乔楚赶紧解释道：“傅学长，我刚刚碰到傅爷爷，他昏倒在地上，我就叫了120，送他来医院了，他现在正在里面急救。我正想通知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傅臻脸上难得出现了焦虑的神色，回答道：“我爷爷身上有定位器，每十五分钟会发射信号给我们，这样我们就随时能知道他在哪里，刚刚发现定位在医院，就赶过来了。”
“少爷，这位是你朋友？”
傅臻身后的老人开口问道，他和傅臻一样，一脸焦急之色，眼神时不时地瞥向急诊室的大门。
傅臻点头，为两人介绍道：“这是我朋友，乔楚，这位是齐叔。”
“齐叔，您好。”
齐叔此刻心急如焚，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嗯，你好，我是傅府的管家。多谢你救了我们老爷，他这是老毛病了，每次发病都很危险，幸亏遇见你，你真是个好孩子。”
乔楚摇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况且，傅爷爷是傅学长的爷爷，也算是我的长辈，我更是义不容辞。”
她谦虚不居功的态度让齐叔更加赞赏，他夸奖道：“我们少爷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幸运。”
“老爷子在里面？”
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医生匆匆赶来，站在傅臻面前，问道。
“是，林爷爷，我爷爷昏倒了，麻烦您……”
“好了，放心吧。”
林医生抬手打断了傅臻的话，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磁卡在急救室的门禁上刷了一下，随后，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内。
“林爷爷是这里的副院长，一直给我爷爷看病，他最清楚我爷爷的病情，刚刚在来的路上，齐叔打电话通知了他，他是从家里赶来的。”
看着乔楚充满疑惑的小脸，傅臻主动开口解释。
“哦，那太好了！有他在，傅爷爷应该不会有事的，傅学长，你就别担心了。”
她的安慰让傅臻心中一暖，他看着乔楚，眼神中透露着几分温柔，“好。”
三人等了一个小时左右，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林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对傅臻说道：“老爷子还是老毛病，情绪起伏过大心脏承受不住，你们家里人要多劝劝他，平时要保持平静的心态，他的心脏不好，不能总这样，唉……说了多少次了，怎么还这么不注意，你知道像他这么大的年纪，昏倒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吗？”
傅臻面色沉重：“今天是奶奶……”
“对了……今天是……”
林医生好像想起了什么，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你们……尽量劝劝吧，现在他已经稳定下来了，住几天院观察一下，也顺便休养休养。”
过了不久，傅权就被推出急诊室，安排到高级病房里了。
看着傅权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面色平和，乔楚终于放下心来，她看了一下表，已经下午2点钟了。
她走到傅臻面前，轻声道：“傅学长，既然傅爷爷已经没事了，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就先回去了。”
她将手中一直拿着的龙头拐杖递给傅臻。
“乔小姐，你要回去了？今天实在太麻烦你了，改天等老爷子康复之后，我们再好好向你道谢。”
一直守在傅权旁边的齐叔闻言赶紧过来再次向乔楚表现感谢。
乔楚都被他谢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必了，举手之劳，不打扰你们了，希望傅爷爷早日康复。”
现在傅权已经没事了，齐叔也放心了，他这才有闲工夫注意其他的，他怎么感觉自家少爷和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孩之间，有些不同寻常？
他什么时候见过少爷这么温柔的表情？他对待异性一向都比寒冬还要冷。
这里面……大有问题！
他要不推上一把？
心中打定主意，齐叔转头对傅臻道：“少爷，我在这里守着老爷，你去送送乔小姐吧？”
“不用了，不用了，你们还要照顾傅爷爷，我自己……”
“走吧。”
乔楚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臻打断了，他率先迈步走出了病房，乔楚只有跟上。
两人走在医院的走廊里，谁都没有说话，乔楚看着傅臻沉重的面色，再次宽慰道：“傅学长，傅爷爷已经没事了，以后好好保养身体就好了，你别太担心了，以后多劝劝他，随时保持好心情，身体不好的人啊，心情很重要……”
傅臻突然开口道：“今天是我奶奶的忌日。”
“啊？”他话中的内容吓了乔楚一跳，她看着傅臻透漏着几分悲伤的侧脸，心里也有些沉重，“那……你别太难过了……”
“最难过的不是我，而是……我爷爷。”
或许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或许是周围的环境很安静，也或许是她……就陪在身边，傅臻突然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
他看了一眼乔楚，缓缓道：“爷爷是个军人，戎马一生，御敌无数，功勋卓著，一辈子的军旅生涯，造就了他铁血般的意识和钢筋铁骨一样的身躯，而奶奶……是他唯一的软肋。奶奶出生在海市，是地道的海市人，身上有一种南方女子特有的温柔婉约。她出生在大户人家，家学渊源，世代书香，祖上还曾经有人做过龙图阁大学士。奶奶自小受家里熏陶，长成了一个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女子，当年名震海市，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而爷爷，彼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军人，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就是这样两个身份天差地别的人，却……相爱了。”
乔楚听得入迷，好似也回到了那个时代，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急忙问道：“那……傅奶奶的家里能同意吗？”
那个时代门户观念还是挺重的，特别是大户人家嫁女儿，更是讲究门当户对，在一众门当户对的候选人里面还要千挑万选。
傅臻摇了摇头，接着道：“当然不会同意，他们激烈反对，甚至将奶奶关起来，快速为她选了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准备让他们立刻结婚。”
“那……”
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傅爷爷和傅奶奶最后肯定是在一起了，不然哪来的傅臻？
但是乔楚仍然不自觉地跟着着急。
“奶奶是个柔弱的女子，但是内心却格外刚强，只要她认定了，就一辈子都不会变，任何人任何事都阻挡不了。所以，她毅然决然地和爷爷私奔了。”
“私奔？”乔楚一惊。
傅臻点点头：“是的，私奔。那个年代，这是一件丑闻，特别是在重视名誉的书香世家，所谓‘聘者为妻，奔为妾’，奶奶的行为简直为家族蒙羞，这件事发生以后，她就被家族除名了，这辈子，再也没回去过。”
“傅奶奶真的好勇敢……”
“是啊，奶奶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她就这样从一个千金小姐成为了一个普通军嫂，与爷爷相互扶持，帮他守着家，后来他们还有了一个儿子，就是我的父亲。爷爷在前线保家卫国，奶奶就在后方抚养孩子，虽然不能日日相守，但是感情却从未变过。爷爷的功劳越立越多，肩膀上的星星也越来越多，他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有些人拥有了权势之后就膨胀了，变心了，爷爷不同，他即使坐上了司令的位置，对奶奶的感情也始终如一，甚至更加浓烈，他们的感情可以说是人人称羡……本来大家都以为他们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谁知道……”
“怎么了？”
乔楚的心揪了起来。
傅臻叹了口气，接着道：“爷爷有一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遭到了暗算……做出了对不起奶奶的事……”
“……”
傅臻的话没说完，不过乔楚已经懂了，而且还很懂，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这狗血的剧情……
“那……傅奶奶肯定很伤心吧？”
“岂止是伤心，奶奶应该是心碎了。无论爷爷怎么解释，如何道歉，都无法获得她的原谅。虽然他也是受害者，不过……事情毕竟是发生了，这个事实无法改变，这对奶奶来说，就是一种背叛。奶奶是个烈性女子，哭了一晚之后，毅然决然地提出了离婚。爷爷当然不会同意，不过，就像当初她不顾一切和爷爷私奔一样，她决定的事无论怎样都不会动摇。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就准备离开和爷爷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家。爷爷堵在门口不让她走，最后甚至跪在地上求她，她依然不为所动。两人僵持了很久，最后，奶奶抢了爷爷的配枪，抵在自己的脑袋上，对爷爷说：今天留下的，只能是她的尸体。没办法，爷爷还是妥协了……”
“傅奶奶真刚烈啊……”在傅臻的讲述中，傅奶奶的形象渐渐饱满，乔楚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长辈也越来越佩服，如果是她遇见相同的事，可能没有傅奶奶这么果断，毕竟，舍弃自己全心全意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所有人面对感情都能如此果断，这个世上也会少很多怨偶。
“后来呢？”
“后来，奶奶就回到海市定居。”
“那……他们离婚了吗？”
“那个年代军婚是很难离的，再加上爷爷的坚持，最后他们还是没有离成。不过，奶奶从此深居简出，拒绝和爷爷见面。一直到她去世，都没有再见爷爷一面。在她去世之前，甚至单独找好了墓地，拒绝和爷爷葬在一处，只给爷爷留下一句：‘生死不复见’，就走了……从那以后，爷爷身体就垮了，他不顾父亲的阻拦，搬来海市，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守着奶奶。为了陪他，我也过来了，有个亲人在身边，起码爷爷不会太寂寞……”
“哦，原来如此，我之前听别人说过，你是高一下学期才转来一中的，大家都很奇怪你为什么好好的京市不呆，偏偏转来这里，原来是为了傅爷爷啊……那傅爷爷应该很伤心吧？他身体又不好，平时出门身边还是跟个人吧，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今天是奶奶的忌日，每年的这天，爷爷总是坚持一个人出门，先去奶奶的墓前坐一会儿，再去奶奶生前爱去的地方逛逛，风雨无阻，谁也拦不住。”
唉——
听了一个沉重的爱情故事，乔楚的心也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十分憋闷，替傅爷爷和傅奶奶两位老人感到惋惜。
造物弄人啊……
她想了想，对傅臻说：“傅学长，事情已经这样了，傅奶奶也已经不在了，你就多劝劝傅爷爷吧，让他别太伤心了。”
傅臻抬头望着医院修剪得十分整齐的树木，眼神恍惚，陷入了回忆中，幽幽地说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奶奶谁也劝不动爷爷，现在奶奶不在了，我们就更拿他没办法了。他们两个人相爱了一辈子，互相折磨了一辈子，也痛苦了一辈子，最后谁都放不下谁……从小到大，我就没见奶奶笑过……”
小时候他不懂事，每次来海市看奶奶的时候，总会问奶奶为什么不和大家住在一起，那时候奶奶的表情，他到现在都忘不了……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乔楚也只能叹息一声，暗暗祈祷：
希望世间能少一点儿悲剧，多几分圆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