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神之左手
“嗯, 愈合得不错，骨痂也长得很好，到底是年轻人啊, 恢复能力就是好。今天可以先把石膏拆了，从现在开始, 右手可以适当活动一下, 不过还是不能过度使用, 半个月之后再来复查一下，如果确定没问题了再用, 毕竟是右手，涉及到以后的功能, 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医生看了看手中的X光片, 嘱咐道：“一定注意不要太过使用右手，它现在还不太硬实, 要彻底痊愈, 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可以每天动动手指促进一下血液循环，自己做一下复建, 这样恢复得会快一点。”
周六休息日，乔楚来医院复查, 贾纤纤闲着没事也跟了过来。听到医生说恢复得很好, 今天就可以拆石膏了, 两人都非常高兴。
拆石膏的过程和打石膏截然不同，没有任何痛苦。石膏拿掉以后，乔楚像卸下了千金甲一样, 整个人都轻松了。这一个月，重重的石膏像和她的右手长在了一起一般，搞得她整个人都笨重了。现在好了, 她终于自由啦，体重都轻了5斤！
乔楚拿了些活血化瘀的中成药，和贾纤纤两人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医院。
“小乔，你拆了石膏，我一下子还真有点儿不太习惯呢，看着你，总感觉缺了点儿什么似的。”
乔楚嘴角一抽：“……别说你了，就是我自己都有点儿不习惯。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上面凉嗖嗖的，好像没穿衣服一样。”
她的感觉贾纤纤是没办法体会了，她也不想体会，“唉，总算好了，现在想起你受伤的那天，我这心里还发抖呢，咱们吸取教训，以后离陆超那种疯子远远的。”
乔楚使劲儿点点头：“这还用你说嘛，我现在听见他的名字都浑身不舒服，更别说靠近他了，简直是无妄之灾，希望接下来能转运，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嗯嗯嗯。”贾纤纤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上前挽住乔楚的左臂，问道：“小乔，那我们现在正事办完了，就回家啦？”
乔楚停下脚步，转头问道：“嗯？你还有其他事要办？”
“没有啦，我是觉得今天休息，回家也没什么事做，不如我们去逛逛？”
贾纤纤一脸笑嘻嘻，指着医院旁边的小巷子，显然是早有预谋，“听说医院旁边那条街有很多有特色的小吃，我现在正好饿了，要不先去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
乔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条很窄的巷子，就在医院旁边，别看巷子窄，人还挺多的，巷子口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他们手里拎着各种食物，还有边走边吃的。向巷子里面望去，依稀能看见几个老旧的招牌，写着“烤冷面”、“拌凉皮”、“新疆羊肉串”、“台湾烤肠”等各种招牌小吃。
看着贾纤纤一脸的馋相，乔楚无奈地点点头，难得出来一趟，随便逛逛散散心也好。
一走进巷子，各种美食的香味扑鼻而来，刚刚还不饿的乔楚也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贾纤纤更夸张，她两眼放光，光靠闻的就能判断出哪一家的食物好吃，哪一家的小吃比较地道，哪一家根本没有品尝的必要，比警犬还灵敏。她对食物的这份热忱如果能用到学习上去，早就成为学神了，连拥有系统外挂的乔楚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走，小乔，那家土豆条不错，我们先去尝尝。”
贾纤纤很快就选定了第一个目标，拉着乔楚来到卖狼牙土豆条的摊位。
“老板，麻烦来一份土豆条。”
“好嘞，要椒盐的，还是要原味的？”
“要原味的，麻烦多放点儿番茄酱。”
“好的，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刚出锅的土豆条，金灿灿，油亮亮，挤上浓稠艳红的番茄酱汁，卖相十分诱人。
乔楚拿了一根放入口中，“咔嚓——”外酥内软，土豆的自然香气被热油全部激发出来，番茄酱的酸甜也很好地中和了炸制过后的油腻，简直完美！
贾纤纤显然也非常满意，她一根根不停地往嘴里塞土豆条，好像生怕被别人抢走，“太好吃了！这个土豆条比咱们学校旁边的那家好吃太多了！小乔，你下次来复查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到时候我们再过来吃。”
“……好吧。”
这么好吃，再吃一次也不错。美食确实能让人心情变好，乔楚愉快地想。
“小乔，我……”
“走开！”
突然，一个人从前方朝她们的方向冲过来，他的速度极快，狭窄的巷子里障碍重重都没能阻挡住他的脚步，沿途还撞倒了好几个路人。
“啊——”
贾纤纤闪躲不及，一下被撞倒在地，手中的土豆条散落一地。
“纤纤！”
乔楚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她拉起来，紧张地检查了一下她的全身上下，生怕她伤到哪里。
“纤纤，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
“我没事，这人怎么回事？没长眼睛吗？哎呀——我的土豆条！”
贾纤纤悲愤地看着地上已经和泥土滚作一团的土豆条，她才吃了几口，那么好吃，真是太浪费了！糟蹋粮食可是要遭天谴的……
“纤纤，别管土豆条了，你人没事就好了……”
“快抓小偷啊——小偷偷了我的包——抓住他——”
一阵凄厉的喊声响起，一个女人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着“抓小偷”，快速地朝刚刚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乔楚和贾纤纤大惊。
“什么？刚刚那个人是小偷？怪不得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早知道拦着他就好了。怎么办？那个女人能抓住小偷吗？”
显然是不能的，小偷早就跑没影了，不一会儿，女人就无功而返。
旁边的热心人上前询问：“大姐，是你丢了钱包吗？是刚刚那个人偷的吗？你丢了多少钱？要不要帮你报警？”
女人神情恍惚，好似被打击得不轻，突然大吼一声：“十万啊——十万啊——”
随后她就瘫倒在地，嚎啕大哭，众人围了上去，无论问她什么都不搭话，只是不停喊着：“十万啊——十万啊——”
不知道是谁报了警，两位民警很快就赶到了。
“是谁报的警？出了什么事了？”
当事人情绪实在太激动了，已经神志不清，围观人群赶紧和民警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有没有目击者？”
贾纤纤举手：“有，警察叔叔，我和我朋友看到了。”
“好，都和我回警局吧。”
就这样，乔楚和贾纤纤都进了警局。
到了警局之后，那个丢钱的女人仍然嚎哭不止，根本没办法静下来好好录口供。
警局专门派了一位女警过来，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大姐，请您先冷静一下，我们一定会尽力帮你把丢失的钱财找回来的，前提是你要配合我们……”
“十万啊——我的十万啊——”
女人好像陷入了疯癫的状态中，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大概有四十多岁，衣着虽然整洁，但款式却十分老旧，应该是十几年前流行过的款式，脚上穿的皮鞋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季，鞋面乌乌的，没有一点光泽，一看就是人工皮革，上面横纹密布，看起来穿了很久的样子，都卷边儿了。
看得出来，女人的家庭并不富裕，那些被偷的钱，对她来说，应该很重要。
“大姐，您先别哭了，请相信我们，我们是人民警察……”
听到“警察”二字，女人哭声一顿，抬起头，终于看清了眼前女警身上穿着的警服，她赶紧上前抓住女警的手，像一个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哭诉道：“警察，真的是警察，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丢了钱，被小偷给偷了，整整十万块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吸急促，“那可是我刚刚凑齐的医药费啊，我的孩子还等着救命呐，吃碗面的功夫，就被偷了……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啊——我真该死啊——”
女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眼睛一翻，竟然晕过去了。
女警赶紧把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不停地给她顺气。
“大姐，大姐，你没事吧？你不要太激动了！”
好一会儿，女人才缓过来，她一清醒，又开始大哭不止，“十万啊——十万啊——”
女警见她人清醒了，稍微放下心来，不过，她的情绪一时半刻稳定不下来，根本就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看来，只有另想办法了。
女警叹了口气，来到乔楚两人面前，温和地问道：“两位小妹妹，你们有看到小偷长什么样吗？”
贾纤纤摇摇头：“我没看见正脸，我当时被小偷撞倒了，等我起来，就看见一个背影。”
“是吗……”
女警很失望，那条巷子里全都是美食摊位，连个像样的饭店都没有，一个摄像头也没安，好不容易有个目击者，还没看清正脸，这可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让小偷跑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大哭的女人，见女人一副生无可恋的凄惨样，心里十分难受。
那可是救命钱啊，丢了那十万块对女人来说无异于天塌下来了，再严重点儿，可能那个等着钱救命的孩子也没办法活下来，人命关天啊！
这时，一个悠扬婉转的声音响起：“我看见了，我看见小偷的正脸了。”
“真的？”
女警将目光定在乔楚身上，两眼放光，急切问道：“小妹妹，你真的看见了？”
乔楚点头：“是的，我真的看见了，小偷撞倒纤纤的时候，抬了一下头，我看了一眼。”
“就一眼？”
那能记住吗……
明明是那么热闹的一条巷子，小偷明目张胆地偷了钱，竟然谁都没注意，目击者只有两个小姑娘，一个只看到背影，一个只看了一眼……
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希望这个小姑娘记性不错。
女警将情况向领导汇报了一下，然后就领来一位男警察。
“小妹妹，这位是我们局里专门绘制嫌疑人画像的警察，你尽量回想一下小偷的长相，描述给这位叔叔，他会画出小偷的画像，这样我们就能按照画像去找人了。”
“好的，我知道了。那个小偷年纪不大，也就20岁左右，人很瘦，是长脸，脸颊凹陷，眉骨很突出……”
一个小时过后，男警察将刚画好的画像递给乔楚，问道：“你看看，这个像不像？”
乔楚仔细看了看画像，摇头：“不像。”
“嗯，那你说说哪里不像，我再改。”
“他的鼻子没有这么宽，嘴唇再往下一点儿……”
之后，男警察又改了好几遍，可是无论他怎么改，乔楚就是觉得不像。
时间快速流逝，眼看天色快要黑了……
乔楚有些急了，她怕回去太晚乔伟民会担心，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又走不了，打电话回去的话，如果说她现在在警局，无论什么原因，还不把乔伟民吓出个好歹才怪……
她想了想，对还在修改画像的男警察道：“警察叔叔，要不然，让我来试试？”
男警察抬头，疑惑道：“试试？试什么？”
“试试画一下小偷的画像啊，我想，既然是我自己看见的，那么由我来画，应该更准确吧。”
男警察惊讶了，“小妹妹你学过素描？”
在旁边等得快要睡着的贾纤纤也精神了，“小乔，你学过素描？我怎么不知道啊。”
乔楚摇头：“我没学过，我只是对素描很感兴趣，有时候自己在家也会画几张，不过我都是随便画画的，比不上警察叔叔专业。”
男警察面露迟疑：“那你……能行吗？”
他画像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见想要亲自画像的目击者，这种情况第一次发生，他一时也拿不定注意。
这时，刚刚的那名女警开口了，她对男警察道：“王师傅，让这位小妹妹试试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进展，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不如让她试试呢，没准儿真可以呢。”
王师傅想了想，最终点点头：“那好吧，那你就试试？”
他将手中的素描本和铅笔递给乔楚。
贾纤纤眼见事情的发展开始偏向奇怪的方向，赶紧出来阻止，“小乔，你忘记了，你的右手还不能动，可别再弄伤了！”
王师傅看了一眼乔楚的右手，见她的右手有些不自然，问道：“你的右手怎么了？如果受伤了，可千万别勉强啊。”
他是学画画的，比别人更能体会到双手对一个人的重要性，况且，眼前的女孩还如此年轻……
乔楚对贾纤纤笑了一下，示意她安心，“只是骨折了，不过我还有左手。”
她的左手现在愈发灵活，虽然比不上右手，但是画个肖像已经够了。
乔楚闭上眼睛，在脑中回想小偷的样貌，额头、眉毛、鼻子、嘴巴……
所有细节，一个不落，多亏她有过目不忘的技能。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拿起铅笔开始作画。
半小时过去了，乔楚放下笔，将画像递给王师傅，“好了，就是他！”
王师傅和女警低头一看——
天啊，画得真是活灵活现，先别管像不像那个小偷，光是这画技就够厉害了！
王师傅边看边点头，“画得真好，线条流畅自然，这水平比我还高，小妹妹，你真的不是专门学画画的吗？”
“真的不是，我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只是比较爱画画而已。”
乔楚在系统的“全面发展”里面“画”的项目下，选择的是素描，而且已经学习一段时间了，她的素描是跟着世界上最好的画家学的，区区一副画像，完全不在话下。
贾纤纤凑到画像前，惊叹道：“小乔，你画得也太好了吧？”
这个好朋友什么时候又有了这项技能？学霸真是无所不能啊……
女警拿过画像，又问了一遍，“小妹妹，你真的确定这个画像上面的就是那个小偷？”
乔楚毫不犹豫点点头：“非常确定，绝对就是画像上的人。”
“那好，我这就去向领导汇报，我们按照画像赶紧找人。”
之后就没乔楚和贾纤纤什么事了，两人离开警局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怕家里人担心，就赶紧各自回家了。
周一上学日，上完两节课，课间操时间，乔楚和贾纤纤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两人一头雾水地进入办公室，却意外地看见了一个熟人。
正是周六那天在警局里的女警，她还是一身笔挺的警服，正微笑地注视着她俩。
乔楚和贾纤纤赶紧上前问好：“警察姐姐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吗？那天的小偷抓到了吗？”
女警笑容满面，温和地回答：“小偷抓到了，钱也追回来了，已经还给失主了，你们放心吧。”
“真的？那太好了！”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那天的女人实在太惨，太让人同情了，乔楚和贾纤纤商量过，如果钱追不回来，她们两个凑一凑，给女人捐点儿钱，让她把孩子的病先治好了再说。
没想到，还没等她们行动，钱就追回来了，人民警察真是太伟大了，效率太高了！
“警察姐姐，你们真棒！”
女警笑着摇了摇头，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乔楚，道：“不是我们棒，是这位同学棒，因为有你的画像，我们才能这么快破案。”
本来他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那画像毕竟是十几岁的孩子画的，况且她也只看了小偷一眼，准确率有多少实在不好说。可是，抓到人之后，他们整个警局的人都惊呆了，那个小偷和模拟画像上的人简直一模一样，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就连小偷右侧眉毛上方有个一厘米左右的陈年旧伤疤也没有落下，简直是神乎其技。
“真的吗？警察姐姐，小乔画得真的和那个小偷很像吗？”
女警点头：“是的，非常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贾纤纤满脸崇拜：“小乔，你真是太厉害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绝技，什么时候有空一定要给我也画一幅，不过，要把我画得漂亮一些，我……”
“咳咳——”
眼看贾纤纤的话已经偏离了正题，一直旁观的校长打断了她，看着乔楚，一脸欣慰：“乔楚同学，你这次可立了大功了，今天公安局的同志特意过来表扬你。”
“表扬我？”乔楚赶紧摇头，“配合警察查案子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这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了，我只是举手之劳，真正辛苦的还是警察，我和他们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
女警一脸感动，对校长说道：“尹校长，你们学校教的真好，学生的觉悟真高。”
尹校长笑容满面，自豪道：“嗯，我们海市一中一直以来除了学生的成绩之外，还很注重品德的培养，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们希望从海市一中走出去的学生，不仅个个学习好，人品也要过得去。”
“真不愧是海市的重点中学。如果以后我有了孩子也要让他来这里读书。”
“呵呵呵——”尹校长笑得更开怀了，满脸菊花荡漾，“非常欢迎！”
女警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乔楚，“乔楚同学，你就不要谦虚了，你这次真的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所以，我们领导让我送来了锦旗，以示感谢。”
说完，她将手中一直握着的条状物展开，赫然是一面锦旗，上面写着：赠海市一中乔楚同学，中间是四个烫金大字——神乎其技，落款是北城区公安局。
呃……这神乎其技也太玄乎了吧？乔楚实在不敢当。
“这……这实在是过誉了，我就帮了一个小忙，实在担当不起。”
但是锦旗已经做好了，人家还亲自给送来了，她也不好推辞。最后校长做主让她收下，以后就挂在校长室里，供校长显摆……呃，不，是供人观摩。
这件事情在学校里传开以后，同学们给乔楚起了一个玄之又玄的外号——神之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