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孰是孰非???“他肯定有空。……(1 / 1)

现世报 姬二旦 2772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八十五章 孰是孰非???“他肯定有空。……

  “阿琛哥哥,我也想学阮。”赵樱突然插嘴道。

  惹得远西王笑着摸着胡子,看向元望琛道:“阿樱自小在我身旁,是本王幺女,大言不惭地说是宠上天了。原本琴棋书画一盖无意,什么乐理皆不知,如今竟然对这阮有了兴趣,望琛你要费心教她了。”

  元望琛闻言毕,却直接拒绝道:“于阮我并不精通,我认得一位乐师是其中佼佼者,若郡主真心愿意学,明日我便请他上公主府为郡主授课。”

  赵樱笑脸立刻僵在一旁,时不时地露出怨怼的眼色看向远西王。可令人意料之外的是,远西王赵过并未对元望琛的无礼显露出半点不悦,反倒是哈哈笑道:“你这少年人,还是这番模样。”

  不解风情。

  李诏对之深有体悟。

  相对于礼部那位走遍五湖四海的员外郎沈池而言,直言直语的元望琛更显得像是不明事理的木楞子。

  筵席差不多到最后的时候,李诏才找了机会同顾鞘说上几句话,二人四处走走,随即李诏被领到元府外头时,发现外头停了一辆工部沈尚书府上的马车,从里面下来了两个未被邀请到的人。

  沈绮撩开帘子,一眼看到的人不是李诏,而是她身旁的顾鞘。

  她即刻跳下车,迎了上来,才发觉李诏,笑着和她道:“你怎么陪这家伙逛出来了?”

  “我还在想呢,你俩约好了在这见面?”

  沈绮学顾鞘眯起了眼睛,挤进二人中间,抱着李诏的手臂承认道:“也算是我自作主张要来接他。”

  李诏笑了笑,恰好与车上的另一人目光短暂交接,而唐瑶方才在饭桌上说的话好似还在耳边,李诏有些不自在,想了想却还是道:“那我不讨人嫌了,你二人有什么话就自个儿去讲吧。”

  沈池吩咐了几句,差人驾车至三人跟前,同顾鞘点头,又问李诏道:“外头风大,上车吗?”

  李诏却是觉得有些冷了,既然在此碰上了,筵席又未散,就应了下来。

  扶着沈池的手臂上了马车,四周的棉布将车厢掩盖得严实,马车内的小桌上像是新用火折子点了一盏烛油灯。

  二人在一块总归让李诏拘谨起来,从这骤然转凉的天气谈起,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好在沈池是从来不觉无话可说之人,他将他这几日所亲历的趣事逐一道来,惹得李诏时不时地发笑。

  而在外头依偎取暖的两人闻声会心一笑。将整个人埋在顾鞘怀里的沈绮道:“谁让那元望琛不请我,我便坏他心思。我二哥比他不知好多少了!”

  “你又怎知他怎么想的?”顾鞘双手搂着沈绮的腰微笑道。

  “你是不晓得那日灵隐的事,元望琛嘴上不说,却用尽法子千方百计要同李诏处在一道。”

  而车内暖意弥漫,李诏的手指渐渐恢复了知觉,她围在烛灯边上取暖道:“我前几日去宫里,听檀姐姐说了不少事情。高丽三面环水,身为岛国积贫积弱,既与大宋结盟,却私下又与蒙古勾结。自澶渊之盟始,大宋岁贡不断,无论辽金,还是蒙古西夏,但凡欲涨岁贡,便时不时在边境起干戈。宋虽富足,却越发畏首畏尾起来。殊不知那高丽也有心从中分一杯羹?”

  “金国横亘其中,本就有吞并高丽之心。是而他们四处结盟,是为求安身之道。”沈池思之,却并未动如李诏一般的肝火。

  “自然我也听闻事关前些年疫症的起始,‘高丽毒草’的消息不胫而走。”

  沈池笑了笑,问:“你从哪儿听来的?”

  李诏一脸无辜,最早管中弦和孙茹对之皆有所猜测,然近来又从赵檀口中得到确认,她觉得这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自然是听檀姐姐说的。”

  沈池犹疑了片刻,道:“我的猜测亦无根据,未有实证的事皆没个定数。然而在疫病传言开始之前,我奉官家之命随和议使去北方请质,是看出高丽王的决心的,私以为那时大宋与高丽的关系刚刚缓和。然若疫病流传后,才暴露出‘高丽毒草’的说辞,这样一来,首先毁掉的是什么?”他看向李诏。

  “自然本来与质子和亲一事仿佛迫在眉睫,即便朝中呼声不一,檀姐姐和那高丽王子似也情投意合。倘若真成婚,或也是一段佳话,只是现在不了了之。苦心经营的大宋与高丽的盟约受到了波折,又会有谁得利?这是庙堂之外番邦之间的纷争,还是其中党派之间的呢?”

  “毁坏了高丽与宋的关系,金国便少一份威胁。是而高丽才去再求蒙古相助。”

  李诏越发不明白起来,谁都有各自的立场与己见,经沈池这么一说,她亦觉得颇有道理。那么传播这所谓的“谣言”之人,是与有心与金国相勾结之人?在朝中就是那批当年宋金和议的主和之人?

  这便与她原本的推测大相径庭了。她蹙眉又一想,那岂不是归结到了李罄文头上了?

  李诏模糊的记忆让她想起了父亲书房内的一本手札,以及在她面前被燃尽了的,有着远西王字迹的那句函送韩广头颅的话。

  她忽然感到背脊发冷,倘若以这个思路继续想下去。李罄文仿佛就是那个最大的恶人之一。而特地在她面前提起“毒草”一事的那位她本所深信不疑的两位医丞,好似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那年孙茹求李诏相助,既是因为其师方杜仲亦被迫害身故,又是在言语间暗示她身上的毒亦是产自高丽。如此,方杜仲之死大抵有了眉目。应是洞悉其中又反对其理之人下的杀手,目的是杀鸡儆猴,叫传‘高丽毒草’话语的众人看清自己死路一条的下场。

  李诏想来如今自己为何如此相信管中弦,不过是因为他是父亲指派来为她诊治的医官。李诏其他人皆会怀疑,唯独不会怀疑李罄文爱惜女儿一事。只是今日同人的几番交谈后,李诏对深信之事都产生了犹疑。

  “你若说‘毒草’无根据,那么疫病又怎会起?分明田鼠纷纷亡于田间水域。”

  “高丽即便有野心,其力亦不足以匹敌大宋。下作且惯用阴谋伎俩的,更像再南方了。”沈池意在指苗疆。

  “你这不是偏见么?”李诏谈到兴奋处,手脚好似也热了起来,“我就是晓得远西王妃邹若是苗疆人,祖上又是大理的皇室,年幼时还在宫里待过几年,早被汉化。我倒也听说那些剧毒的草一般都生长在深山老林的山谷之中。但你也是,没凭没据的,拉人下水。”

  “我可没说什么,是诏诏你自己猜到那边去的。”沈池弯了弯眼角,不动声色,好似与己无关。

  此时李诏终于意识到了方才见到紫衣女,并认之为婧娴时的怪异感觉与不妥之处。她分明记得当年在寺中那位有过短暂相处之缘的徐娘子说婧娴是北边人。

  而如今她扮作远西王的“外室”来到临安,何以要作苗疆人打扮?

  李诏本有满腹的疑惑还想问沈池是否熟悉苗疆的趣闻风俗,如今恰是回到了原点。

  她看向沈池,心中恍然开悟,拍了他一把道:“你若心中无好恶偏颇,撇开了与李敏政的私交,那么今日的话便令我醍醐灌顶。”

  沈池没有受赏或是邀功,只是笑笑道:“谁晓得你关心好奇这些事,瞧你精神气都足了一点。”

  李诏笑嘻嘻:“你的功劳。”

  *

  李诏在车内等了一会儿,听沈池与顾鞘短暂说了两句话后,又让人前去与李罄文禀报李诏已经先出了元府,正在门口候着他们一行人。

  李诏抵挡不住困意,打了个呵欠,撩开帘子问沈绮:“你明儿去不去宫里?”

  “元宵灯会嘛,热闹得很,我自然会去。”

  “你如今都只黏着顾鞘,倒是颇有几分见色忘友的样子。”

  “李诏你可别怪我!我倒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也会成我这番模样。”

  “那你是要失望了,我可不像你。”

  “嘿,你还先别说这话,且看着。”沈绮突然又想起什么,看向车内的另一人道,“二哥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时候搬去新造的楼里去?靠近那公主府的新官署。”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慢慢道:“李诏想知道。”

  沈池看向李诏:“那儿虽筹建好了,全部搬进去大抵也要到三月。”

  “太医署也要过去?”顾鞘适时地问了一句。

  沈绮兀自安排了起来:“李诏正好要去太医署跟诊孙茹学医,你们倒是也离得近。日中你俩也可一起吃饭了。”

  李诏只好说:“那要看沈池有没有空了。”

  “他肯定有空。”沈绮笑。

  眼看已有宾客陆续离席,李诏也便下了车与几人告辞。正好李罄文一行人刚跨出府门,随行的还有将之送至门口那位府上主人:元望琛。

  少年的目光清浅地落在李诏身上,像只是短暂地打了个照面,不知为何却让没做错事情的李诏变得做贼心虚起来。

  他将头转了回去,与李罄文和李画棋说了几句便送客到台阶前。

  赵棉眼尖,瞧见了这处的李诏,挥了挥手,提起脚步走了过来。李诏回头同三人再次告别,便迎着赵棉小跑了过去。

  此时元望琛已经背对着她了,望着空中圆月,李诏心中总归是说不上来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