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两无情???“找我爹做什么?……(1 / 1)

现世报 姬二旦 2809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七十五章 两无情???“找我爹做什么?……

  这是管中弦在正月里第一次上李府探病,亦可以说是自她下山后第一次遇见他。他显然是没瞧见李诏,正与元望琛拱手问好。

  李诏走上前唤了他一声,管中弦这才回过头来,见到她后立刻皱眉,似讶异似责怪道:“昭阳君怎么不在府上呆着?”

  李诏只是瞧了一眼元望琛,觉得似乎是应该由元望琛来出面解释。

  一个眼色少年便意会了,自己还是习惯性地接下李诏抛过来的锅,而她还是惯于将过错推给他人。他没法不担当,只好说:“恰路上遇见昭阳君与沈家娘子,便提议上一趟灵隐。”

  管中弦就事说事,言语中多有怪罪:“山上风大且寒凉,不宜走动。”

  倒是李诏惯于用场面话给元望琛台阶下:“我还以为多走几步无坏处。”

  管中弦却已经肯定道:“眼下是寒冬。”

  元望琛给足了李诏面子,并没有接下话茬,李诏却觉察到了他转瞬即逝的目光。瞧他与赵玱说了几句,那一行人的车马便先离开了。

  李诏本与管中弦行礼目送走马车,等了半日却见元望琛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要一并离开的意思。

  李诏抬眼瞧着马背上的元望琛,见他座下的马尾轻轻一摇,扫去半边日暮:“太阳快落山了,你不回去么?”

  好似在赶他走一般。

  余晖落在元望琛面上,少年未动声色,看着李诏淡言道:“李右丞应在府上。”却并非是询问的语气。

  “找我爹做什么?”李诏觉得不可思议,眼前的少年竟然会来见李罄文。

  自容俪死后,元望琛从来没以好脸色示人,他早说过一家人与李罄文皆不为谋,即便今日废立太子一事将两家人再度牵扯到了一起,也并不意味着能冰释前嫌,重修旧好。

  “我正好有事寻李右丞,”少年下了马,又补充道,“于公于私。”

  “哦。”李诏应了一声。

  于公于私?她心中却越发狐疑,不知如何应变,只好转过头去与管中弦边说话边走进府中。

  将人带到前厅,与侍女说了倾茶,李诏同元望琛说:“你稍坐一会,已经叫人去找我爹了。我先回屋,既然来了,等会一道用膳罢。”

  不等元望琛回复,李诏便急急拉着管中弦往中庭后处走去。

  少年的眸光落了一瞬在扯着管中弦衣袖的手上。

  确定此处元望琛听不见她二人说话声响后,李诏蹙眉瞅着管中弦道:“你与他现在是熟得很了?”

  “在下在临安府行医术做医丞,朝中人少有脸生。”管中弦无奈道,“不觉得这便是相熟了。”

  “我在乌子坊那半个月时日,你将药方给他了?”李诏问道,“那他便知晓我没有病,是中了毒了。”

  “不给的话,昭阳君也不会平安无虞面色红润地站在这儿。”管中弦思量后还是说出了这话来,“并非我擅自做主,李右丞也允了的。”

  “倘若我身上这毒与他有关呢?”李诏不满道,“也没人与我通一声气,害我终日惶惶心惊胆战。”

  管中弦却理所应当地道:“即便同元奉直郎有关,彼时人皆知你被他看管,他又如何加害于你呢?”

  “奉直郎?元望琛如今是从六品了?”李诏再度吃惊。

  管中弦点了点头。

  李诏不知该对少年有为感到钦佩还是担忧。她抬头再问管中弦:“你怎么今日上府?我爹让你来的?你晓得我昨日到的?”

  管中弦点头却道:“谁人不知昭阳君回来了呢。”

  李诏的病疾缠绵多时依旧不见好,只是少有忽然晕倒的次数了。一切都如常诊断好后,管中弦先行告辞。

  被人来催了用晚膳,李诏才离开自己的燃着暖炉的屋子,走到中堂时,见一家人已经陆续坐好,只在李询与元望琛之间留出了一个位置。

  元望琛似是生分拘谨,却又不拒绝李府客套的留客说辞。

  这画面在眼中,让李诏愈发觉得违和。

  李询也觉得奇怪,不明白元望琛为什么会在这张饭桌上出现,然而对于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来说,多结识一个年稍长一些的男子便多一个能让自个在同龄玩伴中能够吹嘘的对象,因而他乐得要与李诏换位置,更想要与少年以兄弟相称。

  李诏见势主动让出座位,却被老夫人喝止:“饭桌上便不要四处走动了,”周氏看着李询说,“询儿好好吃饭,食不言。吃好你要找元家哥哥玩便随你去。”

  李询小小地哼了一声,也不敢多胡闹。章旋月便出来打圆场,招呼大家用菜,又主动盛了鲫鱼汤,挨个让人递给桌上每一位。

  奶白色的鲫鱼汤煮得香浓,萝卜丝和豆腐烧得入味,些许葱花增色提鲜。

  李罄文接下了汤,难得在众人面前也说话,似是缓和气氛:“望琛,饭后带询儿出去走走吧,年初一吴山是有庙会的,诏诏也一起罢。”

  元望琛点了点头,与李询对视了一眼。

  不知为何,少年的眉目霎时柔和了许多,他不是善言辞的那一类人,在宫中三年亦不懂得如何收敛锋芒做一个人见人爱的公子或是朝臣。

  本以为在这个与他截然陌生的家中,他是格格不入的,却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踏入后,却从这稀松平常的一餐饭中找到了几分自如和洽。

  他说不出感受,儿时的嫉妒好像找不到踪影,淡淡的羡慕也无处可寻。元望琛只是想着今夜的元府是什么样呢?他那位自我为中心的父亲或早已习惯独酌。

  然而突然被提到名字的李诏茫然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弟弟那副心满意足乖乖喝汤的模样本不想拒绝,望了一圈众人无异样的脸色,却觉得李罄文似是极为莫名其妙,因从前他还特意提醒自己不可与元望琛多相处,用“男女有别,应需大防”这类的字眼劝告她,令自己尤为不舒服。

  李诏放下了汤碗,难得在众人面前叛逆,似是不愿平白被人安排:“管医丞说外面风大,我不适合走动。”

  被自家女儿正面怼,像是失了颜面。李罄文却没在外人面前发火,也就应了下来:“嗯。”

  倒是元望琛原本已经缓和的面色立刻显得生硬起来,望向李诏的眼中夹杂了更复杂的情绪,似隐忍不发,似无解失措,却没有他一惯的不甘怒气。

  “李诏体弱,理应歇息,用完膳我带询儿逛庙会便好。”

  听闻元望琛这般说,李诏望向少年垂如羽扇的眼睫,却在心底忽地生出一丝动容来。

  仿佛是她做错了。

  *

  站在自家后院的假山上的亭子里,抬头便能眺见长长御街上的光亮。

  吴山庙会就在附近,城隍山上点起了星星的灯火。

  元望琛如所言带着李询跨上了马,载他去了御街。

  关上房门,李诏坐在屋内,捧着昨夜少年塞给她的汤婆子,倒有几分悔不该当初的情绪幽然升起。

  于是乎,重蹈覆辙一般地,李诏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后,冲到马厩,将还在府中过生活的刚讨了媳妇的李宝揪了出来。

  “我要去吴山庙会。”

  “眼下?”李宝吃了一半的熏肉,抬头吃惊地问。

  “眼下。”李诏瞧向他矮桌上喝了一半的酒,“送我过去你今日就可休息了。”

  李宝听后,狂塞了几口咸菜米饭熏肉和酒,胡乱地用袖子摸了一把脸,便跑过了门槛,去牵了马车出来。

  在李诏不停地喊“快”之后,这一辆从右丞相府上驶出来的一人座的马车,在街肆狂奔,横冲直撞。在李宝精进三年后,叫人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的驯马车技下,完美避开了路上行走着的三两路人。

  车在鼓楼不远处停下,被颠了半路的李诏扶着门框下来,还是有些下意识地摇晃。走上御街,听到附近四处的吆喝叫卖声,若不是吃的太饱,她或许还会点一份糖水坐下来吃。

  像是守株待兔一般,李诏买了两根糖糕和一个油墩,找到了平日里李询就会去的兵器摊头,百无聊赖之际,四处张望之下,一回头,便瞧见层叠攒动人群之中的那一位孑然清冷的少年。

  好似月华霍然倾泻。

  与其本身生人莫近气质截然不同的是,他身边还挨着一个李询。

  不像小时候那般跑跑跳跳由着自个来,如今的李询似顺从似听话地与元望琛点头,用手比划着些什么,一路上说说笑笑的模样。

  这一画面进入她的眼里,令李诏觉得有些糊涂,恍然间意识到已经过去了许多年,而自己恍惚像是在做梦。

  意识到了面上有一道被注视的目光,李诏下意识地侧头回避,收拾好心虚后,才抬头瞧见元望琛拉着专心把玩着一寸大小的青龙大刀的李询,正站在不远的兵器摆件摊位旁,回看向她,不语。

  身披墨色大麾的少年正好落在灯下的阴影之中,唯有露出来的一节领口是缟白。身周的吵闹与幽谧的他毫不相干,只是这般抬头定定地看着她,似安静诡秘的一幅画,而不是真。李诏只觉自己好像一出声,一伸手,他便会如鬼魅泡影般消散。

  沉浸在庙会热闹气氛中的李询挑选了摊上的红缨枪以及雪花剑,举着双手对战,口中念念有词喊打喊杀。元望琛似是低身与他说了一句什么,李询猛一转头,就看见了自家阿姊,讶异且兴奋地大叫:“阿姊怎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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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下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