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典史应元(1 / 1)

明歌 滚木擂石 7943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七章 :典史应元

崇祯十七年西历1644仲夏夜。

一队纤夫喊着号子缓步行来惊起了十几只白色新雁鸟儿绕着工人飞一圈之后重又落回河滩。明亮的阳光下是一座临江小城清丽苍翠的榷关炮台斜对着滚滚长江古渡口。一条弯月状的石板长街向着城门那边延伸远远望去道路两旁不仅繁花似锦还有很多彩蝶在曼妙轻舞。此情此景真恰似‘闲情都付山川了好景良天’。

正是江阴古镇。

権关又称税关因为河船来往刚好要在这里停靠以便补充给养所以国家税监部就在这里建立了办事府衙。

但为了避免‘雁过拔毛’的恶行一切交割都以划账方式进行船东会把从上一个渡口拿到的‘竹板税凭’交给这一站的税吏税吏登记在册后会重新计算一下他们应收的税额然后重新换一根竹签税额越积越多换领的竹签就会越来越长颜色都是统一的红色。所以‘税绣’又被戏称为‘红头香’。

一路拜过各类神仙之后会在南京税监那里统一结算。汇算清缴之后再逐级下拨回去这种税收征管方法是熊文灿制定的‘双线法’。虽说征管成本会稍稍高一些但因为税赋合理杜绝现银交易。这时代地工资水平尚低所以不失为一条良策。

现在是仲夏气温闷热潮湿船家不多。税吏们的工作也不算繁重上午混过去之后就都懒懒散散的往城里去了。下午通常是不办公的有船来就让他们等着为了两厘银子谁还跟你玩命怎的?切!

两名很邋遢的税务工作者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城门。太平盛世下的城门昼夜开放人倒是不多这时候大家都猫在家里躲清凉呢。税吏长官陈明遇光着膀子腆着大白肚子扛着三尺‘砍山方头刀’很不顾形象的哼着流氓小调

“宜兴人一把枪。无锡人。团团香。靖江人吃住沙滩上。瓜州人……”

这种充满地域攻击的曲调也只有他敢公开宣唱。搞得沿途偶尔出现地路人。都远远的冲他侧目。陈明遇摇头晃脑、满不在乎的对着手下陆正先说着

“阎应元这小子又煮豆腐呢走打个秋风去。”

“嘿嘿”陆正先连忙捧臭脚“把头果然是典史出身您是怎么断的啊?”

“切。”陈明遇得意的抹了一把肚皮把手上的汗水直接甩掉

“你没闻到吗?花雕、河虾、咸蛋黄这三样是老阎最喜欢的配料你闻闻是不是这个味道?”

“…”陆正先耸耸鼻子果然香气扑鼻随着越来越近。味道也越来越浓。

两个单身汉子又准备去他们的大哥那里蹭饭吃了。

南街一角。有一个四敝棚子。店面窄而长南北向仅容一人转身。东西也仅七八步三面用木头架子围起来只留着朝北一面柜台上零零落落不太整齐地摆放着一摞茶碗和几个茶壶除了一男一女之外似乎就没人光顾。

男人黑且瘦;女人高而秀。正是阎典史夫妇二人。

阎应元正在专心致志的煮豆腐鸡汤打底儿咸蛋黄2花雕、陈醋、河虾调味再放进去两片薄薄的五花肉加清水文火小煮等到水开后把豆腐切成小块下进去再用盐、糖焖制。等到陈明遇两个人过来时砂锅中地汤色已经是乳白色了。

“老阎嗬嗬真巧啊你也才吃啊!”

“…”阎应元虽说又黑又瘦还吃的很素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很好不说话地时候就如同一把青龙偃月刀锋芒毕露。他和陈明遇都曾是江阴典史本来他已经赋闲回家了开个茶寮赚点体己钱。但后来国家税制改革陈明遇去了税务口没法子他又重操旧业再次成为江阴城的派出所所长。二人关系很亲近要不也没道理允许这个陈胖子天天过来蹭饭吃。眼见陈明遇吊儿郎当的样子阎应元忽然笑了

“千滚豆腐万滚鱼你们先回衙门吧等我吃好了再去找你耍。”

“唉”陈明遇装模作样的叹口气随后就坐在了砂锅旁边的长凳上

“豆腐不宜‘打单身’你一个人吃可没什么彩头索性陪你吃两口吧。嫂子”转身冲阎夫人喊“有凤尾菜吗?加进来汤味道更香呢!”

“哈哈哈”阎应元仰天大笑尽管是一个小小的砂锅豆腐尽管是一个小小的县城警察却满是豪迈之气“来来来今天刚好有好酒。”

“…”

江南地食谱还是太素了一些人总应该杂食一些嘛。不过阎典史他们倒是吃得一个肚歪。伴着凤尾菜、豆腐乳吃了两大碗白米饭后三个县城最有‘权势’的汉子开始靠着柜台唱歌贤惠的夫人收拾利索之后回家睡午觉去了。

正在三个人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就差冲着小姑娘吹口哨的时候居然从南门那边进来一辆富平车。陈明遇也干过刑警嘛又喜欢马车所以一眼就看出了门道。

“嘿这车可真不错!南洋白檀木马是落日牧场的现役军马真不错。”

“嗯非富即贵。”

“两位大哥这么个来头要不要小弟去盘问一下?”

“这是当然。”

说完阎应元整理整理服饰快步上前陈明遇、陆正先根本没动。因为这是阎应元地职责别人可不敢插手。

阎典史刚走近几步就皱起了眉

为马车太香了简直呛人。

他心头起疑浓香往往要掩盖什么。这是他的职业习惯。而且香气绝不是赶车女子的是的车夫居然是个女人!

“在下江阴典史阎应元敢问车内老爷。可有关牒?”

“官爷请了”赶车地女子立刻跳下来虽然风尘仆仆但不掩秀丽容颜。规规矩矩行了一个万福礼之后从怀中抽出一枝‘红头香’

“我家老爷要赶去瓜洲准备在这里渡船临行太匆忙只拿了红头香。您看?”

“瓜洲?”阎典史神情很严肃整个人竟然处于临战状态。他接过‘红头香’看了看心头暗自思量‘难道是非奸即盗?’从长度来看这支税签起码在十万两上下。单税额就有十万两这是什么级别的富商啊?

“你把车帘打开。”

“呃”女人明显犹豫一下但还是顺从下来转身把车帘拉开嗬真他娘地。香气达到了极致。

车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中年男子满脸富贵一看就是一个有钱地老爷。但穿的很朴素。另外那个就恐怖了穿红挂绿涂脂抹粉摆明了小姑娘打扮。但阎典史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太监。而且浓香一定是这个太监身上地。

阎应元皱着眉头仔细分辨了一下。

“你等应该知道红头香倒是可以充当关碟。只是。在下职责所在身份腰牌。总要检视一番。”

车内两人互望之后中年男子没做声反而把眼睛闭上。倒是那个太监嫣然一笑从衣服底下翻出两块腰牌分辨之后把一块铜质地递了过来。

大明宗业司妆品南路正使

阎应元眼尖太监手中留下的那块应该是南京锦衣卫腰牌象牙料。而且从这三个人的神情相貌上身份不会有假虽说来到江阴小城有些蹊跷但这两年国家商业达商贾往来倒也不算稀罕事儿。而且很多人都喜欢男风这些年离宫太监的数量很多豪门眷养太监的情形也不少。

总之虽说可信但仍要仔细留神。想到此阎应元把腰牌还给赶车女子一抱拳。

“渡口船期上午刚走一班。你等只能明早才可乘船离开。”

“啊”三人大惊“不是说每天舟船不停的吗?现在刚是正午啊!”

“这个…”

阎应元踌躇一下他知道陈胖子的习惯下午不办公。船家在更换‘红头香’之前是不敢离开江阴的。而且过往船家都知道陈大税官的习惯所以下午过来的船老大们一定都散落在各个角落逍遥去了。

换句话说今天能够离开江阴地船只已经没有了。

“税监规矩使然三位见谅!本城虽然一隅小地但客栈也还算干净请三位放心!”

“…”

尽管很不情愿三个奇怪的客人还是住在了江阴城唯一的客栈悦来客栈。

“嘿老阎你怎么看?”

“…”阎应元不愿说话只是睨了陈胖子一眼意思很简单:

这三个人来头极大而且一定有要事赶路却被渎职地陈胖子给耽误了行程一旦出现什么麻烦事儿陈胖子吃不了兜着走。现在最佳的企盼就是希望明天上午这三个麻烦能够顺利上船离开否则…。

就在阎应元头疼的时候陈明遇倒是想得开居然跟陆正先摆起了车马经:

“小陆你知道吗?早晚有一天我也要买一辆富平闻香车北海白桦木的就行两边有倒视玻璃镜马要河套马场的现役军马车门、车窗都带插销锁再配上风吹竹扇螺旋香薰停车六尺棍啊!”

陈明遇幸福的呻吟一声

“到那时咱们想去哪就去哪沿着长江去上海哈!”

正在陈明遇还在做梦的时候阎应元转身大步离开倒不是他不相信陈胖子地梦想而是他又现不之客了。

对于古代中国来说办事效率是一件很奇怪地现象。你说他们很快?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你要说很慢有时候又不准确。

税制新法如今就非常普及尽管熊文灿和他的税制改革都属于新法范畴但因为加强了官场制约机制使得小民和商家都热烈支持。同时因为财政拨款的幅度很大所以像阎应元、陈明遇这样的基层官僚也非常认真的履行和实施。江阴目前是非常成熟的一个水路税卡。

正因如此所有稍微上点档次的外来人员。都集中在北城渡口方向由南门进来地通常是赶路的工人或者书生很少见达官显贵更别说现在进来地军人了。

军人一身黑胯下地战马也是黑。进城门时略略弓腰却高举左臂一块铜制腰牌闪闪光右手。仍然紧握腰后的穆刀刀柄。

黑衣骑士打马行来激起一阵尘烟看到当街而立地阎应元。立刻手一勒缰绳停下战马。

阎应元很羡慕拿穆刀的人真正的男人是需要一把好刀滴。但他只是捕快、巡警所以只能拿砍山方头刀过过干瘾。对面骑士的骑术如此精良也让阎应元很欣赏但再欣赏。江阴治安是他阎典史的职责所在任何人都甭想捣乱

从直觉判断阎应元猜到了这个骑士的目标。

“喂”陈明遇也干过典史他也感觉到事情正在变得有趣起来现在是阎应元作主应该唱红脸。所以他很默契的跳出来唱白脸。

“跨路过桥烧香拜佛。夏你地腰牌拿来我看。”

“嗬嗬。”骑士一笑腾的跳下战马。半侧身唰将

刀抽出半尺惊得陆正先往后蹦了半步但阎应元和但没退反而肩并肩迎上半步。

这倒把军士给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小小的县城典史居然也有这份胆量。看着精干地阎应元再看看虽说胖得直淌水但胳膊很粗、拳头很大的陈明遇军士连忙笑着开口。

“军中规矩腰牌不可轻易与人在下是请你们查看军刀的。”

说着再侧一步迎着阳关将穆刀刀面上的蚀刻花纹亮给他们看。

一片黑色的孤绝山峰在雪亮的刀身上显得非常醒目。

“苍刃!你是湖广左兵?”

“正是在下丘慧荣。”

“哦?”阎应元放下大半的心思世人都知道湖广有个左大帅麾下有个能干地义子丘慧荣。尽管没有官衔却比很多总兵更有权力。

“不知道是丘大爷失敬失敬。”

“嗬嗬”丘慧荣仰天一个哈哈声音中却没有多少笑意把穆刀收起翻身上马

“在下有要事赶路要行舟船二位请了。”

说完就要打马离开但陈明遇立刻一拦手

“且慢丘大爷有所不知今天的舟渡已经停了您要走只能赶到明天早起了。”

“噢?上午最后一班船是什么时候走的?”

“呃午时初刻!”

正在说话间忽然吹过来一阵微风在炎热的午后带给人们短暂的冰爽。

“呣”丘慧荣脸上浮现出很满足的神情再一拱手“多谢兄台提醒在下便去舟渡那等着吧。反正夏天晚上完全可以睡人。”

说完丘慧荣不再搭理眼前二人打马疾走直奔北城而去。他的身份确实比阎应元、陈明遇要高出许多能在话语上客气客气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等到丘慧荣不见了陈明遇方才用胳膊肘碰了碰阎应元

“喂老阎感觉不妙啊!”

“是刚才起的那阵风让丘慧荣闻到了花香气立刻神情大安显见得他是为了那三个人而来。”

“嗯”陈明遇连连点头“如果双方是熟人没道理紧追慢赶好容易知道下落了非但不见反而还要躲到城外露宿。显然他们之间一定有故事。”

“二位大哥”陆正先没听明白“有没有故事咱们问问去吧。反正悦来客栈也不远。”

“住嘴。”阎应元、陈明遇同声轻叱。一个是湖广玉帅的义公子。一边是宗业司高层他们身为小小吏员怎么能管得了呢?但身为县城治安长官阎应元和陈明遇还是负责地安排了一些人手对悦来客栈加紧看护甚至阎、陈二人还征用了石匠任老六的柴房专门盯着悦来客栈地二层阁楼。

江阴县城地悦来客栈只有两层二层只有一间套房。虽说船来船往客流很多但跑船人更愿意去‘天香楼’‘丽春院’这样的地方留宿客栈这边地生意反而很冷清。

“三个人一男一女一太监住在一个套房里虽说里外两间吧但这关系也未免太乱了!”

“嘘”阎应元竖起食指“别乱说话。宗业司的人可不是咱们能讲究的。看紧了门户明天一早恭送他们上船。只要江阴不出乱子你我就算尽职了。

二人说话这时候已经是子夜时分夜幕下的视线很好那辆富平马车静静的伫立在星空之下套辕地两匹军马。因为训练有素在吃过草料之后竟然在睡觉。悦来客栈的二层套房根本就没掌灯尽管是夏天窗户也依旧紧闭。并且从小二口中得知三位客人从用餐后就没再出房间也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洗漱的热汤都没点。

这一切。都显得很不正常。

敲梆的老刘一瘸一拐的从街角出现。一下一下的敲着梆子。一瘸一拐的经过悦来客栈从任老六的柴房前走过。在下一个街角消失阎应元用手指沾了点清水沿着额头的际擦了一圈天气太热再不清爽一下他一定会同陈明遇一样昏昏睡去。

正在他低头再次沾水的时节一道鹤影唰地从老刘消失的街角出现快的奔跑几步之后腾地跃起。这时候阎应元刚好抬头。

“不妙老陈。”

阎应元低声唤着立刻甩甩右手摸刀水滴落在陈明遇的眼皮上陈明遇醒了。

“准备好弓弩小心盯着。”

说完阎应元立刻猫腰走到柴门处下午刚刚点过油的木门无声开启一道缝隙。阎应元并没有立刻出去而是蹲在地上偷眼观瞧。

只见那个黑影匍匐在悦来客栈的房檐处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方才恰好察觉阎应元甚至无法分辨。

黑影显然还在观察周边地形和情况既为了一会儿逃跑寻找好退路也是在探察形势防备有人在暗中监视。

‘这是个行家。’阎应元心中暗想又不仅小小得意一番手下兄弟都被安排睡觉去了人多嘴杂又未见得会出事儿所以守夜的只有他和陈明遇两个人而他们俩胆大心细同样是行家。

“老阎”陈明遇用几不可辨的低声说着“要动手了我数三下。”

“…”阎应元忽然一摆手他还想再等一下。

他的判断没有错误正在他把手放回地上地光景悦来客栈的房前屋后突然又出现了四个人影现在对方是五个人。

四个黑影同样迅而又无声的攀爬上房顶两个人埋伏在楼梯外侧两个人悬挂在窗户外侧这是一

默契的暗杀伏击。

窗外两人负责主攻楼梯外两个人负责接应最先的那个人居高临下统一调度。

“老陈射窗户示警。”

话音一落陈明遇手中小弩立刻噗的一声一支带着火星的羽箭直奔窗户而去。五个杀手显然一惊房檐的那个人手疾刀光一闪立刻把火箭在半空中截住。随即杀手们就觉上当因为悦来客栈的资金不多到现在还是纸糊地窗户火箭真飞进房间势必会酿成火灾阎应元要的就是他们出手截断。

砰火箭爆炸了烈度和声音都不大这是他们自己做地土火药本就是用来吓唬麻雀地。

随着火药爆响房檐杀手呼啸一声指挥手下立刻起攻击自己则大鸟般飞扑而下他的目标是阎应元他们两个。

阎应元急火攻心连忙赌博一般断喝一声:

“丘慧荣你要干什么?”

他赌地没错丘慧荣正是房檐地指挥者。听到这声断喝后丘慧荣刚好落地一个没站稳险些跌倒。就连四个手下也都僵直了身子忘记攻击。

砰又是一声这回出的地点是在二层套房里外面闹得鸡飞狗跳。里面怎会没反应呢?一定是里面的人操起火铳对着窗户外面就打。

“啊!”

随着一声惨叫一个杀手摔落下来。

“动手!”

丘慧荣头也不回直接命令手下继续行动自己则一展穆刀奔着阎应元杀来。

噗陈明遇的弓弩再次威但先前毫无防备的丘慧荣都能出手拦下更何况这次了。丘慧荣凭空一个旋身翻。躲开弩箭身子不停穆刀斜劈。直取阎应元。

咔仓啷啷‘砍山方头刀’不是对手被穆刀给断了。阎典史啊的一声抬腿一踢正好接到断头刀断刃直飞丘慧荣的前胸。此时穆刀刀锋已经划开了阎应元的左脸颊。

丘慧荣穆刀回收。凭空一立把断刃打掉忽然停止进攻又后退两步。

此时阎应元和陈明遇都在柴房中如果他贸然进去很容易遭受埋伏。所以丘慧荣宁肯站在明处也不愿进入险地。况且如果对方有火铙。早就放了。没道理连续两次都弩。

此时楼上的战斗简直可以用血腥来形容。连续两次爆响。外加一串的响动阎应元安排在客栈里地兄弟们。都惊醒起来同自楼体外侧攻入的两名杀手混战一起。县城捕快的战斗力自然比不上职业军人两把穆刀上下翻飞战斗刚开始捕快们就抗不住了。

而窗外的杀手曾经跳进过房间屋内三个人:女人、太监、老爷没一个是练家子只是仗着早有防备手中还有火铳才又把杀手逼出了房间。杀手蹲伏在窗外也不说话显然失去了搭档之后他必须要重新寻找突进去的方法。

这时候窗户内外正在对峙柴房内外正在僵持。只要楼梯处的战斗结束一切就可以定论了。

正在这时候刚才摔下来的杀手竟然坚持的站了起来火铳打中的应该是他的右臂摔下来后应该是把左腿摔断所以这个杀手一蹦一跳地向着柴房而来。

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军人都具备准确判断形势的本能只要尽快帮助丘慧荣解决掉柴房地羁绊主导权还在他们手中。

杀手左手拿着匕慢慢的沿着‘丘慧荣对陈明遇’的直线行进如果陈明遇想放箭射他中间有丘慧荣会出手阻拦只要他能进入柴房搅乱局面丘慧荣也会立刻跟进。

受伤的杀手此时扮演着弃卒的脚色他先进柴房送死然后由丘慧荣收拾残局。

“娘西皮”陈明遇气得破口大骂他跟阎应元一起斗过海盗之类的小角色但这次显然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互相之间只是简单地呼哨就可以做到心意相通甚至受伤的杀手与丘慧荣之间根本没有交流却配合的如此默契!

难道这湖广左家军真的这般可怕?

“老陈烟雾弹!”

阎应元伤势不重但他的功夫确实不如丘慧荣兵器质量也比不了左家苍刃。只好借着丘慧荣不敢进来的空档随手找了一把砍柴的斧子和一个任老六雕刻用的凿子。

哧一个浑身冒烟的油布包飞了出来落在丘慧荣脚前三步地位置一会儿间冒起了滚滚的烟雾如果仔细分辨会现是淡黄色地。

“嗤”丘慧荣冷笑一声没动身后地杀手已经到了他的身后眼见烟雾升腾忽然大胆地一个前滚翻烟雾阻挡的是双方视线陈明遇放烟雾弹自然更不能放箭伤人了。

杀手滚过烟雾来到柴房前怪叫一声冲了进去。

丘慧荣默数3手中穆刀连晃也冲了进去。

随即柴房内乒乒乓乓响成一片紧接着受伤杀手的惨叫声忽然骤起。紧接着其余三人连续的闷吭几声大家都挂彩了。

烟雾消散后丘慧荣重新跳了出来不再理会柴房反而返身向着客栈冲去。但从身形来看。他显然受伤不浅。

“老陈没事儿吧?”

“没事儿去拣那柄穆刀追他。”

陈明遇依旧光着大白肚子上面纵横两道血口他用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中短刃正插在先前杀手地胸膛上。

这个过程中二层套房那边火铳声连续响起数次。窗户外的杀手。又进去了两次第一次带着一片血花重又飞出来随即是第二次随即又飞出

这次是径直的摔下去显然也受伤了。

刚好丘慧荣堪堪赶到双手弃刀生生把他给接住。但因为大家都有伤所以两人一同摔在地上连续几个滚翻之后。方才互相搀扶着慢慢起来。

“贵子已死。其余两人重伤。”

窗户杀手简洁的汇报着战果丘慧荣连忙从他手中把穆刀拿过来随即大力一推把杀手推向自己刚才弃刀的地点二人之中丘慧荣的伤最轻所以要先拿刀战斗。

阎应元终于拿到了梦寐以求的穆刀迎着客栈灯光观瞧。可惜不是左家苍刃只是普通的军中穆刀但足够了。他的伤比丘慧荣轻多了而且他知道丘慧荣还有暗伤。

“丘将军尽管你身无功名但当年四方剿匪你立功无数。所以俺老阎还要尊你一声将军。将军这是何苦?”

“哼哼你认错人了。”

说完。丘慧荣再次冲上。与阎应元战在一处。因为他受伤较重加上兵刃相当。所以两个人一时间根本分不出高下。

此时窗户杀手也摸到了穆刀但他伤势太重只好坐在地上把左手按在舌头底下吹了一声悠长尖锐的哨子。

客栈里地战斗立刻停止两个杀手相继跃出跳下来之后一个人扶起同伴另一个人四下观瞧寻找另一个伙伴。他们显然对丘慧荣很有信心根本没有插手的意思。

“别找了在这哪!”

陈明遇腆着受伤的大白肚子一步一步的把那个杀手的尸体拖出来右手随即把匕一扬准备继续战斗。这时陈明遇听到几个街区外传来马匹奔跑而来的声音。

明亮的月光下是丘慧荣和阎应元争斗的身影旁边散落着观战的四个人。人人带伤。

丘慧荣身形趔趄一下穆刀不做防守强行四个挥斩虽说被阎应元又伤了几处但血拼的打法还是逼退了阎典史。

随后二人分开后撤陈明遇接应下阎应元。三个杀手接应下丘慧荣。客栈里呼喝助威声很响却没有人敢出来掺合。

“你你们”丘慧荣呼吸很困难一字一喘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大明江阴典史阎应元大明江阴榷关检务陈明遇。”

“好想不到小小江阴竟然让我栽了这么大地跟头。不过。咳咳…”

所有人都看出来丘慧荣显然在勉强支撑以至于身边的随从脸上都浮现出担忧神情。但五匹高头大马已经出现在街角。看到主人后并没有马上过来而是不远不近的站下。丘慧荣微笑着挺了挺胸膛随即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阎应元心头急怒攻心忍不住高声喝问。

“你们杀的是什么人?”

“嗬嗬无名无姓之人杀得当然也是无名无姓。你们职权太低不会明白的。咳咳。”

陈明遇刚想开口又被丘慧荣伸手拦下

“我这么说绝无轻视你二人的心思两位确实当世豪杰我想要回我兄弟的尸可以吗?”

“不行我要抓你归案。”

“嗬嗬”丘慧荣笑了一下随即再次皱眉

“你刚才的烟雾弹有毒如果一开始就用倒也能抓吾等归案但现在嘛你们不是对手。”

“老阎他们好像在拖延时间难道楼上的人还没死透?”

“来人去二层套房赶紧问下口供!”

阎应元喊完之后丘慧荣脸色一变随即准备撤了他轻轻摆摆手身后两个随从立刻抬起重伤伙伴向着战马跑去。

只留下丘慧荣横着穆刀立在街心。与阎应元、陈明遇两个人默默对持。

“烟雾弹本来是熏蟑螂地后来我们现如果被人闻到或者伤口沾上烟雾对人的伤害也很巨大。

所以我们不愿意轻易使用。丘将军回去后要小心肺痨重症。”

“嗬嗬多谢!想不到小小江阴有你等妙人还有此等妙物!配方能给我吗?”

“当然不行”

阎应元知道丘慧荣在等待楼上的消息他一定要知道是否有口供留下才会安心撤退。三个杀手已经骑上了战马居然还取下了软盾、弓弩这时候的力量对比更加悬殊了。既然强留不下客人阎应元只好希望丘慧荣伤势作了。

但他还是失望了丘慧荣从小苦练身体底子很好还有一股子拼命劲头所以无论如何这第一次交锋以大家两败俱伤丘慧荣小胜告终。

“阎头姑娘和老爷都死了。那个剩下的那个人也只剩下一口气儿了。”

“哈哈咳哈两位后会有期!”

丘慧荣双臂一张姿态怪异的站着开始阎应元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随即答案出来。身后五匹战马冲起度两个骑士一伸手架起丘慧荣直接掼在马上马队小转一个弯两个骑士张弓搭箭就要射阎应元二人但丘慧荣轻叱一声。

“别再伤人抢回大宝。”

五匹战马齐齐扬起前蹄人立在阎应元、陈明遇二人前面面对十个碗口大的铁蹄两个人只好闪身避开铁蹄落下一名骑士马上一探身把尸体抄起。

黑暗中传来丘慧荣底气不足的声音

“在下广东黄伯先日后定来拜山!”

说完四名骑士连声呼啸五匹战马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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