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楼主乃美人(1 / 1)

秦始皇妃 舞纤罗衣 4565 汉字|32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9章 楼主乃美人

回魂的一刹那,我平静地躺在榻上,没有做更多的事,只是反思着近来发生的事,将其一点一点地理顺。热门小说网我咬下唇瓣,感觉咸涩的滋味渐渐溢出,唇齿间伴着浓浓的血腥味。愚蠢!非常愚蠢!我大段大段地否定掉过去大部分的决定,离开魏皇宫,错了;答应为秦王妃,亦错了;遇见他,是命运,我无法左右;最不该……傻到为试探他而以身犯险。

即便他真的是记忆中的爱人又如何,既然当初选择放弃了他,决定为秦王妃,现在又谈何后悔可言,人的一生总是会脑袋发热得做错几件事,错得离谱,无可挽回,然后才能在逆境下完成艰难地蜕变,重新绽放出光华的翅膀,破茧重生。

既然当初放得下,如今又怎会放不下。既然他已经不爱我了,那么我还是一样爱他的话,是非常不公平的事。爱情本是两情相悦,独自一人相思缱绻,不如不爱,那样的爱太过悲哀苍凉。近距离面对了漆黑骇人的鬼门关遭了一回,我对死亡的恐惧只增不减。

大抵是毒性伤及眼睛的关系,睁开眼还是一片模糊,有湿热的气息喷在脸上,我骤然一愣。是谁?他五官的轮廓看起来模模糊糊,他的一只手穿过我的后颈,另一只撑在床头,他的脸俯下来趴在床边,离我的很近,像是累得睡着了。

我努力瞪大眼盯着他,当我看清楚眼前是谁时,一双气质出众的冰蓝色眼眸忽然映入眼帘,与我四目相对,天,竟然是蔚染那个疯子。我一骇,吓得赶忙坐起,眼前的景物模糊成浆糊,胡乱抓扯被子就往他身上砸,结果因为体力尚未恢复,身子一软,又朝一边歪倒下去,勉强用手撑住床沿,大口喘息,幸幸抬头一刹那,我的唇重重撞到了他的下巴,“砰”一声闷响,我捂着嘴痛得低声惨叫,苍天啊,这算哪门子亲吻,天煞的蔚疯子,敢情我天生就跟你有仇!

若是此刻我看得见的话,一定看得到蔚染他在轻轻地微笑,那样温暖的笑意仿佛就要把眼底的冰封慢慢融化,冰蓝色的眼眸中微波荡漾,清澈纯净。那是十年来,他第一次笑,太久了,他几乎都要遗忘了微笑是什么样的滋味。

然而于我,他依旧是冷冷地道了声,等毒消退了,视力自然而然会好起来,你先歇息吧。说罢,便径自走至桌案前席地坐下,伸手抚琴,一曲接一曲地弹奏,弹得皆是《诗经》中表达爱情的曲子。

他心知,我亦肚明,这些日子来的相处和发生的事,已然将我与他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却固执得谁都不肯先承认。不论我是基于什么原因对他舍身相救,这份心他也是会深深地记在心上。于我而言,我亦甚是欣赏他的琴音,虽然初识他时,将他评判得一文不值,那无非也是权宜之计。

世间操琴之艺能胜过蔚染者,应也只有渐离一人,然琴与筑尚且不能相提并论,又谈何比较可言。他惜我为知音,我惜他为君子。况且他还曾经救下过我的性命,现在回想起来,当日在凤府阻止凶残的黑衣头子野蛮行径的那位黑衣决策者,很有可能就是蔚染。

蔚染他究竟是为何人,一面扮演着文质彬彬的琴师,暗地里却是彻头彻尾的冷面杀手。不止是蔚染,整个晓晴楼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之下,一个大胆地猜想在心中油然而生,或许晓晴楼面上姑娘公子风光无限,背后却是极强大的后台操纵的杀手组织。

会这么想,也不是没有根据的,毕竟此地我认识的人中,谁人不会武功,差只差在武功高低而已。(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四龙子与高渐离,皆是十大名剑中的佼佼者,那夜有能力从机关重重的凤府出逃,可见蔚染也不容小觑。而此三人,分别是名花榜上的二、三、四名,可怕的念头忽然在脑中诞生。

真正以容貌姿色吸引客人心甘情愿地送上的数以万计银两的人绝对不多,除非是花魁中花魁,而他们能赚取那么多酬劳的原因,也许就是出生入死,完成刺杀任务,领得赏金。忽而想起那日蔚染升至名花第三,哪里有出手那么阔绰的客人,听一首曲子,便赏赐十万金之多,而恰巧在此之前蔚染又出过任务,那么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所幸蔚染并未完成任务,否则也许得到的酬劳会更加的多,而多是建立在差点送命的基础之上,我不免为这些杀手将来的命运感到婉伤。

大约到了正午,视力便恢复了,躺在榻上与蔚染大眼瞪小眼,时间久了,不免觉得无趣,收拾了一番,随意穿上一身衣裳,便去了晓晴楼。对着李生那个唾沫横飞的八卦先锋,也比对着一声不吭的蔚疯子强几倍。

更主要的是,在看清了蔚染的人后,我的心便狂跳不止。他一面沉默地抚琴,一面却深情款款注视着我,那双冷漠的冰蓝色眸子柔情似水,波光粼粼,宛若一池媚惑静谧的清水。我低下头,暗苦为何提早恢复了视力,竟让我看到如斯场面。他似是注意到了我的不同寻常,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便沉下头继续弹,一言未发。

这样一来,本来没什么什么的,却变得有什么什么了。满脑子浮想联翩,又让我忆起昨日我滚热的唇覆在他□□的身上,方才又吻上了他的脸容,心中一凛,差点骇得抽风。作为女孩子家,婚前这样的举动是非常出阁的。

李生在我肩上拍了拍,见我仍无反应,干脆就在我身侧坐下等我回过神。我抱歉地朝他一笑,这才随意地执起茶杯品了口茶,道:“近来可好?”那李生却非常不知好歹地笑起,道了句:“姑娘,你是渐离的知己,也就算是我哥们,我不和你来这套。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你就直问吧。”

瞧不出这李生倒是爽快,我也直接就问道:“为何从来都不见你们的楼主?”李生闻言一诧,随即又恢复了面色笑道:“姑娘为何如此问?”我道:“仅是好奇而已,若是有什么不便,就勿需答了。”我皱眉斟酌着,这晓晴楼主,莫非就是这群杀手的头领。

“不便倒也不会。只是楼主闭关前定了条规矩,若无犯死戒,无论多重要的事,皆不可打扰他清修。”话音刚毕,我便问:“那么他闭关有多少时日了?”他掐指数了数,才道:“大约是三年又二个月吧。姑娘,你好像对楼主的事特别感兴趣呀。”我还未来得及出口说不是,他又接着往下说道:“想当初楼主乃本店之花魁,艳压群芳,一时间八面来客,一掷千金才睹得楼主一眼芳容。”

完了,看他斜眼瞄我的样子,大概又把我想成了好色之徒,先傍上了高渐离这个大美人,然后又去垂涎蔚染的美色,这次打算打正在闭关的倾国倾城的楼主主意了。哟,还一脸怕我把他们楼主玷污的表情,我牙痒痒真的是恨不得拍死他。

晓晴楼的人不止怪,思想还特别龌龊,这是我初来乍到的评价。

话不投机半句多,挥手告别李生,便郁闷地在别院里闲逛乱走。晓晴楼的后院似是大得壮观,沿着石子路一路走,经过了下房、西上院、枫宜院、椒离院和蔚彤院,都还未走至尽头。来了有一些日子,都还未逛过此地,原来过了蔚彤院后,竟是一片清幽的绿林。

高木遮天,灌木丛生,越往内走,撑天的枝叶就越交叠繁茂,光线也愈来愈微弱。我像是中了咒般,无意识地不停朝一个地方走着,直至脚下一抹清泉流过,眼前方才豁然开朗,明亮的光线下一位风华绝代的青年男子正宁静地注视着我微笑,像是在那里等待我的到来。

他大约二十三四,绝美的容颜上蒙尘着一袭白纱,依稀看得清纱下的姿容若西月美艳、锦绣芳华,一双绝色出尘的美眸水波荡漾,虽是男子如此蒙纱穿戴,亦丝毫不觉突兀,反而觉得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幽迷离。

只可惜这名绝代出尘的青年男子,是安静地坐于木质轮椅中,一颦一笑皆有忧伤的气息萦绕在周身,眉宇间散发的光华淡而幽静。如此风华卓绝的姿容之人,却是残废,令人不忍心再多目睹一眼那轮椅上的芳华。

他优雅地微笑,示意我过去,然后让我蹲下来,以便他能够看清我的容颜。而这一连串示意,他皆只是比着动作,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否是个哑巴。然而事实证明他虽不是哑巴,却也相差无几,因为他发出的声音,异常的沙哑低沉像是喉道曾经被烈火烧灼过般难听顿拙,因而更多时候他不愿意开口说话。

我不由得心一抽,不禁为这样的人感到哀怜,上天赋予他举世绝伦的美貌,却因腿和声音上的残疾变得比常人更加自卑。要是没有这些缺陷该多好啊,那时的我不禁对着这样残缺的美感叹着说道。眼前的这位美人,不用说定是艳冠四海的晓晴楼主司镜。

我蹲在他的身前,他慢慢抬起手,纤细的指尖轻轻地在我的面容摩挲,我下意识后退避开了,却见他的眼底掠过一丝悲伤之色。我的手在他的眼前摆了摆,他美丽的眼眸竟然没有一丝反应,我甚是不忍,原来他竟然还是个瞎子。

看他那样寂寞忧伤的模样,我不知对他说些什么,执起他平放在膝上的手,覆在自己的脸容上,他先是微诧,随后平静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娉婷多姿的眼眸泄露了他内心的秘密,他那是太过寂寞了。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晓晴楼主并不是真的愿意与世隔绝,而原因是来自于他的自卑。

三年前,这位风姿卓绝的楼主一夜之间失明、哑声以及残疾,并且尚无对外公开,以闭关清修为借口,匿身于这别院深处,其间的寂寞也只有自己才知晓。

繁花似锦转瞬成为了过眼烟云,他不是圣人,更何况他如今根本是个什么都不能的残废,突然从众星捧月跌落谷底无法翻身的绝望心境,怕是只有历经过的人才清楚地晓得这其间的日子有多艰辛和痛苦。

在他的指引下,我推着他的轮椅走进内院,那里清幽僻静、鸟语花香宛若桃花源般的人间仙境,花草因毫无打理,肆意生长得杂乱无章,却有一番特别的韵味。草藤蔓延上了房顶,沿着屋檐茂密地长着垂落下来,垂藤上缀着细小的紫花,仿若美丽的门帘,这里的天然美,让人觉得安详宁静。

伸手分开藤帘,与他一同步入内屋。席于炕上,为他倒了一杯茶,他欣然一笑接了过去。我打量着这间清雅的卧房,在所有的别院中虽不是最雅致的,却是最有特色的。靠窗的墙上安放着一排一排木质书架上,上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类书简,内容涉及天文、地理、人情、风水等。书架旁摆放着一张齐腰高的桌案,大概是为了方便取放,上面放得最多的是有关军事作战的书籍,好在刻在竹简上的字可以一字一字地摸出,否则这三年来他该有多寂寞。

我闲来无聊,恰巧这的藏书荟萃,早就想念些书瞧瞧了,便道了声:“公子,不如我读书给你听罢。”他抿起唇,安静地坐在轮椅中微笑,柔弱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他吹散。我沉下眼睫,取了本已经打开的书简,看了眼书上是用秦国文字书写,好在儿时学习过七国语言,否则脸可就丢大了。

将他的轮椅推到了窗边,淡淡的阳光洒满他的周身,晶莹剔透的玉肌,他美得简直不似凡人。我席于毯子上,一字一句地读着,生怕他听漏了什么,并随时观察着他,他的唇总是保持着宁静的笑意,若是只看他认真而满足的表情,丝毫不会察觉他是个残废。大好年华,便生生地毁于轮椅之上,不免可惜。

读了大半个时辰的书,不免口干舌燥,自斟自酌了数杯茶仍不顶用,他便示意今日就读到这里。我微微点头,忽而想起他看不见,便又应了声好。这间别院里,一个侍婢也未配备,我觉得诧异,所有的生活起居他一个人都能照料得过来吗。

他像是注意到了我的疑惑,伸过手将我的手心朝上放着,而后在上面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给我看,大概的意思是,生活起居他可自理,而每日二餐皆是由专门的侍婢送至门口便离开。

我道:“公子,不如我过来服侍你吧,你觉得如何?”反正蔚疯子那居家男人也不须我费心,我俩又处于莫名感情状态的尴尬期,趁早转移阵地要好,说实话,我这提议动机绝对不纯,但绝对不是在打这眼前美人儿的主意,又想起李生一副害怕我把他敬爱的楼主生吞活剥的表情,我顿时又怒上心头。

他沉默思量了一会,而后笑着轻轻点头,在我的手心里写了几个字:“其实我们昨日已经见过面了。”我问道:“什么时候?”我怎么没有印象,郁闷。他又继续写道:“昨日你中毒后,蔚染曾求我医治你。”

晴天霹雳。原来救了我的人,不是四龙子,最让我没想到的是,那蔚染竟会为我而有求于人,难道那件事对他的影响真的如此之大么?曾听嬷嬷说过,男人与女人有了肌肤之亲后,便会再也忘不了,特别是处子之身时,而那夜我的唇曾一遍又一遍地吮吸过他光滑的肌肤,而他的唇角也溢出过奇异的□□,不会那时他根本就没有昏迷吧,我的头顿时大了三倍。

该死!难怪他会用那样含情脉脉的眼神看我。

他又写道:“你的眼病应该还未完全康复,受朋友之托便得履行诺言,故今日才破例与你相见。”这朋友大概指的就是蔚染,然而司镜楼主三年皆不见人,不可能轻易破例,除非有所图。我便问道:“那么,他是怎么与你允诺的。”

他抬起荧光闪亮的眼眸,似是在看我,又宛若不是,毕竟他是看不到的,然后才动手写道:“为救你,他将他的性命交予了我,他的宿命就是,为我死。”“什么!”我跳了起来,道:“你不会答应了吧。”其实这一问,是多此一举,事实上是,他确是答应了,才会允诺救我。

那时的我,并未多想司镜话中的含义,脑海里只是一直回荡着司镜的声音,眼前的黑暗无止境地扩散,最深处仿佛映着蔚染纤细蓝色的身影,他冰蓝色的眼眸是那样干净纯粹,柔情似水,一片刺眼的光袭来,蔚染的胸前便染上了一朵艳丽的红,一支长剑深深地贯穿了他的胸膛,可他却依然在对着我微笑。

我骇得面色惨白,司镜却对我说,那是蔚染为他而死的宿命,将来的不久会真实的上演……

我不可置信地望着身前,沉容安静地坐于轮椅上的男子,浑身颤抖,他淡若清风的笑意此刻却似那瑰丽的罂粟,沾染了世俗和浮华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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