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那种梦
滚出去以后, 他第一时间去找了李伟,想要林木木的地址。
他得去找找那个女人,万不可让她再跑了。
听了程锦年的要求后, 李伟有些隐隐的蛋疼,苦口婆心道:“大年, 我可告诉你, 咱们这里可不你们老家,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看上了哪个女人,也不能不管不顾,搞不好就违了法, 是要吃牢饭的。”
程锦年眨巴了下眼睛,差点没明白过来, 他是看上了那个女人,但是怎么会扯到了违法呢?难不成李伟以为他会……
“李哥, 你把俺想成啥人了?”
李伟耸肩笑笑, 这程锦年来他这里有些日子了, 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出格的人。但是,自己好歹也在村里生活着, 他可是知道, 村里那些光棍,为个女人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而且, 很多人不知道法律是什么,以为女人抢回家就是媳妇,抢不回来,就直接摁倒。
他怕程锦年也是个这样的。尤其是这男人眼高于顶地瞅上的还是林木木,往前说, 没有那个女人的鼓励,他也不会相信国家政策真的这么快会有变动,不会毫无后顾之忧地开始上机器,建厂子。往后说,那个女人可是他日后雷打不动的合作对象。
“犯法的事儿不能做,死缠烂打的事儿也不要做,你们,”李伟不好说,你们这差距,实在有些大,“你们根本就不可能,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还不如踏实地跟水秀好好过日子呢。那林木木将来是我,也是我们这附近很多作坊工厂的合作对象,你可不要吓得人家再不敢来了。我原来就对你说过,以后你就在我们这附近找活儿干就行,厂子一家一家地起,指定有你们的事儿做,这要是把林木木吓得不敢来了,谁还能用你?要真那样的话,我这里都未必敢留你了。”
程锦年扶额,这都把他想成什么人了,土匪?无赖?
他一开始也没想过要在这里长干,要不是再见到那个女人,接下来他要去哪里还不好说呢。
再说了,林木木那女人,不来这里,指定不是因为怕他,只是不想见到他而已。他一直觉得那女人就没有怕过他。她要怕他就好了,怕他的话就不会那样目中无人、肆无忌惮地跟他说话,怕他的话,也不会敢扔下他就跟别人跑了。
“李哥,不是你想的那样,俺没想怎么着她,俺就是想去看看她。再说了,你就是不给俺地址,也拦不住俺通过别人那里知道,你总得给她送货吧,俺还能没办法吗?”
李伟:……
他是真怕这程锦年跟别的光棍汉那样,见到漂亮姑娘,就没了魂儿,再做出什么不利于林木木的事儿来,那他厂子里将来生产的货想顺利地卖出去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你跟她到底什么时候见过?你怎么认识她的?”
程锦年只一笑遮掩了过去,反正他说什么也没人相信。
“是不是你在别的地方做工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林木木除了我们这一块,还有其他地方的工厂在合作?那个女人还真是厉害。”
李伟自我猜测,自言自语起来。
程锦年听了只默默不语。
“我跟你讲大年,你要是别做出格的事儿,别动过分的心思,我以后会介绍你去林木木那边做工。”
李伟开始拿出甜枣。
程锦年心里一个惊喜。
能去那个女人那里做工?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她让我给她物色一些工人建仓库,以备将来之用,而且她希望是有人能给她包工,我觉得你就挺合适的,你带来的那些个兄弟都听你的,你自己本人也细心,敢担事儿。不过,我这边的活儿得全部干完以后,我才会荐你过去。她那边反正也不是特别着急,毕竟货还没有大量地上来。”
程锦年高兴得心里像是开了花儿。
“不过,前提是,你得靠谱,不要去骚扰人家,否则我就是荐了你,她也断断不会用。”
李伟想着,得先安抚下来,以观后效。
“而且,你若是怎么着那林木木,我,以及这附近的很多人都不会轻饶你的!”
安抚完了,加个大棒。
程锦年小鸡啄食一般频频点着头。
“俺不会怎么着她的。”
他想的就是见到她,抱着她,然后能亲到她,或者能再次要到她,这就是他说的“不会怎么着”。
“你先把地址给俺,俺拿命跟你起誓,绝对不会惹事儿,她要是恼了,影响你们的生意合作,俺把脑袋揪下来送给你。”
李伟心想,我丫要你脑袋顶个肺用!
不过看看眼前的程锦年,确实不像是登徒浪子或者亡命之徒。而且林木木临走之前还交待他,给这程锦年六百块钱,难不成他们之间是有债务纠纷的?今天那林木木一见到程锦年,拔腿就跑,然后程锦年也拔腿就追,这不会是为追债吧?
“那个,林木木以前欠你们债?我们跟那女人签的可是先交货,后付款的合同,要是她有欠债的前科,我们可就……”
“不是,不是,李哥,”程锦年一下子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李伟忽然说什么欠债,“不是你想的那样,俺们之间没有债务纠纷,木木也不是那骗人的人。”
她只是骗了他,骗了他爹娘,骗了吴兰花和胡跃进而已。
李伟琢磨了下,跟林木木合作也有大半年了,从来没有出现过不和谐的现象,看那小丫头也不是精明骗人的。
“那她为什么让我给你六百块钱?”
嗯?
林木木让李伟给他六百块钱?难怪刚才李伟以为他们之间有债务纠纷。
看来那女人是真的想把他们老程家那一千块钱全都还回来。他当然知道,即便那女人不从吴兰花的手里将那钱拿走,吴兰花也不可能再还给他们老程家。况且,那女人想把钱还回来,跟他两清,门儿都没有。
“那是我跟她之间的一点私事。”程锦年这样回应了李伟关于那六百块钱的疑问。
李伟百万个不解,这程锦年干活是个利索的,也讲义气,总不过是个泥腿子,怎么就会跟林木木那样的女人扯上私事了?
看程锦年这样子,也不打算跟他说太多,他也不是八卦之人,便不再询问,只再次提醒道:“记住,我们新中国都几十年了,改革开放也好几年了,可不是过去那穷山恶水的世道,当个土匪,随便抢个女人回去就可以当压寨夫人了。”
他担心的还是程锦年会对林木木动粗,或者动了什么邪念,再去进行人身威胁。
程锦年连连点头,再三保证。
李伟到底还是把地址给了他,确实如程锦年自己所说的那样,不给他,他也会想办法搞得到。
而且这厮不要到地址便坐他家里再也不走的架势让他抓狂。
拿着李伟手写的地址,程锦年抿嘴笑了,一个字都不认识,却看了好几遍没到头。
最后揣到了兜里,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晚上,宿舍里,兄弟们七嘴八舌地搜刮着程锦年身上的一切八卦,因为他们的疑问实在太多了。
“年哥,你跟那女人到底什么关系?问水秀,水秀也不说。”
“你们真的认识吗?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年哥,按说你都二十三了,在家里都没娶过媳妇吗?”
“你今天竟然说那个女人是你媳妇,俺们几个便想着,你即便在家里娶过媳妇,也不可能娶的是那个叫林木木的女人,坚决不存在的事儿。其实是你自己瞎说的吧?”
“俺们想,你在家的时候肯定没娶过媳妇,否则的话就不会带着水秀出来了,带出来了,又不跟水秀过,年哥,你到底咋想的?”
“……”
“都赶紧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干活。”
说完,程锦年只把一个屁股给了他们,问题一个都没回答,直要憋死这帮好奇心爆棚的孙子。
对于程锦年来说,今天受的刺/激有点大,先是见到了那个一直窝在心口的小仙女,然后又被水秀猛扑,搞的有些神经错乱,所以晚上便做梦了,还是那种梦。
他也真是奇怪了,每次做这种梦,都与那个女人有关。在梦里,好像又回到了老程家的西屋,耳边是女人酥麻的声音,手下是女人柔滑的肌肤,然后两人一起攀登着高峰,畅快淋漓。
醒来的程锦年再也难以入睡,恨不得那个女人现在就在身边,他才不会在乎她的冷嘲热讽,也不在乎李伟的警告提醒,就是要狠狠地抱住她,亲她,要她。给了甜头以后又跑了,这种事儿于他,确实残忍了些。
在平城市里那套三进三出的四合院正房里的林木木也于半夜醒了过来。
她无语地捏了下眉头,不由嘲笑了自己。因为……她也做梦了,做的也是那种梦。在梦里,有个男人亲着她的耳垂,她的脖子,正要攻陷其他部位,她便醒了过来。
瑟缩着醒来的她有些懊恼,好久不做这种梦了,竟然一梦就梦到那个叫程大年的男人正在侵犯她,定是因为白天那男人的拥抱和亲吻,勾着她做了这样的梦。她怎么能梦到他?!一个愚昧的文盲,一个满身是泥的糙汉子!白天抱住她的时候,鼻子里钻进的都是泥土的味道。
林木木想,看来自己可能是有点饥渴了,或许得找个男朋友了。不过,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能待多久,穿越过来,是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还是只是个过客,她不确定,所以谈了男朋友也不一定能跟人家谈永久。真是矛盾!
此时躺在床上的她根本想不到,接下来男朋友没等到,却等来了前男友!
第二天,林木木带着赵玉刚去考察新的市场。
赵玉刚一心想坐一坐林木木那辆摩托车,但是林木木没同意,还是带他搭乘的公车,外加十一路,也就是两条腿。赵玉刚不明白,明明骑摩托车更方便,林木木为什么死活就是不同意呢?他不知道的是,在林木木的心里,这赵玉刚自己不会骑摩托车,势必就得坐她后边,她总觉得,她在前,有个大男人坐后边,这个动作不太雅观。
“接下来,咱们要把平城的所有市场都过一遍,待李伟他们那边的产量一上来,市场上的小摊贩咱们也就掌握个差不多了,这样的话,两头的工作都做到位了,就等咱们的批发生意红红火火了。”
林木木对未来信心满满。
赵玉刚也深以为然,他早跟着林木木发了一些小财,自是高兴。当然,与林木木相比,他发的确实是小财,不过这要放在以前,那也是想都不敢想的。
“是,依俺看,这些小商贩也好,还是想买东西的老百姓也好,都有不少的需求,可惜工厂作坊那边的产量一直跟不上。”
林木木何尝不这样认为。
看来,等腾出时间来,还是要去平城以外的地方谈谈合作才是,只靠平城周边的工厂,确实有些青黄不接,毕竟那些工厂都只是刚刚起步,产能要想上来,也不是一时半会。而国家的那些企业,总是转得比较慢,多年的计划经济护航,使那些企业都丧失了基本的市场敏锐性,所以,枪炮轮船造的出来,老百姓要买块肥皂却是难。
两人从市场出来后,正要去乘坐公车,远远就瞅见了一个身影,那身影虽不是在百山洼时候见到的衣衫褴褛,却也是狼狈不堪。
林木木瞳孔放大。
那厮竟然是张伟民?!
待定睛看清真的是那个混蛋以后,林木木跟重新见到程锦年的第一反应一样,也是跑。因为……张伟民这厮她也骗过。
跑起来的时候心里便想,老娘这是要破财的节奏啊,要债的一个接一个地找上门儿来。昨天是程大年,破了六百,现在是张伟民,又得让她破五百吗?最关键的是,她真的不想见到这个渣男。这渣男不是说到前沿城市去勇闯天涯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平城?看那样子,估计没闯出天涯,而是撞了南墙。林木木心里不免鄙夷,难怪在三十多年以后,两次创业两次失败,不怨时代,怨人!回到了过去,懂得了历史和将来,人不行,还是闯不出个名堂来。
见林木木撒腿就跑,赵玉刚一脸懵逼。
更懵逼的是后边忽然窜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追着林木木开始跑。
赵玉刚来不及继续懵逼下去,也追着跑了起来。
这个追着林木木跑的自然是张伟民,他早就远远地看见了她。
其实从在那个县城的车站,这女人把他甩开的那天起,他就知道,她一定是来了平城,他没有当即就追到平城来,而是先去南方城市闯荡了一番,确如林木木所想的那样,任何一个时代,创业成功也好,失败也好,都是因为人。他始终没有找到突破口,关键的是,他根本没有启动资金。林木木这个死女人,承诺那一千块钱跟他平分,但是自己一人卷着跑了,他兜里只有一百多块钱,实在没法启动起来。这个时代又不比以后,不会因为你有个点子就有人来给你投资,要想做事情,还是得自己有本钱有门路才行。
“林木木,你丫跑什么跑,我他妈又不会吃了你。”
张伟民追的跑不动了,在后边气喘吁吁起来。
林木木大喊:“张伟民,你干嘛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你不是去南方大展拳脚,发财致富了吗?”
张伟民一个快步,将前边也早已快跑岔气的女人给拽了个趔趄。
赵玉刚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了上来,指着张伟民大声质问:“你是什么人?!”
张伟民拽着林木木,然后再瞅一眼赵玉刚,心里打起了转转。看林木木这死女人过的还真是不错,面色红润,雷厉飒爽。想想在这个时代,兜里能有一千块钱,确实可以使劲造一阵子了,他在南方吃不好睡不好,这个女人竟这么快找上了男人!
无他,张伟民以为眼前的赵玉刚就是林木木找的男人,便盯着他假想出来的“林木木的男人”刺/激道:“我是什么人?我是她男朋友!”心里想的是,前辈你懂不懂?滚后边去!
男朋友?
赵玉刚咀嚼着这个在他听来有些时髦,又有些陌生的词汇。
林木木一脚踢在了张伟民的腿上,骂道:“你丫要不要脸,我已经正式通知你咱们分手了,你现在算哪门子的男朋友?!”
“你说分手就分手啊,我还没正式同意呢。”
林木木心里冷哼,这厮竟然耍起了无赖。
“你就是个大劈叉,还是个懦夫,在我遭遇危险的时候,只会当个缩头乌龟,我还能跟你继续才怪,哪就轮的着你来同意?”
张伟民反驳起来:“那你还是个骗子呢,骗着我给你演戏,最后钱你全部拿走,你拿走也行,但你丫能不能打个招呼?一人就跑了。咱们这一报还一报,也算扯平了。”
“既然扯平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各自安好不好吗?你干嘛又来找我?”
张伟民神秘兮兮地贴向了她的耳边,背着赵玉刚悄声道:“因为我们是同类啊,在这个时代,只有我们才有共同语言,而且我刚做了个梦,与我们的穿越有关,难道你不想知道吗?你不会想一直在这里待着吧,你就不想回去?”
要不是因为这个梦,张伟民估计还不想放弃努力和闯荡。
林木木一个激灵。
这厮做了个与他们穿越有关的梦?他们是一起穿过来的,为什么她就只会做春/梦,根本没有做什么与穿越有关的梦?
一头是张伟民的死皮赖脸,一头是林木木的好奇心作祟,最后的结果就是她把张伟民带回了四合院。
一来到这三进三出的四合院,张伟民的眼睛便到处瞟了起来,这还真是他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走进这样的院子。在三十多年以后的平城,这样的四合院真是少之又少了,而且总是透着一股子神秘感和高贵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你弄下来的?”
林木木点头。
张伟民再看看周围支起的棚子和满满当当的货物,心里不由惊诧,这个小女人只不过是个还未毕业的大学生,在他的眼里,总觉得可爱有余,幼稚挺足,虽然她那拜金的妈妈死活为她选了金融专业,但怎么着也没到社会上历练过,按说不应该具备什么商业头脑才是,即便她手头有一千块钱的启动资金,能在大半年的时间内做出这样的名堂,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此次再见,总觉得这女人气质上干练飒爽了许多,小女人的娇弱气息有所收敛。难道穿越也能让人成长?若是一个这样的女人,不为赌气,他也真的打心眼儿里不想分手了。
走进四合院的正房,是林木木住的地方,带着一股子属于她的独有的气息,这气息张伟民很熟悉。因为熟悉,竟心猿意马起来。
来到这扯淡的世道,他想找个女人都难。好歹以前他也是自己创业的小老板,虽然两次失败,但在别人的眼里,名头和潜力在那里,倒也有不少的女人愿意接近他,可是,来到这里,他竟成了个一无所有的。
过去的时候,自从林木木的妈妈找到他,让他在婚前给女儿买房以后,他便断定,那是个势利眼和拜金的丈母娘,而那丈母娘之所以能对他提出那样的要求,林木木不可能不知晓,只是在他面前假装不知道罢了,如此一推断,便想,林木木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他从心里鄙视了她,一气之下竟上了吕珊珊的床。可是,即便回到这三十多年以前,女人也好,丈母娘也好,还是一样的德性,都是见钱眼开,男人若是没钱,绝对不会有姑娘搭理你。这么一想,便觉得林木木也不是独一份的铜臭和庸俗。
况且,坦白说,两辈子里见到的女人中,像林木木这样漂亮的还真是没有。以前的他之所以劈腿,一是受了这女人妈妈的刺/激,二是男人追求的新鲜感所致,外边的女人哪怕是一坨屎,他也想尝尝,只因为没吃过。
现如今,三百六十度思考下来,都觉得不应该跟这个女人分手。
“你那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伟民正心猿意马加异想天开,林木木换好衣服走了出来。要是放在以前,她才没工夫搭理这个男人做的什么屁梦,但是如果真的与他们的穿越有关,她必须得重视。
张伟民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女人一番,总觉得是比以前打眼了很多,不是长相,是气质。都说大学是女人的整容医院,看来社会也是。
被这么一打量,林木木浑身一个激灵。这厮的眼神为什么忽然有些色眯眯的?两人谈恋爱的时候都没这么看过她。
当然,在林木木想来,若说对她眼神最色的,还是要数百山洼的那个男人,就像没见过血的吸血怪。不对,那个男人不在百山洼了,已经来到了平城周边,他们在昨天刚刚见过。
“看什么看,赶紧说!”
林木木一个卫生球眼甩了过去。
张伟民不得不人模狗样地正襟危坐起来,侃侃道:“在梦里,我们穿回去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你们都失踪一个月了,怎么也找不到,这一个月你们到底干嘛去了?我们回答的是:这两年我们去了一个好玩的地方旅游了。”
林木木:?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想说什么?”
张伟民抬手捏了捏她俏丽的小鼻子,以前这男人便有这样的习惯性动作。第一次他这样做的时候,恍惚中让她觉得还真像个宠溺女儿的爹,便一下子乱了没有得过一点父爱的少女心。本来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如今林木木竟感觉有些生理性不适,于是打开了他的手。
而张伟民的语气却变得如过去一样宠溺:“你呀,听话总是不过个脑子。他们说咱们失踪了一个月,而我们说出去旅游了两年。这说明什么?”
林木木:!
说明这边的时空跟那边不是平行的?!这边的两年是那边的一个月?!
以她对张伟民的了解,这厮缺陷明显,也不是一无是处,在这个梦的问题上,应该不至于对她胡诌,因为这关系到他们的穿越,比较严肃,他没必要胡诌。这么说就有可能是真的?他们果然于这时代只是过客,迟早会回去,而且是等那边的时间过了一个月后回去?
如此想来,她得加快步伐,多赚点钱,早点把“小目标”完成才是,否则功亏一篑。妈妈现在已经十三岁,京剧再不学真的来不及了,所以她的“小目标”也不能一股脑地进行,她打算分两步走。
第一步,必须要在自己穿过来满一年之前赚到一些钱,先让妈妈安心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预估来说,她觉得五万差不多,现在的五万也算巨款。她就是要让妈妈去上最好的课,拜最有名的师。
第二步,再用一年的时间,拿下一套历史感和神秘感俱在的四合院,而且必定要三进三出,那个男人不能留给妈妈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那么她给。只要她的生意不出意外,一定能够实现。
见林木木魔怔,张伟民又手贱地上去捏了捏她的脸。
“嗨,想什么呢,别想了,咱们来这边,只是时空的一个错乱,早晚能回去的,不用担心。所以,你新找的那个男的就别逗人家玩了,你将来又不可能留下来跟人家结婚,依我说,你跟他分了,咱俩关系继续,怎么样?你就是膈应我跟吕珊珊的事儿,你也连本带利地找回来了不是吗?你跟过百山洼的那个,现在又找了个,我都可以不计较,我向你保证,以后只爱你一个,绝不再看别的女人一眼,等咱们回去了,也是万事纯凭你做主,等你一毕业,咱们就结婚!”
林木木:!
这混蛋脑子莫不是被驴踢了?
劈腿吕珊珊是一,穿来后,在她遭遇危险的时候,当了缩头乌龟,是二。在她这里,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何况他已经两次不忠了,竟还想着跟她结婚?还真是敢想。
很明显,张伟民不但敢想,还敢做,伸出胳膊就抱了过来。
林木木一个闪身,差点让其闪在地上。
看看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男人,林木木竟无法跟以前自己谈的那个男人联系起来,那个男人好歹人模狗样的,看起来像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有志青年,在小姑娘们面前多少有些唬人的气质。可是眼前这个,实在是不敢恭维,唬不住别的姑娘,自然也不可能再唬住她。
“张伟民你脑子进屎了吧?我再跟你说一遍,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将来回去,我跟你都不可能再有一分一毫的关系!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林木木当然明白,没猜错的话,如此狼狈的张伟民在这个时代,自然得不了姑娘们的青眼,这是没办法了,又想起她来了?男人,呵呵,还真是一点空窗期都受不了,她又怎么可能去填补他的空窗期,趁了他的意?!
“木木,你不能这么狠心,我给你演了那么大一出好戏,最后我只得了一百多块钱,其余的都被你拿走了,现在你却要将我扫地出门。”
林木木心里一哼。在外边的时候,还说一个劈腿,一个欺骗,扯平了。这反过来还是想要回属于他的钱。
现在她也不缺那五百块,便起身进屋直接将钱拿了出来,递到了这个男人的跟前:“张伟民,这钱我可以不用给你的,这本来就是你欠我的,如今我不想再跟你计较。五百块,拿着赶紧走人,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这些钱足够你找多少个姑娘去玩了。”
张伟民接过了钱,讪讪道:“你以为现在的姑娘跟三十多年以后的一样啊,都矜持着呢,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看样子是撩过,只不过撩到的都是马蹄子。
林木木捏了下眉头,有些头疼。
她以前是怎么看上这个男人的?都说男人有钱了会变,原来没钱了,也是会变,变得这么不堪。
“木木,咱们在这里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于这里,我们两个就是异类,只有我们之间才能进行思想对接,所以我们就不要相互伤害了好吗?我们应该放弃前嫌,共同应对才是。本来我还想,既然来到了这个充满机遇的时代,通晓古今,预知未来,一定可以大展宏图,富甲一方。没成想,根本不是想象的那样美好和简单。再说了,我们又不会长久地在这里待着,你就是赚下再多的钱有什么用?你看你,折腾这么多的货,你将来是货能带回去,还是钱能带回去?我告诉你,什么都不行!咱们来的时候,就是赤/条/条,手机,我们的包,全都没带过来,所以你就别折腾了。依我说,咱们手头也有点钱,我们就利用在这里的时间,真的来一次深度旅行,走到哪里吃到哪里,住到哪里,这个时代很多东西都还是原汁原味的,这要是回到三十多年以后,你想看还看不到呢。”
林木木冷眼看了下张伟民,自是不会告诉他,她从来没想要带这些货物回去,或者带钱回去。她也没想过要在这个时代封侯拜相,富甲一方,她只是想给妈妈一个不一样的人生,或者说,给妈妈提供一种选择不一样的人生的可能和条件。
而张伟民的出身,她多少是有所了解的,出生在一个小山沟里,娘死的早,爹为他娶了后妈,后妈又给他生了个弟弟,从此他便成了亲爹不疼,后娘不爱的娃儿,因为有了后妈,就一定会有后爹。以前他便经常说,木木,你父母离婚的时候,你跟了你妈,是你的幸运,即便经济不宽裕,也比跟着你爸强,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当官的爹。这应是张伟民的肺腑之言。
不过他那亲爹后妈好歹没有把事彻底做绝,还是供他读完了高中,但是读大学人家就不管了,于是,大学期间,这厮硬是通过自己做各种兼职,完成了学业。因经历过太多的辛酸,对成功的渴望也就日渐强烈起来,加上有点社会经验的积累,大学一毕业便开始着手自己创业。
当时听了他的励志故事,林木木还感动佩服了一番,一头栽进了各种情绪交织起来的情感陷阱。当时妈妈知道后是反对的,妈妈说,他的家庭关系太复杂,将来势必会影响你们的生活。只是见她没有回头的意思,妈妈也不得不接受了现实,便说,他自己在创业,也是个有想法的,将来也不会就是个落在泥里,自己翻不了身,还一身亲人债的人。
林木木知道张伟民对家人没什么感情,所以也不想劝他来到这个时代后去为家人做点什么。主要是这厮好像也做不了什么,看其这架势,就想着混吃等死然后穿回去了。
“要旅行,您自己去,反正您手里也有钱了。而我,就在这里鼓捣货物,赚钱,即便带不回去,我也乐意。”
说完,林木木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打算送客。
张伟民讽刺道:“果然跟你妈一样,财迷,无论何时都想着东西,想着钱。”
林木木大骂:“滚!”
看来这厮对她妈妈的偏见已经很深。可是谁不觉得钱重要?他若觉得不重要,何以要去创业?何以为了五百块追着她来了平城?
“木木,你真打算跟那个男的了?我看也不咋地啊,土儿吧唧的。要不你真的继续跟我吧,我保证一定好好照顾你,只对你好,别的女人一概不沾。而且我看这四合院挺大的,我就住这里好不好?我哪能看着你一人受累,我要是住在这里,平时还可以给你搭把手,你一个女人家,真的太辛苦了。”
林木木:……
“第一,我不需要你照顾。第二,我是需要招人没错,但是你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我能用你?”
“我可以给你算账啊,你可不要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自己创过两三个公司,这进进出出的账我可是门儿清的。还有,我不要工钱,免费劳动力,你不用白不用。”
林木木再送他一个卫生球眼,冷冷道:“不需要,嗯?拿着你的五百块钱,该干嘛干嘛去。”
张伟民不要脸起来:“林木木,我就说你斯德哥尔摩了,在百山洼的时候睡过一个村夫,你还对这款上瘾了,又谈个土包子,我可以给你时间,没几天你肯定就腻了,早晚还是得回到我身边来。”
张伟民迷之自信,觉得自己与那两个村夫相比,简直是有型有款高级有质感,何况他们总是要回去的,回去后他还是那个毕业于名校,有公司有事业的小老板,这女人不可能不动心思。
“你暂时不甩掉那个男的也行,在这期间,我们的关系继续,两相比较下,你总会知道区别在哪里,等你想明白了,彻底离了那边,来我这边,咱们还是过去那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我绝对不会计较前嫌。木木,我这是让你实现女人的终极梦想,一女多夫啊,你还想怎么样?”
“滚犊子!”
林木木气塞的不行,破口大骂。
以前还真是眼瞎,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不堪的男人,还把第一次都给了他。想想这厮连个gc都轻易给不出来,还好意思去劈腿,还有脸说这样的话。她就是找一百个夫,也不会再找到他头上。
林木木不是个傻的,这厮说再多,再冠冕堂皇,再显大度,也无非就是想继续睡她罢了,起码在穿回去之前,在这个女人不怎么时髦不怎么开放的时代,能够有她这么个打发生理需求和时光寂寞的人,总不是个坏结果,待穿回去了,于花花世界中,他再接着尽情地浪。以前这厮嘴里所谓的情啊爱啊,都是那么的虚无缥缈起来。
在她这里,劈过腿的男人就是已经掉在了屎上的钱,她绝对不会再捡!
张伟民见目的达不成,便使出了最后一招:“木木,你想过没有,咱们穿来的时候,可是两人一起,要想穿回去,应该还是得两人一起,这里边说不定有什么玄机,若你非得分开,回不去了怎么办?你应该也是想回去的吧?”
她当然想回去,那边有她的妈妈,她怎么可能不回去?!
这混蛋是摸准了她的命门了。
想想张伟民这个无耻宵小,恶心人的招数一套一套,但真让他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又没那个胆,只要她不同意,他也绝对不敢侵犯到她。
所以,林木木最后还是妥协,让张伟民住到了西厢房里,跟赵玉刚和郑小柔正面相对。她想的是,屋子空着也是空着,让这厮住一下也无妨,需要他搭把手的时候便拎上来,不需要了就当个空气放着好了。
张伟民也有自己的想法,现在兜里有钱,又有了住的地方,在接下来的有限时间内,应该会过的不错。关键的是,近水楼台之下,那个女人一定还会再次到他怀里来,他总比今天见到的那个土包子要强。
关于林木木猜测张伟民只为睡她,也对也不对。要说睡她,张伟民肯定是有这心思的,与这个时代的很多女人相比,林木木简直就是明珠闪耀,而且这女人的身子也确实比吕珊珊等好多了,他已经回味良久。说不对,是因为张伟民除了想睡她,确实是不想分手了,也许他一开始想要的女朋友就是现在的林木木这样的,而不是以前那个她。所以,他得追回来。
东厢房内,赵玉刚跟着林木木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跟郑小柔唠叨起来:“今天带回来的这男的说是木木的男朋友,男朋友是不是就是她的男人、对象?”
郑小柔点头,“俺觉得就是这个意思。”
赵玉刚咂摸着嘴道:“俺就说嘛,木木一个女人家这么跑出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儿,说不定就是跟那个男的有关,现在男的都追过来了。”
郑小柔也好奇:“那个男的怎么样?”
赵玉刚摇头,“不怎么样,长得还行,但穿的挺破,反正看起来是绝对配不上木木。”
郑小柔用眼睛剜他,“瞅你那样,提起木木来,次次都赞不绝口的样子。”
赵玉刚嘿嘿一笑。
“你吃哪门子醋,木木那个女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俺?不过说真的,一开始俺觉得女人抛头露面的不成体统,很不好,但是接触下来,俺发现,那女人还真是有脑子,敢想敢干。现在这世道也变了,女人能赚钱也没什么不好,赚的都是清清白白的钱,连俺们都跟着过的越来越好。”
郑小柔深以为然。
两人正在东厢房谈论着林木木,忽然听见外边的院子里传来了喧嚣,像是有人打了起来。
赵玉刚和郑小柔第一时间便如两只兔子般蹿了出去。
他们猜的没错,是有人打起来了。
打起来的是两个男人,一个是张伟民,一个是……程锦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