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1)

我在大唐开道观 稷下猫瞳 2743 汉字|14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74章

  九宫山。

  李妙真遥遥就望见建在山峰上的道观,依山而建,错落有致。他们落到道观前,苍天大树遮住灼日,山门两侧草木清新,道观提名为九宫观。

  “师父,您的这位老友,我该如何称呼?”她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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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小友素来狂放不在乎世俗礼仪,你直呼其名都行。”张果将驴系在山门前的松树上,也不叩门,轻轻一推就飘了进去。

  不知怎的,李妙真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但是又说不上来。

  她跟随张果一道踏入道观,观内幽静无比,左边是一面峭壁,泠泠溪水穿过整座道观。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不知名的奇花异草绽放芬芳,屋舍简单精致,藤萝摇曳,氤氲雾气更添几分仙境之感。

  “人不在啊。”张果自言自语。

  她环顾四周:“连个道童都没有吗?”

  “这人云游四海,身边别说道童,便是连个毛驴都没有。”张果带她去三清殿内上过香,出来后,就吩咐李妙真:“徒弟去收拾几间厢房,咱们大概要在这里住一久。”

  “这样不太好吧?”

  “跟他客气什么!”张果笑呵呵道:“有事为师扛着!”

  九宫观虽然显小,但是厢房倒有好几间。她朝右走,过了一座古朴的小石桥,穿过长廊,便是一排的厢房。

  厢房的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只是里面空荡荡的,也就几个蒲团。李妙真便将空间里的竹席和被褥都给搬了出来,清理归整。到了第三个厢房的时候,她从蒲团下捡起了一卷书,便低头瞧了一眼。

  白金小还丹歌

  李妙真翻了一下,感觉有些眼熟,似乎在大角观里读过,但具体又记不起来了。这几首歌讲得是外丹之道,十分玄妙。

  不多时厢房收拾完毕,她去外一瞧,师父没了踪迹,阿皎和小梨买酒也没有归来。她有些困倦,便去捡到书的那个厢房里睡了会。

  隐隐约约,她又梦到了罗公远。

  梦里,俩人还在北冥,在漫天风雪里望着苍穹上的雷火。她躲在罗公远的斗篷里,又暖和又避风。

  她正开开心心地想讲一点长安城里的趣事,忽然狂风大作,斗篷没了,人也没了。她回眸一瞧,原来他和光明神并肩前行,越走越远。

  呸,渣男!

  她气得掏出紫电锤,砸去一道雷火。风雪停了,周围的场景变成了大明宫的御桥,苏发一身新郎官的装扮,站在一旁含情脉脉看着她。

  “公主……”他搀扶起因药效发作而浑身酥软无力的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公主需要什么?”

  不!

  李妙真骤然从梦中惊醒,她一下子坐起身,惊魂未定。抬眼看到厢房的门开了,一个紫衣身影虚晃,定眼一瞧,是罗公远。

  原来自己还在梦中。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翻身又睡了。

  过了一呼一吸的功夫,李妙真又睁开眼,她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砰砰跳动。

  视线渐渐清晰,因她面朝墙壁而睡,眼前是素白的墙壁,能看清每一道纹路。

  好像,她不是在做梦。

  李妙真到底是个老江湖了,她虽然受到了惊吓,但还是坚定地把装睡贯彻到底,甚至连呼吸声都快没了。

  许久,就在她也快熬不住的时候,罗公远轻轻笑一声,退出去并阖上了门。

  .

  一刻钟后。

  李妙真用穿墙术从后面溜了出去,她气势汹汹地想找师父讨个说法,正在斟酌着用词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阿皎和小梨的声音。

  只听阿皎道:“呀,谢谢你们了!酒就先放在这里吧,给你个珍珠送娘子玩!”

  她躲在松柏的后面偷偷望了一眼,原来是阿皎买酒回来了。店家接过珍珠,欢天喜地道了谢,又道:“你们是罗仙师的友人吗?最近我们也听说他回来了,这会子也许不在,去山下给人瞧病了哩!”

  阿皎惊讶道:“他还会看病啊。”

  店家道:“可不是,仙师当年在此修道的时候,可谓救人无数……”

  他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留下了十几坛美酒。小梨正盯着溪流里的鱼儿,忽然瞧见紫色的衣角。

  一猫一蛟都吓了一跳,齐声道:“罗仙师!”

  “怎么,见到我都很惊讶吗?”他平静道。

  阿皎刚刚听了一路关于罗公远的传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会也淡定了很多。她赶紧道:“我们跟通玄先生一起来的,还以为你不在呢。对了,仙师见到公主了吗?”

  他的黑瞳里闪过一丝笑意,但没回话。

  阿皎看着天道:“咦,不应该呀,莫非是公主躲了起来?哦对了,罗仙师,听说您会治病……”

  “谁要看病?”

  “我们公主最近好像得了心病,能治吗?”

  他们在殿前欢乐的说着,李妙真恨不得上去用酒坛子堵住她的嘴。事到如今,她已经颜面尽失,这世上没有比丢脸更严重的事情了。

  不行,她必须跑。

  阿皎还在叨叨说着,李妙真干脆堵上了耳朵,观察四周准备逃跑。她翻过墙,穿过松柏,然后站在山峰上一跃而下

  浮云恍若一片轻柔的羽毛,轻轻托住了她。

  李妙真一怔,她猜测这是罗公远的道法,立刻羞恼无比。她又从袖中掏出白纸变成铁鸟,坐上的那一刹那,她又顿住了。

  跑了,反倒证明她心中有鬼,让别人误会,让阿皎更有话可说。

  她丝毫不记得自己从前是个从不在乎他人议论的人,于是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李妙真落到了山下,正好瞧见张果在溪边垂钓。

  “师父,厢房收拾好了。”她恍若无事道:“您回去吗?”

  张果拎着两尾鱼,也不多问,只是笑呵呵道:“走,回去!”

  ……

  事实证明,只要脸皮厚,可以抗住世间一切的尴尬场合。

  再入九宫观时,阿皎、小梨以为她刚来,都冲她挤眉弄眼,疯狂暗示。她处变不惊,跟在张果的身后,甚至还朝罗公远行礼:“见过罗师叔。”

  “不必多礼。”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就像刚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李妙真忽的心里不舒服,就像酸水被打翻了一样,在五脏六腑里涌动着,还咕咕冒泡。

  张果看她发呆,关切地问:“徒弟怎么了?”

  “咕。”她回了一句。

  张果:“……”

  不过这句咕声总算显出她的冷漠了,李妙真自问表现良好,昂首跟师父一道踏入客堂。她盘膝坐在师父旁边的蒲团上,坦然看向罗公远。

  他有些瘦了。

  眉眼如画,却带有疏离的冷漠。

  一瞬间,她的情绪有些涌上来,只能仓促的移开目光,端起漂浮来的茶盏喝了一口。

  微微有些苦涩。

  李妙真咬住下唇,专心在脑海里背道藏经典章节,不去想他。不知过了多久,交谈结束了,天也黑透了。

  张果抬脚先行,她发着呆往门外飘,在门槛处磕绊了一脚。还好,罗公远立刻伸手扶住了她。

  她鬼使神差地盯了一眼那只手。

  罗公远立刻收回手,见她还盯着自己的手,过了半响,缓缓道:“需要我砍了这只手吗?”

  没料到他这么一说,李妙真吓了一跳,赶紧摆手:“不用,不用……”

  这句话说完,她赶紧头也不回地溜了。

  .

  张果打定主意在九宫观长住了,还说要在这里帮她过生辰。

  翌日清晨,他罗列了几个选择给李妙真,里面都是一些不同用途的仙丹,她可以任选一项。

  李妙真接过一看,无外乎是补气,强身,还有停驻青春的仙丹。

  她对最后一个比较感兴趣,于是选择了它。张果瞧了一眼,笑而不语。

  “师父这笑容怪让人心里发毛的。”她忍不住道。

  “为师只是感叹徒弟长大了。”他起身道:“正好借罗老弟这里炼丹,这些日子,徒弟没事就不要打扰为师了。”

  李妙真只得道:“好吧。”

  张果才走没几步,阿皎又带着小梨下河摸鱼刚刚回来。这俩在山野里玩得开心,几乎把她都给忘了。

  阿皎看到她,眼前一亮,由心赞美了一句:“公主今天真漂亮!”

  “咦,好像真是哎?”小梨抬起湿漉漉的头,好奇道:“公主好像很久不这样了……”

  她无奈道:“有吗?”

  “有的!你换了新的襦裙,还编了最繁琐的发髻,就连花都簪上了。”阿皎啧啧称奇,道:“这还是我家公主吗?”

  李妙真嗔道:“说啥呢,还不是和平时一样。”

  她一转身就走了,剩下阿皎和小梨交换了一个诡异的目光。

  小梨还不太懂:“公主怎么啦?”

  阿皎很懂:“哎,可怜的苏发,还有五郎。”

  ……

  走出九宫观后门,立在崖边便是茫茫云海。

  晨曦的光辉中,不远处的山峰上银光一闪,等李妙真再仔细看,就没有了。她正有些疑惑,忽然听到了罗公远的声音:“那是银山。”

  她的眼神轻轻朝下一瞄,瞧见了白色的衣摆。她很快又收回目光,道:“银山?那附近还有金山、铜山吗?”

  他勾起唇角,笑道:“没有。几百年前,我家便在这山脚下,去采矿时,只有锡,因此又称锡山。后来我学道归来,发现里面确实是银山。”

  李妙真听得震惊,原来他不仅家里有矿,还有银矿啊。

  震撼过了,这事也就飘到了脑后,她仔细听罗公远谈起这九宫山的来历。一阵晨风吹来,水流哗哗,树叶簌簌,她的心也被温柔地推开,仿佛有了几丝甜蜜。

  罗公远先前与她说话时,是踌躇许久,才怀着被讨厌的忐忑走过来的。如今微风拂起她的秀发,隐约能看到她侧颜的笑意,不由得一愣。

  她几时这样对待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