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跌落神坛
一群人脑袋发懵的跟在谢清舒身后，直到她行云流水的做完项目剩下的几项关键实验，导入数据等待电脑演算结果，研究院的人才堪堪回神。
后方一堆人面面相觑，眼神惊异。
这个熟练程度，在实验室没有五六年的经验，绝对做不到这么轻车熟路。
眼前这姑娘顶多十七八岁，往前推岂不是十多岁的时候就天天泡在实验室做实验？
这怎么可能？
他们心中叫嚷着，难以置信。
但眼前的事实才是真的难以置信。
谢清舒花了一个下午，将数据统计后备份保存，顺手传给了裴经言。
这才起身，在院长殷切激动的神情中退开位置，让他看清楚。
他身后的副院长跟主干成员也忍不住，呼啦啦一堆全凑上前，探着头努力一看究竟。
谢清舒相当理解他们的心情。
换她，要是有个人先她一步把最终结果弄出来，她能抱着电脑不撒手。
同为科研人，她决定体贴的给这些人一点自由空间。
转身溜溜达达在科研院其他地方逛逛。
宋文尽职尽责的跟在她身后。
谢清舒转完一圈，皱着眉头说了两个仪器的名字：“科研院没有？”
宋文解释：“之前联系过，但那方面不松口。您应该知道的，这种级别的仪器，基本不会允许私人研究使用。哪怕非私立，也只有最顶尖的几个研究院才有。”
有的时候，钱不是问题。
拿不到资格才是大问题。
谢清舒颔首。
心中对C大的实验室更加向往。
宋文嘴里的顶尖研究院之一，便在C大。
*
走完这一趟，谢清舒彻底熄了点心思。
她原本接触到裴经言的实验团队后，对他们的水平还挺满意。
如果裴经言的实验室也能达到她的要求，考C大就变得无所谓，甚至有些浪费时间。
可惜她想的太美满。
现实却骨感得很。
不仅骨感，还硌手。
裴经言收到她发过去的数据，不忘催促她：【小同学，考试考完了，记得交作业。】
谢清舒：“……”
她发过去的数据组不必几篇读后感有用！？
就这反应！？
谢清舒生气了。
决定手机关机三天。
顺便熬夜写读后感。
上学前一晚，谢清舒凌晨的时候将读后感发给裴经言，手机丢床上去洗漱睡觉。
三天假期里，她都没怎么睡觉。
这具身体被她养的太好，一直坚持早睡早起的优良作息，突然熬一次夜竟然变得不习惯。
她以前泡实验室的时候可是熬夜小能手！
谢清舒一边对着洗手台前的镜子刷牙，一边脑子里想七想八，眼睛困得只剩下条缝。
因为过度熬夜，气色也有些差。
吐掉泡沫，清水漱口后，她胡乱擦了把脸，幽魂似的摸到床边躺倒。
连扯被子的力气都快没，理智强撑着告诉她得盖上，不然有可能感冒，才勉强有点力气拽拽被子。
“嗡嗡”
“嗡嗡——”
谢清舒翻个身，试图避开。
声音却越来越大。
只能伸手扒拉两下，这才恢复安静。
扩音器里传出的声音略微失真：“快四点，还没睡？”
回应他的只有谢清舒的呼吸声。
裴经言捏着手机，听着那头的动静，喊了声对方的名字。
她模模糊糊的应了声。
声音含糊，很轻一声，在寂静的夜晚才能被手机收音成功，带着不自觉拖长的尾音。
像极了没长开的的小猫被人逗弄时发出的叫声。
跟白日里清醒的精明狡黠全然不同。
裴经言忽然间生出点兴趣，恶趣味般的又叫一声。
谢清舒听见自己的名字，本能的应声，声音依旧是低低的，尾音绵软。
睡着了。
裴经言开扩音，将手机放在一旁，扶额捏捏后颈，继续工作。
天快亮的时候，谢清舒清醒了一次。
被三急强迫的。
闭着眼睛起床，闭着眼睛爬回床上。
有道声音贴在耳边，沙哑的问她：“天快亮了，不准备去上学？”
上什么学啊大冬天的。
她早毕业了。
哦对，她还有实验室。
但没关系，实验室里她是老大。
她吩咐：“请假。”
声音问她：“我帮你请？”
谢清舒好半晌才迷糊的回个鼻音：“……嗯。”
*
谢清舒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她是被硌醒的。
伸手从脑袋下摸出手机，已经关机。
她摁了两下，没能摁开，回忆着昨晚手机是不是满电。
她将手机插上充电，去卫生间洗漱完毕，出来时开机，发现躺了好几条消息。
还有一条通话记录，从昨天凌晨延续到八点多，四个多小时的时常让谢清舒怀疑自己的花了眼！
她昨晚大半夜的跟大反派打了一晚上电话？
谢清舒因为熬夜后遗症还有点懵的大脑在一瞬间清醒！
裴经言挂断电话后，还体贴的发消息，通知帮她请了假，让她好好休息。
谢清舒盯着“好好休息”四个字，感觉已经听见大反派的嘲讽笑声在耳边响起。
她揉着眉头，回复完顾苒让，叹气。
假请了，不去学校问题不大。
得想想接下来的时间要做什么，不能浪费。
她看两眼裴经言发来的消息。
决定去科研院做其他的实验。
*
学校里，答题卡经过机器扫描，整个高三年级组的老师连夜批改试卷，极为迅速的在考试第二天下午得出成绩。
在老师们兢兢业业的的辛劳下，八校联考的同意成绩在学生返校前一天统计完毕。
并且进行了红榜张贴。
张贴八校综合前五百名。
联考的八校是全省最好的八所，从这八所学校中筛选出来的前五百，几乎将是未来高考的省前五百。
这是惯例。
是以上学那天一清早，公告牌前挤满了学生，伸着脑袋去找自己的名字。
不一会后，人群爆出惊哗。
“卧槽！看第一！”
“谢清舒！真是她！”
“蒋飞舟这次竟然是第二，被谢清舒压了六分！”
“别挤啊！别挤！让我拍个照！”
顾苒让刚到学校，便听见公告榜前的声音，隐隐约约叫着谢清舒的名字。
走近，听清楚他们喊叫的内容后，眼睛刷的变亮，拽着书包作势要往人群中挤。
她还没进去，吕乾先一步被挤出来。
一见着她，立刻凑上来邀功：“不用跟他们挤，我全拍了下来，嘿嘿。”
说罢，发一份给顾苒让，再给群里发一份。
末了，想起点东西，立马捣鼓出论坛，将照片贴上去。
“看看，事实胜于雄辩，那些踩自己学校的人，脸疼吗？看清楚谁才是联考第一~”
嫌仇恨拉的不够，他又补张贱贱的表情包贴在下面。
7236楼：“牛批，竟然能压蒋飞舟六分。”
7237楼：“哈哈哈哈哈我爽了，现实打脸哈哈哈哈，那些捧裴傅容的人呢？裴傅容可是被压了整整十分呢。”
7238楼：“卧槽变态啊！蒋飞舟跟谢清舒两个人，数学竟然都是满分，人干事？”
7239楼：“瑟瑟发抖JPG.”
7240楼：“只有我注意到谢清舒的理综是满分吗……”
7241楼：“……语文明明比蒋飞舟少了好几分，纯靠理综压。”
7242楼：“确定了，非人生物。我就想知道有几个人跟我一样，连理综最后一页的题目都没来得及看？”
7243楼：“楼上加一。”
7244楼：“+10086！”
……
8023楼：“怎么这么多人都出来了，之前嘲谢清舒的人一个都没冒头呢？不好意思？敢问脸疼吗？”
8024楼：“嘶，肯定巨疼。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谢清舒是在吹牛炒作，嘻嘻，你也炒一个呗？”
8025楼：“楼上，你太为难人了，也得让人有这个能力啊。”
8026楼：“1班的人怎么不出来说话了？之前拱火的时候不是有一手吗？”
进教室后，老师把剩下的成绩私发班群。
7班的人头次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的成绩。
老杨脸上带着笑，眉头一挑，见底下一双双眼睛望着自己，问：“怎么啦？现在遵规守纪不玩手机了？”
一阵哄笑。
有人在看之前决定还是试探一下，让自己有个心里准备：“老师，你觉得我们这次考的怎么样？”
老杨哼了声：“自己看。”
大概老杨的演技太差，7班的人被鼓舞了。
一个个低头去扒拉手机。
然后一个个发出惊喜的声音。
最惊喜的要属顾苒让。
她没有进前五百的公示榜，这是预料之中的事。
依照她原本的成绩，在景明尚且只能勉强冲进前两百。
换算进八校中，她怎么着也得到一千多名。
但成绩远比她想的好得多！
这次考试她冲进了前一百，在八校中排名六百出头。
顾苒让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十分迫切的想跟宁莘莘和谢清舒分享这个消息。
回头发现谢清舒不在座位上，于是给她发消息。
一行字没打完，教室里响起惊叫声。
吕乾哗啦起身，书本撞掉一堆，激动大叫：“卧槽！！卧槽！！我是1982！1982！妈妈我出息了！”
“噗——”
“哈哈哈吕乾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看看你后面坐的谁好嘛？”
“就是，说出去也好歹是我们学神前桌。”
吕乾抱着他的手机仿佛抱着个金疙瘩：“你们不懂，我这辈子没考过这么好的成绩。感谢学神，感谢老师，感谢我的妈妈……”
顾苒让捂脸。
默默删掉刚刚编辑的话，重新写一条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出息的消息，发给学神。
7班的气氛多热烈，1班就有多闷沉。
他们习惯了成绩全面碾压。
往往一次考试，全校前十，他们1班会占据九个位置。
这次，前十有7个是1班人，第一却在7班。
连原本能那第三的谢静宜，不知为何状态下滑的厉害，退到第九名，2班的宁莘莘反倒后来居上，成为第三。
年级前三，只有一个第二名是他们班的人，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事情。
有人不免去打量裴傅容跟谢静宜，很想知道这两个跌落神坛的人是什么神情。
裴傅容垂眼看屏幕上放大的成绩单，面无表情。
无法让人知道他到底是高兴还是失望。
人的心态在某些时候是扭曲的。
当神坛的人在神坛之时，他们会极尽追捧，夸赞。
可是神坛上的人跌落的时候，他们会经过短暂的失望，然后期望从那些人脸上看见痛苦或一些其他的负面情绪，似乎是要借此发泄自己被神坛人俯视的自卑感。
裴傅容表面功夫修炼的很好，想从他脸上窥探到情绪，很难。
谢静宜就差远了。
她的情绪不至于完全流露，但也足以使她面目扭曲。
死死盯着帖子里的照片，第一名后方“谢清舒”三字，眼睛刺痛。
她头一回，如此清晰的认识到，她也是会嫉妒的。
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是嫉妒谢清舒的。
她低着头，用力捏着手指，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
裴傅容已经对她产生不满，不像从前那样顺着她追着她。
父母那边也对谢清舒百般依顺。
现在连学习成绩也被谢清舒压一头，而谢清舒烂掉的名声，似乎一夜间逆风翻盘。
论坛里原本还有瞧不起谢清舒的人，如今一个冒头的都没有。
她做了那么多努力，揭穿谢清舒的真面目，才让她被众人厌恶。
而现在，她似乎只用参加考试，就能让所有人停止对她的厌恶。
她努力告诉自己，这仅仅只是人类本能的慕强心理而已，有其他的办法能扭转。
从前在神坛上的，是她和裴傅容。
想拉谢清舒下来很容易。
只需要，让她跌落神坛，即可。
就像她跟裴傅容一样。
心中燥乱的情绪逐渐安定。
她没忍住，又去看了眼裴傅容。
谢清舒今天没来学校。
她发消息问过管家，不仅没来学校，甚至到现在都没有起床。
之前见谢清舒好端端的上学考试，她还有些担心。
现在看来，应该是送去的东西现在才发挥效果。
她等着谢清舒重新回到她应该待的位置。
*
谢清舒晚上出门跟顾苒让宁莘莘庆祝。
顾苒让全程情绪亢奋，连宁莘莘都不能让她冷却。
要不是谢清舒拦着，她差点跟老板要酒。
真喝下去，明天的课不用上了。
谢清舒通知两人：“这几天我有点事，不去学校，到时候会请假。”
顾苒让亢奋的情绪因为谢清舒这句话，立刻冷静。
扑上去紧张兮兮的问：“为什么？”
谢清舒咽下嘴里的烤肉，解释：“有点事，忙完后专心准备接下来的竞赛。”
宁莘莘音色冷淡的补充：“竞赛就在下个月初，如果能一直晋级的话，要持续一个月左右。”
顾苒让下意识就问：“那不晋级呢？”
问完她急忙：“呸呸呸！怎么可能不晋级，我胡说的！”
宁莘莘：“不晋级也至少一个周。而且清舒是全赛。”
顾苒让怔住：“全赛？”
她瞪大双眼：“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过！？”
谢清舒埋头干饭，一边听她俩说话。
穿书之前她也参加过竞赛，但制度跟这个世界明显不同。
干完两串肉，她觉得有点辣，叫老板要饮料。
老板搓着手不好意思的说：“同学不好意思啊，冰可乐卖完了，只剩冰啤，你要不要拿一瓶？”
谢清舒拒绝。
斜对面就有店，她进去买。
顺便给顾苒让两人带一份。
结账的时候，身侧过来道身影，挡住大半的光线。
他冲谢清舒道：“你也在这？”
谢清舒一抬头，发现是曲繁。
他递过手机：“老板，一起。”
谢清舒没拒绝。
反正就几块钱，拒绝反倒显得太计较，扭扭捏捏。
她拎着袋子：“跟顾苒让她们出来玩。”
曲繁点头，一头红色的头发，在橘黄的灯光下色泽偏金色，很耀眼。
他收回手机，跟谢清舒往外走，问：“今天怎么没来学习？”
谢清舒：“有点事，请假。”
曲繁又点点头。
两人的话似乎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