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喜欢 本公主就是喜欢赋迟,不管他怎样……
萧夕兮说不见赋迟就真的不见赋迟。
她说那一番话的时候, 心疼到几乎不能呼吸,疼的是和谢修之间的一点一滴,曾经刻苦铭心, 如今她却要亲手将那些点滴从心里剜出来。让另一个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人替代他。
那个人和谢修不能有一点相似,甚至要大不相同。
谢修风光霁月, 她就要赋迟依附女人。
谢修受万人敬仰,她就要赋迟受万人唾骂。
那番话真正说完的时候, 她根本不敢去看赋迟。
她太自私了, 明明知道这样对于赋迟不公平, 甚至很残忍,但是为了心里的私念,她还是做了。
明明知道赋迟真的很像谢修, 不是他在学谢修,是他生来如此。
她却要赋迟一点点改掉。
她就是魔鬼。那晚上,她几乎没睡着。
次日天亮,她才有了朦胧的睡意,勉强入睡。
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 肚子饿了才转醒。
“赋迟有没有过来?”萧夕兮洗漱的时候问了一句。
“来过一次, 见您还在睡,就让奴婢转交个东西给您。”素心拿出个小巧精致的盒子。
金丝楠木刻双月木盒, 打开一股浅香散出, 里面放了一截晒干的艾草。
萧夕兮勾唇, 鼻尖凑在盒子前深深呼吸了一口,“好香。”
传闻, 大魏有位姓曲的高人,武功高强,精通兵法, 世间任何事任何人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一度隐居在深山里。
后来魏帝和大梁交战,魏帝亲自去了终南山,请曲先生出世。当天魏帝和曲先生以地为席,以天为被,在旷野里畅谈整整三天。第四天,曲先生不见了,给魏帝留下一个金丝楠木刻双月木盒,里面放了支晒干的艾草。
魏帝大笑,满意地从深山回营,仆不解问之。
魏帝笑曰:“曲先生愿为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果不其然,第十天的时候大梁粮草被烧,曲先生带着大梁看守粮草的将军人头回来,为大魏大胜梁军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大功。
萧夕兮捧着木盒,草草吃了几口饭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东院去了。
“粮草呢?人头呢?”萧夕兮抱着盒子,语气娇矜。
赋迟今天换了个面具,青色为低,左边纯色,右边刻了繁复的花纹,像是水波又像是游云。他手指从书本上离开,抵着面具上两边分界的地方,“粮草有,人头没有。”
萧夕兮看着他的新面具有点微楞,不受控制地伸手去触摸,指尖停留在刻着花纹的那一边。
赋迟弯腰,将头低得更低,让她可以更好的触摸,“公主可喜欢?”
萧夕兮回神,像是被烫到一半急速收回手,“我、本公主就是觉得这个新面具挺好看的。”
赋迟点头,似乎是信了这番说辞。
但是萧夕兮却觉得心虚,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刻,她心里想的其实是——
赋迟戴这个面具太美了!像是半神半鬼,一面纯洁一面邪恶。让人忍不住想要亵渎!
她咬了咬唇,觉得自己刚才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危险至极。
气氛在升温,赋迟不说话,就这么温柔地看着她,萧夕兮寻找着话题,“既然你都许诺为我鞠躬尽瘁了,那你投诚的粮草呢?”
赋迟微顿,放在身后的手指有几分僵硬, “那就要看公主喜欢什么样的粮草呢?”
萧夕兮却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谢修,赋迟的语调其实还是有些像谢修的,她一时走神。
赋迟垂头看她,向她靠近。
一股淡淡的檀香随着他的动作袭来,萧夕兮背靠着书架,随着他的靠近越来越紧张。
除了谢修,第一次有男人离她这么近,而且她似乎也不排斥。
双手不自觉地撑在身后的书架上,她随着他的靠近整个人都靠在了书架上,可是他仍旧在逼近。
萧夕兮心跳如鼓,莫非,莫非粮食是个吻?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到,第一时间闭上了眼睛。
眼睛闭上后,失去了视觉,听觉、嗅觉和感觉反而更加灵敏了。
赋迟身上的点点檀香味似乎更加好闻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出点点热气迎面而来,他的双手好像放在了自己身体两边。应该是一个环抱的姿势。
有什么东西从脸侧擦过,带起一阵微风,还有酥痒。
应该是手。
萧夕兮抿唇,大脑和心里忽然一片空白,等待着他献给她的粮食。
半晌,头顶上传来轻微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移动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清浅的笑声。
紧接着,赋迟的气息渐渐远离。
萧夕兮疑惑地睁眼,只见赋迟手里拎了本书,眉眼带笑地看着自己。
脸上“嗡”地升腾起一阵绯色。
她会错意了!
世间没有什么比这更尴尬了。
虽然赋迟戴了面具,但是这会他肯定是在偷笑!
萧夕兮捂着脸,咳嗽了声,尽力一本正经道:“本公主还有事,就先走了。”
话音落,她拔腿就要跑。
却被赋迟抓着手腕半步都没走去,萧夕兮转身,就见赋迟另一只拿着书放到她眼前,“精神粮食。”
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萧夕兮一点都不想接,她看了眼赋迟的唇,软软的。
赋迟自然没错过她的眼神,叹了口气直接将书本放进她怀里,“公主请。”
萧夕兮带着“精神粮食”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人家曲先生好歹给的是真金白银的真粮食,怎么到你这里就一本破书?”
赋迟:“……”
“书中自有黄金屋。”
萧夕兮的背影看不见后,赋迟将门关上取下了面具。
回想刚才在书架前的事情,谢修冷笑一声,“想亲赋迟,门都没有。”
他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檀香味,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有这么好闻吗?平日里也没见她闻着他身上的香味这么陶醉,到了赋迟这儿就好闻到脑子都没了?
满屋子的醋味冲天。
谢修忍了忍,实在忍不住还是去洗澡换了身白袍,身上的檀香味总算是没了。
目睹一切的南笙,幽幽地叹了口气,“世子,您说为什么醋是酸的?”
换好衣服的谢修心情好了点,随手抓起手边的手扔了过去,“没事做?”
南笙身体一紧,“怎么可能,东悯今天回长安,属下去接他。”
谢修勾唇,脸上潋滟一片,“东悯是找不到路了?”
南笙也被丢去了马厩。
晚膳时分,南笙洗完马厩回来,远远地被谢修喝住。
“世子,怎么了?”南笙快要哭了,他洗了一下午的马厩,再洗的话,他能当场晕过去。
谢修面无表情,“出去。”
南笙出去了,离院子大门远远的。
谢修这才点头,从院子出来往主院去了,留了一句话给他:“不准跟过来。”
南笙看向屋顶的北群,“为什么世子不让我跟了?世子还在生气?我不就是说了句好酸吗?可是那是事实啊,世子本来就在吃醋,还是自己吃自己的醋,怎么还不承认,还恼羞成怒?”
北群眼角抽了抽,抹了把脸,也离他更远了,平淡无波的声音之下藏着几分幸灾乐祸:“你太臭了。”
空气里似乎飘满了尴尬,而南笙表情陡然变得恐怖,腾地飞上房顶追着北群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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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修一身白袍,进了主院,还没说话,萧夕兮忽然瞪了他一眼,“你去东院了?”
谢修点头,他今天从东院正门出来的。
萧夕兮皱眉,手里的针在桌子上不停地扎,很明显的烦躁。
谢修看着那针尖,说了句:“小心手。”
萧夕兮闻言又瞪着他,“你为什么要去找赋迟?”
她听到素心说的时候,还有点心虚,觉得不管怎么样,赋迟毕竟是她的面首,而谢修是驸马,算是正房。
她如今就像是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喜新厌旧,宠妾灭妻。可是谢修一进来,脸就沉着,一脸不高兴。
这明显是欺负赋迟了!
赋迟一直把谢修当做偶像,恐怕见到他比见到她这个公主还要高兴。要是谢修欺负他,随便说一两句,赋迟就肯定会伤心欲绝!
赋迟今天才跟她说以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自然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谢修确实脸色不好,刚才的醋味太大,现在还没走出来。
听到萧夕兮这样问,顿时觉得心里头更不是滋味了,“什么时候我这个驸马连个院子都去不得了?”
萧夕兮咳嗽一声,手里的针停顿了下,“可是那个院子是赋迟公子的院子,你去别人的院子做什么?”
谢修冷笑一声,坐在她对面,“本驸马不觉得公主府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至于赋迟,不过就是个借住的,重要吗?”
萧夕兮的心虚被怒火点燃,针“啪”地一声直接插入了桌子里,“赋迟才不是借住的,公主府是本公主的人,本公主说你不能去,你就不能去。”
“还有,既然你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我直说了,赋迟以后会永远住在公主府,他是本公主喜欢的人!”
萧夕兮正在气头上,一番话说的气都不喘,诚然也有故意气谢修的意思。但是也有几分是想要让自己借着赋迟忘记谢修。
谢修气血上涌,喉间一股腥甜涌上,闭着眼睛压了下去,冷着脸拿过萧夕兮身旁的杯子一口喝光了里面的茶水,血腥味才勉强淡去。
“喜欢?你才认识赋迟多久?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又知道他接近你是什么目的?你就喜欢他?萧夕兮你长了脑子是拿来当摆设的吗?”谢修生平最毒舌的话,就在眨眼之间不过脑子说了出来。
萧夕兮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谢修,“本公主怎么不知道?是,就算赋迟为了钱为了权为了前途才对本公主,本公主也乐意!本公主就是喜欢赋迟,不管他怎样都喜欢得要死!你满意了吧?”
谢修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看着萧夕兮眼角泛红,泪眼朦胧,听着她放完狠话上前一步抱住她,“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夕兮挣扎着,“你放开本公主。”
谢修是真的很后悔,大拇指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眼泪,“我只是不想你和赋迟走那么近……”
他越解释,她挣扎得越厉害。
到最后,她累了,狠了心哑着嗓子说:“我累了,所以我喜欢赋迟,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反对,不会拒绝。待在他身边,我可以一点都不用担心明天,甚至是下一刻,这种自由、随心的感觉你永远都给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