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ròu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说因为那些钉子户的缘故,那地方没法动工开发。没法动工开发,自然就卖不出去。卖不出去就没银子,没银子就没法付尾款。但大家伙别着急,这钱黄不了。大不了他周毅砸锅卖铁,把这码头什么的都卖了,也一定要还清欠大伙的钱。可卖码头之类的,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所以得请大家伙多等等……
好人啊虽然讨要尾款的明朝老百姓大多认为周毅huā这么多银子买地,绝对是冤大头……额,但老百姓很乐于碰到多一点周毅这样的冤大头。要不他们靠什么发家致富?
有同情心泛滥的,赶忙宽慰几句。这个说不着急,那个说要不要帮忙联系买家……然后这个时候某几个打扮成讨尾款农民的天地会成员突然站出来登高一呼,说大伙的银子之所以没有到手,完全是因为那些钉子户,理应找那些钉子户说理去。
老百姓是讲理的,通常他们都嫉恶如仇。碰到说不清楚的事儿,总会站在弱势一方,为其摇旗呐喊,擂鼓助威;老百姓又是不讲理的,一旦牵扯到他们的利益,有心人鼓动之下,总会失去理智,而后气势汹汹地去找原本跟自己没有任何利益纠葛的,同是弱势群体的人的麻烦。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纪都是如此,更何况是民智未开的明末?
于是乎一帮子原本是来讨要尾款的老百姓,转过身来一个个化身怒目金刚,怒火滔天地找邻居的麻烦。周毅的龌龊手段还没使完,这仅仅是刚刚开始而已。这家伙转过头来一封请帖过去,将上海县的县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也就是县令、县城、捕头尽数请到。大肆宴饮一番,请了华亭最出名的姑娘作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人一个信封悄悄的塞过去,含蓄地把事儿这么一点……那捕头趁着上厕所,chou出信封一点,顿时头晕目眩。里面整整叠着一千两的粮票
之后的事儿对钉子户们愈发的不利起来。曾经的友邻,突然变成了恶邻,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是一通臭骂,根本就不容许你说理;官府也不知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还怎么的,三天两头来找麻烦。今儿个查税,明儿个就变成了chou丁。并且总有衙役拎着铁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个家,但凡是自己跟曾经的邻居吵的过火,动手了。不问青红皂白的,错的总是自己。
更可气的是,那些澳洲人在村口张贴的榜单一天一变。今儿一亩地兴许是三十两,到了明天就会降为二十九两。钉子户们观察了几天,掐指一算,这岂不是再过一个月不但一分银子捞不到手,还得倒贴银子?
内焦外困,有如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老婆哭孩子闹,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钉子户们终于垮了。乖乖签了合同,搬家走人。
以上种种都是小mén小户的,而那些大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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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0 拆迁也是麻烦事(下)
490 拆迁也是麻烦事(下)
在封建年代,敢称大户人家的,那就意味着家大业大。首先祖上得传承下来不小的家业,其次三代之内必须得有显赫一方的人物。这显赫一方的人物,要么就是金榜题名,登堂入室官拜某某,且不是清流就是官声不错;要么就是一方名士,有才情,留下脍炙人口的名篇于世间——书法也好,绘画也好,哪怕是笛子吹的不错也成。只是挨着朝廷奸佞当道,懒得掺和那潭浑水,干脆寄情于山水,美其名曰隐士。至不济,起码得有个举人身份。
你要是家里一没当官的,而没一方名士,哪怕是家业再大,搁在世人眼里头依旧是不入流的暴发户。不信去扬州瞧瞧,那些个盐商个顶个的有钱,结果如何?就如同朝廷养的猪一般,肥一个宰一个。盐商换了一批又一批,你再瞧瞧人家大户人家,那关系网盘根错节的,甭说是平素低调不惹事,便是惹了官司官府要拿人也得掂量掂量。
而对于这些大户人家来说,有些时候真是面子比里子还重要。周毅这家伙圈定的六千亩土地当中,除了一部分是自耕农或者小地主的,剩下的就有一些是大户人家的。
哪个大户人家?林家与秦家
这林家祖上秀才、举人的没少出,可直到万历年间才出了一位同进士。可这位老太爷比较悲催,在吏部候了快两年时间,总算补了一方县令。刚刚干上县令没到一任呢,其父病死了。照例,回乡守孝三年。孝期刚满,老母亲眼看着又不行了,于是再守孝三年。一晃就蹉跎了十年……而这位考上同进士的时候都四十出头了。一晃十年过去,他已经五十来岁。再往后,又干了一任县令,巡阅使来的时候这家伙囊中羞涩就给了五两银子的程仪,结果那位巡阅使很是找了林县令一通麻烦,最后上奏一本,把可怜的林县令给罢职了。
这林家只出了个七品芝麻官,可秀才举人确实不少,加上家产颇丰,也就勉强算得上是个大户了。而那秦家就大不一样了,所谓书香门第,宦官之后……恩,没错,就是宦官之后。
其祖乃是隆庆年间的太监。此太监出任税监,一干就干到老。老来归乡,父母兄弟早亡,秦家也没留下半点香火。老太监黯然神伤之际,就动了收养养子的心思。就这么着,才有了现在的秦家。说起来秦家也出过举人,可放在大户乃至百姓眼里,依旧是不入流。要命的是秦家家资颇丰,说是富甲一方也不为过。
这么两户不算大户的大户,在这黄浦江沿岸周毅事先就圈定好的地皮里,愣是有不少的土地。待周毅拔除了那些个自耕农钉子户,转过头来没乐五分钟内,看着详细的报表就恼火起来。忙活了一溜十三招,预计的六千亩土地最终只征到了不到三千亩,剩下的全在林、秦两家手中。且公司派出的说客登门数次,人家正主根本就不露面,只是派了个管家出来,客气中充满鄙夷地,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卖地的建议。
几次三番上门拜访,起先还是严词拒绝,到后来干脆就来了个闭门羹。这让周毅很恼火,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这上海县上上下下的官员都打点了个遍,要整治个地主乡绅还不容易?
话递过去了,结果衙门那头支支吾吾,也不知是答应还是没答应。过了两天,倒是有一般衙役去了一趟,在人家庄子里盘横了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