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损兵折将,杨寿镇的花皮纹丝不动。不但如此,居然出现了新附军反水!
捏着硕塞措辞急切的求援信,多铎茫然地望着帐篷顶,良久无语。进,进不得;退,也无路可退!新附军反水,就连尚可喜、耿仲明这样早就投身满清的家伙都抽冷子逃跑了……难道,老天真要绝大清?否则怎会突然冒出来个花皮呢?
“王爷,速速决断啊!”
帐内各部军官的吵嚷声打断了多铎的沉思,不过三十出头的多铎两三日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说起话来声音低沉,仿佛从天外传来一般。
“图赖。”
“奴才在!”
“博罗!”
“王爷!”
瓜尔佳氏图赖与贝勒博罗越众而出。
多铎抓起一支令箭丢下去:“著你二人领正白旗兵马一部,蒙八旗一部,刻下出发,会同硕塞,明日午时前拿下杨寿镇。”
“喳!”
图赖与博罗领命一声,急吼吼的扭身就走。营内早已人心浮动,哪怕就是再蠢的家伙也知道危险已经来临。图赖与博罗连夜点了正白旗一部与蒙八旗一部的兵马,总计一万出头的骑兵,径直朝着杨寿镇进发。
与此同时,多铎再传军令,命营中的新附军,趁着夜晚轮番地朝着澳洲花皮的阵地冲击。夜幕掩护之下,相比澳洲花皮的火力会大大折扣。
从16日夜开始,清军的营帐四门打开,一波又一波的兵马不停地从营内涌出来。或者草草整队一番,便抹黑朝着澳洲军的阵地摸去;或者跑出去数里另立营帐。
不得不说,多铎这家伙还是多少有点军事才能的。发现自己犯了错之后,立刻纠正过来。不但如此,还发现了澳洲军不善野战的习惯。
也的确如此,在没有照明弹、探照灯帮助的情况下,澳洲军的确不善野战。只能不停地朝壕沟里浇灌着一桶一桶的汽油、煤油,凭借着火网照亮,阻止清军可能的夜袭。
多铎的算盘是打的不错,可他忘了极其致命的一点。
满蒙骑兵不惧夜战,那是因为这群游牧、渔猎民族食谱中从来就不缺少肉食。甚至每一餐都有荤腥。有了足量的维生素a支撑着,满蒙骑兵自然就不会有夜盲症。可那些新附军……原本是明军的他们,吃了上顿儿没下顿,能维持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哪来的肉食?
这个时代的明军,夜盲症患者占据了绝大多数。是以,野战完全就是个笑话!
经常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的明军爬着爬着突然发现不对,左右探查了半天一个人影都没有。过了片刻对面澳洲花皮的子弹打过来,他这才借着火光瞧见同伴正在两百米外的枪林弹雨中抽搐。
星月无光的晚上,这种情况不胜枚举。更有甚者,整队的新附军直接爬的不知道哪儿去了!
于是乎多铎的夜袭策略,完全变成了一种骚扰。不论是陆战队还是陆军,在判断了这种情况之后,留下了足够的部队留守阵地,架起咖啡磨机枪,转而让大部队迅速休息。
五月份的扬州,昼长夜短。大约不到六点左右,天色已经微微的亮了起来。不甘心被全歼的多铎,又派出了最后一波袭扰的兵力。
西侧的坡地上,不闻人语之声,只听见兵器与铠甲不时发出碰撞的微小响动。大队大队的清军聚集在一起,紧张地相互看着,或者凝眉远眺着一片死寂的澳洲花皮阵地。军官不敢喧哗,只是比比划划地部署着可能完全被会错意的命令。
交头接耳之下,命令一个传一个。转瞬之间,猬集在一起的清军缓缓爬上了土坡。感觉铠甲过于累赘的,径直脱了下来,辫子缠绕在脖颈上,攥紧了手中的大刀缓缓地爬着。旁边长长的草丛,到处都是猫着腰小心翼翼前进的清军。
离得几千米远外的老山上,多铎放下了毫无作用的单筒望远镜,默默念叨着:“差不多该开始了吧?是成是败,就看这一遭了。”
与此同时,澳洲军的参谋部里。熬了一夜的参谋们一个个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举手投足间虽然显得有些疲惫,可脸上却透着一股子振奋的劲头。
参谋长游南哲在等高线地图上重重地砸了一下,转头看向杰瑞:“攻击方案就是如此,初步预计。如果没有意外,多铎这家伙就算跑了也得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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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 不一样的扬州十日(中)
399 不一样的扬州十日(中)
1645年5月17日,晨,6点整。甘泉镇。
战壕之中,大块头铁牛叼着澳洲产的雪茄,手扶着咖啡磨机枪来回转动着。在其眯着的眼睛里,似乎无数的清军已经饮恨咖啡磨的枪口之下。中士对这种可以高速发射子弹,并且发出震天响声的枪械从骨子里地喜爱!为这,铁牛干脆找到了相熟的枪炮军士长,询问陆战队有无采购咖啡磨机枪的可能。
如果有,他会选择留下;如果没有,那没准铁牛就会打报告退役,转而去黑水雇佣兵公司。枪炮军士长倒是知道一些内幕,告诉铁牛最迟明年陆战队就会装配比咖啡磨更好的机枪。
铁牛对这一答案很满意,不过是一年时间,他等得起。只是……他实在想不出,怎么还会有比咖啡磨更好的机枪?
离得他不远,下士于山背靠着战壕打着瞌睡。手中的香烟连着长长的烟灰。片刻之后,手指尖传来的灼热感让于山嘶的一声醒了过来。扔掉烟头,于山叫嚷了一声‘该死’,继而将不干不净的手指放入了嘴里吮吸起来。
东南风中,隐隐地传来淡淡的潮湿味儿,于山警惕地望了望四周,继而推了推身旁已经睡着的新兵蛋子。
“嘿,嘿!”
新兵蛋子惺忪着睡眼,紧张地端起步枪,见叫醒自己的是于山,并且四周一片死寂,恼怒地道:“干嘛?”
“我又感觉到清军的气味儿了。”于山戏谑着说。这家伙纯粹是在逗弄新兵蛋子。自打那次蒙对了之后,这种伎俩屡试不爽,每一次新兵蛋子都会颠颠地跑去找军士长,继而被军士长臭骂一通。
“这一点都不好玩。”新兵蛋子脸上满是恼怒:“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告诉军士长这是你的主意。”
“哈~”笑了一声,于山略微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清军的方向:“清军不是傻子,死了这么多人还来……尤其是现在天亮了……见鬼!清军又来了!”
新兵蛋子哈哈大笑起来:“你骗不了我……这招你昨天用过了。”
与此同时,警报声四处响起:“敌袭!全体就位,准备射击!”
新兵蛋子愕然站起身,待看清了形势,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视野之中,从对面小土坡上下来的清军,已经不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