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着,炒豆子般的步枪声中,夹杂着坑坑坑坑的咖啡磨机枪之声。
一名一等兵抽出打火机,打了几下才打着,而后咒骂着丢进一道延伸出去的沟渠里。只是瞬间,火龙便蜿蜒出去,几分钟的时间便将整个营地围了起来。
为了防范可能的夜袭,徐耀祖干脆就让大兵们挖了一条壕沟,里头浇了汽油,一旦遭到袭击立刻点燃,足以照亮营地周遭两百米内的一切敌人。
随着篝火带的升起,大兵们不再是杂乱的射击。他们开始瞄准。机枪也调整了枪口,朝着正在跨越铁丝网的清军扫射着。
李成栋部眼见偷袭不成,干脆从地上起来,跨越铁丝网要玩儿命。这半天的功夫,花皮的炮火给他们留下的极深刻的印象。不少的军官都以为,只要拉近了距离,克制了炮火,贴身战花皮决计无计可施。可他们大多数连铁丝网的边都没摸到便被子弹撂倒。少数冲到铁丝网前的,由于助跑不足,干脆就挂在了铁丝网上,而后被呼啸的子弹打成了烂泥。
即便是越过去又如何,前面可还有两道铁丝网呢!
与此同时,阵地的后方,马卡洛夫的五营同样发现了图谋不轨的敌人。一通子弹招呼过去,百多号鞑子跑回去不过三四十。
灰头土脸的鄂尔泰,狼狈不堪之余,已经是睚眦欲裂。一个牛录不过三百人,从关外打到关内,他鄂尔泰的牛录何曾遭过如此的打击?眨眼之间,六十多条人命就没了。他该怎么交代?怎么跟豫亲王交代?怎么跟寡妇孩子交代?
“贝子爷!”嘶吼一声,鄂尔泰已经哭了出来。
屯齐贝子一鞭子抽过去:“满洲爷们,嚎什么?把猫尿给爷憋回去!”抬头看着犹自喷吐着火舌的花皮营地,屯齐咬牙切齿,提起鞭子一指:“爷还就不信了!上马,强冲!不过三千许花皮,冲上去给爷砍了!”
“扎!”
千多号八旗精兵套上铠甲,跨上战马,开始围着屯齐编队。这些骑兵里头,有的套着棉甲,有的则是满是铆钉的铠甲。方才同胞的遭遇,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意外罢了!
就算搬不开拒马又如何?冲将上去,径直撞开!战马死了再从关外运来!自己身穿着铠甲,那些花皮的烧火棍又能奈何?
沉闷当中,千多骑兵开始小跑向前,继而缓缓加速。待离铁丝网近了,阵列之中,猛地突出几骑,径直撞向铁丝网。
然后这些倒霉蛋人是过去了,可胯下的战马径直被铁丝网缠了个严实!有速度太快的,干脆就被倒刺给生生扎死了。更多舍马成仁的家伙飞将出去,战马却驻足在铁丝网之前。
后阵之中,发现不对的立马开始往旁边兜着走。只是片刻的功夫,骑兵阵就没了原本的样子。与此同时,密集的子弹雨泼一般砸了过来。
不论是棉甲还是周身的铠甲,这些八旗赖以抵抗子弹的法宝,在步枪子弹以及机枪大口径子弹面前全然失去了往日的威风。
噗噗声之中,不时有骑兵或闷哼或惨叫着跌落下来。就连屯齐也没好过,一颗步枪子弹径直击中了避雷针……直接把头盔给掀飞了。
“贝子!撤吧!再不撤都死光啦!”
身旁的额真带着哭腔大声吼叫着。
屯齐只是沉默着无言以对。视野之中,每一刻都有旗兵被子弹撕裂。只是大略扫一眼,怕是不过数息便折损了两三百号了吧?如此惨重的损失,他自己又该如何交代?
“贝子!撤吧!顶不住啦!”
额真的话终于惊醒了精神恍惚的屯齐。后者略微沉吟了下,而后无力地低语一声:“撤……撤退……”想那么久远的事儿干嘛?保命要紧吧!
“贝子爷吩咐,撤退!”
这股骑兵,残存不过六百出头,惶惶如丧家之犬,扭头飞奔而去。恐惧之极的屯齐甚至都没回杨庙,干脆打马直奔北面的甘泉镇而去。
许定国的部队都是废物点心!李本深刚刚受创,而今躺在军营里头高烧不退,能不能熬过今夜都不好说;李成栋……听着尖啸的炮弹声,屯齐只剩下了哀叹。怕是李成栋的军队也完蛋了。整个杨庙,再无可战之兵。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屯齐猜想的不错,前一刻还在跟铁丝网较劲的李成栋部,在迫击炮笼罩的一刻,立马开始崩溃。也就搭着天黑视野不好,陆战队的射击准头差了许多,否则这么长的时间,绝不是仅仅让其留下了近千的尸体。恐怕折损一半都是正常的!
前阵零星的撤了回来,那副将径直抢在李成栋面前:“大人,撤吧!弟兄们着实顶不住了!”
“胡说!”瞧着连后阵都有松动的迹象,李成栋一脚将副将踹倒:“屯齐贝子有令,我等只需牵制,自有……”
“大人!”那副将急了,站起身随手一指:“你听听,花皮后方的枪炮声早停歇了。屯齐那王八蛋早就跑了!”
“大人,撤吧!”
“再不走来来不及了!”
正当李成栋犹豫的光景,就听身后的清军军营内一阵哗然,正诧异呢,但见一名心腹飞马而来,到得近前报告:“大人!许定国拉着余部从北面跑了!”
许定国那混蛋都跑了?李成栋恨恨地一跺脚:“撤!”
一声令下,残余清军如潮水一般撤走。
……
“停火!停火!”
“各部队补充弹药!”
“派出尖兵巡视战场!”
枪炮声渐止,确认清军被击溃之后,防线上再次爆发了齐齐的欢呼声。帽子头盔满天飞,士兵们挥舞着手中的步枪,军官们彼此微笑着点头。有些性子耿直的大鼻子,干脆站上胸墙,脱了裤子屁股朝着清军逃跑的方向,不停地扭着,骂着掺杂了普通话与波兰语的混合脏话。
到了最后,自发的歌声洒满夜空。嘹亮的军歌划破夜空,传出去老远。
“……乌拉!澳洲大兵来啦!”
近似辽东话的普通话,几百米外清晰可闻。躺在死人堆里的鄂尔泰将同伴的尸体小心地推想一旁,小心地向外爬着。嘴里兀自嘟囔着:“澳洲大兵……澳洲大兵……”
刻下正是深夜,四周漆黑一片。
披衣督战的徐耀祖上校成了最忙碌的人。他不得不打发一波又一波的请战官兵。周飞火这帮小子的想法很简单,清军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士气低落。且尖兵发回消息,清军军营里发生内乱,似乎正在逃跑。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但毫无例外地,所有请战的家伙都被徐耀祖骂了个狗血淋头。请战?脱离坚固明亮的工事,跑出去跟人家野战,那纯粹有病!
受限于现有的工业能力,没有照明弹,手电筒更是少得可怜……这直接导致澳洲各军野战的能力极其低下。防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