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对方在谈话的最后,话锋突然一转。
“我听说您的银行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荆华瞬间认真了起来,并且分析着荷兰官方称为幕后黑手的可能性。“一点小麻烦,我会解决的。”她谨慎地说着。
“哦——”列文虎克皱着眉头盯着荆华,良久才说:“但愿您尽快解决。不过,有一个问题我们必须协商一下……贵方在巴达维亚的某些举动,严重影响了东印度公司的正常运作。您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人为地拉高雇员的薪资,这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你瞧——”他指了指桌面上厚厚几摞的文件:“——这些是辞职报告,而另外一些是要求加薪的报告。以上帝的名义,水手们都想着跳槽去澳洲航运,接着是文员,最可恨的是,我的私人厨师也拿辞职来要挟我……真见鬼!”
列文虎克有些烦恼,他摇了摇头迅速将火气压住:“所以,贵方必须停止这种损人利己的行为。”
“这是命令或者威胁么?”荆华平静地问道。
“不。”列文虎克喝了一口面前的白葡萄酒:“不不,这只是作为盟友向盟友提出的请求。”
列文虎克这个老狐狸学聪明了,谈话的时候谨慎着每一个字眼,生怕给荆华留下吹毛求疵的机会。
荆华嘴角弯起了漂亮的弧线:“列文虎克先生,您的担心毫无必要。根据我们的计划,澳洲航运最多会在巴达维亚招募六百名到七百名水手。而现在已经有超过三百名领到了合同……也就是说,今天或者明天,招聘行动就会停止。”
“七百人?”列文虎克沉思了一下,随即摊了摊手:“好吧,希望贵方信守承诺。”七百人既不多,也不少,完全在东印度公司的承受范围之内。
再之后,直到荆华离开,列文虎克都没再提这个问题。很显然,列文虎克不是指使者。而在荆华返回旅馆之后,发现无所事事的三个人正饶有兴致地端详着一封……匿名信。
就如同所有的匿名信一样,上面充斥了对澳洲人所有女性亲属的问候,以及各式各样的威胁。毫无新意,只是体现了威胁者的色厉内荏。就如同街头打架,失败者总会叫嚣着‘你等着’‘我一定会如何如何’一样的无聊
所以,荆华对此只是付之以不屑的微笑。
“但这的确给我们带来了麻烦。”许楠莹坚持着,并且迫切想要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尤其是在巴达维亚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不用担心这一点,别忘了我们澳洲的施工速度,绝不是荷兰人可以想象的。”荆华胸有成竹地说。
“建筑……施工,此前还要做预案,而现在连拆迁都没搞定。”许楠莹抱怨着。她不喜欢浪费时间,尤其是因为一些无谓的问题。
“那就让中南多派一些施工人手。”荆华笑着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中南现在有三家建筑公司。抽调其中一家,用半年的时间完成施工,这完全没问题。”
“你疯了?”史文博跳了起来:“这样既耽误时间,成本又过高。”
“别担心成本问题。而且现在不是考虑成本的时候。”荆华强调着:“有些人自作聪明地使用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企图迫使我们屈服……暂时来看,我们拿对方没什么办法。但这是一个原则问题,在此事件上,我们不能也不该低头。人手不足从澳洲抽调过来,原材料用海权号运送。我们必须用实际行动给那些捣乱者一个响亮的耳光。”
“那你的银行怎么办?”许楠莹提出了另一个难题。
“这同样不是问题。”荆华推了推眼镜:“大不了选别的地址。而且我已经有目标了——一座华人的宅院。说起来对方还跟我们打过交道。”
“谁?”
“华人甲必丹,苏鸣岗。”
苏鸣岗,就是当初邵北等人来巴达维亚兜售镜子时候遇到的那位当铺掌柜的……兄长。历史在这里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偏差。本应该在一***四年四月八日因病逝世的苏鸣岗,如今还活得好好的。虽然老人家身子骨不大好。
“我明天……不,是你明天去拜会一下苏鸣岗。”荆华对着史文博说:“你知道,那老头有些保守。我亲自上门反而会让对方认为不礼貌。”在后者点头领命之后,荆华拍了拍手:“好了,现在问题都解决了。飞翔的荷兰人号十天之内会抵达巴达维亚,最迟一月中旬之前,我们需要的一切就会运过来。在这段时间之内,我们可以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苏鸣岗这样的同胞身上。”深吸一口气:“用事实告诉他们,澳洲可是比明朝更好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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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 错误的谈话对象
260 错误的谈话对象
嘭的一声,房门被用力地踹开,史文博阴沉着一张脸快步走进来。无视房内的其余三人,径直走到桌子前,抄起茶壶为自己斟满,而后大口地灌着微凉的茶水。
房内三人对视了几眼,然后荆华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是坏消息?”她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
史文博抹了抹嘴,烦躁着说:“确切的讲,是一个坏消息以及……一个更坏的消息。”
“说说看。”
史文博摊了摊手:“坏消息是,苏鸣岗先生因为身体原因,早在去年就辞去了‘华人甲必丹’以及‘巴国公堂主席’的职位。”他砸了咂嘴:“很诡异的称呼,到现在我也没搞清楚这俩职位到底是干什么的……现在的华人甲必丹,是一名叫林禄阁的华裔……回教徒。”停顿了一下,仿佛为了让三人消化这段信息,而后他继续说:“但这不是问题。因为苏鸣岗先生在华人当中依旧有着无可比拟的影响力。”
“说重点。”荆华有些不耐烦起来。炎热潮湿的气候,加上诸事不顺,让女银行家最近的心情很糟糕。
“好吧好吧,马上就到重点了。”史文博象征性地举了一下双手,看似不打算招惹一直都在暴躁中的荆华。“更坏的消息是,我亲自去了一趟苏鸣岗先生的住所,尝试与之沟通了一下……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悲剧。我们完全就是两个时代的人……”
“本来就是两个时代的人。”孙阳插嘴道。
“嘿,听我把话说完。”对待男同胞,史文博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指了指孙阳让其小心,而后他继续说:“大部分的时间里,苏鸣岗先生都在跟我打哑谜。他总喜欢从某些典故中隐晦地点出自己的意图,然后他看我的眼神就如同看一个白痴。”
是的,短暂的沟通之后,苏鸣岗老先生已经完全把史文博当成了不学无术的白痴。众所周知,苏鸣岗先生的本职是一名商人,哪怕他后天再如何努力,其儒学造诣最多也就是个童生水准。但就是这样的水准,引用的某些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