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字都没听进去?”
“抱歉抱歉。”陈银水赶忙陪着笑解释:“以前来马尼拉,入眼的都是大鼻子。冷不丁换了……还有点不太适应。诶?这位,我说……这西夷人手不足了?怎么用……”
“用我们华人?”海关的小头头接了话茬,见陈银水点头,他不屑地一笑:“那是老黄历了!现在的马尼拉,是咱们华人的天下。”见陈银水一副疑惑的神色,他也懒得解释,摆摆手:“等上了岸您回头自己看。得,咱们还是先抽查吧。你们一共六艘船,都运了什么货?”
管家赶忙接过话头回答:“老三样,茶叶、绸缎还有瓷器。旁的东西也不好卖啊。”
海关小头头撇撇嘴,将数量登记造册之后,玩味地说:“还是那句话,老黄历了。你们船上要全是这些货,恐怕这销路就……”
说话留半截,招招手,一众海关人等抽查之后撤走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作为东家,陈银水无疑最关心货物的销路。以他往常的经验来看,头一批来马尼拉兜售这老三样的总会得到一个比较合理的价钱。而今对方却说销路存在问题,这一下子就让陈银水就忧心忡忡起来。
“东家,别上心。那人不过二十郎当岁,嘴上***办事不牢,他的话咱可不敢信。”管家劝解说。
“但愿如此吧。”
揪着心,船队入了港。栓了缆绳下了锚,都没用下船,陈银水立刻就发现马尼拉的变化了。细微的景致以及整洁之类的,他还无暇打量。入眼的便是一票码头工人以及上来揽活的包工头。
从前的马尼拉,这种出苦大力的活计,从来都是土著与华人来做。那些西夷或者拎着鞭子在一旁监视,或者躲在凉棚里喝着饮料吃着瓜果。而今完全掉了一个个!搬运工当中,完全没了华人的踪迹,土著虽然不少,但更多的却是那些西夷!
只有在那些招揽活计的包工头中,才会看到几个华人的面孔!不但如此,远处提着火铳穿着制服的,从面貌上看,几乎清一色的都是华人!
主仆二人打量了半晌,倒吸一口冷气,莫非真如那人所说,马尼拉变天了?
陈银水与管家面面相觑,半晌,管家一跺脚:“老爷您等着,小的找人打听打听。”西夷死活他们可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货物的销路。如果真如那小子所言,马尼拉的西夷完蛋了,那整整六艘船的货卖给谁去?
管家匆匆下了船,逮到一个包工头就是一通询问。半晌之后,管家沮丧着一张脸回来了。“老爷,大事不好啊!”
“啊?”
管家面如死灰丧气地说:“三个月前,澳洲人打了过来,愣是把西什么牙的给灭了。”他一指码头上的劳力:“这些都是澳洲人抓的战俘。看起来,人家说的是真的,马尼拉真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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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马尼拉印象(上)
243 马尼拉印象(上)
马尼拉变天了!西班牙人完蛋了!
对于陈银水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不用怀疑,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那些狡诈贪婪的西班牙人,每次与之交易的时候,陈银水总会被克扣掉很大一部分的利润。不止如此,马尼拉的海关税率完全看税务官本人的心情。
如果他心情很糟,那么也许会将关税翻番。如果他心情很好,那他会将关税翻番。总的来说,马尼拉的关税,完全是纸面上的。华人商船,总会付出比纸面上多得多的税款。而且西班牙人还是贪婪的吸血鬼。本来颇有家资的陈银水,与西班牙人做了几年生意,赚的钱没看到,反而欠了西班牙人开的银行几万两白银。
这些钱都是会长腿的,利滚利之下,不及时还清就会变成天文数字。现在,讨厌的、狡诈的、贪得无厌的西班牙人完蛋了。再也没有人盘剥陈银水了,并且那笔欠款也理所应当地烟消云散,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但陈银水依旧高兴不起来。因为西班牙人完蛋了……好吧,澳洲人取代了西班牙人,但天知道澳洲人到底能不能吞下他手中的这批货。要知道他陈家百十口子人,可全指望着远洋贸易过活。万一澳洲人不需要茶叶丝绸与瓷器,这批货完全压在手里,那他陈银水就真应了那句话了:辛辛苦苦二十年,一遭回到解放前……虽然陈银水肯定不知道这么一句话,但他的心情完全与这句话契合。
所以,陈银水现在很是愁眉苦脸。
“东家,您看……咱还卸船么?”管家试探着问。
“还卸个屁!”陈银水恼怒地说了一句,而后长叹一声:“流年不利啊。在福州的时候,算命的张铁口就说我今年命犯太岁,诸事不宜。早知如此,还莫不如老老实实待上一年呢。这人那,就不能有侥幸心理。凡事天注定!非要顶着老天爷干,一准倒霉。”
拢着双手,四下扫了一眼:“告诉各船,都先别动。老钱,你跟我走一趟马尼拉城里,咱们探探这澳洲人到底怎么个章程。”
钱管家答应一声,跟着陈银水就下了船。还没等出码头呢,前头一阵铃铛响。只见一个黑黢黢的土著拉着一个双轮车子就停在了二人面前,那土著操着还算顺溜的闽南语道:“客官,坐车走?”
坐车走?
陈银水打量了一下,只见那车子前头支出来老长的两根把手,后头是将将够两人并排坐着的椅子,上头还有个遮阳棚。最奇妙的是那轮子,不是木头的。横七竖八支出来若干铁条,外头包着车圈,最外头是一层非金非木黑色的东西,看不出来是什么玩意。
要是换了穿越众在这儿,一准大叫着‘黄包车’啊。只可惜不论是陈银水还是钱管家都没见识过这玩意,更没看过描写三十年代的影视剧。所以只是带着怀疑地眼神打量着,猜测着那些铁条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么?
“客官,坐车走不?”拉车的土著又说了一嘴:“两个铜圆到城里,一个银角子随便走。”
“你这车……结实么?”钱管家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结实着呢!澳洲原装货,别说拉两个人,就是拉三五百斤的大肥猪都没问题。”
“恩?怎么说话呢?”陈银水这个气啊。
也搭着面前的土著闽南语说的不错,好一通道歉,主仆二人这才消气。然后俩人又为怎么坐车发愁了……车厢就那么窄,主仆并排坐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而且钱管家一把岁数了,也不能让陈银水自己坐车,然后让钱管家跟后头练长跑吧?
正发愁呢,那土著撮嘴一声唿哨,没一会儿又来了一辆黄包车。问题解决了,俩人一人一辆车,陈银水走前头,钱管家跟后头。
上了车,俩土著顶着日头,玩儿命的拉车。可坐在车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