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中走了出来,遥遥对着三人拱拱手:“在下苏鸣礼,恬为此间掌柜,不知三位可是要典当一二?”
这位苏掌柜说话虽然腔调很怪,但好歹是能让三个倒霉蛋听懂了。肖白图咳嗽了一嗓子,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拱拱手,咬文嚼字地说:“苏掌柜的请了,我等有一物,正想请掌柜的过目。”
苏鸣礼侧身伸出手:“既然如此,里边请。”
“苏掌柜先请。”
客套一番,四人进了当铺,苏鸣礼吩咐一声,香茗不过片刻便奉上。不得不说肖白图这家伙颇有些文学功底,而且绝对是跑销售的出身,跟苏鸣礼东拉西扯了半天,陪坐的邵北与张力平听得是昏昏欲睡,好半天也没步入正题。
“观三位打扮,非大明人士?”苏鸣礼从方才一开始,便瞧着三人的衣着打扮不顺眼,这会儿总算是问了出来。
肖白图略一沉吟,说:“苏掌柜明察。我等乃前宋遗民,散迹南洋之南,至今已过数百年。久不与中原接触,衣着风俗自是不同。”
“南洋之南?”
“正是,距此数千里之遥,非巨舟不可及也。”说到这儿,肖白图觉着圈子绕的差不多了,打开随身的皮包,抽出一块镜子递过去,说:“我等生养之岛,恰逢数年天灾,饥荒连连,同族恐来年灾荒又发,遂造一巨船,遣我等来此易物,以解燃眉之急。苏掌柜过眼,此物件价值几何?”
“好说,好说。”苏鸣礼接过来,慢慢打开包裹着的牛皮纸,赶巧镜子面朝上。他只觉着眼前一片光亮,随即眼前一张富态的面孔清晰可见。按说巴达维亚这地方就是荷兰人的地盘,荷兰人号称海上马车夫,联通东西方,最愿意做的就是把东西方珍惜的货产异地兜售,赚取巨额利润。镜子这种暴利品,荷兰人肯定不会放过。苏鸣礼虽然见过玻璃镜子,可这么大块的绝对没见过。就是总督府里头,也只有一块巴掌大的镜子。
苏鸣礼脑子嗡的一声,只觉着气血上涌,手一哆嗦,差点没把镜子摔了。好在他还算冷静,总算在失手前将镜子按在了桌子上,紧接着“哎呀”一声,转头对着伙计喊了一通客家话。
那伙计不敢怠慢,紧忙关了铺子上了横条。
这边张力平耳朵立刻就竖起来了,琢磨着这是要打劫?右手已经探在了怀里,准备随时掏出那把黑星手枪。
待铺子关严实了,苏鸣礼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有些埋怨地说:“几位太冒失了,如此贵重之物,怎可轻易见人?若引来宵小之徒,惹来杀身之祸,可怎地是好?”说着,苏鸣礼还在不停地摇着脑袋,好半天站起身,说:“三位,请后宅一叙。”
走在路上,张力平不停的腹诽着:“一块镜子而已,这家伙也太夸张了吧?”
邵北笑着说:“如果换做是你,突然有人扔给你一块足球大小的钻石,恐怕你比他还要夸张。”
进了后宅,苏鸣礼长出一口气,对三人更加热络,情绪始终处于亢奋状态。先是对前宋遗民表示了同情,并乐意出一部分粮食给予支援;而后开始忧虑南洋的华人的现状,提起前些年屠杀了华人的西班牙殖民者,连连拍桌子怒不可遏;最后才转而问起,这镜子打算卖多少钱。
肖白图扯淡的功夫丝毫不逊色对方。从前宋遗民的先辈是如何在大海中遭遇风浪迷航,然后登陆了现今的大岛屿;扯到先辈是如何一点点建设,将一座荒岛变成了人间乐土;再扯到西班牙人与荷兰人没有本质区别,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压迫华人同胞。言语中隐约提到,几十年前法国王后为了一块比这大不了多少的镜子,掏了足足十五万金法郎的腰包。
十五万金法郎是多少,苏鸣礼没什么概念,只是隐约觉着应该很多。沉吟了半晌,这才表示,他的当铺恐怕出不了那么多银子,但可以寄卖。肖白图立刻就高兴了,连连说没问题,只要卖出去,可以给苏鸣礼一成红利。
事情谈妥了,苏鸣礼愈发好客起来,留三人用过了晚饭,这才惋惜地将他们送出门外。
“这位苏掌柜也太热情了。”肖白图打着饱嗝说:“比当初求我办事儿的客户还要热情。”
“能不热情么?几万两银子的买卖谈妥了,光是抽成就有几千两。”邵北看不得肖白图那副得意劲头,泼冷水说:“你就真放心把镜子放它那儿?万一这家伙吞没了怎么办?”
“不怕。”肖白图笑嘻嘻地说:“说起来这位苏掌柜的兄长可是位有头有脸的名人啊。”
“谁?”
“巴达维亚第一任华人甲必丹——苏鸣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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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贸易与海战(三)
015 贸易与海战(三)()
在夕阳沉入印度洋之前,海战结束了,海权号取得了必然的胜利。随着盖伦船升起白旗,另外两艘福船很明智地跟着降帆升起白旗。然而海战的胜利仅仅是开始,重要的是怎么消化胜利果实。
现在问题出来了。海权号算上四十名大鼻子以及二十名陆战队员,总共才九十五人。而对面的那艘船,光是甲板上的人就有近百号。贸然靠过去,引发跳帮战,海权号一点优势也没有。
“这是个难题,我们该怎么办?”通过对讲机,陆战队临时指挥官杰瑞请示着船长。
“滋滋……很简单。”对讲机里传来了王铁锤的指示。“我们是胜利者,只需要派遣一名志愿者去告诉那些家伙:“可以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但必须立即交出一切武器,是一切!”。否则就等着喂鲨鱼吧。”
“滋滋……明白了,我只希望对方能听懂英语。”毫无疑问,杰瑞打算亲自过去当这个志愿者。而且,唯一的男性法语翻译邵北不在船上,穿越众当中也没有葡萄牙语、西班牙语乃至于荷兰语翻译。
片刻之后,杰瑞乘坐着小艇,登上了盖伦船的甲板。然后他用英语说:“先生们,很明显你们战败了。这并不可耻,要知道能战胜海权号的大炮还没有造出来。好吧,长话短说,我们来谈谈协议。作为胜利者,这艘船的一切都会成为我们的战利品,而我们将承诺保全所有人的性命,有异议么?”
幸运的说,对方的船长明显听懂了他的话。
独眼龙船长很显然早就接受这个结果了。不接受?那就只能被对方击沉,或者一直飘在海上,一直到死。“这完全没问题。但是我要警告你,你们的所作所为,必将受到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战争报复!”
杰瑞吹了声口哨,正了正鼻梁上的蛤蟆镜,笑着说:“管他呢?反正你们也不可能击沉海权号。”
独眼龙船长无力地摊了摊手:“东印度公司的强大不是你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