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1 / 1)

八零工会小辣椒 秋十八 8416 汉字|12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49章 49

  又是一阵悠扬的汽笛声,又是一艘满载的船只,遥遥地驶来。

  河面上吹来微风,拂动着何新如新月鬓边的秀发,这是让人满怀希望、又格外清醒的清晨。

  “说新得对。”何新如新月转向丰峻,清澈的目光坚定而明亮,“没有新什么来不及,争取之后才知道。”

  望着她被新激起的自信,丰峻将那些准备好的话,都悄悄地咽进了肚子里。

  何新如新月满腹鬼点子,这事必定难不倒她,丰峻只要暗中保护就新可新以。

  二人说新了一会儿话,眼看着上班时新间新已新近,生怕遇见吴柴厂上班的职工,于是一前一后地进了厂。

  何新如新月走进厂门时新,苏伊若正好在门卫传达室拿报纸,喊了一声“如新月”,二人一起并肩往行政楼走。

  “苏阿姨手上怎么样了?”何新如新月心疼地捏着她手指端详着。

  还好,纱布没有新湿水的痕迹,保护得甚好。

  苏伊若笑道:“就新一个手指头而已新,哪就新那么娇气了,不影响做事的。”

  “好歹也是缝了针啊,苏阿姨你有新事不方便就新喊我好了啊,千万别新自己硬来,别新影响伤口。”

  “知道啦!”苏伊若抱着一摞报纸杂志,开门进了图书室。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何新如新月总觉得她笑得更开朗了,似乎手上的伤口也并没有新给她带来什么困扰。

  是昨天余叔叔送她回家,二人相谈甚欢吗?

  何新如新月不由偷偷笑了。这下新苏阿姨手正受伤,余叔叔要是还抓不住机会,那就新余生都单着吧。

  水打好,杯子洗好,赵土龙拎着包急匆匆进来了。

  “何新干事来得真早啊。来来来,我来扫地。”赵土龙比何新如新月晚到了,虽没有新迟到,但却惭愧得很,赶紧抢活儿干。

  “黄主新席来了没?”何新如新月问。

  “来了,跟我前后脚上的楼。”赵土龙道。

  何新如新月立刻转身去新了隔壁。

  黄国兴正擦桌子,一见何新如新月,倒也热情:“小何新早啊。”

  “黄主新席早!”

  “正要找你呢,等下新啊。”黄国兴转身在水盆里搓了一把抹布,挂好,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新,“来来,坐。”

  何新如新月料想他应该就新是说新女工委的事,坐得端端正正,面带微笑聆听。

  “昨天局里开会,说新了咱们厂成立女工委的事。是这样,局里的意见是全力新支持,但考虑到咱们厂没有新合适的女工委主新席人选,所以会调一位女干部过来。”

  “人选定了吗?”何新如新月问。

  “还没有新,目前有新几位候选人,局里正在斟酌,还没有新最后确定。”

  “我想问问,为什么我不行?”何新如新月单刀直入。

  黄国兴一愣。之前他跟何新如新月说新过,成立女职工委会员,会派一名资历老一点的干部过来,当时新何新如新月似乎没有新反对啊?

  但看着何新如新月笑容坦荡,倒也不是质问,更多的是跃跃欲试。黄国兴也笑道:“之前不是说新了嘛,你资历浅,怕是很难服众。”

  何新如新月当然明白新。

  她想了想:“黄主新席,我绝不是对你有新意见啊,我就新是直言不讳。服不服众,得问‘众’啊。”

  黄国兴的身子微微向后靠了靠,随手拈起桌上的笔,若有新所思地轻敲着玻璃台面。

  略一思忖,黄国兴道:“其实我是支持你来当女工委主新席,阻力新不在我这里。”

  何新如新月早就新料到。

  其实之前黄国兴几次和新她提及此事,她就新能从黄国兴的语气中听出来,他并不希望自己手下新再来不好管理的空降兵。

  所以阻力新绝不在黄国兴这里。

  “那阻力新在哪里,我去新努努力新?”何新如新月笑着,语气轻松,似乎竞选个班干部那么简单。

  黄国兴心中一动,突然觉得何新如新月初生牛犊不怕虎,又的确是个有新能力新的,让她去新闯一闯,说新不定还是个奇兵?

  打定主新意,黄国兴缓缓道:“你要能说新服蒋书记,这事就新成了一半。”

  “行!”何新如新月站起身,“等我说新服蒋书记,再来向黄主新席讨教成事的另一半。”

  看着何新如新月风一样进来,又风一样出去新,黄国兴苦笑着摇摇头:“这丫头……”平心而论,他希望何新如新月成功。

  甚至,他希望两年后自己退休,这一大摊子能交给像何新如新月这样对工作新有新热情的人。

  …

  风一般的何新如新月,却并没有新风一般地冲向书记办公室。

  她首先回办公室,花一个小时新写了一封自荐书,里面详细列明了自己的工作新成绩和新工作新设想,然后打电话问了厂部办公室,确定蒋敬雄没出去新,这才叠着自荐书向厂部小楼走去新。

  蒋敬雄办公室有新人,是团委书记孙博伟正在汇报工作新。何新如新月也不着急,就新在办公室外安静地等着,设想着等下新要怎么跟蒋敬雄表达。

  还没打完第一遍腹稿,书记办公室的门就新推开了。

  一见门外站着何新如新月,孙博伟有新点意外:“何新干事来找蒋书记?”

  “嗯,我有新事。”

  “那你进去新吧,蒋书记在的。”孙博伟还好心趁到她耳边,“说新话小心些,蒋书记心情不大好。”

  “为什么?”何新如新月赶紧问。

  知己知彼是最重要的,这种重要的谈话,首先就新不能触霉头。

  孙博伟见四周无人,低声道:“这不许厂长调走了,局里要再来一个副厂长,蒋书记不乐意,怕对吴柴厂业务不熟。”

  原来是这事。

  真是天助我也。何新如新月重重点头,也低声道:“明白新了,谢谢孙书记!”

  的确要谢,这个信息十分重要。

  等孙博伟走了,何新如新月伸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蒋敬雄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果然心情不太美丽啊。

  何新如新月拿出最可新爱的少女娇俏嗓音:“蒋书记,我是工会何新如新月。”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这么有新礼貌的美少女,是个大叔就新会收敛几分脾气。她很确定,蒋敬雄就新是看在何新舒桓同志的面子上,也不会当面就新和新自己为难。

  果然,蒋敬雄的语气缓和新了些:“小何新啊,进来吧。”

  何新如新月推门进去新:“蒋书记好!”

  “有新事吗?”蒋敬雄问。

  “想和新蒋书记谈谈工作新。”

  蒋敬雄望她一眼,显然有新些不解。不过他还是很包容,拿出了部队转业干部该有新的胸襟:“坐吧,你是头一回来找我谈工作新吧。”

  “是的,谢谢蒋书记。”何新如新月在他对面的折叠椅上坐下新。

  “是这样,咱们吴柴厂向市总工会申请的女职工委会员试点,黄主新席应该向您汇报过了吧?”

  “嗯。”蒋敬雄没有新多说新。他有新些猜到何新如新月的来意,倒也被新她的大胆给小小惊了一下新。

  “我想竞选女职工委员会主新席,蒋书记您看合适吗?”

  何新如新月一下新就新扔出个炸雷,把蒋敬雄轰懵了。

  他以为何新如新月就新算有新不切实际的想法,也会先打探、再迂回、最后委婉表达,希望厂里考虑自己。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二话不说新,这么猛。

  这是连婉拒的机会都不给啊。

  蒋敬雄五秒钟恢复镇定,笑道:“小何新同志这么生猛,把我这个老家伙都给震晕了。”

  何新如新月笑眯眯:“跟蒋书记说新话,不能玩心眼,藏着掖着显得多不真诚。行就新不行,不行就新不行,蒋书记最痛快的人。”

  这话真是说新到蒋敬雄心坎上。

  吴柴厂一把手是厂长董鹤鸣,搞技术出身,高新学历,外人提起董鹤鸣,无不竖起大拇指。但他蒋敬雄,虽然身居书记一职,不可新谓不威严,但他是部队转业干部,而且是机械局空降过来,在吴柴厂根基不深,难免被新人拿来和新董鹤鸣比较。

  一比较,他就新显得没董鹤鸣会说新话,是个粗人。

  最多算是粗人中有新水平的那种。

  被新何新如新月赞是“最痛快的人”,蒋敬雄听了舒服。

  但舒服不代表就新降智。

  蒋敬雄笑道:“小何新勇气可新嘉,但这女工委主新席位置十分重要,那是直接面对市总工会的,你才工作新几个月,实话实说新,不太合适。”

  “所以蒋书记是担心我做事不牢靠,是吗?”何新如新月笑着将自荐书递了过去新,“这是我的自荐书,里面有新我对吴柴厂女职工工作新的总结,和新成立女工委之后的工作新设想。”

  蒋敬雄有新点惊讶,接过自荐书,粗略一翻,整整三页,写得满满当当,字迹清秀,十分惹人好感。

  “这是我上班后听说新局里可新能要调一位有新资历的女干部过来,心里着急,所以临时新写的,有新不完善之处,还请蒋书记批评指正。”

  蒋敬雄更惊讶了,不由抬腕看了看手表。

  九点整。

  这就新意味着,何新如新月七点半上班,听说新消息后,立即着手,前后应该只有新一个小时新左右的空间新。

  一个小时新,就新写了三页纸。

  不说新还要整理和新思考,就新是抄书,一小时新抄三页也不容易啊。

  蒋敬雄不由低头,仔细看了头两段,叹服道:“看来小何新同志平时新这积累了不得,短短一小时新就新能写出这么完整的材料,很厉害啊。”

  何新如新月笑道:“因新为我对咱们厂的工会工作新投入了热情,也对女职工的处境有新着切身的体会。全厂正式职工2156人,其中女职工331人,另有新女临时新工35人,其中有新将近150位,我都和新她们谈过话,另外能准确报出几乎所有新女职工的名字……”

  150位。何新如新月进厂三个月,也就新是说新,几乎每天都会找一位以上的女职工谈心。

  这不仅仅是工作新量的问题,更彰显工作新责任心。

  何新如新月不可新能提前知道市总工会要进行女工委试点,所以她开展这些工作新,完全是出乎本心,而非功利心。

  蒋敬雄动容了。

  但,不代表他改变心意。

  “这材料我会仔细看。不过,小何新啊,一个市里的试点,那是要对上头交代的,除了你对工作新的热情之外,你跟别新人比,没有新任何新优势。厂里为何新要冒这个险?”

  何新如新月语气诚恳:“蒋书记,试点,本身就新意味着冒险。”

  蒋敬雄盯住了她。

  这话没错,但他依旧找不到冒险的理由。

  何新如新月道:“如新果咱们厂能有新合适的人选,我肯定不会出来班门弄斧,但现在咱们厂不是没有新合适人选嘛。其实等局里派人,也很冒险。派来的人是不是适合这个岗位,会不会是第二个周文华,这也是冒险。如新果运气好,新来的同志为人正派、工作新热情,但她人生地不熟,全部重头来过,又是一层冒险。我熟悉到现在这样的程度,尚且用了三个月,咱们厂争取来的试点,等不起三个月。”

  顿了顿,何新如新月笑了,语气也变得轻松:“咱们吴柴厂,一年就新可新以产量翻番,三个月实在可新以做很多事情了。”

  不约而同的,何新如新月用了和新丰峻一样的理由。

  蒋敬雄皱着眉头、翘着二郎腿,未置可新否地盯着她。

  “这就新是你的优势?”他反问。

  何新如新月点头:“虽然我只工作新了三个月,但我在吴柴厂,比她们多了三个月。而且……我正派啊,哈哈哈哈。”

  这大言不惭的,顿时新把眉头紧锁的蒋敬雄给逗笑了。

  “小何新同志啊,你可新真敢说新!”蒋敬雄指着她,眉头已新经展开。

  “起码两个顾虑在我这儿都不存在吧,我觉得……我还是有新优势的。”

  蒋敬雄放弃了他的二郎腿,从椅子上站起身,手插进裤兜,在办公室里踱着圈。看得出,思想斗争很激烈。

  “不能服众啊……”他喃喃地道。

  还是那句话,能不能服众,不是领导说新了算,得“众”说新了算啊。

  何新如新月觉得,是时新候拿出杀手锏了。

  “蒋书记,我只求给我一个机会。能不能服众,让女职工投票。要是她们都不投我,我认栽。”

  “你说新投票就新投票啊!”蒋敬雄转过身,正正地盯着她,语气有新些不满。

  真是的,好歹厂里二把手,这小丫头,来指导我工作新。

  要是换了别新人,蒋雄敬这一凶,肯定就新偃旗息鼓了。但他对面的可新是何新如新月。

  何新如新月惭愧一笑:“蒋书记批评得对,是我异想天开了。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嘛。”

  “胡闹!”蒋敬雄回到位置上,重重地坐下新。

  虽然还是喝斥,可新语气却有新了些长辈一般的关怀。

  “那蒋书记给我支个招?”何新如新月眼巴巴地望着他,期待都要夺眶而出了。

  这是个套。只要蒋敬雄一答应,就新等于他同意推举何新如新月当候选人。

  显然蒋敬雄没有新发现何新如新月的“阴谋”。他搞了半辈子政治工作新,哪知道一个黄毛丫头也这么多心眼。

  蒋敬雄还当真被新何新如新月打动,当真认真地想了想。

  “我看这样吧……”他斟酌着,“我跟黄主新席碰个头,再征求一下新各分工会的意见,全体女职工投票太大张旗鼓了,不妥,就新小范围,让各分工会派三个女职工参加推举,这个倒可新行。”

  要的就新是你这话!

  让吴柴厂的分工会投票,会不会投出何新如新月不知道,但绝对投不出局里那几个虎视耽耽的。

  谁知道你们姓甚名谁啊。

  “行,谢谢蒋书记!”何新如新月大声谢着,站起身来,狠狠地鞠了个躬。

  本来蒋敬雄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被新这黄毛丫头绕进去新了,还没来得及细想,看到她这兴奋的样子,又被新逗笑了。

  “到时新候投的不是你,你可新不许来找我哭鼻子。”

  何新如新月笑呵呵地:“不会不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争取就新错过,我会难过死的。争取了但没争取到,我就新问心无愧!”

  听她这番话,蒋敬雄倒也有新几分佩服。

  “不管怎样,还是勇气可新嘉。年轻人有新这样的冲劲,是好事。”

  “年轻人有新冲劲,年轻人也莽撞,多亏有新蒋书记这样的宰相啊!”

  “宰相?”

  “宰相肚里能撑船啊。蒋书记肚子都能开航空母舰了。”

  “哈哈哈哈。”蒋敬雄大笑起来。

  当心里变得愉悦,蒋敬雄突然意识到,刚刚何新如新月说新的那些话,比如新为人,比如新领先三个月,都可新以作新为标准答案,去新拒绝局里要委派的空降啊。

  蒋敬雄豁然开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能不能反对成,自己总要去新试试才知道,对不对?

  …

  何新如新月刚回到行政楼,路过工会主新席办公室门口,就新被新黄国兴叫住了。

  “看来你的谈话很有新效啊?”黄国兴话里有新话。

  “啊?黄主新席你怎么知道,你未卜先知,还是有新特异功能啊?”何新如新月调皮地道。

  黄国兴起身,拿了一本笔记本,往胳膊下新一夹:“蒋书记来电话了,说新让我去新商量事。”

  电话里,蒋敬雄夸了两句何新如新月,虽夸得不狠,但相比之前明确表示不考虑的态度,有新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以黄国兴对蒋敬雄的了解,他觉得这事开始变得有新戏了。

  “你是怎么说新通蒋书记的?”黄国兴问。

  “我给了一封自荐书。说新我别新的优势没有新,第一为人正派,第二比别新人多三个月吴柴厂经历。”

  黄国兴听笑了,这两点还真是戳到了蒋敬雄心上。

  千担心,万担心,不就新是担心再来一个周文华,不就新是担心来了不干活、或者干活进入不了角色吗?

  何新如新月倒是看得准。

  黄国兴指指她:“滑头的丫头,倒是会揣摩人心。”

  “跟黄主新席学的!”何新如新月张嘴就新来。

  “胡说新,我什么时新候这么滑头了?”

  “呸呸,不是跟黄主新席学滑头,是跟黄主新席学揣摩人心。黄主新席深受职工们爱戴,不就新是能设身处地为职工着想嘛。”

  “马屁精……”黄国兴笑骂,心里却十分受用,走出办公室的脚步都变得格外欣慰。

  何新如新月的使命完成,余下新的是否“来得及”,就新要看天意。

  刚乐呵呵回到办公室,外面又传来了哭声:“黄主新席,黄主新席要为我做主新啊!”

  但黄主新席不在啊,赵土龙正要起身去新看,那哭声已新经越来越近,向工会办公室而来。

  是梁丽。

  她一边眼睛乌青,嘴角裂开,血液凝固住,要不是另外半边脸还算清爽,简直第一眼都认不出来。

  何新如新月惊得站起:“梁师傅,你又被新打了?”

  这个被新打得脸上开花的梁丽,就新是何新如新月第一天上班时新堵在办公室,要她严肃查办自己老公的那位车间新女职工。

  后来在厂里,何新如新月也几次看到她脸上挂彩,但询问起来,梁丽总说新是自己撞的,不肯承认被新打,何新如新月也很无奈。

  但今天她哭着来工会,显然是要寻求帮助了。

  何新如新月才扶住梁丽,梁丽突然像有新了托付,腿一软,就新坐在了地上,大哭道:“天杀的,不要脸的,就新会打女人,何新干事你一定要帮我啊——”

  “梁师傅你快起来,地上凉,咱不坐地上啊。来,坐椅子上好好说新。”

  但梁丽生得壮实,何新如新月扶了两下新,都没扶起来,赵土龙赶紧跑过来,和新何新如新月一左一右搀起梁丽,硬生生扶到了椅子上。

  “什么时新候打的?”

  “就新早上。早上他嫌我烧的粥太烫,把他舌头烫了个泡,他就新动手了,呜呜呜——”

  这还得了。

  何新如新月气道:“嫌三嫌四的,就新自己烧。再说新了,三岁小孩吃东西都知道先尝尝,他呆子吗?”

  “呜呜……何新干事,你一定要为我做主新!”

  “你放心,这事一定给你个交代。”何新如新月转头对赵土龙道,“你打电话去新热处理车间新,把郑阿荣叫来。”

  郑阿荣就新是梁丽的丈夫,出了名的酒鬼。

  以前就新以打老婆闻名,但以前好歹是喝了酒动手,今天这一大早清醒白新醒的,居然就新耍横,不能忍。

  何新如新月也知道,这年头的家暴不好处理,不说新警方不会轻易立案,在老百姓心里,也觉得是家庭纠纷,没有新到需要动用警察的地步。一般都是组织上教育一通了事。

  但无论怎么难处理,她也不能对这种恶习坐视不管。

  郑阿荣倒是很快就新来了,一脸的不在乎。

  这劲头,何新如新月也不是第一次见。陈福和新薛细苟,都曾在这办公室摆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现在一个夹着尾巴做人,一个已新经成了孤家寡人。

  “梁丽脸上的伤,你打的?”何新如新月沉着脸问。

  虽说新一脸不在乎,但郑阿荣也不敢太轻慢,何新干事的剽悍名声全厂皆知,惹毛了她,怕也没好果子吃。

  郑阿荣眉头一皱:“失手嘛。牙齿和新舌头还打架呢,夫妻两动动手算什么。”

  “那怎么每次受伤的都是梁丽啊。这叫夫妻俩动手?明明是你单方面动手吧?”

  郑阿荣把衣衫一撸:“谁说新的,何新干事你别新听这女人的,我手臂也被新她抓破了好吧?”

  梁丽当即哭着破口大骂:“放屁啊你。你上来就新是一拳头,把我打得眼冒金星,还不许我还手啦。我不还手就新让你打死啦……呜呜呜……我怎么嫁了这么个天煞星啊……”

  “你他妈连个早饭都做不好,老子打你算是轻的!”郑阿荣吼道。

  “啪!”何新如新月一拍桌子,手指到了郑阿荣鼻子上,“在我跟前都敢喊打喊杀,你想干嘛!”

  郑阿荣吓一跳。

  在这些工人眼里,工会就新是坐办公室的,坐办公室的就新是领导干部,别新人的话可新以不听,领导的话还是有新点威慑力新。

  没到万不得已新,这些工人也不会随便翻脸。

  郑阿荣立刻换了张脸:“何新干事别新生气,我这就新把这女佬领回去新好好教训,绝对不让她再来烦你。”

  何新如新月脸色阴沉:“教训?欠教训的是你吧。告诉你,梁丽现在这模样,可新以去新鉴定伤情,只要达到判定标准,可新以把你送去新坐牢。”

  郑阿荣一凛:“不是吧!打老婆都不行?”

  “法盲。”何新如新月吐出两个字。

  赵土龙听不下新去新,皱眉道:“郑阿荣你别新丢人了,谁说新可新以打老婆。薛细苟打老婆,老婆就新离婚了,法院麻利地就新判了。你别新不知道珍惜,回头梁丽也去新法院告你,你一个人烧粥去新吧。”

  “哇——”梁丽一下新子又大声哭起来,“我要离婚,我要和新这狗日的离婚——”

  这是被新金招娣成功离婚鼓舞了啊。

  果然郑阿荣被新吓住。他打老婆习惯了,只觉得就新是打自己的私人物品,现在私人物品居然反抗,还说新要离婚,特么的,这事就新出乎他意料了。

  他可新不想离婚。

  “离你妈比。我不同意,谁敢说新离。”

  何新如新月微微一笑:“薛细苟还说新,哪个法院判离,他就新要去新炸了那个法院,去新了没?”

  赵土龙也附和新:“大话谁不会说新,别新到时新候后悔。”

  郑阿荣目瞪口呆,想了半天,一跺脚:“那我以后不打就新是!”

  “哇——”梁丽又哭了,“没用,他以前也说新过,后来又打了。”

  何新如新月了解过梁丽和新郑阿荣,跟薛细苟和新金招娣的情况不同。他们年纪要大一些,还有新两个孩子,离婚难度很大。

  而且冲着梁丽经常帮郑阿荣隐瞒来看,她对郑阿荣也还有新依赖。

  这种的,强劝离会劝出事,当务之急是要给郑阿荣压力新,让他不敢动手。

  看着梁丽肿胀的黑眼圈和新凝固着鲜血的嘴角,何新如新月暗暗叹息一声,提高新嗓门道:“梁丽,你要是真想离婚,工会一定支持你。”

  果然,梁丽一听这话,反而犹豫了,也不再喊着要离婚了,而是抽抽答答,眼珠子在肿胀的眼缝里转着,不再说新话。

  何新如新月心里就新明白新了。梁丽来找工会,仅仅是希望以组织的名义压制一下新郑阿荣。

  她想了想,对郑阿荣道:“你看看,梁丽说新你很多前科,我不觉得你改得好。”

  “我保证啊!”郑阿荣赌咒发誓,“我他妈再打老婆就新不是人,再打老婆组织上扒我的皮,抽我的筋。”

  这种话,说新上一卡车何新如新月都不要听。

  “你写个保证书。如新果再动梁丽一根手指头,工会就新出面,帮梁丽离婚,这个没的商量。”

  郑阿荣不太信:“我写了保证书就新行?”

  “保证书就新是字据,也是你的承诺。别新把自己的承诺当放屁,会坐牢的。”

  “行,我写。”

  何新如新月对赵土龙道:“你看着他在这儿写保证书,我带梁丽去新保健站。”

  走出行政楼,梁丽还在哭哭啼啼,这下新何新如新月正色了:“梁师傅,你要想好了。离婚不是放在嘴上吓唬人,你应该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吓唬多了,不管用的。”

  梁丽扁扁嘴:“我怎么可新能跟他离婚,一离婚,两个小孩怎么办啊,他们还小的啊。”

  这就新是何新如新月不能贸然劝离的原因新。

  她不是金招娣。

  要是贸然劝离,一冲动真离了,说新不定反过来说新是何新如新月怂恿的,后患无穷。

  何新如新月道:“梁师傅,咱们都是女人,我虽然没结婚,但这段时新间新也看了很多事。你家这个,叫家庭暴力新,家庭暴力新只有新零次和新多次。你要指望他改正,很难。如新果是我碰上这样的事,就新只有新两个字,离婚。”

  “可新我……”梁丽嘟囔着。

  何新如新月拍拍她:“你不是我。我明白新。但如新果你下新不了决心离婚,就新必须做好他下新次再打你的准备。”

  “再打,我就新找何新干事帮我主新持公道。”

  “主新持了之后呢?继续打?”何新如新月苦笑着摇头,“保证书只能威吓一时新,写一百张又有新什么用?真到报公安局,把他抓起来……”

  “那不行!”梁丽尖叫,“男人一坐牢,我们一家子怎么过啊!”

  瞧瞧。

  何新如新月像是早就新料到这反应,诚恳地道:“说新实话,你不愿意离婚,也不愿意报公安局,那就新只有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梁丽问。

  “打赢他。”

  梁丽一听,半边尚能看得出表情的脸庞瞬间新变得古怪:“女人怎么可新能打得赢男人哦……”

  “那你就新只能一直被新打,没有新其他解决办法。”

  这就新是个无解的题。

  别新说新现在这个年代,就新是后世,何新如新月处理过的诸多家暴事件,也常常会让处理人陷入尴尬。

  家暴发生后,气头上的受害者往往希望对方死绝。

  但处理人真心实意帮她们处理完毕,回过神来、或者是夫妻感情恢复,又会一致对外,责怪处理人。甚至对处理人实施暴力新报复的也不鲜见。

  何新如新月不觉得梁丽会没良心至此,但她看得出,梁丽根本不想离开郑阿荣。

  二人默默无言地走了一段,前面就新是保健站,托儿所里小孩子们的嬉闹声从围墙里传出来。

  梁丽没有新说新话,踏上楼梯时新她捂住了脸。

  何新如新月听到托儿所的院子里有新孩子在大声喊“妈妈”,梁丽肿胀的眼缝中流出眼泪,匆匆地跑上楼梯,将孩子的呼喊抛在了身后。

  一见何新如新月来,刘明丽开心地冲了上来,并且主新动帮梁丽清创。

  虽然她为人豪放,但做事麻利主新动,保健站的人倒也喜欢她,在旁边喊:“刘医生要不要帮忙啊?”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能行,你们忙去新吧。”

  进了处理室,她让梁丽坐在凳子上,进里间新去新取药和新器械,挥手让何新如新月也跟了进去新。

  “你猜我昨天遇见谁了?”刘明丽喜滋滋。

  “谁?”

  “费宜年!”

  何新如新月惊喜:“这么巧?是你去新故意邂逅的?”

  “才不是。”刘明丽撅着小嘴,“我都说新了,不会对他用这招的。”

  “那怎么遇上的啊,你昨天下新了班出去新玩了?”

  刘明丽摆摆小手:“猜错!”然后凑到何新如新月耳边:“昨天下新午我不是出去新寄电影票了吗?你猜怎么,我在邮局遇见了费宜年!你说新巧不巧,是不是缘分?”

  “邮局?”何新如新月更惊讶了,“这都能被新你遇上,也实在太巧了吧!”

  “你们说新啥了?”何新如新月又问。

  刘明丽喜滋滋,一脸含春:“幸亏遇上了。我说新怎么不给我回信呢,原来他根本没去新传达室取信。你说新好不好笑,难道没人给他写信的吗?”

  “真是个奇怪的人。”何新如新月嘟囔。

  这年头除了很少数的人家有新电话,绝大多数都是靠写信和新发电报。尤其像他们这样在外地读过大学的,跟大学同学联系都是靠信件,经常光顾传达室是常规动作新,哪有新好几天都不去新传达室的。

  再说新了,几天不去新,传达室的师傅见人下新班,也该喊住才是。

  何新如新月有新点狐疑:“他是不是在国棉一厂不讨喜啊,门卫师傅都不喊他拿信的吗?”

  这话刘明丽就新不爱听:“怎么可新能!你也是见过的,人家彬彬有新礼,一看就新是好人,怎么可新能不讨喜。”

  得得得,这在后世就新是个著名粉头,不能拉踩她爱豆。

  何新如新月笑道:“对对,你说新得有新道理。可新能他就新是内向,和新人交往少,所以信也少。”

  “肯定是这样!”刘明丽道,“反正我跟他说新了,上周写了信给他,让他去新取。还说新,这周还会有新他的信,也让他留意。”

  “还好还好,这样总算不会错过了。”何新如新月也替她放下新一颗心。

  可新是,看着刘明丽扭着腰身出去新给梁丽清创,何新如新月又觉得哪里不对。

  国棉一厂怎么会来这边的邮局?寄信也不用跑这么远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何如月:我觉得我看透了真相感谢在2020-12-22 23:58:13~2020-12-23 23:5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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