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迷失的寓言(一) 那个帐篷中传来了惨……
雷恩斯站了起来。
恰在这时, 幕布后传来了一道声响,如同纸张被尖锐金属刺破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他几乎立刻生出冲进去的冲动, 但当低头看到自己的手——那里, 是他和莱拉曾经有过感知印记、却在来到这里后被莱拉瞬间抹灭的地方。
雷恩斯望而却步了。
他犹豫了一秒,终究谨慎地念出:“恶灵。”
如蟒蛇般的触角伏地潜行, 爬向了幕布的四周,这是雷恩斯在诅咒领域的感知法术。
然而, 当其缓缓攀爬到幕布上, 一道尖利的鸦鸣刺破空气, 紧接着, 钢铁般的鸦喙探了出来,狠狠地啄向了触角, 仿佛那是不知好歹的小蛇。
雷恩斯:“……”
下一秒,莱拉竟然掀起了幕布出来了,她看上去一切正常——并无任何意外, 手上戴着“偎暗者”,竟像是有计划要出去。
只不过, 比起过往, 她如今的眉眼充满了戾气和烦躁, 却在出来的一瞬间开始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仿佛对他已经忍耐已久。
而刚才的一切或者说某件事, 让她濒临爆发。
这是自醒来后莱拉第一次撕破面具, 在面对她这样的目光, 雷恩斯竟然一时忘记了要说什么。
他愣了一秒,才压低嗓音,试图对刚才的行为进行解释:“我刚才, 是听到了你里面的声音才放出……”
他一边看触角,一边小心地把它们地缩了回来,“不是要攻击或监视你。”
“……我不傻。”
莱拉似乎对他的回答很不耐烦,吸了口气,声音如同冷厉的金属,“我刚才是在做推演。”
雷恩斯:“……哦,这样。”
但莱拉现在盯着他,眉眼中的烦躁加剧了。她似乎极度疑惑和烦恼一些事。
而这烦躁不同寻常人,极具攻击性,如同一把利刃。
莱拉的目光锁在他的身上,张了张口,却说:“除此外……你是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想和她说的?
雷恩斯一愣,握紧了手,自然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和莱拉坦白一切。
但迎着她的目光,他感到了几近窒息空白,话说出口的时候却有什么突然变了。
“能不能……能不能把诅咒之骰还给我?”
“……”
“……”
空气突然凝固。
不。他不是想说这个。
虽然这个也很重要。雷恩斯猛然抬起了头,还没想好说什么补救之词时,莱拉沉默地盯了他两秒,却是念出了一道咒语。
血红的诅咒之骰出现在了她的手掌,她没什么表情地抛给了他。
雷恩斯接住了:“谢谢。”
莱拉却突然转身走了,但不是回房,她全身倏然化作了黑影,朝屋外闪去。
她转眼消失。
……她是发现什么了吗?但这突然离开,也是不想和他交流了吗?
雷恩斯僵立,还来不及懊恼,一只碧眼乌鸦突然飞到了他面前。
“要跟就跟。”乌鸦声音嘶哑,“别一会儿悄悄搞些追踪的动作。”
乌鸦亦消失了。
雷恩斯咬了咬牙,跟着出去了。他出去的瞬间,整个村落突然响起了巨大的钟声,却如同丧钟乱鸣,嗡颤声似乎可让人的大脑都跟着焦灼的颤抖。
荒诞村中,夜半钟响……据村民所说,意味着……巫女将至。
……
雷恩斯出去的时候很快找到了莱拉的踪迹,不过却是她的乌鸦。
乌鸦盘踞在屋顶眺望村落,血色的村落都蒙上了一层如火焰般的血雾。
而雷恩斯也伏在屋顶,做好了不针对莱拉的隐蔽,随后低声道:“你这是……”
“如你所说,找那个巫女。为了破谜。”
乌鸦分工:“你负责南位,我看北位。”
乌鸦始终停留在雷恩斯身侧,但不久后,他也开始了施法,让全身融入了诅咒之骰召出的暗影中,并随时准备使用“肃寰”结合进攻。
轰隆。轰隆。
远处果然传来了如同巨人游走的脚步声,竟似乎真的有什么隐秘的存在在靠近。
“恶灵。”
在以为自己确认好其方位的一瞬间,雷恩斯一边给莱拉报讯,一边试图使用恶灵围绕捕捉。
却在恶灵潜行的途中,那感知到的踪影陡然消失了。
一来一回,二来二回……这个过程竟重复了十几次。
而在乌鸦的反应中,雷恩斯确认莱拉也遇到了同样的事。
接下来,他们等待了接近一个小时,却在这忽有忽弱无的感知中度过,他们根本没有看到什么“女巫”出现。
狂风既而刮过这荒村,血雾却奇迹般对没有散去。
雷恩斯的神经几乎紧张到了顶点,却瞥见血雾中突然晃过了一道黑影,极速朝一个村落的尽头窜去。
“追!”雷恩斯立刻操纵武器靠近,却没有跟在一个极近的范围内——对方的实力不明,只有傻子却完全靠近或暴露自己。
触角如潮般涌动过去,雷恩斯也准备继续使用诅咒之骰的其余功能,却发现自己再度失去了对其位置的追踪。
而下一秒,距离他大概两百米的一处帐篷突然爆发出了数道惊雷般的惨号。
“啊——”
“啊——!!”
是女性的尖叫,第一声恐怖至极,第二道似乎在遭遇极大的痛苦。
整个村落帐篷中的灯光陡然忽明忽暗,甚至有锅碗瓢盆撞地的声音传出,其中透露着无比的慌乱。
雷恩斯没有再犹豫——要出去,必定是要迎战巫女的。
他用触角探向了帐篷,与此同时,莱拉的群鸦同时出现,将帐篷一齐搅碎。
一道黑影却如狡猾的狐狸般从那帐篷窜出,他们试图继续追踪,一阵狂风却突然刮来,卷向了乌鸦。
那带着强劲的法力,竟足以抗过莱拉。群鸦落地了。黑影却自此消失了。
雷恩斯想追,却在继而感知到帐篷中的情形时,他蓦地止住了脚步。
血雾在逐渐弥散。
那被掀翻的帐篷露出了全貌。
地面上,正流淌着鲜血。
而那皮肤棕黄的少女正躺在青绿的地毯上,遍体黑直,双目圆睁,鲜血围绕着她,她已然失去了生息。
是阿兰。
阿兰已经死了。
而她赤裸的脚下写着一排血字,是用南境语写成的:
“无论活人还是死人,都应该学会闭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