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片面之词
陈艾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庄梦云问了，她就抿着唇认真的想了一会儿。
“我会离他远远的。”
这样子对谁都好。
庄梦云泪眼朦胧，继续给自己灌酒，小声嘟囔道：“我也想······”
她自己喝还不够，还让陈艾跟自己一起喝。
陈艾无奈：“我喝醉了，谁来照顾你。”
庄梦云不依不挠：“谁需要照顾了，我只要你跟我一起醉生梦死，再也不去想那些什么糟心事了。”
到底是挨不过她，陈艾便也小口小口抿着。
这抿着抿着，最后喝不够，陈艾就索性把藏起来的五瓶又再拿出来。
“好呀你，陈小艾，你还藏我的酒。”庄梦云过去把五瓶啤酒都揽在怀里。
陈艾托着发红的脸颊：“你别一个人独占了，分我点。”
低头数了数，庄梦云最后“大方”的说：“那就你两瓶，我三瓶！”
陈艾瘪瘪嘴：“为什么不是我三瓶？”
“因为今天我难受啊！”庄梦云用手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好难受好难受。”
陈艾软软的躺在沙发里，似乎都要把自己埋进去了：“我也好难受呢，我难受了好久大半年了。”
“是，你爸妈离婚了，你妈还丢下你出国了。”庄梦云叹了一声，推了一瓶啤酒过去，“这一瓶给你。”
陈艾开了罐，仰头喝了一大口。
“我喜欢苏远，可是苏远不喜欢我，所以，这一瓶归我。”庄梦云自己开了一瓶喝。
两人之间还剩下三瓶。
庄梦云把手放在其中一瓶上面，问陈艾：“你呢，你喜不喜欢余江？”
陈艾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
“我好像有一点点，就真的只有一点点，”陈艾靠近庄梦云，红着脸给她比了指甲缝的大小，“就这么一点点的可能是喜欢的。”
庄梦云脸上还挂着泪，却笑了：“你的喜欢还能这么精确呢！”
“对！”陈艾还挺得意，“不仅准确，我还能控制呢！”
“哈哈哈，”庄梦云又哭又笑，“那余江呢，你知道他什么感觉不？”
“余江。”陈艾笑了，摇摇头叹气，“你知道那傻子，前两天说什么了？说想当我爸！”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两个女孩子又哭又笑的抱在一起。
“那这瓶得给你。”庄梦云又塞给她一瓶啤酒，“喜欢上了一个还没开窍的男生。”
陈艾又灌了一口酒，揽着庄梦云有些嘲讽的说：“哪里是没开窍啊，他在开学前跟我说，以后在学校里要装作我们两个不熟。在外面，我们连招呼都不带打一个的。”
“我去，这余江这么过分的吗？在初中，谁不知道你们两个最亲，结果一上高中这就翻脸了啊！”
陈艾点点头，真的过分。
庄梦云疑惑：“他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女生？”
这话在耳边响起的时候，陈艾脑子一片空白，就连酒都忘了咽，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呛了出来，一时狼狈得很。
旁边庄梦云看她反应那么大，以为自己一不小心道出了真相，连忙帮着她拍着背顺气。
“你说咱们也是难姐难妹了，”她自己慢慢抿着啤酒，落寞的说，“苏远他今天和别人在一起了。”
“什么？！”陈艾酒劲还没过，但还是用脑中仅余的清醒理解了一下好友说的话，过了半晌才又道，“怎么会。”
庄梦云自嘲的笑笑：“不然你以为我说的失恋是什么意思。”
陈艾重新开了一瓶啤酒，“可能一直以来看他在原地等你习惯了，没想到他居然去谈恋爱了。你说你是不是作，这下把人给作没了吧！”
她和庄梦云碰了个杯：“没事，你最没心没肺了，咱们和他彻底断掉，找个新欢。”
轻轻碰杯，庄梦云自己也跟着淡淡呢喃：“新欢。”
可是嘴角的笑依然是苦涩的。
两人在争执着最后一瓶啤酒的时候，KTV的服务生敲了敲门进来询问：“两位美女，现在已经快零点了，你们要续时间吗？”
陈艾双眼迷蒙：“有通宵吗？”
“没有的呢，最晚营业到凌晨两点。”
庄梦云在旁边插话问：“那我们两点之后去睡大街吗？”
陈艾叹气，先回了服务员：“我们不续了，一会儿就走。”
服务员走了之后，她捅了桶庄梦云的胳膊：“你带身份证了没有？”
庄梦云茫然了一会儿后，很淡定的摇摇头。
“哈，”陈艾冷冷一笑，“那你去睡大街吧。”
年满十六周岁才能去办理身份证，有了身份证才能办理酒店入住。而陈艾距离十六周岁还剩不到两个礼拜，已经有了身份证的庄梦云则根本就没考虑到这件事。
到底是不能去睡大街，陈艾在自己的通讯录里面划了一圈，最后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
在KTV门口，陈艾搀着庄梦云在路边的树下等人。
“你可千万别吐啊！”陈艾拍着她的背，“你要是吐了，我也会忍不住的！”
那边庄梦云已经撑住树不停的反胃了。
陈艾拍两三下她的背，又赶紧收回来去捂住耳朵以免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吐，得空还要问一句：“要不要帮你去买瓶水？”
正应接不暇的时候，有一双冰凉凉的手从后面帮她捂住耳朵。
蹲着的陈艾仰起脑袋去看，熟悉的面孔此时是翻转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问道：“怎么是你？”
他翻了个白眼，食指捂着她的耳朵，剩下的手指拖着脑袋让她站起来，揽着人往旁边走了好几步。
感觉差不多不会受到影响了，余江才把自己的手放了下来，黑着一张脸：“不然是谁，高贺吗？”
陈艾这时候都要怀疑自己的电话究竟打给谁了，她一时没应话，打开手机去看自己的通话记录。
余江看她脑袋都恨不得要埋在手机上面了，不耐烦道：“你知道你这样深更半夜的打电话给别人，说拿身份证要出来开房，人家的女朋友会很困扰的！”
这句话有点长，陈艾的眼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向余江的时候一边在慢慢消化。
好半晌，她才淡淡的应了一声：“噢。”
也不知道有没有反应过来。
余江一边掏出手机发消息，一边又问她：“你去找高贺为什么不找我？”
陈艾“啧”了一声，这回不单单应一声了，她重复了一下：“不找你。”
余江甚至都听不出来她是不是在回答。
发完消息没几秒，余江的电话就响了，他很快接起。
“喂，对。现在在KTV门口。”
“嗯，她现在好像还在吐。”
他回头看了看在脑袋顶在树上的庄梦云。
就讲了两句，那边便匆匆的挂了电话。
陈艾在脑海里重复了一下他说的话，仔细想了想，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树下的庄梦云。
“你打给谁了？啊，不对，是谁打给你了？”良久，她才颠三倒四的问了一下。
“呵。”余江冷哼一声，不回答她的问题。
反正她也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没一会儿，陈艾就知道了。
苏远打着出租，不到二十分钟就出现在了KTV门口。
看到他去拉庄梦云，陈艾一下子倒是警醒了起来。
“不行，梦云不跟你走！”她脚软得走路都走不直，但还是想去把两个人拉开。
余江都要被气笑了，“难不成要跟你走啊？你照顾她，最后两个人一起吐得个昏天黑地的。”
这吐槽着实犀利，陈艾也意识到自己现在没有什么战斗力，但还是继续说：“不行，苏远有女朋友了，梦云说好了要跟他断得一干二净了。”
不清楚状况的余江微微讶异，长大了嘴巴：“哈？”
刚把在树下的庄梦云扶起来的苏远也愣住了：“啊？”
陈艾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余江，你知道你这样深更半夜的打扰别人，人家的女朋友会很困扰的！”
被她反将一军的余江无话可说。
苏远皱着眉，扫了一眼半眯着眼庄梦云，开口道：“我没有什么女朋友。”
这话一出，陈艾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不够用了。
那今晚庄梦云的失恋是哪来的，合着她们这伤心了一晚上白伤心了呗？
也不对，不能听信苏远的片面之词，万一他这是瞎说来骗人的呢？
那她今晚怎么一开始就信了庄梦云这傻丫头的片面之词了！
她往前走两步想好好质问一下这两人，奈何脚步太飘，地板有点高，她还没到面前呢，就被这么一绊，直愣愣的朝着地上扑去了。
着地前，她想起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用手护住脸。
左膝盖先擦着地板，疼痛传来后，陈艾并没有和大地亲密接触的感觉。
反而是自己的腰上被人牢牢的箍住了。
她睁开眼睛，下半身几乎都贴在地面了，上半身却被人拦腰捞着。
歪头看过去，是一脸火气的余江——
“陈艾！”
深夜的路上，昏黄的灯光把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苏远抱着迷迷糊糊睡过去的庄梦云走在前头，余江背着委屈巴巴的陈艾走在后面，朝着不远处的一个连锁酒店走过去。
“还好我反应及时，你要是把膝盖摔出个好歹怎么办？要是还在舞蹈室，看黄老师不把你骂得狗血淋头。”
陈艾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嘟嘟囔囔：“这不是不在了吗？”
余江听她这态度就更横了：“合着不跳舞了，那这腿就不是你的了是吗？以前多少旧伤啊，这要是带起来了，你还想不想好过了！”
陈艾原本喝了酒，情绪就不像平常这样稳定，一晚上波动起伏的，现在腿上膝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还这个样子。
再开口的时候就多少带了点哭腔：“我腿都那么疼了，你还一直在凶我。”
余江的满腔怒火就好像被一个兜头冷水给浇了大半。
半晌才冷冷一哼：“别撒娇，没用！”
脚下的脚步快了一点，他喊了一下前面的苏远：“你们先去酒店吧，我带她去药店处理一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