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五十 崔邺回来了(1 / 1)

长安调 顾青姿 2699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0章 五十 崔邺回来了

  煮沸的羊汤, 剩下的嫩羊肉,再做一个孜然羊肉,一个烧排骨。

  没有炒菜的时代, 对吃货是一种深深的伤害。

  羊汤出锅, 比前一天在店里的闻起来都香太多了, 撒一把细细碎碎的芫荽。

  吴媪端着菜, 谢奚端着羊汤。

  宋承居看着羊汤,细细尝了口, 没有半点腥膻, 浓郁的肉香,加上淡淡的芫荽的味道中和了羊脂油的腻, 让味道更清爽鲜香, 肉香更浓郁。

  宋承居对谢奚的羊汤简直爱不释手。

  谢奚见他喜欢,重口欲的人, 其实很好满足。做饭的人,喜欢看吃饭的人吃的满足。

  她将孜然羊肉推过去,孜然羊肉讲究一个嫩。香料和肉是天然的搭档。

  宋承居尝了口, 只觉得新奇, 在一个烹饪技术有限的时代, 人的味蕾是没有限制的。

  加上糖醋排骨的口感,宋承居吃着羊肉和排骨, 连米饭碰都没碰。

  谢奚只喝了羊汤,从前家里每年冬至煮羊汤都是这么煮的。她自小学会的手艺,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饭后佣户们放羊,鲁伯在家照看新生的牛羊。秋收后进入冬季,才有了闲暇时刻。宋承居是个文人,不理俗物, 见谢奚指挥吴媪腌羊肉,和鲁伯讨论冬麦的生长状况,宋承居好奇问:“这农庄,能经营到什么规模?”

  谢奚:“尽我之能吧,这不好说。”

  宋承居感慨:“二郎倒是荒废了这手艺。”

  谢奚开玩笑说:“等我有时间了,就在这里开一家私人酒肆,只接待朋友。只是遗憾的是我现在没时间。”

  鲁伯又说:“我这几天打听了松木的事,可高价去外地买一棵。”

  谢奚不假思索的说:“那就买吧,松木是肯定要的。就装在库房隔壁。”

  宋承居好奇问:“二郎需要松木?我倒是有。”

  谢奚好意拒绝:“我要的松木起码要三丈之外,一人合抱之宽。”

  宋承居惊讶问:“莫不是前几天就是你们问我买松木?”

  鲁伯惊讶的问:“可是那位秘书少监大人?”

  宋承居笑说:“什么大人,早知二郎要,我就……”

  谢奚只觉得这巧合来的太突然,任秘书少监的宋承居,人家真的坦陈。

  她也不好再欺骗人,有些尴尬说:“我是谢家谢奚,阿兄和阿爷都在河西道上奔走,我在家照看家业。失礼了。”

  说着给他行了个女子礼。

  宋承居惊的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谢奚抬头看了眼,见他呆楞,心想,你别反悔不给我那棵松木了吧。

  宋承居倒不在意这些,只觉得意外,小小女郎,行事未免也太过大胆了。

  但又觉得佩服,年纪轻轻,担着一家生计。

  谢奚见他不像是看轻她是女子,就诱惑说:“我用松木也是为了吃食,到时候能做迟来的美食简直数不胜数。”

  一说吃,宋承居就来劲。

  三言两句,鲁伯带着人第二天就去砍树。

  榨油坊的横杆立中间,麻绳缠好,卷轴拉紧给劲,千斤石和支架,构造起了传统的杠杆系统。

  榨油是个力气活儿,而且一两天榨不出那么多油。

  鲁伯领着是个佣户在库房里蒸菜籽粉,吴媪好王媪两个人在厨房里做饭。

  菜籽粉蒸出来必须杵成饼,用麻绳裹紧,然后将饼投进榨油的模具里,开始拉卷轴,让杠杆倾斜收紧劲儿。

  在场的人都没有见过这个活儿,只知道跟着干。鲁伯盯着渣子饼,看到金黄清澈的油流出来,欣喜的问谢奚:“是这吗?”

  谢奚半跪在地上伸手指沾了一点,在手上抹开,笑说:“成了。”

  热气腾腾的房间里,十几个汉子挥汗如雨,虽不知在做什么,但是郎主宽和善良,这种力气活又是给工钱的,没人会舍不得力气。

  鲁伯心里有了数,催她说:“那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这里我来照看。”

  谢奚和他认真的说:“咱们明年要另找佣户,现在人还是太少了。等崔邺回来我问问看能不能再买些地。这榨油坊开了就不能停。明年种的更杂更需要人打理,你一个人不可能忙得过来。”

  鲁伯也觉得人手有些不够,但是宽慰谢奚:“这不是难事,冬日不好说,开春有的是人。”

  谢奚见他心里有数,就说:“你看着办吧,今年冬麦种的多,明年四月收麦,我看能不能种一茬快收的庄稼,不耽误明年种冬麦。”

  鲁伯好奇问:“果真有短种的粮种?”

  谢奚笑说:“总要试试,不然怎么知道不能种。”

  第一天的两百斤菜籽,榨出来将近五十斤的油,出油率并不高。谢奚看了眼残渣,给鲁伯嘱咐:“明日继续蒸一遍,还能出油,三蒸三榨之后,这残渣就没用了。可以用来喂鱼,或者牛羊。”

  鲁伯见她娴熟,问:“雀奴在南地见过吗?”

  谢奚怕随口撒谎多了不好收场,保守的说:“书上看的。”

  晚上她就用菜籽油做了油泼面。植物油的味道平和,不如动物油脂那么香气浓,但是更健康。遗憾的是没有找到辣椒,否则没有人能拒绝红油辣椒。

  第一年收割的不到五百斤的菜籽,谢奚舍不得这么一次性的祸害完,榨了不到一半。

  鲁伯见了油,也觉得不错。

  谢奚因为有了食用油,可着劲的造作,第一天炸鸡柳,炸猪排,炸一切可炸的肉。

  全家没有不喜欢的,

  冬至那天,谢昭早上起来要去捞鱼,谢奚怕他一个人进池,领着他一起去了,养了半年的鱼,已经有四五斤重的了,谢昭自己不要她帮忙,说:“阿姐,五哥说他最喜欢吃鱼,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谢奚笑问:“你怎么想起他了?”

  谢昭:“很久都没有见他了。”

  谢奚笑说:“年终他大概就会回来。到时候定会来看你。”

  没想到她和谢昭抬着水桶回来,远远的望见院子里有车马,谢昭远远看见,欣喜的问:“阿姐,是不是阿爷回来了?”

  谢奚想说,你个乌鸦嘴闭上吧。

  等走近了,院子里没有人,谢奚问了声:“谁来了?”

  厨房门口的人,轻声说:“我回来了。”

  寻常的仿佛他只是进城走了一趟。

  崔邺清瘦了一些,骨折还没好,拄着拐杖,黑色的袍子宽松,显得人更瘦了。眉眼一如既往的温和好脾气,微微笑着看着她。

  谢奚突然觉得眼热,盯着他,半晌不说话。最后问:“舍得回来了?”

  崔邺:“舍得啊。”

  “到底伤在哪里了?”

  “就在腿上。”

  “你再给我撒谎试试。”

  “真的就摔断了腿。”

  谢奚诈不动他,怀疑的看着人问:“凉州的饮食不合胃口吗?为什么瘦了这么多?”

  崔邺微微笑着说:“嗯,就数你做的菜最好吃,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吃炖煮的菜。”

  谢奚嫌弃的说:“饿死你算了。”

  都伤成这样了,还挑三拣四。

  谢昭见阿姐脸色好看了,才欣喜的说:“五哥终于回来了。”

  崔邺摸摸他脑袋,说:“去秦西客栈,商队在那里歇脚,去挑些你喜欢的东西。”

  打发走谢昭崔邺回头和厨房里的吴媪说:“我今天大概能赚一顿好吃的。”

  吴媪笑说:“雀奴担心了你许久。”

  谢奚捞了鱼,利落的宰杀了,崔邺跟出去就站在身边看着她杀鱼,笑说:“看你这么利落,我觉得我也能杀。”

  谢奚头也不抬说:“那等会儿你给我杀只鸡,正好我给你煲个汤。”

  崔邺思索了几秒,说:“我不爱喝鸡汤。”

  谢奚问:“那你爱喝什么汤?”

  崔邺:“鱼汤就挺好的。”

  谢奚故意和他作对:“那不行,今天的鱼是谢昭的,要红烧。”

  崔邺退一步:“那不喝汤也成。”

  谢奚扭头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他抿着嘴笑,不敢再随意搭茬了。

  问:“这个秋天过的怎么样?”

  谢奚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的想生气,忍都忍不住。

  最后憋了很久,还是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挺好的。”

  崔邺见她颓然的泄气,哄说:“我真的没事,这次之后,我再也不会犯险了。河西道上的事我再也不去操心了。”

  谢奚一针见血的说:“你说的轻巧,倘若你父兄犯险,你们家独木难支,你去不去?你一样还是会去。我可真是讨厌乱世啊。”

  崔邺哄她:“哪有一世太平的事,要不然咱们怎么会来这里,对不对?”

  谢奚扭头瞪他一眼:“你别和我说话,你一说话我就生气。”

  崔邺好脾气的笑着,看着她,笑说:“没事,我不走,你要生气就生吧。”

  谢奚半天都不说话,将鱼洗干净,拎着鱼回了厨房,崔邺跟着她进去。谢奚将鱼剁成几份,煮汤的砂锅里煮鱼汤,剩下的红烧。

  做到一半,回头问他:“除了鱼,你还想吃什么?”

  吴媪正在烤饼,崔邺无奈的笑,她劲儿劲儿的真可爱。

  “都可以,不用特意准备。”

  谢奚将鱼安顿在锅里,才想起来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只有你一个人来了?”

  崔邺:“五书领着他们去秦西客栈搬货去了。”

  谢奚这会儿情绪才稳定了,问:“凉州的事安顿好了?”

  崔邺:“差不多了。”

  谢奚又觉得他奔波一场辛苦,抱怨:“为什么不等年后回来?你的腿不想要了?这里可没有抗生素给你用,一旦感染了死路一条。”

  崔邺无奈的笑:“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谢奚有理有据的说:“为你好总要讲道理,你可千万别说想回来看我,就不想要命。这么智障的事情,真的不适合你。”

  崔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