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别打了!(1 / 1)

卿卿如此多娇 三愿大人 2972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7章 别打了!

  风吹树叶, 簌簌作响,客院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舒明悦看着眼前这个情况,一下子明白了, 她哥哥打了虞逻,虞逻却没还手。至于哥哥为何忍不住打他, 也差不多猜到了。

  虞逻为何没还手, 其中的意思, 她多少也明白。

  “哥哥,你在胡说些什么?”舒明悦蹙眉尖, “我与可汗之间清白, 你别胡说。”

  “我说你们不清白了?”舒思暕垂眸看她,冷笑,“你这么着急解释做什么?”

  舒明悦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不是你让我解释的?

  舒思暕懒得再与她说话,脱下氅衣裹在她身上, 将人往自己身后一推,转头继续看向虞逻。

  男人背抵树干,一手捂腹, 咳嗽着, 另只手慢吞吞抹了把唇角, 黏稠刺目的血液沾在下巴上,抹了两次才抹干净。

  “吐完了?”舒思暕笑,眼神却是冷的, “不用我送你了吧?”

  他根本没下狠手, 打在虞逻腹部和脸颊那几拳,叫人疼,却不会叫人吐血。

  这架势, 怕是半条命都没了吧?

  虞逻“嘶”了一口气,没有说话,眉头深皱,腰身微弓,似是痛极。

  夜间风凉,嗖嗖往脖子里刮,舒明悦咬了下唇瓣,快步走向云珠,取了她腰间绸帕,又低声吩咐,“下午我涂的药膏呢?拿过来。”

  云珠福身应是,转身离去。

  舒思暕闻言,倏地扭过头,两只眼睛宛若寒冰一样盯着她。

  舒明悦看不见,手里拿着绸怕,径直朝虞逻走去,男人着墨青色衣袍,唇色苍白,染着可怖血迹,一脸青青紫紫,身体摇摇欲坠间,险些站不稳。

  舒明悦见状,神色一急,脚下步伐愈发快,便要上前扶住他胳膊。

  舒思暕骤然伸手,将她一把摁了回去。

  兄妹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视。

  若要言语形容,他的眼神已经将她的腿打断了无数次。舒明悦被担忧冲昏了头脑,也不怕,急得直咬唇,“哥哥!他吐血了!”

  “吐血?”舒思暕将两个字咬了一遍,而后猛地抬手,拎着虞逻领口“当”的一声将人抵在树干上,嘲讽一扯唇,“再吐一个看看。”

  扑簌簌的秋黄树叶往下掉,落了两人一身。

  虞逻喉咙上下滚动,似乎是强压着将血沫吞咽回去,却猛地咳嗽,反呛出一口血。

  舒明悦呼吸一滞,脑子仿佛僵住了,待三息回神,立刻三两步上前,死死抱住舒思暕的胳膊,急哭道:“哥哥!你松手!别打了!”

  她用足了力气,一边拽他胳膊,一边掰他手指。舒思暕纹丝不动,看着虞逻,神色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咳……咳……”虞逻慢吞吞抬眼,胸腔止不住地震动,血丝顺着唇角流下,淡笑道:“和哥哥说过了吗?”

  想起那句话,舒思暕眼神愈发幽暗,指骨捏得青白。

  他偏头看向舒明悦,一字一顿道:“松、手。”

  “我不松。”舒明悦抿唇,眼圈“唰”的红了,颤声道:“哥哥,你别打他了,他没欺负我。今日上午,他才帮了我,还给我涂药。”

  虞逻偏了偏视线,也看向舒明悦,深长睫羽脆弱地轻颤,忽然觉得自己这顿打比想象得值。

  舒思暕气极反笑,气得语无伦次,“行,行,好。”

  他棒打鸳鸯,是恶人?

  舒明悦心虚,伸手摇他袖口,舒思暕的腮帮微动了下,深呼吸一口气,倏地松开了手臂,吼道:“去请医师!”

  舒明悦松了一口气,觑了一眼舒思暕神色,犹豫片刻,仍然走上前,把那方干净绸白的帕子递给虞逻,轻声道:“擦擦吧。”

  ……

  就算舒明悦不来,舒思暕也不会打死虞逻,毕竟这畜生还是北狄可汗,更别提他还救过他一条命。

  可就在刚刚,心头的确升起了抹把他打死算了的念头。

  四周光线黯淡,树叶在青石板上垂下斑驳的影儿。

  “你和我过来。”

  舒思暕不再看虞逻,伸手拽住舒明悦的胳膊,转身大步离开。

  舒明悦猝不及防,脚下步子一踉跄,连走带跑,被他拽到了正屋里,“哐当”一声巨响,屋门紧闭。

  屋内虚虚地点了几盏摇曳烛火,跳跃出一道风雨欲来的弧度。

  舒思暕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开问:“多久了?”

  舒明悦“啊”了一声,仿佛听不明白,眨巴眨巴眼睛。

  舒思暕脸上不复任何嬉笑,一字一顿问:“你喜欢他,多久了?”

  舒明悦立刻否认,“我没有!”

  舒思暕仿佛没听见,继续逼问:“长安时就动心了,还是在北狄?”

  “你在说什么?”舒明悦闪躲别开了视线,低声道:“我是因为虞逻救过我才担心,而且,他也救过你呀。哥哥,你别误会了……”

  “舒明悦,”舒思暕打断,冷冷盯着她,“你当我傻子?”

  随着话音落下,周遭陷入阒寂,风吹窗棂,细微的“当当”声响,砸在了心间上。

  舒明悦垂下眼帘,攥着手指摇头,喃喃道:“哥哥,我没有喜欢他,没有,真的没有。”

  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所谓‘欲盖弥彰’,不过如此。

  “这个时候,还瞒我?”舒思暕忽地伸手,死死地握住她肩膀,咬牙问:“如果表哥不去找你,你是不是不回来了?”

  舒明悦一愣,抬起乌黑眼眸,“哥哥……”

  “回答我是不是!”

  舒思暕骤然抬高了音量。

  “不是!”

  舒明悦也生气了,委屈道:“你为什么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我一直想回来,我还给你写信……”

  说到这里,她声音蓦地一顿,“难不成你以为我和虞逻私奔?”

  她睁大了眼睛。

  舒思暕冷笑,脱口而出,“难道不是?”

  说完,就后悔了,待瞧见她乌黑水汪的眼睛,脑子彻底清醒,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了。他倏然松开手,低头,狠狠地揉了两下眉心。

  ……

  其实,舒明悦明白舒思暕为什么会和虞逻打架,肯定不是因为他和裴应星称兄道弟,却突然发现他是北狄可汗,愚弄了自己。

  而是因为虞逻把他唯一的妹妹拐去了北狄,拐去就算了,竟然还敢正大光明地出现。

  说到底,是因为她。

  “哥哥,”一片死寂中,舒明悦先开口,伸出一根手指头轻拉他袖口,讨好道:“你别生气啦?”

  “我不生气?”舒思暕气笑了,那笑容扭曲,堆在脸上有点难看,仿佛是在问,我妹妹因为一个认识才半年的野男人和我吵架,我不该生气?

  “……”

  舒明悦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道:“我又没护着他,你把人家都打吐血了,我再不拦,你把他打死怎么办?而且……而且他不还手,你也不能一直打吧?”

  “呵呵。”舒思暕双手环胸,撩起眼皮,“还替他说话?”

  “我没有,”舒明悦恼了,忍了忍,讲道理道:“我心里肯定向着你的,要是今日虞逻打你,我得把他头打掉。你看,我都不打你。”

  舒思暕嗤笑,“来,你打。”

  “……”舒明悦瞅他一眼,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问:“哥哥,虞逻没打你脑袋吧?”

  舒思暕:“?”

  舒明悦自言自语,嘀咕道:“怎么傻了呢……”

  舒思暕:“??”

  比被人嘲笑傻子更难受的事情,是一个傻子在嘲笑他,舒思暕心口堵得不能再堵。

  ……

  舒思暕和虞逻在客院里悄无声息地打了一架,又悄无声息地各自离开,若不是青石板上零星几处血迹,几乎看不出之前发生了什么。

  舒明悦回到正屋里,呆坐在矮榻上,脑子里不受控地浮现刚才虞逻受伤的一幕。他被打得很惨,还吐了血。

  她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抠划毛毯。

  突然,一旁烛火猛地摇了下,山风打着旋进来,凉森森入骨,舒明悦一激灵,脑子里刚腾起的一丝睡意被吹没了。

  她顺着风偏头,看清那道身影之后,微微睁大了眼睛。

  是虞逻。

  他看上去有点可怜,额角和唇角破了皮,挂着深一道浅一道的青紫,站在了她面前。

  “你……怎么又回来了。”

  舒明悦吃惊,站了起来。

  虞逻一言不发,扶着她肩膀坐回去,自己也在榻边坐下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盒,递给她,“我身上很疼,帮我涂涂药吧。”

  他声音有点破损的嘶哑,因为离得很近,她能感受到他喉结上下滚动带来的轻震。

  “好……”舒明悦伸手接过了药盒,顿了顿,猛地察觉不对劲,“你翻窗进来,让我给你给你涂药?”

  虞逻垂下脆弱深长的睫羽,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她的腿。

  舒明悦小腿往后缩了缩,一下子明白了,膝盖上的伤口隐隐泛疼,无一不在提醒,上面的药膏是虞逻给她涂抹的,抿了抿唇,“都伤哪了?”

  虞逻低头,手指慢吞吞地搭上了勾带。

  舒明悦一呆,手忙脚乱地摁住他,恼了,“你做什么?”

  虞逻抬眼看她,低声道:“伤在身上。”

  舒明悦闻言,手腕上的力道松懈。

  虞逻瞥了她一眼,手指轻动,清脆的“吧嗒”声响起,勾带解开了。

  舒明悦烫似地缩回了手,虞逻的动作却分外迟缓,一件一件慢条斯理地脱下外衫,直到只剩下了贴身的霜白里衣。

  “先、先涂脸。”舒明悦声音磕巴,连忙制止他,手指挖了一勺药膏,往他脸颊上急急抹去。

  虞逻动作一顿,迁就着她的身高,微微俯身过去。

  一靠近,一股极淡的冷香也逼了过来,舒明悦心慌,手上的力道没控制好,重摁到了他伤口上,便听他吸了口凉气。

  舒明悦神色懊恼,连忙放轻了动作,“疼吗?”

  虞逻凝视着她雪白面颊,摇头,“不疼。”

  他脸上的淤青看起来很严重,舒明悦眼帘垂下,避开他视线,很快专心致志起来,指腹轻打旋,慢慢化开药膏。

  “疼了告诉我。”

  虞逻“嗯”了一声,突然伸手,把她耳畔垂下的青丝勾到了耳后,温热的指腹擦过。

  舒明悦与他对视,手腕一抖,耳朵也烫起了起来。

  虞逻神色如常地收回动作。

  擦完脸蛋,还有腰腹和后背,比起脸颊上的柔软肌肤,他身上的肌肉紧绷而硬,触感完全不同,舒明悦也浑身紧绷。

  舒明悦脊背上微微冒了细微汗珠,手上动作越来越急,等全部涂完,灯盏里的蜡烛已经烧了小一半。

  “好了。”

  她离他很近,在耳畔轻吐出一口气,自己却毫无知觉。

  那气息微甜,柔软,毫无保留地钻进了虞逻的耳朵里,像一勾丝线缠绕,他喉咙慢慢滚了一下,试探着伸出手掌,搭在了她腰上。

  “还疼,”虞逻嘶了声,露出一种痛苦表情,十分不要脸地说:“多涂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