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奋斗正当时(三) 插队 ……
奋斗正当时(三)
曲思远做了一晚上疯狂抢红包的梦。
梦里自己手气差得不行, 每个红包拆开都只有1分钱。
早上醒来,入目便是搁在床头柜上的那颗水果硬糖。
她揉揉头发爬起身,叹着气把糖扔进了垃圾桶——融化成这样, 也实在是没办法吃了。
李浩然昨晚睡在曲毅家的民宿套房里,早上起来据说是花粉过敏, 脸上红了一片。
曲毅吓了一跳, 一早就陪他去医院了。
曲思远听到消息后, 端着豆浆的手只微顿了下,便继续把杯子往嘴边送。
“我昨晚看天气预报, 说晚上可能有强降雨。”
江远路“嗯”了一声, 瞥了她一眼,心里默默琢磨那史早上的话:
再白的月光,破了相也就没那么珍贵了。
曲思远不知他心里的阴暗想法, 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的担忧。
怕地形雨太大,怕山道发生滑坡, 怕山上基地的仓库受潮,怕玫瑰村的玫瑰花们扛不住风雨打击……
甚至,她还担心桔林那些青涩的果子未成熟就成落果。
抵抗自然灾害, 最好的办法就是预防。
曲思远临时在村里找了几个帮手, 将基地仓库的伞包什么搬了下来, 同时找工人提前加固了山道的防护网和护栏。
那史搬东西搬得满头大汗,吃过午饭便找借口溜了。
江远路公司似乎挺忙的,整个下午都在打电话, 却也坚持着留了下来。
傍晚的时候, 暴雨如期而至。
整座白鹭山都被茫茫雨雾包围,雨滴近乎凶狠的打在塑料薄膜和玻璃窗上。
塑料薄膜下的花枝瑟瑟抖动,也如玻璃窗内的人们一般满是愁容。
旅游业不完全靠天吃饭, 但恶劣天气对客流却是个不小的打击。
雨急急缓缓下了一近一个礼拜,水库和小溪都涨满了水,红树林的简陋绿道也成了小沼泽。
李浩然一去不回头,曲毅倒是冒雨赶回来了,心心念念都是他的桔子林。
曲思远连续好几个晚上没睡踏实,黑眼圈跟熊猫似的。
6月末的这天凌晨,雨势终于小了下去。
曲思远穿上雨衣,套了雨靴,冒着小雨出门勘察。
塑料薄膜们没保住已经盛开的玫瑰花,倒是保住了花株,小路上有些积水,朝着低洼处汩汩流淌。
山道有小范围的滑坡和落石,也有一小段护栏需要整修——但这一切,都得等到天气放晴。
曲思远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山顶,游客中心被风挂破一扇窗户,淋湿了屋内的窗帘和地板。靠近停车场的草皮被冲刷掉一些,也需要补种。
她在游客中心前厅的木桩凳子上蹲坐下来,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一时间有些茫然。
折腾了一年多,钱是赚了一些的,但和付出比较起来,并不算多。
除去成本和分红之后,净利润少的有点可怜。
面对年轻人,人们总喜欢说未来可期。
面对大投资,人们总爱解释为“资金回收周期较长”。
再通俗点,说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可曲思远其实压根就没想过要赚什么大钱,钓什么大鱼——如果可能,她只希望父母健康,家庭美满,每天没什么忧虑地上班下班,再找个喜欢的人生儿育女……
一声雷鸣响起,天际仿佛被划破了口子,雨势又逐渐大了起来。
曲思远揉了揉发麻的腿,起身找了几个塑料袋和一节铁丝,妄图把破掉的玻璃窗修补一下。
——这么任凭雨淋下去,地板不能要了。
她正忙手忙脚乱,门口吱呀一声响,更多的雨丝飘了进来。
曲思远回过头,就见江远路撑着把大伞,湿漉漉地走了进来:“这么大雨,你上来干什么?”
她想反驳自己上山时候雨不大,对上几乎被雨淋透了的人,又讪讪的:“你怎么也来了?”
江远路压根不回答,放下伞去隔壁值班室换掉了湿漉漉的鞋子、衣服和裤子,回来的时候,还拎着几根木板条和工具箱。
值班室也不是万能的,他放在里面的衣服都被那史他们给穿脏了,翻遍了也只找到李炜的一件旧T恤和沙滩裤。
曲思远看着他弓着腰拆掉了自己千辛万苦绕上去的铁丝,三两下用木条把塑料袋绷直钉住,又拿了锤子来“叮叮叮叮”的敲打。
咖啡色的棉布料T恤被他消瘦的肩胛骨顶起一个锐利的棱角,仿佛南方丘陵的峰脊。
修补好窗户,他拿扫帚扫掉了地上的碎玻璃。
曲思远也赶紧拧了拖把来拖地。
两人收拾完一切,雨也并没有变小一点。
天阴沉沉的,已经到了午饭的点。
曲思远在柜子翻到几桶泡面,拿电水壶烧了水,泡了两桶,还把唯一剩下的一根火腿肠都放进了江远路的碗里。
两人头对着头在小茶几上吃面,江远路拿叉子搅了搅,很快发现了内里乾坤。
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控制不住升起一丝甜蜜。
曲思远先吃完面,给自己和江远路各泡了杯茶,百无聊赖地地开了前厅的电视机。
电视信号断了,大约线路出了问题。
她找了转接口,将自己的手机投屏到上面,随手点开一部老电影。
隔绝了外界的纷扰,她终于感觉到了江远路对自己的那点不同于其他人的“特殊”。
他确确实实,是在尽责地扮演一个追求者。
但他示好的方式这么自然而然,叫她想拒绝也找不出借口来。
如果连这样的一点小忙、一个颗糖都要拒绝的话,那是不是要先还掉他投在基地的三百万?被他拉来的这些教练、资金,又应该怎么拒绝?
曲思远无奈地发现,自己可以干脆地对李浩然放手,却没办法和江远路切割清楚。
既然拒绝不了,又何必做这样一个矫情的姿态出来呢?
她靠着硬邦邦的木质沙发,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好好努力吧!
咸鱼翻身多赚钱,也算报答这份厚爱了!
她这样想着,拿起茶几上的话梅糖,狗腿地冲着江远路递过去:“不吃吗?”
江远路怔了下,接过糖,剥开放进嘴里。
电视里也正演到高潮部分,一直被反派欺瞒的女主角终于发现了真相,抱着重伤昏迷的男主角大声告白:“你不要死!我明白你的心,我一直深爱的人是你!你一定一定不会有事!”
戏里戏外都是倾盆暴雨,还夹杂着划破天际的响雷。
轰轰轰,轰轰轰!
曲思远被“雷”得哆嗦了下,抱紧了手里的抱枕。
江远路挨近了点,见她毫无排斥,再瞥一眼狼狈而深情的女主角,心里更觉得笃定了一些。
“那个,”他含着糖,压制着语气里的忐忑,“虽然王学恺……咱们毕竟认识得早……我不能插个队吗?”
曲思远一时间没理解他的意思,茫然地扭头看向他:“什么?”
江远路深吸了口气,嘎啦嘎啦把嘴里的糖咬碎,咽了下去,微抬起身,附身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
他的动作又轻又快,仿佛一阵风挂着蒲公英的绒毛,转瞬即逝。
若不是他吻完连耳朵尖都红了,若不是自己唇上还残留着话梅糖酸甜的黏稠感,曲思远几乎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的初吻没了。
面前的人看着老老实实的,嘴里问着能不能插队,手已经直接伸进橱窗里拿东西了。
这不是打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