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1 / 1)

夫人她被偏执大佬扒了马甲 软糖喵喵 2 万汉字|36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10章

他们一年不见。

顾北琛不是不知道,人总会改变的。

一年,足够淡忘所有的伤痕;再浓烈的感情,都会因时光流转,褪去斑驳的色彩。

顾北琛至今能够仍然被记得的是,阿言离开他的隆冬。

榕城冬季温和,极少能见到雪。

“四哥。”少女扬起明媚的小脸,“若是有一天,榕城下了雪,你就向我求婚好不好?”

“为什么这么喜欢雪?”他不解,只是她露出憧憬的目光,“因为白色是万物至纯的颜色,象征我们的爱情。”

“好。”

只要她喜欢的,他都甘之如饴。

顾北琛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老四。”清冷的男声打碎了顾北琛的幻境,“你在再这里待下去,都成雪人了。”

他回头,顾南风的短发染上了雪花,正抱着两条胳膊,在厚实的积雪中跺脚。

“三哥。”顾北琛很少在兄弟面前表达他对阿言的思念,兴许是榕城史上空袭的最大暴风雪,自己也变得矫情起来,“你说,阿言是不是觉得跟着我觉得没什么未来,就像你前部戏当中的那个角色,再美好的感情,比不上物质。”

“别那么埋汰自己。”顾南风朝着掌心哈了口气,然后捂着被冻得发青的脸。

“不是埋汰——”顾北琛摇了摇头。

算了。

顾南风并不是一个好的聆听者,他们的关系,也只适合相互怼排。

是他跟陆斐言在一起以后,从来没有自信过。

哪怕他是京城人人羡慕的顾四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总归是觉得配不上她的。

他的阿言,值得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她走了。

留下三个字:我倦了。

老实说,在事业还没有起步的那个阶段,顾北琛挺受伤的。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兴许阿言是跟着他跑南跑北、居无定所得不到保障,所以连带着感情,一起倦了。

也许此时,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男人,至少会觉得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轻松许多。

顾北琛摊开掌心,雪花刚触碰到皮肤后,很快,便柔成了水。

“还不回去?”

顾南风显然有些不耐烦,看着这个有些魔怔的男人,“你以为你天天跟个望夫石一样杵在这儿,陆斐言说不定早就忘记你了。”

闻声,顾北琛的俊脸,白了几分。

过去,他想过无数种阿言走以后的情形,唯独,遗漏了这么一种可能——

她会忘了他。

二十四岁,终究是比二十一岁顾虑了许多。

他偏偏不似镜头前的那般自信,面对着感情,他是弱势的那一方。

若是她又一次忘了他呢。

他该怎么做,才能够让她重新爱上自己。

“有烟吗?”

什么时候染上了这么个毛病呢?

大概是她走的第二日,找了太久,放佛这个人,似乎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最可笑的,他们之间,居然还没有任何可以拿去作为纪念的物品。

他只能凭着想象,阿言小小的脸蛋儿,眼睛大大的很有神,睫毛很长也很卷,直挺的鼻子,还有唇很诱人。

温故知新。

艾宾浩斯的遗忘率告诉顾北琛,要学会及时复习。

哪怕,是他戏份最重的时候,也会每日抽出固定的时间,站在他们以前租的房子的院落,静静地等着她。

“你走后的第三个月。”

顾北琛把话说了半截,径直走到阳台,推开窗,轻轻地一抛,毓婷就被丢到了下去。

寒风正低低地怒吼。

酒店的楼下,不知道是哪位女生惊呼了句:“下雪了。”

顾北琛转过身,雪花顺着那风儿,有的停落在他茂密的黑发上,有的趁势钻进了他的脖颈。

窗户被开得很大。

隔着一道门,像是他们之间被隔着的一年。

瞧着蜷缩成一团的小女人,他沙哑着嗓子,唇齿间吞出了两个词:“冷吗?”

“阿言。”

陆斐言不敢直视顾北琛。

可是他的目光灼灼,几乎就要把自己灼穿了。

“这里。”顾北琛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处,“比那风,还觉得冷。”

想了她一年,从开始不被承认,倒好不容易,有了今天。

可是从头到尾,从头到尾的自己,并不是她可以依靠的人啊。

一联想到这里,顾北琛只觉得心脏处,涌出阵阵疼痛,就要站不稳了。

“四哥。”

陆斐言强忍着刚刚在身体承受的那些酸楚,她哆嗦着两条腿,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身,“对不起。”

顾北琛的话语,如雪花一样,轻轻地飘过头顶,他又一次重复了刚刚没有说完的话,“你走后的第三年。”

“你的故乡下了很大的一场雪。”

男人由着怀里的女人的泪水,浸湿衬衫,“我在院子里,一直站到了黎明。”

“你知道吗?三哥笑话我说,若是你回来,看到我站成了个雪人儿,肯定大吃一惊——”

那些看似云淡风轻的句子,两片薄唇,随着喉咙的震动,一张一合,“我还跟他讲,若是你回来,我肯定是要再求婚的。因为你喜欢雪,长那么大还没见过那么大的雪呢。”

“可是啊——”顾北琛仰着脖子,自动回避了后面的句子,“阿言。”

他的手一直是她冬天的御寒神器,从未如这一刻,指骨苍白,冰冷地触碰着她被冻得发紫的小脸儿,“你还是爱我的,对吗?”

“若是我说,我吃药是因为有一些特殊的原因,你会相信吗?”

顾北琛的拇指,轻轻地拭去着她滚烫的泪珠,他低下头,封住了那内疚的源泉,“我相信。”

“哪怕是一簧两舌,只要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全信。”

只要你还爱我。

我便能够舍弃所有,在这漫长孤独的岁月里,继续生活。

“四哥”陆斐言咬着泛白的唇,“我们现在可不可以不要孩子”

“理由呢?”

做任何事情,总要有理由。

今晚,他对她说了三不许。

其中的一条,就是不许她骗他。

她终究还是欺骗了他,辜负了他全身心的信任,“因为如果怀了孩子zuo的话会不方便”

一开始,顾北琛看到她吃避孕药的时候,心态真的崩塌了,算过了无数次结果,没想到她这样说。

“所以——”

男人才意识到自己多么的乌龙,顺手关上了窗户,将小人儿打包回了卧室的大床上,“你是因为那种原因,才会吃药?”

“嗯。”

害怕她的谎言被看穿,陆斐言始终垂着头。

“我的傻姑娘。”顾北琛心疼地搂着她,“你可知道,小何给我炫耀他有娃的时候,我都想改天去挂男科了”

虽说顾北琛说的只是一个玩笑的话,陆斐言却笑不出来。

她的小脸儿红红的。

顾北琛用手背探了探小女人的额头,真烫。

应该是刚刚在山上过度,加之刚刚他开了窗户,大抵是被冻着了。

“阿言对不起”

男人的语气里装着歉疚。

“我没事。”

语气轻飘飘的,虽然有些头晕,陆斐言的身体,自己是清楚的。

“刚刚你不是泡洗澡水去了么?”

其实是想问,怎么会突然站在她的身后,那么巧发现了她一直事后吃避孕药的事情。

终究,还是换了这么个方式问出来。

“唉”顾北琛用右手拍了拍自己脑门,“瞧我这记性。”

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刚刚急冲冲地在浴缸放了水,他出来叫她解解身上的酸,没想到那一幕的发生,刺痛着他的眼。

此时,有水流从浴室里溢到卧室,虽然有地暖的蒸腾,但多少还是有水的痕迹。

顾北琛连忙进浴室,清扫了地面以后,用重新放好洗澡水,这才风尘仆仆地抱着快睡着的陆斐言走进浴室,他的阿言,可真好看。

“阿言”

顾北琛的右臂肘子勾起她的细长的脖颈,试图将小女人的背面给扳到视线范围内。

陆斐言的头发长长了,披散下来的时候,刚好可以包裹着大半个身子,所以平日打理起来的时候,很费时间。

她没想过,那个男人有天,会在事后,闲情雅致地给自己护理头发,力度不亚于外边专业的洗头工。

“阿言”顾北琛的下巴抵着刚刚为她梳洗后的头顶,“你还喜欢我什么?”

“嗯?”因为缺水,所以喉咙里发出的回应,有些艰涩。

“那我换句话问你——”顾北琛亲了亲她的小脸儿,“这一年,你想过我吗?”

怎么会不想他呢。

想得,人人都觉得自己是一个疯子。

想得,只能从文字里去发泄着思念。

她记得,那日他问自己的时候,她就已经把答案告诉了他。

“四哥。我告诉过你的。如今你又问我第二遍,是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吗?”

“不是。”他的目光沉沉,抬起手臂抓着浴袍盖住了她,“我只是不确定——”

既然会想我,既然还爱我,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他该死的在意。

“不确定什么?”

润过喉咙以后,陆斐言的声音也自然了起来。

忽然,白色的浴袍发出阵阵的笑声,呛得陆斐言的眼泪都出来了,“四哥。你是在吃醋吗?”

“嗯。”他倒是诚实,诚实得陆斐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书上说,女人是水做的,还真是不假。

怎么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这样弄得顾北琛倒像是一个不可饶恕的混蛋。

“那个时候,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

浑浑噩噩地度过着每一天,想过轻生,想过老天为何给自己开如此的玩笑,还没来得及参演你那五彩缤纷的世界,就被提前提出了局。

“不许哭了。”顾北琛隔着浴袍,吻去她的泪水。

现在,说这些后悔的句子,也不法弥补一年的空白。

他只能跟她珍惜着当下的每一天,好好地守着重生后的来之不易。

“阿言。”顾北琛换了个神色,恶狠狠地威胁道,“如果你再哭,我就让你明天下不来床。”

果然,这句话,很受用。

陆斐言收敛好情绪,顾北琛将她重新安顿好以后,又拿来吹风机。

似乎跟她重逢以后,他很喜欢给她在洗过澡以后吹干湿漉漉地头发。

乌黑,如瀑布,如他们彼此对彼此漫长的思念,在指尖缠绕。

等到头发干了以后,已经是后半夜的光景。

“早点睡。”

顾北琛吻了吻陆斐言的额间,他躺在她的一侧,“明天还要进组呢。”

有秘密的人,是睡不安稳的。

头一次,陆斐言因为对顾北琛说了谎,变得焦虑不安。

耳畔,很快传来男人的沉稳的呼吸声。外面隐隐约约呐喊着的北风,在这黑夜里摇颤着窗户。

陆斐言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穿好衣服下来,怕惊醒顾北琛,所以并没有穿鞋子。

阳台相对于室内来说,没有充足的地暖,几乎是两重天的对比。

她哆哆嗦嗦地裹着自己那件还算厚实的羽绒袄,清晰地意识到川北冬日的到来。

雪已经下得很大了。

酒店下的路灯,照耀着那些堆得老高的雪,心底萌生出一个念头。

许久后,她才拖着自己僵硬的身体,重新回到床上。

顾北琛在清早,一向有健身的习惯,手机里的通知,弹出一条消息,“由于大雪的原因,《九零》暂停一周。”

好在,之前在雪国,他们拍摄了足够播放三周的戏份,因此电视剧那边还可以不停播。

“四哥。”陆斐言从床上坐起来,顾北琛以为是刚刚手机的震动吵醒了她,慌忙说:“再睡会儿,今天不用进组了。”

“我们去看雪吧?”

她的瞳孔闪着些叫做渴望的东西。

顾北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与雪国不同的是,因为在自己的土地上,所以这大雪显得格外亲切。

以至于顾北琛,都忘记了阿言怎么会起得这样早。

清早,暴雪已经停了。

顾北琛拉着陆斐言的小手,反正是二楼,不乘坐电梯,也不会太累。

刚走到楼下,陆斐言便看到有清洁工人正在扫门外的积雪,连忙甩开顾北琛的大手,急速地奔向旋转门外。

“阿嬷——”刚下过雪的日子,很冷,所以连带着嘴里哈出的气,清晰可见。

“那个雪——”还未等陆斐言问完,顾北琛便推开旋转门,“阿言。”

那个小女人,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顾北琛一路跟在后面,直到她停下来,气喘吁吁地拍着自己胸脯道,“幸好还在。”

“跑什么?”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单手就把那个小家伙揽入怀中,“刚下过雪,地面这样滑,摔着了怎么办?”

“四哥。”陆斐言在顾北琛的怀里别扭地挣扎着,声色却难掩兴奋,“有雪人哎!”

顺着她小手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半米多高的雪人儿挺立在这白雪皑皑的土地中,再看自家小女人眼底疲倦的神色,顾北琛几乎可以笃定,这雪人儿就是她所堆的。

“小傻子。”男人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低头细细地吮吸着有点儿凉的纹路,他宠溺地唤着她,“昨晚不睡觉,跑出去多冷啊?”

“四哥。”应该是要让他安稳着的,“你记不记得以前我跟你说的话——”

在下雪的时候,你再向我求婚好不好。

“那是自然。”顾北琛刚要单条腿跪下,“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我的心上。”

身旁的小女人面呈绯色,立刻制止了他要下跪的动作,“我们复婚吧!”

顾北琛的身躯一震,似乎刚刚的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他蠕动着泛白的唇,声线颤抖:“阿言你刚刚说了什么?”

男人摇晃着女人的双肩,难掩兴奋之情,“再说一次给我听!告诉我,这一切,不是我在做梦!”

陆斐言的小脸挂着恬淡的笑容,她笑嘻嘻地问面前这个被喜悦冲昏头脑的男人,“顾先生,你愿意给你眼中的那位姑娘,一个更加合法的身份吗?”

“我愿意。”情到深处,有你,才觉得这一生,这觉得完整。

不远处,酒店的清洁工拿着扫把和簸箕,瞧到这对正热吻的情侣身后,惊讶道,“怎么雪人上还有句话——陆斐言爱顾北琛。”

被阿嬷这么一念出来,陆斐言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顾北琛刚刚只知道他的女人给自己在夜里堆了个雪人儿,殊不知到这雪人儿还被冠了名字。

“阿言。”顾北琛半蹲在雪人儿旁边。

“怎么了?”

他扯着她的胳膊,挑了挑俊眉,“给我拍张照片。”

顾北琛最近总是很喜欢拍照,其实他不给她说,多少她也能够猜到。

若是那一年,她跟四哥但凡能有一件可以留作纪念的东西,也不至于留下种种遗憾。

“好。”陆斐言从兜里取出手机,后置摄像头中的男人笑得很迷人,他说:“把我拍的好看一些,我发微博呢。”

与其他艺人保护私生活来对比,顾北琛的爱是张扬的,他喜欢阿言,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有多爱这个姑娘。更不会因为怕顾客的流失,就让陆斐言在见不得光的世界里被隐瞒许多年。

“好。”

陆斐言又应了一声,人的皮囊好看的时候,拍出来的照片也是好看的。

咔嚓。

一张拍完以后,顾北琛冲着她挥了挥手,陆斐言走过去,只听他冲着扫雪的清洁工说:“阿嬷,能麻烦您给我们拍照照片么?”

天空中,忽而又飞扬起细碎的雪花儿,只是没有昨晚的那样盛大。

瞧着镜头中的两位璧人,阿嬷的眼眶也湿湿的,她把手机重新还了回去,“瞅一瞅,瞧着行不?”

真好看呢。

阿嬷抓拍的技巧,很到位。

刚飘落的小雪落在他们的头发上,顾北琛勾起唇,“阿言。你说我们像不像,从青丝到华发,匆匆走过了这一生?”

——我喜欢下雪的时候,跟我喜欢的人一起在街道上漫步。

——为什么呢?

——因为这样,我就能够和我喜欢的人,一不小心走向白头。

顾北琛是看过这段情话的,显然这段情话的知名度很高,连阿嬷也跟着蹭起话题:“年轻人,既然想到了一生,就好好地过日子。”

“那是自然。”

顾北琛勾起唇角。

“四哥。”

陆斐言拽了拽顾北琛的衣角,“我们走吧?”

选择在这个日子领证的,其实并不多见。

毕竟受天气的原因,雪后又结了冰,地面滑,不太好走。

“去民政局吗?”

陆斐言点了点头。

但顾北琛却道他们没有离婚的事实。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跟你在一起后,我从来都没后悔过。”

趁着男人还没有缓过劲儿,陆斐言悄咪咪地把小脸埋进他的怀里。

顾北琛决心带陆斐言出去采风。

大概是昨晚在山上,而后又在浴室,接着后半夜里又疯疯癫癫跑出去堆雪人儿,疲倦的陆斐言很快在顾北琛的怀里睡着了。

顾北琛歪着头,就这样出神地瞧着怀里的女人。

车窗外的雪花,比刚从酒店出来的时,又大了一些。

“说起这雪,上一次下这么大,都还是好多年前了。”

视野里的可见度很低。

这司机姓刘,他开了车灯,对路面上的行人和车辆,也是种警示。

陆斐言幽幽地睁开眼睛,她重新在他的旁边坐好,“四哥。”

“怎么不多睡会儿?”顾北琛亲了亲她的小脸儿,“还没到呢。”

“算了。”

陆斐言趴在窗户一侧,师傅怕出现状况,所以开得很慢,留给她足够观赏雪景的时间。

“你说——”忽然,陆斐言莫名地有些小伤感:“我们的感情,是不是像这天一样,注定不受赞美呢。”

“……”

顾北琛脑子想不出太多的词汇,去接她的话。

这一路,倒是从窗外看到不少在雪地里滑倒的路人。

“跟你领证,并不是我一腔热忱。我爱你的时候,就想着跟你过一份安定的生活。”

“我陆斐言与你顾北琛在一起的第一日,就想着跟这个男人长长久久。”

顾北琛的俊脸蹭蹭地红了起来,他当然知道,他的女人一向是顶有才气的那个,顾二在这些情话里吹起了号角。

无标题章节

不远处,酒店的清洁工拿着扫把和簸箕,瞧到这对正热吻的情侣身后,惊讶道,“怎么雪人上还有句话——陆斐言爱顾北琛。”

被阿嬷这么一念出来,陆斐言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顾北琛刚刚只知道他的女人给自己在夜里堆了个雪人儿,殊不知到这雪人儿还被冠了名字。

“阿言。”顾北琛半蹲在雪人儿旁边。

“怎么了?”

他扯着她的胳膊,挑了挑俊眉,“给我拍张照片。”

顾北琛最近总是很喜欢拍照,其实他不给她说,多少她也能够猜到。

若是那一年,她跟四哥但凡能有一件可以留作纪念的东西,也不至于留下种种遗憾。

“好。”陆斐言从兜里取出手机,后置摄像头中的男人笑得很迷人,他说:“把我拍的好看一些,我发微博呢。”

与其他艺人保护私生活来对比,顾北琛的爱是张扬的,他喜欢阿言,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有多爱这个姑娘。更不会因为怕顾客的流失,就让陆斐言在见不得光的世界里被隐瞒许多年。

“好。”

陆斐言又应了一声,人的皮囊好看的时候,拍出来的照片也是好看的。

咔嚓。

一张拍完以后,顾北琛冲着她挥了挥手,陆斐言走过去,只听他冲着扫雪的清洁工说:“阿嬷,能麻烦您给我们拍照照片么?”

天空中,忽而又飞扬起细碎的雪花儿,只是没有昨晚的那样盛大。

瞧着镜头中的两位璧人,阿嬷的眼眶也湿湿的,她把手机重新还了回去,“瞅一瞅,瞧着行不?”

真好看呢。

阿嬷抓拍的技巧,很到位。

刚飘落的小雪落在他们的头发上,顾北琛勾起唇,“阿言。你说我们像不像,从青丝到华发,匆匆走过了这一生?”

——我喜欢下雪的时候,跟我喜欢的人一起在街道上漫步。

——为什么呢?

——因为这样,我就能够和我喜欢的人,一不小心走向白头。

顾北琛是看过这段情话的,显然这段情话的知名度很高,连阿嬷也跟着蹭起话题:“年轻人,既然想到了一生,就好好地过日子。”

“那是自然。”

“四哥。”

陆斐言拽了拽顾北琛的衣角,“我们走吧?”

选择在这个日子领证的,其实并不多见。

毕竟受天气的原因,雪后又结了冰,地面滑,不太好走。

“去民政局吗?”

陆斐言点了点头。

但顾北琛却道他们没有离婚的事实。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跟你在一起后,我从来都没后悔过。”

趁着男人还没有缓过劲儿,陆斐言悄咪咪地把小脸埋进他的怀里。

顾北琛决心带陆斐言出去采风。

大概是昨晚在山上,而后又在浴室,接着后半夜里又疯疯癫癫跑出去堆雪人儿,疲倦的陆斐言很快在顾北琛的怀里睡着了。

顾北琛歪着头,就这样出神地瞧着怀里的女人。

车窗外的雪花,比刚从酒店出来的时,又大了一些。

“说起这雪,上一次下这么大,都还是好多年前了。”

视野里的可见度很低。

这司机姓刘,他开了车灯,对路面上的行人和车辆,也是种警示。

陆斐言幽幽地睁开眼睛,她重新在他的旁边坐好,“四哥。”

“怎么不多睡会儿?”顾北琛亲了亲她的小脸儿,“还没到呢。”

“算了。”

陆斐言趴在窗户一侧,师傅怕出现状况,所以开得很慢,留给她足够观赏雪景的时间。

“你说——”忽然,陆斐言莫名地有些小伤感:“我们的感情,是不是像这天一样,注定不受赞美呢。”

“……”

顾北琛脑子想不出太多的词汇,去接她的话。

这一路,倒是从窗外看到不少在雪地里滑倒的顾北琛勾起唇角。

昨天后半夜,除了堆雪人儿,陆斐言还去了成人用品店,趁着这会儿时间还来得及。

刚要往嘴巴里塞,就被跟在后面的顾北琛再次抓包,“……为什么……?”

他的眸中迸出寒光,语气夹杂着怒火,不甘,还有其他的,“阿言。为什么?”

被扔掉的毓婷,换了个样子出现在彼此中间。

陆斐言下意识地就往外面逃,却被顾北琛抓了过去,“理由。”

“昨天的那个理由……是骗我的吗?”

婚姻是建立在两个人对等的信任之上,可是她的做法,偏偏在一点点瓦解他的坚持。

顾北琛一改往日温和的面孔,他惩罚性地封住了她的唇,陆斐言显然有些被吓到了,他开始狠狠地yao她那些繁琐的衣服。

“……四哥……”陆斐言企图让男人找回理智,“我……只是不想现在要孩子……”

人们说了一个谎,需要用更多的谎去遮掩。

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阿言。”顾北琛沙哑着嗓子,他的掌心覆盖在她身后的玻璃瓷砖,“这一次,没有骗我吗?”

“……嗯……”甚至为了加深谎言的真实性,陆斐言别过脸很小声地说:“我们都是你的了,你还不相信吗?”

“信。”顾北琛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你说一句,我信一句。”

他是如此爱她。

男人表达爱得方式,是那样的简单,直接。

他想着阿言贴上专属于他的烙印。

在意乱情迷的欢愉中,陆斐言听到顾北琛对自己说:“阿言。我知道你没有说实话,可就算是骗骗我,只要你不离开我,怎样都好。”

陆斐言闭上双眸,承接着他撞击的力量。

她知道,自己终究是欠他太多。

顾北琛抬头,对上陆斐言的恍惚。

“为什么不专心?”

“……我……”

有时候想想,顾北琛这个人蛮霸道的。

明明是他在问自己理由,可是到了最后,却成了他堵住了自己的理由。

分别太久,人总是患得患失。

现在陆斐言哪怕是极其细小的改变,都让顾北琛难以自持。

有件事,顾北琛一直等着陆斐言自己回忆起来。

可是他等了许久,偏偏她对过去,只字不提。

情到深处,男人哑着嗓子:“阿言。你是我的。”

“我饿了一年,这些,根本不够。”

“……四哥……”本来就没什么力气的陆斐言,将手缓缓地放在他胸口处,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得很厉害,“若是有一天,当你从旁人那里听说了什么不好的言论,你还会爱我吗?”

“我只信我所见,爱我所爱。”

过去,还吐槽顾北琛不会说情话,这个男人若是真说起来,陆斐言有些招架不住。

“四哥。”陆斐言的手,被他回握得很紧,“无论发生什么,你只要记得我爱你,好吗?”

“嗯。”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时常,但多少跟她吃药是有关系的。

他们分别了一年,他当然愿意去相信她是有苦衷的,只是他很生气的是,她不告诉他。

此时,女厕所的门外传来敲门声。

顾北琛与陆斐言,怎么也算得上公众人物。

男人倒觉得自己被拍到没有什么,但是自己媳妇儿面子薄,若是被拍到了,肯定以后是要跟自己闹许久的。

刚开始,他们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有些人多少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就自觉得离开了。

但是这一次,几乎是穿透鼓膜的声音,顾北琛听到门外类似女低音说:“还没好利索嘛?别打扰工作人员正常清扫。再不开门,直接进来了。”

有种作贼心虚的感觉。

顾北琛整理好陆斐言的衣物,自己随手裹紧了大衣,然后打开了厕所的门。

“呦。”顾北琛也有阿姨粉,被这清扫阿姨当场认出,乐呵呵道,“小顾啊,公开后就那么禁不住?”

清扫工具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中年大妈带着些同情地看着陆斐言,“这小陆是不是吃不消了?年轻的时候,不能总惯着小顾,不然后面吃亏的是自己!”

“我不会让她吃亏的。”顾北琛说话间,手臂上用了力气,完全错误地理解了大妈的意思。

“哎。”

她话还没说完呢,两夫妇就走了。

刚刚来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陆斐言趴在顾北琛的怀里,软糯糯地说:“你的海报被挂在民政局对面,是吸引离婚的吗?”

“为什么这么说?”男人脑子的回路,与女人不同。

“你那么多粉丝,人家本来是逛街的,可是看到你的海报,就跟自己老公离婚了啊。”

虽然是有些玩笑的成份,面前倒也真实出现了这么一幕画面。

“你整天追星,那顾北琛能给你带来什么?你那么爱顾北琛,顾北琛都跟陆斐言睡了好多次了。”

“那又怎么样?比你出去找那些野女人强多了啊,我这只是精神出轨,哪像你出轨!”

“要不是你精神先出轨,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吗?”

男人愤愤不平道,“怀孕七个月,马上就要待产了,非要跟年轻姑娘一样,跑到雪国去给顾北琛应援。”

“北哥受伤了,能不去看他吗?”

“去了?结果呢?”

男人讥笑,“若不是我去抬着你,你都死在雪国了。”

“你受苦受累的时候,顾北琛在哪里?指不定跟人陆斐言怎么好呢?追星适可而止,也不看自己多大岁数——”

言语间,手就开始拽着女人的长发,女人嗷嗷地叫唤着,“李铁柱!我告诉你,像你这种打女人的暴力男,我绝对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儿子也是我的,至于钱,你想要的,一个子我也不会给你!”

“王翠花,有种就去法院,我看法院怎么判决你这条追星狗。”

“喂。”不远处的顾北琛抱着陆斐言幽幽道,“打女人的男人,是会遭受到唾弃的。”

“我教训我老婆,关你什么事——”

李铁牛不耐烦地冲着顾北琛嚷嚷,“趁着老子还没有教训你的心情,抓紧滚远些。”

仅凭声音,王翠花就能够把顾北琛认出。

虽然长发遮住了半个脸,顾北琛还是看到了大片的乌紫。

“你就是那顾北琛?”李铁柱横着脸,他再次抓着王翠花的头发,“小婊砸。看见了么?人家看样子与陆斐言刚刚睡了,你心心念念的男神,这下子死心了吧?”

李铁柱越说越激动,能得意洋洋地对王翠花说:“怎么样?你这些日子,往顾北琛身上砸那么多钱,不顾家庭,现在换回来什么结果?”

对于家暴出轨男,陆斐言向来是零容忍的。

她从顾北琛的怀里探出脑袋,禁不住爆了句粗口,“你一个大男人,打自己的老婆,算什么东西?”

王翠花花捋了捋头发,泪眼朦胧中看到了陆斐言。

她在心里偷偷地慨叹:陆斐言的脸可真小啊。

不得不说,陆斐言的样子,算是她们见过最好看的素颜女明星,跟顾北琛单从相貌上就很搭配。

陆斐言脖子上还有些草莓的痕迹,饭圈里说得可真是准确——

北哥就是匹吃不饱的恶狼。

上一次听说陆斐言得了雪盲,怕她们打扰到陆斐言休息,王翠花就没有看到真人。

王翠花本人也曾偷偷地想,陆斐言上辈子大概是天使吧,所以才会这辈子收获顾北琛那样的完美男。

嫉妒,是女人常有的。

但不是不清楚,粉丝跟爱豆之间,能够真正成为恋人的很少。

听说顾北琛从很久前就跟陆斐言在一起了,这么多年过去,陆斐言为了顾北琛从作家转型为女演员,顾北琛为陆斐言以后的路子少些坎坷,同时进军娱乐圈。

“不会的”王翠花收好自己的心情,“只要你过得幸福,对于我们粉丝来说,就很幸福了。”

“多谢你能理解。”

李铁柱揪着王翠花的耳朵,“我看啊,小白脸说上一句话,你就屁颠颠地都忘了是谁的媳妇儿。”

陆斐言挣扎着从顾北琛的怀里逃脱,顺手脱掉自己左脚上的鞋子,朝着李大牛扔了过去,小皮鞋不偏不倚刚好砸到家暴男的身上。

李铁柱捂着带有鞋印的长脸,嘴里泛着酸,“哎呦。现在的女明星脾气还挺火爆。”

“老娘最看不惯你这种欺负女人的渣渣了。”

身后的顾北琛脸上挂着笑容,他家小媳妇儿真是一言不合就扔鞋子,总不能让她单脚杵在那儿,多冷啊。

顾北琛走到李铁柱的不远处,而后回到陆斐言的身边,弯下腰顺势给她穿好小鞋子。

“别为渣渣生气。”

李铁柱趾高气扬地掏出手机,对着清汁夫妇说:“我给你说,老子这就录小视频,告诉他们,你们随便打人,看看以后你们怎么在娱乐圈混下去!”

“哎呦。”陆斐言故意激他:“我好怕啊,你录啊。反正我已经够黑的了,不在乎多这么一条。”

王翠花面色惨白着,她想听顾北琛亲口说:“……北哥……你结婚了吗……?”

饭圈总些许粉丝,听到偶像结婚,就开始寻死觅活,说自己要脱粉,甚至有的粉转黑。

顾北琛比别家不同的是,从出道就有个叫做陆斐言的女朋友。

每天被撒狗粮,又怎么样?当然是笑着祝福啊。

“如你所见。”

即便此时有记者,面对镜头,顾北琛也不会像某些男明星一样,被曝出结婚证了还不承认。

顾北琛单手冲着王翠花扬了扬手里的两个红本,“我并不打算隐瞒,若你们日后还继续支持我的作品,我感激。若是对我失落至极,请不要将愤怒发泄我一个人身上就好,跟阿言无关。”

212

听说顾北琛从很久前就跟陆斐言在一起了,这么多年过去,陆斐言为了顾北琛从作家转型为女演员,顾北琛为陆斐言以后的路子少些坎坷,同时进军娱乐圈。

“不会的”王翠花收好自己的心情,“只要你过得幸福,对于我们粉丝来说,就很幸福了。”

“多谢你能理解。”

李铁柱揪着王翠花的耳朵,“我看啊,小白脸说上一句话,你就屁颠颠地都忘了是谁的媳妇儿。”

陆斐言挣扎着从顾北琛的怀里逃脱,顺手脱掉自己左脚上的鞋子,朝着李大牛扔了过去,小皮鞋不偏不倚刚好砸到家暴男的身上。

李铁柱捂着带有鞋印的长脸,嘴里泛着酸,“哎呦。现在的女明星脾气还挺火爆。”

“老娘最看不惯你这种欺负女人的渣渣了。”

身后的顾北琛脸上挂着笑容,他家小媳妇儿真是一言不合就扔鞋子,总不能让她单脚杵在那儿,多冷啊。

顾北琛走到李铁柱的不远处,而后回到陆斐言的身边,弯下腰顺势给她穿好小鞋子。

“别为渣渣生气。”

李铁柱趾高气扬地掏出手机,对着清汁夫妇说:“我给你说,老子这就录小视频,告诉他们,你们随便打人,看看以后你们怎么在娱乐圈混下去!”

“哎呦。”陆斐言故意激他:“我好怕啊,你录啊。反正我已经够黑的了,不在乎多这么一条。”

王翠花面色惨白着,她想听顾北琛亲口说:“……北哥……你结婚了吗……?”

饭圈总些许粉丝,听到偶像结婚,就开始寻死觅活,说自己要脱粉,甚至有的粉转黑。

顾北琛比别家不同的是,从出道就有个叫做陆斐言的女朋友。

每天被撒狗粮,又怎么样?当然是笑着祝福啊。

“如你所见。”

即便此时有记者,面对镜头,顾北琛也不会像某些男明星一样,被曝出结婚证了还不承认。

顾北琛单手冲着王翠花扬了扬手里的两个红本,“我并不打算隐瞒,若你们日后还继续支持我的作品,我感激。若是对我失落至极,请将愤怒发泄我一个人身上就好,这些与阿言无关。”

“不会的”王翠花收好自己的心情,“北哥,只要你过得幸福,对于我们粉丝来说,就很幸福了。”

“多谢你能理解。”顾北琛将结婚证重新塞回兜里。

李铁柱揪着王翠花的耳朵,“我看啊,小白脸说上一句话,你怕不是都忘记,自己是谁的媳妇儿。”

陆斐言挣扎着从顾北琛的怀里逃脱,顺手脱掉自己左脚上的鞋子,朝着李铁柱扔了过去,小皮鞋不偏不倚刚好砸到家暴男的身上。

李铁柱捂着带有鞋印的长脸,嘴里泛着酸,“哎呦。现在的女明星脾气还挺火爆。”

“老娘最看不惯你这种欺负女人的渣渣!”

身后的顾北琛脸上挂着笑容,他家小媳妇儿真是一言不合就扔鞋子,总不能让她单脚杵在那儿,多冷啊。

顾北琛走到李铁柱的不远处,而后回到陆斐言的身边,弯下腰顺势给她穿好小鞋子,“别为渣渣生气。”

李铁柱趾高气扬地掏出手机,对着清汁夫妇说:“老子跟你们说,我现在就录小视频,告诉人民群众,你们随便打人。我就看看以后,你们还怎么在娱乐圈混下去!”

“哎呦。”陆斐言故意激他:“我好怕啊,你录啊。反正我已经够黑的了,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条。”

李铁柱偏偏不信这个邪,他掏出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嘴里bb着:“大家快来看啊,就是最近这个刚开始有点小名气的明星,开始打人了”

王翠花作为粉丝,为了维护顾北琛的形象,她一个猛扑,将李铁柱的手机摔出去老远。

“王翠花!”李铁柱红了眼睛,直接抓着王翠花的长发,“你是不是有病!”

紧接着一个嘴巴子扇过去,“为了一个明星,你能耐了是吧?”

“快住手!”顾北琛一只手钳住李铁柱的胳膊,制止道。

“顾北琛是吧?”李铁柱挑衅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你媳妇儿拿鞋扔我的那个帐,老子还没跟你们清算呢。”

“北哥”王翠花红肿着的脸,哽咽着:“你快走,不要管我”

“还帮他说话!”

李铁柱接着就要挥过去一个耳光时,顾北琛两只手钳住了李铁柱。

此时因为天气原因,川北今日大范围提早下班,所以围在民政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李铁柱挣脱顾北琛的束缚,反口咬了清汁夫妇一口,他匍匐在地,张开双臂,嘴里絮叨着:“我的老天鹅啊这都是什么事啊”

“明星打人了有没有好心的善良人替我做主啊”

陆斐言直接指着李铁柱,“你怎么能够血口喷人呢?明明是你在路上打你老婆,被我们制止了”

“大家看看,这个就是那叫做陆斐言的女人打得。”李铁柱从雪地里爬起来,指了指自己还留有鞋印的脸,“你们若是不相信啊,可以对比一下她鞋子的尺码。”

舆论就是如此。

大家对着清汁夫妇指指点点,期间不乏季晴晴的粉丝过来添油加醋的:“陆斐言是不是想红想疯了啊?身上的黑料快赶过人家唐思思了——”

“谁说不是呢?唐思思都能洗白。要我说现在的明星背后有个强大的公关,可真是做什么都肆无忌惮。”

“你说人长得那么漂亮,这心怎么那么歹毒呢?”

即使不是第一次,经历过这些难听的话语。

当然,也相当清楚,人若是红,迟早得接受着别人无法承受的一切。

昨日与今日消耗了陆斐言大量的气力,这会儿,有些重心不稳。

好在男人眼尖,及时用宽厚的大掌托住了陆斐言,宽慰她说:“没事儿。都交给老公处理。”

这还是头一次,听他在外面,用合法的身份自居。

陆斐言红着脸,下意识点了点头。

比起卖惨,顾北琛称二,这影视圈都没人敢称第一。

顾北琛扬了扬手里的结婚证,“原本呢,今天是挺好的日子——”

比起打人更劲爆的新闻是,顾北琛结婚了!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连忙掏出自己可以见证如此壮观一幕情景的工具,摄像头下顾北琛那幅活活被人欺负的模样,赢得了观众的同情。

“我跟阿言啊,万万没想到这个打老婆的男人,居然还反咬我们一口。”

顾北琛重新将结婚证揣进兜里,“反正我一张嘴,越解释估计也是黑的。路口都有监控录像,等待会儿警察来了以后,你们就能够看到真相了。”

听到警察两个词,李铁柱心虚地要趁人不注意逃走。

“让一让。”

人群中,熟悉又嘹亮的声音。

陆斐言的眼睛一亮,冲着为首的制服男笑了笑,算作是礼貌。

“小言。”

算起来,他们是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顾北琛刚刚趁着自家小女人拿鞋子丢渣男的时候,自己顺势报了警,只是没想到来的人是霍柏年。

不过这京城重案组也挺清闲的,连夫妻纠纷打架离婚的案子,都一并管了。

霍柏年身旁的男人亮出警证,顾北琛勾着那双妖魅的桃花眼,情敌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

碍于那么多群众,霍柏年自然是不能失去气节。

“都交代一下吧。”

李铁柱见到警察,心里是犯怵的,这多少跟他那个姘头有关系。

之前他跟三儿在外面十八禁,被扫黄组的人带到了警局,现在回想起当时的那一幕幕审讯,都让他瑟瑟发抖。

顾北琛这边该交代的,都说完了。

轮到李铁柱陈述时,他支支吾吾的,表面上说自己是害怕明星的势力强大,怕说实话遭受的报应,想要私了解决;实际上,害怕真相水落石出,自己再次被带到警局。

“赵队。”小王从民政局出来,“监控画面上显示,李铁柱打了他媳妇。”

舆论的走向立马转了个弯,正在做主播的那人立刻对着镜头说道,“我就说嘛,北哥怎么会打人呢?”

既然事情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赵队长疏散完人群以后,示意他们先回警队。

“小言。”

暗恋多年的女神来民政局能做什么?就算是霍柏年钢铁直男闭上眼也知道,“什么时候办婚礼?”

“啊。”陆斐言强忍着头疼,“这件事,都是四哥做主的,我——”

终究还是体力不支,在昏迷之前,顾北琛抱着她,大概是懊恼自己不该如此忘我,冲着霍柏年嚷嚷:“还愣着干什么?开你的车,送阿言去医院啊。”

霍柏年无意间瞄到了陆斐言脖颈上的草莓印,紧紧地握住拳头,走到车前,用力地砸了下车门,等到顾北琛将陆斐言抱上车后,他把那个男人从后驾驶座拖出来,拎着他的衣袖口:“顾北琛。你特么的还是不是人?”

“霍公子。”顾北琛按住了霍柏年抓住自己的手,“小爷怎么就不是人了?需不需要让我喊一嗓子,让刚刚疏散的吃瓜群众再回过头来,看一看后续故事——”

“你——”

霍柏年这么多年,倒是没吃过什么哑巴亏,在顾北琛面前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

“小言现在怀着孕,你就不能克制一下吗?”

噗。

顾北琛倒是没想过,像霍柏年这种人,会一本正经地对自己说这些,何况这件事,还是自己在微信上开的玩笑。

他轻咳几声,佯装很担心陆斐言的样子,“别耽误了,快送阿言去医院吧。”

好在,这一次,没有在附属医院遇见之前一直碰上的男医生。

“你们年轻人平时也多注意一下。”

女医生边写单子边教育霍柏年说:“平时工作忙,有需求都可以理解的,自己老婆发烧了都没看出来,还光顾自己痛快?”

顾北琛脑补了在厕所时,陆斐言的身体就有些发热,当时他只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没往昨晚她去堆雪人方面被冻着了这方面想。自己这还没开口呢,霍柏年比他还焦急:“那,对孕妇腹中的胎儿有什么影响吗?”

女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媳妇儿怀没怀孕,你当爹的不知道?”

顾北琛这下气不过,冲着女医生嚷嚷:“什么他媳妇?现在挂吊瓶的那个是我的媳妇儿,你面前的,不过就是举手打酱油的路人。”

这下,女医生也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连忙对霍柏年赔礼道歉:“先生,您多担待哈。我这眼睛度数又增加了,您别介意。”

“难道该介意的不是我吗?”

顾北琛生平第一次备受冷落。

干脆,自己跑到陆斐言的病床那头,照顾媳妇去了。

“微信说怀孕的话,是你拿着小言的手机乱说的吧?”霍柏年听到医生的叮嘱,铁青着一张脸,“你一个大男人,倒挺恶趣味。”

关于顾北琛的恶趣味,秦楚曾经贴上过标签,现在被霍柏年所续用。

“霍少爷。”顾北琛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耸了耸肩:“你们霍家现在是不是清闲地都开始关心普通民众的感情生活了?”

“顾北琛!”霍柏年恼羞成怒地指了指霍柏年,“真是不知道,小言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顾北琛起身接了杯水,将玻璃杯递给霍柏年,“说了那么多,是不是渴了吧?来,喝杯水。”

霍柏年接过杯子,心里暗想:这人怕不是精分吧(=x=)自己都那样说他了,居然还心平气和地给他敬茶?

事实证明,后面的内容,是霍柏年自己想多了。

“就算,就算看不惯我这么个十八线。既然你已经知道,阿言跟我领了证,也是我的合法妻子。”顾北琛靠在窗边,一字一顿道,“所以不管你们之前什么关系,我都希望你的称呼能够改过来。”

虽然顾北琛说得是事实,霍柏年心里就是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从小栽培的小白菜,忽然间被猪拱走了。偏偏,这头猪,长得确实还能入眼。他有职业操守,自然不会对人妻,还想入非非。

于是霍柏年一口气喝光了杯子的水,“你放心,那么龌龊的事情,我赌上霍家的荣誉也做不出。”

好在中途,有人给霍柏年打了通电话,否则的话,这话题真的没法在进行。

霍柏年走以后,病房里就剩下顾北琛和陆斐言两个人,静悄悄地,每隔几十分钟,有吊瓶的护士走进来,一共四次,直到点滴全部打完,见陆斐言还没有苏醒的迹象,顾北琛心事重重地出了门。

再三从医生那里得到确认,是需要好好休息以后才能够醒过来,顾北琛这才松了口气,折回病房,亲了亲女人的眉尖,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推开了病房的门,问了值班护士一个地点,径直下了楼梯。

213

顾北琛安顿好陆斐言,接到秦楚的通知。

最初出车祸的时候,顾北琛庆得一位老奶奶的相助,在最困难的时刻,才得以挺过去。

“奶奶——”顾北琛赶到时,邻居琛哽咽道,“今天在新闻上看到我的消息,高兴坏了。所以雪还没停,就去菜市场准备买些吃的,说是等咱仨都带着各自的媳妇儿,热热闹闹地来家里聚一聚——”

“谁知道”绕是邻居这样的硬汉,也说不下去了,他紧紧地攥着拳头,用力砸向了身后的墙。

邻居妻子接过邻居的话,“奶奶不知道你的手机号,所以给我们提前发了信息,怕我们等得着急,所以回来的那段路,赶得就快了些,没留意脚下,一个打滑磕到了后脑勺”

“送到医院的时候,当场就不行了。”

顾北琛抖着一双手,他还记得,与陆斐言刚分手,自己疯狂地在外面找阿言的时候,奶奶总会为他留一盏回家的灯。

偶尔,他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奶奶弓着身子,深夜起来给他热好饭菜。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走马观花。

“阿琛。”奶奶站在院落前,布满老斑苍老的手,哆哆嗦嗦地递给他一个手帕,“你们若是真想着离开,奶奶留不住,不过这些你拿着……算是奶奶的一些心意……”

“奶奶。我不需要的。”顾北琛打开看到那些零碎的纸币,湿了眼眶,“我们有手有脚,到城里找些钱,您拿着买些好吃的,等孙儿赚了钱,就接你进城里去——”

“那城里有啥子好嘞。”奶奶摇了摇头,“奶奶老了,就在这里扎根儿。你若是想着奶奶,就带着那个叫小悠的姑娘,抽空看看奶奶就好……”

这世界上,最遗憾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顾北琛无力地垂下双腿,眼角抑制不住的泪水,不停地抽扇自己的耳光,“奶奶都是我不孝顺”

原本领完证,是想这过些日子,就告诉小悠,带着她一起来看奶奶。

若不是他在民政局门口多管闲事,奶奶就不会看到新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结婚;若不是他这几天光想着跟小悠做,也不会忘记带着她去见奶奶;若是他买了新手机,将号码给奶奶的话,也不会——发生这些。

是他。

全都是他的责任。

“老陆。”

秦楚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难得没怼顾北琛,“奶奶肯定不想见到你这个样子,别自责了——”

李汉转过身,这大概是第一次见顾北琛除了拍戏以外,除了找不到大嫂的那段日子,伤感成如此境界。

奶奶虽然不是他们的亲奶奶,却是他们在川北第一个亲人。

这世间,有时就是如此,善良的人,往往是最先被提出局面的那个。

老人除了他们三个,没有亲属,意外事故,很快就殡仪馆就做了火葬的处理。

在奶奶被推进火炉的时候,顾北琛忽然从兜里拿出结婚证,“奶奶你不是想让我带着小悠来吗?她身体不好,所以我带了照片”

“这是我俩的结婚证”

说话间,在秦楚与李汉的震惊中,将两个红本随着遗体埋进了炉子。

大火熊熊燃烧,顾北琛的俊脸,在火光中是那样悲伤。

“阿行!”

陆斐言从梦中惊醒,已经是后半夜。

病房静悄悄地,很黑,寂静地只能够听到窗前的风声。

顾北琛并不在房间内。

等了大概一个多钟头,陆斐言的肚子饿得咕咕地叫,赤着脚,从床上下来。

顾北琛在川北除了李汉与秦楚,又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他会去哪里呢?

地板上很凉,整个房间都有消毒水的味道。

因为今晚无月,很黑。

陆斐言只能够凭感知觉,去摸自己的手机在什么地方。

忽而,门外吱啦一声响。

光打进屋里,顾北琛似乎喝了很多的酒,盯着她的小脚:“……小悠……”

“你发烧了一天,鞋子都没穿,是要去哪儿?”

“……我……”

陆斐言下意识地就往床上跑,好奇怪,自己为什么有一些害怕。

男人俯身过来,撑着双臂,“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省省心?”

是因为奶奶的事情吗?

陆斐言在高烧昏迷的时候,看到了一位慈祥的老奶奶冲着自己招收,她说:“女娃娃,你长得可真水灵啊。我们家的阿行……就交给你照顾了……”

她咬了咬唇,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安慰顾北琛。

“……别离开我……”

顾北琛放在腰间上的手加强了力度,“若是你也走了……我的身边就没有亲人了……”

这样的顾北琛,脆弱得像一个孩子。在历经苦楚时,他需要一个温柔的人儿,陪着他,经历这些。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

再醒来,男人已经从医院的食堂打来了米粥,“头还疼吗?”

陆斐言捧着顾北琛递过来的碗,轻轻地摇了摇头。

“阿行。”

把米粥喝光以后,顾北琛在收拾碗筷,陆斐言从病床上下来,紧紧地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可以让我去看奶奶吗?”

碗,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失神的顾北琛弯下腰,在捡起碎片的时候,割伤了手指。

“阿行!”

男人珉着薄唇,两个反问,步步紧逼:“你是怎么知道奶奶的事情?用了异能?”

“……我……”

她被他猩红的眼眸吓到了。

若此时,她告诉他奶奶托梦给她,这种话,他会信吗?

“……做了个梦……”

“梦?”

男人靠近一步,她退一步,最后到墙角,无路可退。

“什么样的梦?”

俊眉上挑,眼底的疲倦,以及薄唇凉凉的笑意,他的手用力地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刚刚被碗割破的手指,血簌簌地流淌着,落在陆斐言苍白的小脸上。

“小悠。”

他淡淡地说:“你其实,早就看到了是不是?”

联想起前几次,她的种种反常,并不难猜她对自己隐瞒。

“为什么……”他歇斯底里地冲着她吼:“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行……”

陆斐言紧紧地攥着病号服,“……你不要这个样子……”

“我不要什么样子?”

他的手臂缓缓垂道她的双肩,几乎快要把她的身体晃闪了,“小悠。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虽然,她很想冲着他大声地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为何要受他这么平白无故地被质疑。难道这就是——男人婚前与婚后的区别吗?

但,现在的顾北琛是脆弱的。

纵然分开七年,他对亲人的那份在乎,陆斐言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她能够做的,就是这样,无声地陪在他身边,给他一个还算有温度的拥抱。

“……阿行……”

七年前,当卡车碾压过自己的身体频临死亡的时候,陆斐言算是通透地了解——女孩子的要强,不一定非得表现在自己一个人无坚不摧,两个人都强的时候,往往只会两败俱伤。

眼下此景,不如上善若水,以柔克刚。

“……奶奶的事情……我和你一样,很难过……”

泪,随着话语,缓缓地滑落。

落在顾北琛的手背上,冰冷的,很凉。

也就是在此时,他忽然清醒过来,自己,刚刚究竟在做什么。

“……对不起……”

这三个字,沉重,又无力。

顾北琛放开对陆斐言的束缚,踉跄着,“……我出去……静一静……”

只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又怎么能静得下来?

陆斐言尾随着顾北琛走出病房,看着他一路顺着安全通道,上了天台。

每年川北,医院里,那些得了绝症没有钱诊治的,都会从这上面跳下去。

于是,川北大学附属医院的这个天台,成了自杀的圣地。

一只脚刚踏入天台,猛烈地风吹得陆斐言睁不开眼睛。

不远处的男人,从兜里取出一包烟,恶狠狠地抽着,像是发泄着某种情绪。

多久,没见过这样的顾北琛。

上一次,也许是八年前,又或是九年前,总之在岭南,具体的年份,她记不得了。

那时候,顾北琛还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妹妹的存在。

离家出走的两个少年少女聚在一起,他说:“傻瓜,你好好上学,以后有阿行哥哥养你啊。”

生活的凉薄,哪会是三言两语地温馨地陈述,有过一段很艰难的时光。

他也像现在这样,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某次,顾北琛鼻青脸肿地从外面带回来一条大鱼,揉了揉她的脑袋:“小悠。今儿个你可要把这鱼给小爷做好了,好好犒劳我啊。”

当她捧着一锅味道鲜美的鱼汤走出厨房,顾北琛只喝了几口,特别不满意:“真腥。”

陆斐言以为自己的做饭水平是真的很烂,接着听到顾北琛威胁:“不许浪费,难喝也得喝光它。”

“哦。”

哪里难喝。

她气鼓鼓地把鱼汤喝光了,当天晚上因为吃撑了,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顾北琛在厨房里,吸吮着剩下她不吃的鱼头和鱼尾巴。

眼泪当场哗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而此以前,陆斐言只当是顾北琛吃饭挑剔,还怨过他一段时间。

后来,秦大哥无意中说漏了嘴,陆斐言才知道,顾北琛买食材和她读书的学费钱,都是一拳一拳在黑|市上打下来的。

他那时候总是受伤,却什么都不说。

顾北琛安顿好陆斐言,接到秦楚的通知。

最初出车祸的时候,顾北琛庆得一位老奶奶的相助,在最困难的时刻,才得以挺过去。

“奶奶——”顾北琛赶到时,邻居琛哽咽道,“今天在新闻上看到我的消息,高兴坏了。所以雪还没停,就去菜市场准备买些吃的,说是等咱仨都带着各自的媳妇儿,热热闹闹地来家里聚一聚——”

“谁知道”绕是邻居这样的硬汉,也说不下去了,他紧紧地攥着拳头,用力砸向了身后的墙。

邻居妻子接过邻居的话,“奶奶不知道你的手机号,所以给我们提前发了信息,怕我们等得着急,所以回来的那段路,赶得就快了些,没留意脚下,一个打滑磕到了后脑勺”

“送到医院的时候,当场就不行了。”

顾北琛抖着一双手,他还记得,与陆斐言刚分手,自己疯狂地在外面找阿言的时候,奶奶总会为他留一盏回家的灯。

偶尔,他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奶奶弓着身子,深夜起来给他热好饭菜。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走马观花。

“阿琛。”奶奶站在院落前,布满老斑苍老的手,哆哆嗦嗦地递给他一个手帕,“你们若是真想着离开,奶奶留不住,不过这些你拿着……算是奶奶的一些心意……”

“奶奶。我不需要的。”顾北琛打开看到那些零碎的纸币,湿了眼眶,“我们有手有脚,到城里找些钱,您拿着买些好吃的,等孙儿赚了钱,就接你进城里去——”

“那城里有啥子好嘞。”奶奶摇了摇头,“奶奶老了,就在这里扎根儿。你若是想着奶奶,就带着那个叫小悠的姑娘,抽空看看奶奶就好……”

这世界上,最遗憾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顾北琛无力地垂下双腿,眼角抑制不住的泪水,不停地抽扇自己的耳光,“奶奶都是我不孝顺”

原本领完证,是想这过些日子,就告诉小悠,带着她一起来看奶奶。

若不是他在民政局门口多管闲事,奶奶就不会看到新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结婚;若不是他这几天光想着跟小悠做,也不会忘记带着她去见奶奶;若是他买了新手机,将号码给奶奶的话,也不会——发生这些。

是他。

全都是他的责任。

“老陆。”

秦楚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难得没怼顾北琛,“奶奶肯定不想见到你这个样子,别自责了——”

李汉转过身,这大概是第一次见顾北琛除了拍戏以外,除了找不到大嫂的那段日子,伤感成如此境界。

奶奶虽然不是他们的亲奶奶,却是他们在川北第一个亲人。

这世间,有时就是如此,善良的人,往往是最先被提出局面的那个。

老人除了他们三个,没有亲属,意外事故,很快就殡仪馆就做了火葬的处理。

在奶奶被推进火炉的时候,顾北琛忽然从兜里拿出结婚证,“奶奶你不是想让我带着小悠来吗?她身体不好,所以我带了照片”

“这是我俩的结婚证”

说话间,在秦楚与李汉的震惊中,将两个红本随着遗体埋进了炉子。

大火熊熊燃烧,顾北琛的俊脸,在火光中是那样悲伤。

“阿行!”

陆斐言从梦中惊醒,已经是后半夜。

病房静悄悄地,很黑,寂静地只能够听到窗前的风声。

顾北琛并不在房间内。

等了大概一个多钟头,陆斐言的肚子饿得咕咕地叫,赤着脚,从床上下来。

顾北琛在川北除了李汉与秦楚,又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他会去哪里呢?

地板上很凉,整个房间都有消毒水的味道。

因为今晚无月,很黑。

陆斐言只能够凭感知觉,去摸自己的手机在什么地方。

忽而,门外吱啦一声响。

光打进屋里,顾北琛似乎喝了很多的酒,盯着她的小脚:“……小悠……”

“你发烧了一天,鞋子都没穿,是要去哪儿?”

“……我……”

陆斐言下意识地就往床上跑,好奇怪,自己为什么有一些害怕。

男人俯身过来,撑着双臂,“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省省心?”

是因为奶奶的事情吗?

陆斐言在高烧昏迷的时候,看到了一位慈祥的老奶奶冲着自己招收,她说:“女娃娃,你长得可真水灵啊。我们家的阿行……就交给你照顾了……”

她咬了咬唇,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安慰顾北琛。

“……别离开我……”

顾北琛放在腰间上的手加强了力度,“若是你也走了……我的身边就没有亲人了……”

这样的顾北琛,脆弱得像一个孩子。在历经苦楚时,他需要一个温柔的人儿,陪着他,经历这些。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

再醒来,男人已经从医院的食堂打来了米粥,“头还疼吗?”

陆斐言捧着顾北琛递过来的碗,轻轻地摇了摇头。

“阿行。”

把米粥喝光以后,顾北琛在收拾碗筷,陆斐言从病床上下来,紧紧地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可以让我去看奶奶吗?”

碗,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失神的顾北琛弯下腰,在捡起碎片的时候,割伤了手指。

“阿行!”

男人珉着薄唇,两个反问,步步紧逼:“你是怎么知道奶奶的事情?用了异能?”

“……我……”

她被他猩红的眼眸吓到了。

若此时,她告诉他奶奶托梦给她,这种话,他会信吗?

“……做了个梦……”

“梦?”

男人靠近一步,她退一步,最后到墙角,无路可退。

“什么样的梦?”

俊眉上挑,眼底的疲倦,以及薄唇凉凉的笑意,他的手用力地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刚刚被碗割破的手指,血簌簌地流淌着,落在陆斐言苍白的小脸上。

“小悠。”

他淡淡地说:“你其实,早就看到了是不是?”

联想起前几次,她的种种反常,并不难猜她对自己隐瞒。

“为什么……”他歇斯底里地冲着她吼:“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行……”

陆斐言紧紧地攥着病号服,“……你不要这个样子……”

“我不要什么样子?”

他的手臂缓缓垂道她的双肩,几乎快要把她的身体晃闪了,“小悠。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虽然,她很想冲着他大声地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为何要受他这么平白无故地被质疑。难道这就是——男人婚前与婚后的区别吗?

但,现在的顾北琛是脆弱的。

纵然分开七年,他对亲人的那份在乎,陆斐言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她能够做的,就是这样,无声地陪在他身边,给他一个还算有温度的拥抱。

“……阿行……”

七年前,当卡车碾压过自己的身体频临死亡的时候,陆斐言算是通透地了解——女孩子的要强,不一定非得表现在自己一个人无坚不摧,两个人都强的时候,往往只会两败俱伤。

眼下此景,不如上善若水,以柔克刚。

“……奶奶的事情……我和你一样,很难过……”

泪,随着话语,缓缓地滑落。

落在顾北琛的手背上,冰冷的,很凉。

也就是在此时,他忽然清醒过来,自己,刚刚究竟在做什么。

“……对不起……”

这三个字,沉重,又无力。

顾北琛放开对陆斐言的束缚,踉跄着,“……我出去……静一静……”

只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又怎么能静得下来?

陆斐言尾随着顾北琛走出病房,看着他一路顺着安全通道,上了天台。

每年川北,医院里,那些得了绝症没有钱诊治的,都会从这上面跳下去。

于是,川北大学附属医院的这个天台,成了自杀的圣地。

一只脚刚踏入天台,猛烈地风吹得陆斐言睁不开眼睛。

不远处的男人,从兜里取出一包烟,恶狠狠地抽着,像是发泄着某种情绪。

多久,没见过这样的顾北琛。

上一次,也许是八年前,又或是九年前,总之在岭南,具体的年份,她记不得了。

那时候,顾北琛还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妹妹的存在。

离家出走的两个少年少女聚在一起,他说:“傻瓜,你好好上学,以后有阿行哥哥养你啊。”

生活的凉薄,哪会是三言两语地温馨地陈述,有过一段很艰难的时光。

他也像现在这样,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某次,顾北琛鼻青脸肿地从外面带回来一条大鱼,揉了揉她的脑袋:“小悠。今儿个你可要把这鱼给小爷做好了,好好犒劳我啊。”

当她捧着一锅味道鲜美的鱼汤走出厨房,顾北琛只喝了几口,特别不满意:“真腥。”

陆斐言以为自己的做饭水平是真的很烂,接着听到顾北琛威胁:“不许浪费,难喝也得喝光它。”

“哦。”

哪里难喝。

她气鼓鼓地把鱼汤喝光了,当天晚上因为吃撑了,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顾北琛在厨房里,吸吮着剩下她不吃的鱼头和鱼尾巴。

眼泪当场哗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而此以前,陆斐言只当是顾北琛吃饭挑剔,还怨过他一段时间。

后来,秦大哥无意中说漏了嘴,陆斐言才知道,顾北琛买食材和她读书的学费钱,都是一拳一拳在黑|市上打下来的。

他那时候总是受伤,却什么都不说。

214

陆斐言好不容易才刷进微博,【特别关注】的顾北琛于昨日更新了微博,转发量、点赞和评论,都超过几千万次。

“我的顾太太很撩。陆斐言”

怪不得,某个男人,非要拍照。

微博上配了三张图,一张他们两年前登记的结婚证,一张是在雪地里写的情话,另一张则是雪中他们的合影。

九零电视剧官方微博转发了顾北琛,打趣道:“小顾不愧是gun重量级演员,官宣领证的时候,还不忘宣传作品。”

吃瓜群众还不明真相,顾南风后援会会长微博随手晒出几张雪国拍摄的剧透图,网友才慨叹顾北琛结婚的热搜是真的很尬。

“现在的明星是不是太会营销了,连结个婚还要捆绑作品,真是没劲。”

“陆斐言也没那么喜欢顾北琛啊,微博平静如水。”

“捆绑的cp,你们还能要求什么。如果哪天陆斐言跟顾北琛分手了,我再也不相信营销了。”

越往下拉页面,陆斐言就越生气,于是气乎乎地回复了顾北琛官方后援会的微博,“顾北琛用旧照片,是因为我还没有蓝牙传到他的手机上。”

最搞笑的是,陆斐言不是会员,所以没办法评论配图,现在支付宝上开通了会员以后又转发了一遍微博,把昨天在雪人前拍的照片发了上去,并自带话题#全世界最好的顾北琛#。

这波狗粮,简直让芝士女孩们猝不及防。

本来是打算披着马甲进顾北琛的后援官方群的,接过当场被人圈出来。

“小言。小顾现在在你身边吗?”

“不在哦。”

“北哥是不是进剧组了?传言说《九零》已经砍掉了你的角色,是真的吗?”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

“言言。我很喜欢你们哎。”

“谢谢。”

“小言。你跟北哥两年前就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是的哦。”

几乎能看到的消息,陆斐言都一一回复着。

刚活动一下自己的泛酸的筋骨,手机低电量提示,她从床上下来,想问护士有没有充电线。

此时,微博几乎是战队形状的排列消息。

“陆斐言。你的歌词是不是抄袭了季晴晴的小作文?”

“我没有。”

在最后还有1电量的时候,发送了消息。

而下面依然有人评论:“那为什么大纲与人设一模一样?有人说,你两年前根本就没有跟顾北琛在一起。”

手机直接黑屏。

陆斐言推开门,走到护士台,听到两个女护士在那边唠嗑。

“202房间住的那个陆斐言,你知道吗?”

“不就是《九零》里面的那个女配吗?”

“害。别提了。”其中一个护士耸了耸肩膀,“听说她那首出道火的歌词,是抄的季晴晴。”

“我去。实锤了么?”

“网上调色盘都挂出来了。”另一个护士小声嘀咕着:“虽然陆斐言作为l作词人的粉丝跑出来说,内容不一样,季晴晴的老粉也说他们太太去年就出版在个人杂志里。从定稿到排版到弄书号然后再印刷,如此计算的话,季晴晴的小作文,至少两年前就写完了。”

“现在的女孩子真是对一点原创意识都没有了,陆斐言的粉丝大概是什么xie。教头目吗?现在不卖才女人设了,到处拿我们家北哥当箭靶使。”

“可不是么?刚刚陆斐言还跑去顾北琛的官方群里蹦跶呢?粉丝一问抄袭的事情,吓得到现在都没有回。”

陆斐言走到护士台,故意笑嘻嘻地说:“两位小姐姐是在聊我吗?”

两个小护士看到陆斐言,立刻收住了刚刚的话题。

“阿花,你今天中午准备吃什么来着?”

“哦。水饺吧?我订了老丁家的外卖,牛肉味道的,京城市口碑第一呢。”

忽然,面前砰一声响。

陆斐言的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她拍着柜台的桌子,丝毫不在意掌心已经开始红肿。

“两位,有没有手机的充电线?借用一下嘛。”她揉了揉鼻子,“要不然手机因为没电了所以不能回复,别人都以为我是做贼心虚了呢?”

“啊。”其中一个护士面带尴尬,将充电线递给陆斐言,“小言啊。我们”

“我们其实是支持你的。”

“对对对。你文笔那么好。怎么会抄袭季晴晴吗?”

“就是。”

陆斐言不再言语,不管是什么时候,人们总习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创作那首成名作,陆斐言十五岁。

那时在网上写网络,若是好好熬下去,远比现在更容易出头。

当年,有一个女孩子,每天会来到自己的评论区里跟自己讨论如何写作,然后每天都给自己投推荐票。在她后来参加高考断更的时候,这个女孩子,还时不时给她打赏,并一直等到她的回归。

你在孤独的岁月里,曾有个人对你施加援助之手,起码让你知道自己并不是在单机在码字,这些感念,至今不能遗忘。

手机充到百分之十的时候,陆斐言按下he键,消息多得数不胜数。

来电短信提示顾北琛在手机没电的期间,拨打了两百多个电话,陆斐言慌忙回拨过去。

“是我。”

听筒那边声音很杂,有哀鸣的火炮声,陆斐言闭上眼,缓缓地从肺部吐出一口气,如此才声音平静地问:“霍柏年。你找我什么事?”

男人在电话那头的笑容有些苦涩,“听到是我,就那么失落了?”

“四哥呢?”

陆斐言没有理会霍柏年的问题,“你明知道他在处理奶奶的事情,你还占据着他的身体?”

“阿言。”寒风中,霍柏年的身形有些不稳,“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么不堪的一个存在吗?”

“你拿着他的手机做什么?”

“若是我说,我想你了,想听你的声音,想见见你,你会怎么样?”

“你到底把四哥怎么样了?”

到底,备受关心的还是顾北琛啊。

耳边传来敲门的声音,陆斐言放下电话,刚推开门,就被一个冰冷的怀抱裹着,“有些电话里说不清楚的话,我想当面给你说。”

所以此刻正贪恋地享受着陆斐言的温暖。

“小。”他在她的脖颈呼出热气,深情款款。

“你到底把四哥怎么样了?”

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陆斐言又重复了一遍。

“你在身受网络暴力的时候,顾北琛正忙着处理奶奶的事情,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顾北琛,有什么好的?”

霍柏年松开她,径直坐在床前,“你非要等到他失去你的时候,才肯接受我吗?”

陆斐言的小脸刷一下子变得很白,合上病房的门,走到霍柏年的面前。

若是顾北琛的世界里有粉丝、兄弟、亲人、事业以及陆斐言。

那霍柏年的世界里,只有陆斐言。

“阿言。”霍柏年伸出长臂,将她扯入怀中,“我看不到未来,可你现在经历的种种,都是我曾经历过的一切。”

“四哥有你在身边,对不对?”

她所看到的那些种种,只要一回想,就觉得脊骨发寒。

有些不敢对顾北琛讲的话,只能在霍柏年面前表达。

“你不要孩子。”男人轻抚着陆斐言的后背,“是因为怕他知道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是个悲剧。”

“小言。”

她还在抗拒着他的怀抱,霍柏年俊眉上挑,“你还不死心吗?我给了你足够的机会。”

他竟然全都知道!

陆斐言隐藏在自己心中的大秘密,霍柏年全部知道。

“这些,我自然不会告诉顾北琛。”

霍柏年揉了揉陆斐言的脑袋,“你因为实验,忘记了一些事情。可是你应该知道,未来是无法被改变的,时间线里的情节无论怎样扭曲,最后都会以一种全新的形式修正过来。”

“小言。”霍柏年顿了顿,“你迟早要跟着我的,与其跟着过去的顾北琛,不如跟着一个只有我。”。”

顾北琛的性格从过去的温和变得冷漠,甚至说会多少会带着血腥。陆斐言不想要他成为一个整日只围着自己转的顾北琛,而是想让他保持现在这个姿态,能够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霍柏年俯身,将她压在病床上,一模一样的面孔,炽热性感的薄唇,她自知自终都闭着眼睛,直到泪水滴落在男人的手背。

“”

墓园外的顾北琛低声咒骂了句。

嘴巴里咸咸的,这京城昨日刚落完雪,现在又下起了雨。

“老四。”

顾南风跟在顾北琛的身后,以为顾北琛是对这天气发牢骚。

“你们谁开车过来的?”顾北琛面带着怒气,“钥匙给我。”

心里揣测自己并没有惹这尊大佛啊?估摸着是手机丢了,没办法联系小言,这会儿心情烦闷。

“我。”

秦楚前阵子刚买了辆白色的林肯,“老陆,你要干sa能够护着阿言,我就带她回京城。”

七彩斑斓的隧道之中,一位银发的老人儿,拄着拐杖,“霍柏年。如今你也会考虑林以外的事情,这是个很好的发展趋势。”

“是吗?”

男人怅然若失地揉了揉自己乌青的俊脸,勾一抹邪魅的笑,“没准儿,这次还能彻底融合呢。是不是啊,director?”

霍柏年的话里有话,等他走了以后,顾北琛按着陆斐言的肩膀,乌紫的俊脸上,写着关心,“发生什么事了?”

陆斐言摇了摇头,冲着顾北琛笑了笑,软糯糯地应了句:“哪有什么事啊。”

“没事就好。”

顾北琛将陆斐言搂在怀里,淋了雨的手,指骨发白,并没有揭穿她对自己的谎言。

“那个——”

陆斐言趴在顾北琛的肩头,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顾北琛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湿透还抱着刚退烧的小人儿,“我去换洗衣服。”

趁着顾北琛出去找换洗衣服时,陆斐言联系了《京城花正开》的出版社,才知道之前负责她的编辑已经辞职了。

冬日本来白昼就少,加上下雨,天黑得很快。

顾北琛从护士那里,要来了套病号服,擦干了头发上的水,这才回到病房。

“一天到晚趴在那儿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陆斐言将手机放在柜台上,缩回了被窝,又听到那个男人说:“吃饭了吗?”

“吃——”

若是她不说,她倒是忘了,中午因为看到网上那些话,气得自己都没来得及吃饭。

陆斐言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很诚实地说:“没有。”

“阿言。”

顾北琛叹了口气,“你要说你什么好?”

“那就不说嘛。”

手机电量已经充满,陆斐言将充电线拔下来,准备吃饭的时候还给护士。

等她转过身,发现顾北琛正用一种找不到词语去形容的眼神,看着自己,陆斐言歪着小脑袋,“四哥。”

“真萌。”

顾北琛薄唇刚吐出这两个词,单手将陆斐言的小脑袋扶正,俯身凑了过去。

“老婆。”

数秒后,听到陆斐言肚子咕咕叫得顾北琛笑意浓浓,“你长得太犯规了。”

“哈?”

见她疑惑的样子,陆二蠢蠢欲动,不过眼下还在奶奶的丧期,那火苗儿就咻一下子灭掉。

“我们去吃饭。”

顾北琛牵着陆斐言的小手,一路上还调侃着:“我们这样,算不算穿着情侣装,去约会?”

男人看似毫无病句的情话,在小女人这里并不领情。

“陆先生。”

陆斐言低声轻飘飘地说了句:“你见过穿病号服,手拉手去医院食堂里约会的人吗?”

“没有又怎样?”

顾北琛不以为然,“咱们要的,就是要跟别人不一样的调调。”

“那按照陆先生的思路,穿着病号服的,全都是情侣了?”

陆斐言用手指了指不远处医生带着一群病人,看样子这群病人也是准备下楼去晚饭的。

顾北琛松了松领口:“反正小爷文化水平低,比不过你们这些大学生。”

“四哥。”

见男人加快了步伐,陆斐言连忙小跑追过去,“你怎么连半句玩笑话都开不得?”

那你为什么,有些话,只给霍柏年说,却不给我说呢?

男人望着陆斐言,许久后换了副面孔,“我就是在逗你的。”

顾北琛还在京城的时候,京城大学附属医院上过热搜。

不是说什么救死扶伤全市医院第一,医生医术多么高超,让它走红的是食堂。尤其是堪比五星级以上的自助餐厅,让病人花最少的价钱、享受最丰盛的用餐。

走进食堂不远处,是一家咖啡厅,专为京城大学附属医院探病的病人家属所设,里面的品种有卡布奇诺、摩卡、拿铁等等,均由人工现磨,说是为了病人家属,实际上那些值夜班的医生与护士,也可以在此买杯热咖提提神。

穿过咖啡厅以后,映入眼帘的就是美食城,分为病人区以及普通市民区,病人区内设有流食,细化到每种病人,依据不同的病情用餐;而普通市民区那里的口味就更多了,有日式定食、韩国料理、各类滋补养生汤应有尽有。

瞧着拥挤的人潮,顾北琛下意识地拉紧了陆斐言的手。考虑到她身子才过烧,自然就要去病人区,选择些流食,却不曾想陆斐言甩开他的手,准备拔腿跑。

男女在体力上自然是有悬殊的。

顾北琛没多会儿就把陆斐言拎了过来,“跑什么?”

“我想吃烤肉。”

“你病刚好,就想着吃那些油腻的东西?”

“我就想吃嘛。”

顾北琛单手扶额,实在不忍拒绝自家媳妇儿,这么萌到犯规的表情,“想吃的话,就走吧。”

陆斐言睁着那双无辜的像小鹿似的眼睛。

een烤肉店在京城享有口碑。

陆斐言其实老早就想着来这家烤肉店尝一尝,与顾北琛碰巧赶上了下午的饭点,所以来得并不是时候。

前面密密麻麻地排着的都是人,因为没有吃午饭,陆斐言这会儿肚子正尴尬地响着,她仰着脖子,望着顾北琛。

手里捏着前面等位22桌白色收据的顾北琛,低头对上了这殷切的目光,“怎么了?”

“你——”

陆斐言欲言又止地扯了扯顾北琛的袖子。

“阿言。”

顾北琛本以为陆斐言很反感自己去刷脸,想不到她还有主动让自己刷脸的时候,“你确定我现在的人气,可以刷脸成功?”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还没吃饭,这碗加油打气的鸡汤,喝得相当撑了。

“那你在这儿站着等我。别乱跑。”

顾北琛将收据塞到陆斐言的手里,跃过前面排队等候的人,冲着站在外面维持秩序的服务员小姐姐送去一抹微笑。

“这位先生。”

服务员小姐姐其实已经认出了顾北琛,但是在自己的爱豆面前,偏偏表现的异常高冷。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知道大家等得都蛮久的。”顾北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你看啊,里面的位置其实挺宽敞的,能不能帮我问一问,有谁愿意拼桌?”

“这个啊——”

服务员小姐姐内心当然是同意啊,但是仍旧冷着一张脸:“还得让我问一下我们店长。”

说着,小姐姐转身进店里的脚步,都是悬浮的。

顾北琛转过头,陆斐言冲着他无声地对了口型:“事情怎么样?”

他摆了个ok的手势,示意跟着过来。

再次见到那个高冷的小姐姐,她的身边已经多了个人,店长激动到话说得断断续续:“小顾啊你要是想吃烤肉的话,给我个地址,我直接烤好送到你那里就是”

“烤肉还得自己烤,才觉得香。”

顾北琛牵着陆斐言,店长喜悦的面容一下子变得很僵硬,这些被顾北琛捕捉到眼底,加之霍柏年临走前说得那堆莫名其妙的话,让顾北琛的眼神,变得愈加深邃。

作为一个迷妹,基本素养就是即便是自家爱豆选择和多么糟糕的女人交往,那是偶像自己的选择,她们只负责尊重他的选择。

所以才。肉店的店长并没有去奚落——现在处于风口浪尖上的陆斐言,怎么有脸跟着她家哥哥出来吃饭。

顾北琛和陆斐言在店长和高冷小姐姐的带领下,进了烤肉店。

期间在座的有不少人认出这对刚领了结婚证的新人,冲着好一顿拍照后,有心人发现顾北琛脸上挂了彩,所以揣测着有可能是被陆斐言给打的,配上图片,在自己的社交网站上发表:“今天在烤肉店吃饭的时候,居然能够遇见‘抄袭门’女主陆斐言,也不知道人家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碰上了顾北琛这样帅气吸粉又多金的男人。不过看到小顾脸上的乌紫,好像是”

有心人其实不过是想蹭一下最近娱乐圈的热度,没想到微博发出来没有两秒,就上万个量和几千条评论,甚至有些红色带节奏的大v派出了课代表把有心人的话解释了一遍:“顾北琛新婚第二日,就遭到陆斐言的毒打,当红流量小生,疑似被下-降-头。”

一时间,微博直接被沦陷,渣浪的技术部本来准备下班,结果为了抢修,全部重新折回来加班。

不过我们的当事人,正打算拼桌的时候,刚好有一桌,吃完了。

那个高冷的服务员小姐姐收拾好以后前一桌的残羹后,店长亲自把镇店之宝的黑牛肉切好送过来,完全是小女生娇羞的形态,“小顾。需不需要我帮你弄好炭火?”

有人帮忙,不用自己动手,当然是件快乐的事。

顾北琛点了点头,温和地说:“有劳您了。”

“小顾。跟着我我们,还客气什么呀。”

“你是我的粉丝?”

坐在对面的陆斐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吐槽着:大哥。你是来搞笑的么?人家不是你的粉丝,会让你插队进店里吃烤肉么?

“是的啊。”烤肉店的店长帮顾北琛把炭火弄好以后,眼底泛着喜悦:“我粉了你好久了。”

正喝着白开水的陆斐言差点儿喷了出来,现在的小姐姐那么会撩的么?

顾北琛来京城才一年,加上京城的那些年,才七年的吧?除非——

不过事实证明,陆斐言确实想多了。

“哦?”

顾北琛装作很相信的样子,“那我就考考你,我拍的第一部剧叫什么?”

烤肉店的店长笑嘻嘻地说:“这个可难不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