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163(1 / 1)

退婚男主之后 下限君一路好走 2789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63章 163

  剑作为修真界最为常见的武器,哪怕是以阵法玄数为攻击手段的玄术宗,也几乎是人手一把灵剑,人人都会一点剑术。但是,会剑术,不代表他们就是剑修了。

  事实上,真正的剑修在这一方面甚至有一种高高在上,睥睨他人的优越感。

  他们修剑就是剑修,别人修剑就是二流。

  这是整个万刃海,乃至于竹海城凤家,天下剑修共同的傲慢与偏见。

  但是。

  他们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面前看到的东西。

  那个造成论剑台被灵雨笼罩的少女很显然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剑修,她的剑法、心法路数都很杂乱,根本看不出一点系统学习过剑术的样子。

  这样的人,居然能如同惊鸿游龙一般,脸上带着肆意、张狂的笑容和身为无心境剑修的望帝剑尊交手。

  少女无疑是美的。

  但是在她的剑招之下,她属于女子的美丽外貌便不再是众人的焦点所在了。

  一边的凤栖梧微微皱起了眉头:“这究竟是什么路数?”

  他以西门清越为镜,磨练自身剑技已久,西门清越一出手,他便像是已经和西门清越操练、对战过无数次一样,知道这人出手的第一个起势是什么。

  剑者相斗,论剑则定生死。

  西门清越身负鸿蒙剑意,已经算是当世剑修佼佼者的巅峰。

  剑修戾气、寒气、杀伐气都要比其他修士重得多,那是因为他们手中之物是要人命的“器”,若是一个剑修和自己的剑达到人剑合一,有剑意而无我,便能习得“鸿蒙剑意”,那他就算是攀到了一个他人不可企及的高峰——这也是凤栖梧没有攀登到的高峰。

  练到这一步,剑修整个人都会透出一股寒芒般让人难以亲近的气势来,恰如现在无心境的西门清越。

  可是,沈闻素的剑法……并不像是剑修修习的。

  她的剑招之中没有杀伐气,她整个人看上去也不像是一柄剑。

  与其说她像她手中那柄其貌不扬的剑,倒不如说,她手中那柄剑更像是她。

  ——慵懒、慈悲,自在于天地之间。

  不以自身的悲喜为意,也不以他人的口舌转移。

  可以说,是自转自由的“极我”之态。

  “逍遥道。”凤栖梧喃喃自语。

  在这一瞬间,他才基本可以确定,沈闻此人修习的究竟是那一路的功法。

  但是,一个逍遥道修,是怎么能在鸿蒙剑意那铺天盖地的极致威压之下,还能表现得如此轻松自在的?要知道,要抵御鸿蒙剑意,就必须调动起自身的剑意来,和西门清越针尖对麦芒,以自身的“剑”去和对方的“剑意”相互抵消才行。

  就比如说自己,刚刚在西门清越放出鸿蒙剑意的时候,他就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儿子凤长歌的身上,以自身的剑意来保护凤长歌不被鸿蒙剑意给压垮。

  放眼望去,几个修为颇为不济的九宗七姓子弟已经因为西门清越的剑招和剑意,一身虚汗地跪倒在地上。

  而修为足够抵御的大能,也就是那几个仙君位上的天才和老怪物而已。

  沈闻素作为一个修逍遥道的道修,却在这等威压之下依然能准确的接住对方的剑招,此子短短数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说,是玄君借给她的那个沙漏的奥妙?

  实在是可惜了,此物已经损坏。

  西门清越觉得不对劲。

  他的剑招威力极强,搭配上鸿蒙剑意,更是所向披靡,然而和沈闻数次剑招相撞,他却有一种赤手空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沈闻手中的宝剑自然是比不上他的本命剑,但是这把剑却极为柔韧,沈闻总是能像是已经预判到了他的下一步会出什么样的剑招,从什么方向,用什么力度袭向她,然后见招拆招,用极为诡异的路数将他剑上的力道拆分,化解。

  这种剑招,他只见过一次。

  是妙法的菩提剑。

  想到这里,西门清越的内心泛起了一丝酸涩和细微的怒意——妙法啊妙法,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是这般纠缠不休呢?

  沈闻是惊鸿的女儿,你当初不要惊鸿,现在却又对她的女儿关怀备至,甚至将自己了悟的剑法传授给她,你到底是怀的什么心思?

  虽然心思有那么一瞬走偏,但是西门清越毕竟是老练的剑修,并没有因为心意走偏而露出破绽。

  只是,沈闻只是一心一意的同他“论剑”而战,似乎完全没有把他刚刚那一瞬间的心思繁杂放在眼里。

  或者说,那一瞬间,在西门清越眼中的沈闻消失了。

  她是剑。

  是风。

  是雨水。

  是流云。

  更是她自己。

  只是她的剑招有一点非常奇怪,似乎是特意留手,并没有将全部的力量都灌注进手上的本命剑之中。

  这也是她的剑招目前唯一的破绽。

  ——少女是惊鸿的女儿,也是百年以来难得一见的修剑天才。但是……她在这里,这个时候,选择了和西门清越“论剑”。

  剑修论剑,没有输赢,唯有生死。

  可惜了。

  西门清越自己的全幅剑意和修为注入手上的本命剑之中,而当他摆开这架势的时候,一边的凤栖梧就知道了——要来了。

  西门清越作为最强剑修的,威力最为可怖的杀招。

  沈闻只是低头,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无名。

  她的脑子里闪过的,是三年多以来接近一千个日日夜夜,这柄宝剑陪伴着自己度过的岁月,还有在葬剑渊之下,那黑暗之中闪烁着微光,血腥味之中唯一的清香——求心的舍利还在上面呢。

  在外人的眼里,这就像是沈闻突然放弃了对抗这铺天盖地、令百兽惊惶,天地实色的磅礴剑意,凤栖梧屏住了呼吸,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惜才心痛的“唉”。

  “求心……我放你回你该去的地方吧。”

  然而,就在下一秒,沈闻和西门清越的位置便轻轻变换了。

  少女的步伐如鸿毛一般轻盈。

  当她越过西门清越的时候,手中的无名断成了两截,上头镶嵌着的一枚琉璃色的珠子落在了地上,刹那间碎成了齑粉。

  沈闻昂起头,毫不在意的舒了一口气。

  ——在场,没有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却见西门清越跪坐在了地上。

  在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迎面扑来了一阵风。

  这阵风,撕开了他的剑意,吹进了他的灵府之中,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无疑的、切实的感受到了“死”这个含义的具现化。

  他切实的。

  毋庸置疑的。

  ——被那轻巧的一剑给斩断了。

  从魂魄到肉身,他都应该已经被斩断了。

  一剑生死,一剑天地。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被世间万物包围着,他自从踏入修仙之道,所做的一切都像是洪流一般向他涌来,所有的爱恨,所有的善恶,所有的业障在他面前如日升日落,如星罗棋布,如沧海横流。

  他被这些业障挤压着、揉捏着,青面獠牙的夜叉恶鬼手持污秽泼在他的身上,然后倒抓着脚踝将他浸入血污之中。

  血水涌入他的口鼻、五脏,呛得他喘不过气来。

  而那一剑,自天上而来。

  在场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种茫然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西门清越的额头缓缓蜿蜒而下一道细细的血迹,身上的衣服也裂开了道道剑痕,可是,他的身上却看不到一点致命的伤。

  他只是茫然的跪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双手,最终伸手抚上了胸口,那在自己的意识之中,应该已经被斩断的躯体,却在他的手掌之下完好无损。

  男人只是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渐渐散去的雨云,以及那见缝插针一般,在稀薄的云层上镶上金边的太阳。

  那云层断开的地方,如佛像微睁的双眸一般。

  沈闻道:“前辈还记得葬剑渊下面的短剑们吗?”

  西门清越迷迷蒙蒙的,只是回头回了一句:“嗯?”也不说记不记得。

  沈闻浅笑:“我把他们都超度了。”

  地狱已空。

  西门清越那双迷茫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随后却又低下了头。

  “啊……”他站起来,丢下了自己手上的本命剑,仿佛在喃喃得说着什么,谁也不理,便从论剑台上一跃而下了。

  唯有当时在他身边不远处的顾红霜,还稍稍听到了一些。

  广寒仙子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西门清越所说的是——(我)实在是太渺小了。

  沈闻看着自己手上这段的无名,也不再去管西门清越。

  凤栖梧作为修为仅次于西门清越的剑修,他现在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

  ——不。不可能的。

  不会的。

  不至于的。

  但是

  是的。

  唯有这种可能性了。

  可能吗?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擂鼓一般狂跳着,几乎要跳出胸膛一般。

  佛心渡苦厄,斩业非斩人。

  她确实斩了西门清越,但是她又没有斩杀西门清越——沈闻斩去的,是西门清越的业障。

  ——斩业境。

  修剑之人迄今为止没有一人到达过的巅峰之境。

  居然被这样一个小丫头轻轻松松到达了。

  凤栖梧只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差不多可以退隐了。

  只是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边的太一玄君突然发出一声闷哼,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沈闻:……

  她扭头看玄君的方向一眼。

  几乎紧接着这一瞬,不远处的西门清越洞府,爆发开了一阵强烈的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