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梦里有你的话,就不是噩梦了
唐驭眉峰动了动,他蹲下身来,从口袋里掏出洁白的手帕,脸色平静地为欧阳越擦去嘴角的鲜血和脸上的污迹。
鼻青脸肿,欧阳越也被揍得好不到那里去。
唐驭其实也很意外,欧阳越在他这里,能坚持到今天。
尽管他有钱有势,皮囊绝佳,但是他天性暴虐,在情!事更是有些变态,他情人确实很多,很多人他腻了,但也确实坚持不了就离开。
只有一个欧阳越,不知道怎么的,贱得像一条狗,怎么赶都赶走。
唐驭自己也觉得奇怪,看到对方这幅模样,他也觉得有些可怜。
“怎么就这么对我死心塌地?”唐驭问。
欧阳越这才觉得身上疼,有陈航揍的,也有他保镖揍的,疼得钻心,疼得他想嚎哭。
“欧阳澄…提起的你,很对我的胃口。”事到如今,欧阳越也知道,当初欧阳澄,不过是故意把他往唐驭这里引,他自己还真就偏偏陷进去,没有办法,“我…好色,没办法…”眼泪落了下来,“一见到你,坐在跑车里,眉眼飞扬,手里夹着烟…”哭着哭着又笑了,“我方式就石更了…我就是贱,就是色,就是一眼,就想爬上你的床,哪怕被压也无所谓。”
唐驭闻言轻轻笑了笑,“你倒是粗暴耿直。”对方要是和他说一番感天动地的爱情剖白,他还真没那耐心听完。
察觉到唐驭心情还不错,忍着痛用脸蹭了蹭他的掌心,“阿驭,无论你怎么打,怎么骂,怎么厌弃,我都不会离开你,会做你最忠心的狗,最爱你的人,这是我唯一的优点,也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可不可以不要我,救救我…”
“你还算有脑子,知道捅了陈航惹了大!麻烦。”唐驭扯着他的衣领把人拎起来,欧阳越一瘸一拐地跟着他走,他很疼,一路倒吸凉气,唐驭脚步一滞,还是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唐驭愿意抱人的时候不多,一般都是他心情很好的时候。
欧阳越松了口气,恐惧和不安慢慢淡了下去,他被男人放在副驾驶上,驾驶座上是唐驭的助理。
“送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然后送去警察局。”
自己乖乖系安全带的欧阳越闻言一愣,他睁大双眼,错愕地望向扶着车门的男人。
唐驭很高,他压根看不见男人的脸。
呜咽一声,欧阳越想爬出去,门被砸关上,反锁上。
欧阳越眼泪大滴大滴流着,他惨嚎着,“放老子出去,老子不要坐牢!你TM敢开!”双眼赤红地看着唐驭的助理,拳头上青筋暴起。
唐驭的助理是个看上去古板沉闷的男人,对欧阳越快把拳头抡在他H.X.S.X.D.D.J脸上的情况很淡定,他看着欧阳越,“欧阳先生,您知道您捅的是谁吗?”
欧阳越哽着说不出话来。
“医院那边来电话,陈小少爷的肾都给捅坏了。”助理开了车,“您觉得,您不做牢,还指望唐总为您做什么,大概,萌让您去医院处理一下伤,是唐总最后的耐心吧。”
欧阳越软回了座位上,双眼无神,陷入了绝望,声音嘶哑,“他…真的不管我了吗?”
助理没有说话。
外面夜色漆黑,仿佛一点光也照不到欧阳越身上。
欧阳越人生第一次领会到,痛到窒息,是怎样的感觉。
…
而这种感觉沈阎经常体会,哪怕才经历人生圆满的一刻,他依旧在睡梦中,被罩着头,一下接着一下地殴打着。
他蜷缩着身体,怎么都抵挡不了那份痛楚,骨头断了,喉咙里偿到血腥味,堵着嗓子眼。
手指仿佛也在被人用!力地碾着,剧烈的痛楚顺着手指蔓延到全身各处。
还有鹰,俯冲而下,尖锐的喙,知直地往他眼珠啄去…
如果身体上的痛楚尚且能抵抗,那么欧阳澄的“沈哥,我没办法和你在一起”,还有两个人的渐行渐远,那种无力感和孤独感让沈阎在梦境里彻底崩溃。
于是他泪流满面,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悲泣。
“沈哥,沈哥,别哭,我在…我在这的,没事了。”
沈阎清醒过来,眼泪凝着睫毛,湿涩难挨。
眼里终于看到了光,欧阳澄抱着他,脸上全是焦急。
身上的颤抖渐渐消失,呼吸平稳起来,交叠在身前护住腹部的手也慢慢松开,他慢慢坐直了身体,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凌晨四点。
“只是做了噩梦…”声音很哑,他看着欧阳澄,“对不起小澄,吵醒你了。”
他根本不知道他现在脸色有多苍白,连上半夜才亲吻到红肿的嘴唇也是煞白的,瞳仁漆黑,睫毛上挂着眼泪,头发汗湿纟工曰生忄丿?儿?人贴在苍白的额头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整个人看上去无助又孱弱。
再怎么装得平静,他眼底的那抹恐惧还有脆弱都无法彻底抹去。
欧阳澄伸手摸着沈阎的脸,轻轻擦掉上面的眼泪,“经常这样做噩梦吗?”
察觉到自己又在欧阳澄面前掉眼泪,沈阎觉得有些难堪,他垂下眼睫,像扯过被子蒙住脸。
“嗯…”沈阎睫毛抖了抖,“也不算经常,就是…偶尔…”
欧阳澄是被沈阎的啜泣声给吵醒的,即使在梦里,对方依然哭得很小声很压抑,他醒来的时候,只看见沈阎那么高的人,蜷缩成一团,紧紧地护着自己的肚子,弓起的脊背,清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可能梦里都在被人打吧。
欧阳澄眼底一片阴霾。
察觉到青年的手在发抖,沈阎伸出手覆盖在欧阳澄的手背上,他的手心,带着惊恐过后的凉意。
“小澄,我去看过心理医生的,他说这是应激创伤,你在我身边的话,我有了…安全感,会慢慢治愈的,会好的。”他平和地安抚着欧阳澄,刚刚的脆弱好像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他好像一直都看着光明的未来,过程有多难,自己有多委屈和艰难,都可以只字不提。
欧阳澄笑了笑,他艰涩地点头,然后苦笑着问,“我…沈哥,噩梦里,有我吗?”
沈阎愣了愣,然后微笑着摇头,“梦里有你的话,就不是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