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云歌的计谋 他的名字叫春君吗?……(1 / 1)

龙傲天文女配翻身后 皿三猫 7259 汉字|17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3章 云歌的计谋 他的名字叫春君吗?……

  第二天沈银河醒来时, 春君正趴在美人榻前,一根根数着她的睫毛。

  沈银河深吸一口气,差点没一个战术后仰倒下去。

  “醒了?”春君弯起线条优美的菱唇, 他似乎心情很好, 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如同洒满了璀钻一般。

  沈银河惊疑坐起身:“你没事吗?”

  ——昨晚这位仁兄锲而不舍地把自己脸快划成了美式苹果派, 都割得血肉模糊了还不肯罢手,偏偏他的伤口在不停愈合, 对性命倒是没有威胁, 沈银河只能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退到外屋去了。

  很快她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是多余的, 春君的皮肤光滑地好似拨了壳的鸡蛋,昨晚的刀痕甚至没留下半点痕迹。

  注意到沈银河的目光, 春君捧着脸,两眼闪闪看着她:“你觉得我如何?”

  沈银河:“啊?”

  “笨死了,”春君骂道, “我问你——我长得如何?像男人还是像女人?”

  平心而论,凭春君这张脸去当个港姐第一都毫无悬念, 但沈银河深谙职场之道, 遂严肃道:“像什么女人, 你这张脸充满阳刚之气, 不去做男人真是太可惜了!”

  闻言, 春君深深满足了。

  “果然还是你深得我心, ”他眯起眼, 眉眼弯弯,“好!那我就破次例,帮你治疗灵根!”

  一开始不就许诺她当侍女就帮忙修补灵根的吗?沈银河小声腹诽, 春君眼风扫过来:“你说什么?”

  沈银河:“……”振臂高呼,“好耶!”

  “春君,”这时门外响起侍女的声音,“该用早膳了。”

  趁春君与侍女对话,沈银河后退一步,视线探究地扫着他——不对劲,为何春君从一开始就对性别如此耿耿于怀?

  她悄悄翻过春君的衣柜,发现一个奇怪的点——春君的服饰尽是些男女皆可穿着的款式,就像……故意模糊他的性别似的。

  “银河,”春君唤她,“来服侍我吃饭。”

  沈银河应了一声,走到饭桌旁,虽然她对春君的奢华的生活用度有所了解,但还是被深深惊到了:明明只有他一人用餐,侍女却准备了三十道菜肴,皆色泽鲜美,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见她站着不动,春君疑惑道:“怎么了?”

  沈银河咽了下口水:“你……每天早膳都有这么多?”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春君随意瞟了一眼,“这算多吗?最近我胃口不好,还让他们撤走了几盘。”

  沈银河:“……”我有充分理由怀疑你在凡尔赛。

  由于她耽搁了一会,一旁侍女的眼神快杀人了:“你还在磨蹭什么?春君等着用膳呢!”

  沈银河还没吭声,春君先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一愣,继而露出激动表情——她做贴身侍女多年,春君还未同自己说过一句话,颤抖道:“奴婢名唤绯衣。”

  “绯衣是吧?”春君点头,“从今日起你不用在我院子里做活了,只要有银河一人足矣。”

  绯衣只觉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什……您说什么?!”

  春君细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圆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我还需要向你报备?”

  “银河和你们是不同的,”他好整以暇道,“她是我喜欢的人,自然要小心对待,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对她颐气指使?”

  春君伸手向银河:“过来。”

  一抬头,却看到银河满脸惊恐:“……你在震惊个什么东西”

  “你打算叫我一个人整理屋子?”沈银河不可置信地点着自己,“这少说也有三室两厅了吧?就我一个人?你咋这么能呢?!”

  春君:“……”

  “你……!”他实在忍无可忍,“这重要吗?!我刚才可是向你告白了!”

  “告白个p!”沈银河不甘示弱,“都没有经过社会鞭|打的小毛孩在那里嚷嚷什么情情爱爱!你以为我会陪你玩过家家吗?”

  她抄起玉筷,夹了一筷菜塞入春君口中:“闭嘴吃饭!”

  春君:“唔YG)#&¥H!”

  侍女简直目瞪口呆:“你……你怎么能对春君如此粗暴?!”

  闻言,原本愤怒挣扎的春君忽然又改了态度,一把抱住沈银河的手臂,恶狠狠道:“我就喜欢她这么对我。”

  侍女:OAO!

  “……别玩了,”沈银河抽出手臂,她感觉自己像带个巨婴的心累老母亲,“快吃饭吧。”

  筷子移到桌前,沈银河思索像春君这么大的男孩都比较爱吃肉菜,想夹点肉,可放目望去,满桌竟全是素菜,好不容易找到唯一一叠红烧肉,正可怜巴巴地挤在角落里。

  她一时无从下筷:“emmmm……你不喜肉?”

  春君的脸突然一沉,而这次轮到绯衣抢先开口,略带愤愤道:“春君禁止杀生,平时从不碰那些荤腥,要不是你吵着要添肉菜,王夫人又怎会特意让厨子添一份肉?!”

  沈银河:满头问号.jpg。

  她什么时候要求吃肉了?

  “咳,”春君以拳抵在唇边,压低声音道,“你忘了吗?昨晚半夜还在梦呓想吃肉,所以我今早特意让厨子准备了一份。”

  沈银河:“啊这……”

  是她辟谷太久,以至于想吃肉想发疯了?她陷入对自己的深深疑惑中,春君见状忙把筷子塞入她手中:“我们继续吃饭,这碗肉留着你等会吃。”

  转头又驱赶绯衣:“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还不快下去?!”

  绯衣嘴角一撇,委屈地似乎下一秒就要啪嗒啪嗒往下掉泪,但她不敢违逆春君,只能委委屈屈地一福身:“绯衣告退。”

  春君一直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似乎在期盼什么,等绯衣的身影终于消失,他回过头,两眼亮闪闪的:“快点!”

  沈银河:“……啊?”

  “快给我吃口肉!”春君急道,“好不容易弄来一点,你想急死我吗?!”

  沈银河:“……”原来你还是喜欢吃肉的啊。

  她无奈地给春君弄了一小碟,期间还因夹的肉太小而被他臭骂一顿:“怎么就这么点!扣扣搜搜的是个人吗?”

  沈银河:我TM看你才不做人。

  那碟浓油酱赤的肉被送到春君面前,后者似乎没看到上面冒着的腾腾热气,直接往嘴里塞,果不其然被烫得连连直跳,却还是满足地长叹一口气:“真好吃……”

  槽点太多,一时不知如何吐槽的沈银河:“如果你想吃的话,让厨子准备一份不就好了吗?”

  然后她看到春君漂亮的眼忽然暗沉下来,冷冷哼了一口气:“你没听到绯衣的话吗?‘春君不喜杀生,平日从不碰荤腥。’”

  他这种仿佛把自己摘出去的说法实在很古怪:“但你不就是春君?”

  少年一顿,随即才道:“你说的没错。”

  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他慢慢将瓷碟放回桌上,身子朝后倒去:“所以我真是……太讨厌自己了。”

  他的眼中沉淀着某种深沉厚重的东西,沈银河看不明白:“为什么?”

  “别问太多,”春君坐起身,“好奇心会害死猫哦。”

  “把红烧肉拿走吧,”玉指朝肉的方向点了点,表情如同一只厌倦的猫咪,“腻了,不吃了。”

  沈银河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走过去,刚端起红烧肉的碟子,屋外闯入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春君!”

  春君懒洋洋地朝她瞥了一眼:“母亲?你……”

  他还未说完,王夫人视线扫到沈银河手中的红烧肉,一瞥春君嘴角的痕迹,登时大怒:“你这个不孝子!”

  “啪——!”她竟冲过去,用力打了春君一巴掌。

  下手之狠,春君的头都侧了过去,他低垂着头,任由碎发盖住表情,良久,冷冷笑了一声:“呵。”

  随之赶来的村长:“王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冲过来扶住春君,“你居然敢对春君不敬?!”

  王夫人似乎才反应过来,胸腔上下起伏,面上仍是未退的怒意,闻言眼中扫过一丝后悔:“我……”

  “虽然你是春君的生母,但别忘了他可不是普通人类!”村长愤怒道,“——他是神!是凌驾于我们之上的存在!”

  王夫人自知理亏,但不肯示弱:“那又怎么样!如果没有我生下他,香椿村能有今日?”

  两人竟不顾春君争吵起来,沈银河悄悄走过去,扶起春君:“你没事吧?”

  春君的脸高高肿起,但只过了片刻,巴掌的痕迹就开始褪去,他抬起手,摸了下嘴角牵扯出的伤口:“嘶……”

  沈银河忙递上手帕:“擦一擦。”

  但伸过去的手被春君隔开了,后者踉跄往后退了两步,望着不顾颜面几乎快扭打在一起的王夫人和村长,眼中闪着嘲讽的光,突然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那两人皆是一抖,见春君凤目圆睁,面露怒意,竟不假思索膝盖一软,重重跪下:“春君饶命!”

  尤其是王夫人,哪还有方才的劲?匍匐在地上的身体抖似筛糠:“春……春君!请宽恕我的无礼!”

  “二位这是什么话?”

  从两人的视角,可以看见春君精致的羊皮靴缓步朝他们走来,最后停在鼻尖前几寸:“我明白这都是为了我好,怎么两位怕成这幅模样?”

  春君略带凉意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村长,大典不是在两日后么,想必您应该很忙吧,不必在我这里耽搁时间,去准备大典的事宜罢。”

  村长简直如获大赦,头重重磕在地上:“多谢春君!老身这就告退!”

  难为他一七旬老人,竟还能身姿敏捷从地上爬起,一溜烟地逃出屋子,于是只剩下王夫人一人瑟瑟发抖,她侥幸抬起头,似乎想打亲情牌:“春……春君啊,我是您的生母,就算有时责骂您,那也全是为了您在考虑……”

  “生母,”春君慢慢咀嚼这个单词,忽然一笑,“那你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王夫人一时没有头绪,胆怯道:“这……”

  于是春君眼中的笑意如同触礁的黑船般沉了下去,冷冷一挥袖:“滚,别在我这里碍眼。”

  王夫人巴不得能离开,当即用力一磕头:“是!”头上叉簪叮叮当当,掉了好几根下来,但她连看都不看,转身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望着满地狼藉,春君似是疲惫般叹了口气,懒懒倒下:“真是糟心。”

  沈银河走上前:“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是你的母亲。”

  春君没有吭声,手覆在眼上,须臾,才自嘲一笑:“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让我吃肉吗?”

  沈银河寻了块地方坐下,静静看他。

  “如果碰上凡兽的血,‘春君’的法力就会被削弱,他们担心我的能力倒退,无法满足村庄的需求,”他淡淡道,“你能想象吗?我活了这么大,唯一吃到的一口肉便是你刚才递给我的。”

  沈银河无法想象:“一口肉都不吃?那你难道不会营养失调?”

  春君不明白从沈银河嘴里蹦出来的奇怪单词,但不妨碍理解她的意思,嘴角勾起一道冰凉弧度:“是啊,所以他们采取了另外一种办法。”

  沈银河还等着他说下去,春君却似乎有意结束这场谈话,站起身:“闷了,我要出去散散心。”

  沈银河也跟着站起:“我和你一起?”

  “不用,”春君摆了摆手,“你留在此处便好。”

  沈银河只好道:“那你自己小心点,”感觉自己像个絮絮叨叨的老妈子,“刚才早膳也没吃很多,等下不会头晕低血糖吧?”

  春君已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看她:“……你在关心我?”

  他表情惊悚,仿佛沈银河刚才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后者一脸不明所以:“怎么了?”主要是他这状态总是会让沈银河想起前世,那时候孤儿院的孩子多,有时院长他们看管不过来,就会让沈银河这些岁数稍大的孩子一起帮忙带,所以一看到心理年龄大概只有五岁的春君,她就忍不住管人。

  春君嘴张了张,像是想说什么话,却愣愣哑言,隔了好久,喉咙里才发出沙哑的声音:“我……我一定会解脱的。”

  他一把握住沈银河的手:“如果……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能跟我一起走吗?”

  春君的情绪不太对劲,他的表情很激动,滚烫的热度通过肌肤传向沈银河,后者不动声色:“什么意思?”

  一瞬春君似乎想对她说什么,但又压下那股冲动,所有的情绪到最后化成唇边一抹浅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用力握着沈银河的手,仿佛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虔诚将它贴在额头:“银河,谢谢你。”

  手心传来发丝柔软的触感,就像心口被小猫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沈银河低下头,莫名有点不是滋味:“没事,毕竟我什么都没做。”

  “不,”春君却打断她,“已经足够了。”

  他抬起头,直直看向沈银河:“我告诉你一件事,一定要好好记住。”

  “什么?”

  “春君,”少年低下头,轻声道,“要记住——我的名字叫春君。”

  ***

  一整个下午,沈银河闲着没事,跑去苍洱和姜琴的屋里坐了坐。

  “所以我成了春君的侍女,就不能再去大典了?”

  三人坐在桌边,沈银河诧异问道。

  “倒也不是如此,”苍洱解释,“你还是可以去大典,只是身份不再是被邀请来的一清天‘贵客’。”

  “但人数不是要求要三人吗?那样就缺了一个名额。”

  苍洱道:“所以我听说村长最近正在为这件事跑得焦头烂额,到处寻找能胜任第三个名额的人选。”

  沈银河恍然想起先前春君曾道过“我把你要了过来,村长一定恼怒死了”,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这意思。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她问,“侍女和客人的身份也不算冲突。”反正她只是个临时工。

  “也许有外人不清楚的因素吧,”苍洱摇头,“这种祭典总有许多规定,我们不知道也正常。”

  姜琴一直在旁拭剑,默不作声,沈银河几次投视线过去,都只看到一个沉默的后脑勺,姜师姐为人寡言,沈银河想她大约不想被打扰,遂没有理会。

  直到她站起身打算告辞,准备从姜琴身边经过,对方忽然侧头:“师妹寻我有事?”

  沈银河:“??”原来这妹妹是在等着她先搭话?

  她和姜琴不熟,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对方一双眼期盼地望着自己,沈银河只好吭哧吭哧憋出点东西:“师姐昨晚睡得可好?”

  不料姜琴眉头一皱:“在这种陌生环境怎能随意入睡?我昨日不是与你说了,无论何时都不能放松警惕?”

  沈银河一看捅了马蜂窝,连忙改口:“不不不!我昨天没睡!一直抱着云渊剑!”

  姜琴淡淡瞥她一眼,没再言语,转头继续擦自己的剑,但沈银河莫名觉得他似乎发现自己在说谎,她悄悄擦了把汗,决定先转移话题:“师姐,我那肩膀……”

  话还没说完,却见眼前白衣一闪,姜琴骤然出现在面前,扣住她手腕:“……师妹!”

  沈银河被吓了一跳:“啊……啊?”

  姜琴轻咳一声,收回手:“无事,”微不可见扫了苍洱一眼,突然压低声音,“你的肩膀可还痛?”

  沈银河不明白她为何要放低声音,但只好也跟着小声道:“其实就是想和师姐说,自从给师姐看过后,肩膀就不痛了。”

  “既然如此,以后也莫要在人前提起,”姜琴道,“再者苍洱是男子,就算他为神农谷的弟子,总归男女有别,以后……你若是有什么伤,不妨给我看。”

  沈银河心道你一个修剑的要怎么给她疗伤,难道来一套刀背马杀鸡吗?但迫于姜师姐的淫|威,她屈辱点头:“……好。”

  随后姜师姐似乎满意了许多,也不再挑刺,挑起剑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你先回去吧。”

  沈银河点点头,忍不住问:“师姐要去哪里?”

  “有点在意的地方,”姜琴道,“想去看看。”

  “那我……”

  姜琴回过头,不容分说道:“你回去便好,苍洱也不用出来。”

  沈银河与苍洱对视一眼,只好道:“是。”

  但姜琴走了两步,又停住,问她道:“你与春君住在一起,觉得此人为人如何?”

  “为人吗?”沈银河歪着脑袋想了想,“本性不算坏吧,但还是小孩子心性,而且……”回忆起春君的各种举动,她缓缓道,“感觉他有点……像是个想要得到关注的孩子。”

  “哦?”姜琴挑眉。

  “可他已经是整个香椿村最高的存在,村民都那么崇拜他,几乎把他奉为神灵,这还不够吗?”苍洱问道。

  沈银河有些窘:“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不要相信我!”

  姜琴凝眉深皱,似乎在思索什么,忽然又沈银河:“你觉得他身上可有不寻常的地方?”

  那晚春君血肉模糊的脸第一时间跳入沈银河的脑海,她微微一愣,却鬼使神差地没有说出来,而是道:“这……好像没有。”

  “是吗,”姜琴深深看她一眼,“我知道了,你且回去罢。”

  被她探照灯似的眼一扫,沈银河莫名很心虚,连茶也不喝了,迅速站起身:“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说完,也不等另外两人作反应,一溜烟跑了,苍洱在她身后弱弱喊了一句:“银河……”

  “不用去管她,”姜琴望着沈银河,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才收回目光,对苍洱道,“上次你说的寄生案例,可否在同我说一遍?”

  ……

  沈银河一口气奔回春君的院子,才走到门口,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等她看见屋里几道身影,顿时悔恨自己怎么没有在苍洱的住处多待一会。

  王夫人领着一个年轻少女站在屋中,春君坐在她们的对面,姿势漫不经心,半只手撑着下巴,高高扬起的眉眼暗示了主人极其不耐的心情。

  见到沈银河,他糟糕的情绪才稍微好转了些,伸手唤道:“你去了哪里?快过来。”

  一屋子的人视线望过来,沈银河面上带笑,心里疯狂大喊:不要再给她拉仇恨了!

  但春君直勾勾地盯着她,沈银河也只好顶着众人各异的目光走过去,等站定,才发现王夫人带来的那个女孩居然也是个熟人——云歌。

  这倒是稀奇了,她怎么会和王夫人搅和在一起?

  沈银河不动声色,静静听几人对话。

  王夫人把云歌拉过来,满脸堆笑道:“春君,这孩子是我从外界带回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又好,体贴人心,不如把她收了做侍女吧?”

  云歌也微微抬起小脸,期盼望向春君。

  可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慢悠悠剃了下指甲:“不要。”

  他拒绝得过于直接且不留情面,王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为……为什么?”

  “太胖,太丑,”春君放下手,“而且她看我的眼神让人觉得恶心。”

  “春君……我……!”摸着特意让系统上调了50%美貌度的脸,云歌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沈银河上前一步,微微皱眉:“春君,你怎么能如此说话?”

  被她训斥,春君露出不服气的表情:“怎么?你想让她代替你的位置?”

  沈银河义正言辞:“这是两码事,但长相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就算她丑到人神共愤,也不是你可以指摘她的理由。”

  云歌气得手都在抖:“你……你们欺人太甚!!”

  沈银河盯着她不停抽搐的嘴角,目带关怀:“云姑娘怎么了?该不会是患了羊癫疯之类的疾病吧?需要让春君帮你看看吗?”

  “噗!”春君拼命忍笑,从善如流道,“好啊,既然是银河的请求,我自然会卖个面子。”

  “够了!”王夫人忍无可忍出言阻止,她不敢对春君发火,只好把气撒在沈银河身上,“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擅自替春君做主?!”

  “母亲,”春君微掀起眼皮,“是我给她的权利,不行吗?”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王夫人,鸦羽般的乌发下是一张冷白无暇的脸,精致五官勾勒出锋利棱角:“还是说连这些事情都需要向你报备?”

  王夫人瑟缩了:“春君……我不是这个意思……”

  春君一甩手:“让她下去吧,我不需要她。”

  眼看事情就要尘埃落定,云歌的俏脸上闪过咬牙切齿的表情,一狠心,拉了下王夫人的衣袖:“夫人,云歌斗胆请言!”

  她故意往王夫人身边靠近,后者的表情有一瞬的飘忽,沈银河皱起眉,该不会是云歌又使用了万人迷系统吧?

  果然,王夫人爽快应允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云歌上前一步,迎着春君的目光抬起头,脸上满是固执倔强的表情:“云歌想问春君,为何连我是怎么样一个人都还不曾了解,就轻易对我下判断?”

  春君:“因为对你没兴趣?”

  云歌:“!!”

  她嘴角扯起一丝苦笑,故作坚强道:“我知道……这个世上懂我的人终是太少……”

  “你说完了吗?”春君摆摆手,“我不想懂你,更不想看到你这张脸,所以还是请你立刻离开这里。”

  云歌: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默默观察一切的沈银河:因为这不是一本玛丽苏文啊亲。

  云歌咬咬牙,决定使出最终手段,两颗大眼直直盯住春君:“请看着我的眼!”

  她蹭蹭蹭几步向前,正准备发动迷香攻击,冷不丁从旁撺出个影子,惊呼道:“唉呀!云姑娘小心!”

  云歌:“?”

  然后她瞬间被一盆水浇了个透心凉。

  霎时变成个落汤鸡的云歌:“你……我……”

  “抱歉,”沈银河歉意道,“我本来想打盆水给春君洗脚,结果脚下一滑,就……”

  云歌:谁他妈这时候给人洗脚啊?!

  但春君冷冷一个眼风扫过来,她也只能把满腔怒火往肚子里咽:“没事,姑娘无需放在心上。”

  可被沈银河一搅和,她的迷香都被冲散了,云歌暗自咬牙,她的迷香一个时辰至多只能放一次,难得骗得王夫人带她靠近春君,这么好的机会就被白白浪费!

  思及至此,她更加恶狠狠地瞪了沈银河一眼,后者微微一笑,状似无辜地看着她:“云姑娘这是怎么啦?牙疼吗?”

  云歌真怕她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决定这里还是战略性撤退:“不……没事,既然春君有沈姐姐就足够了,那我还是不惹人嫌,云歌先行告退。”

  她还是抱了一丝侥幸,一番话故意说得楚楚可怜,满怀希冀抬起头,却看到春君用两根手指捻起沈银河的衣袖:“这里被弄湿了,你不去换个衣服?”

  沈银河抽回袖子:“无妨,而且我是修士,哪有这么容易生病?”

  云歌:“??”

  两位仁兄,你们似乎没看到我一个全身被淋湿的大活人还站在这里?

  “你们太欺人太甚!”她再也忍不住,泪奔跑出屋子。

  “?”春君疑惑道,“她又怎么了?”

  沈银河:“……没事,你无需在意。”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原来春君竟还是反玛丽苏套路的一把好手。

  “春君,”此时被遗忘在旁的王夫人似乎从云歌的掌控中恢复过来,再次开口,“我这次来,还有件东西想给你。”

  “什么东西?”春君皱了下眉,“如果又是叫我使用法术的事情,那还是……”

  “并非那些,”王夫人打断他,小步上前,“请春君收下此物。”

  她递过来一件用丝绸包住的东西,春君并未接过,只盯着王夫人瞧,后者脸上略显尴尬,又补了一句:“这是我自己做的,希望春君能喜欢。”

  春君这才动了,却没有亲自接过,而是一扬手:“银河,替我拿过来。”

  沈银河:懒不死你。

  她从脸色微变的王夫人手中接过那个小布包,布包不重,掂在手里挺轻的,春君努努下巴,示意沈银河打开:“看看。”

  包在外面的丝绸被一层层解开,最后露出一个小荷包。

  荷包式样不算精致,玄色的布面上绣了一颗椿树,枝桠不断向外延展,充满生机勃勃,只是再凑近看,绣荷包的人似乎不怎么用心,有些地方缺了针脚,有些地方打了死结,但没有解开,任由一个疙瘩大刺刺地躺在那里,沈银河默不作声地把死结的地方翻过去,递给春君:“你看看?”

  春君接过,目光一怔,迅速抬头望向王夫人:“你……”

  王夫人这才露出笑容,眼角泛开涟漪,温温柔柔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吧?母亲最近一直在忙大典的事情,倒是把这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她上前两步,轻柔拖住春君的手,声音里带了些忐忑:“母亲……已是很久未碰针线,时间又仓促,也不知道这荷包是否能合春君心意……”

  春君像是被烫到似地迅速收回手,却没有松开荷包,指间扣得死死的,他低垂下眼睫,叫人看不清眼中神色,良久,才沙哑道:“不会,我……”

  目光触及到一点,忽然顿住。

  王夫人以为他发现了荷包上有什么问题,不安上前两步,看了眼后松口气:“这个是特意为你绣的哦,”指着荷包里侧两颗小小的字体:“是你的名字。”

  春君垂下眼眸,轻声念道:“春……君……?”

  “喜欢吗?”王夫人郝然道,“因为是你的生辰礼物,母亲想总要绣一下你的名字,但好像绣的不是很好,不过也是做母亲的一片心意……”

  话音未落,春君却忽然甩开她的手,他双目通红,苍白的肤色因激动而泛起潮红,如同一只刺猬般朝王夫人竖起满身的刺。

  “这就是你的‘心意’?”他冷冷嘲道,“一个粗制滥造的荷包,加上一段精心准备的台词,你就认为能瞒骗我了?”

  王夫人恐愕:“春君?您在说什么……”

  “如果你所谓的关心只有这种东西,那我还不如不要。”

  那枚荷包被摔在地上,精致的羊皮靴抬起,毫不留情将它踩下去。

  春君望着吓到跌倒在地的王夫人,眸中乌云翻滚,轻声呢喃了一句:“毕竟……连我的名字都会绣错……”

  沈银河离得近,恰巧将这句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不禁错愕看了他一眼。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他自己说,他的名字叫春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