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①①④:欺师灭祖 苏锦趴在宋芷昔怀里……
苏锦醒来已是深夜。
他躺在床上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发了近半盏茶时间的呆。
呈现在他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仿佛离家出走后所遭遇的一切皆不过是一场梦。
满脸写着“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苏锦先试着动了动手腕,旋即,才将目光落至趴在床畔的宋芷昔身上。
不得不说, 睡着了的宋芷昔瞧着是真无害,以至于苏锦一时恶向胆边生, 准备一脚将她踹下床,以消心头之恨。
他并不知自己这一晕便是大半月,心怀愧意的宋芷昔则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整整大半个月, 否则,又何至于累到趴在他床边上睡着。
苏锦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 这种情况下他压根不用担心会挨揍。
反正他是伤员,踹完接着躺下装死便是。
即便被发现又如何?
他一个刚醒的伤员哪儿控制得住自己的力道?谁又知道宋芷昔会趴在床边上。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宋芷昔知道他用意又如何?好意思跟才救过她的徒弟计较么?
苏锦越想越觉此计可行, 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的他又小心翼翼盯着宋芷昔观察一番,发现她是真睡着了,方才悄咪咪地掀开被子, 准备直接给她脸上来一脚。
被子才掀开不到两息,苏锦忽觉背后一凉, 他的身体又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他满脸恐慌地躬身,满脸恐慌地穿鞋, 像个提线木偶般被未可知的神秘力量所操控着。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离宋芷昔这么近, 近到连她发梢的淡淡皂角香都清晰可闻。
更不知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 竟有胆伸手去抚摸宋芷昔脸颊。
掌心触及宋芷昔面部肌理的那一霎, 苏锦魂都要吓出来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要欺师灭祖啊!!!
他的灵魂不断在与身体抗争,可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毫不相干的旁观者,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灭亡”。
然而,令苏锦万万没想到的是, 更过分的还在后面。
“他”竟将宋芷昔给打横抱了起来!
苏锦瞳孔一缩,已经能够预判自己的下场了。
许是这一下真将苏锦给刺激狠了,他竟短暂性地夺回了身体的主控权。
他一不做二不休,挣扎着想要将宋芷昔给摔在地上。
可那股力量着实太强大,不过短短一瞬,他身体的主控权又被夺走。
与此同时,一股针扎般的刺痛感席卷而来,痛得他灵魂都在颤栗。
苏锦这次是真绝望了,不敢再造次的他索性两眼一闭,任由那玩意儿去折腾。
同时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做师父的下手终归会留有余地,不至于真把他给打死。
那不知是啥玩意儿的东西行事也忒古怪了些,将宋芷昔打横抱起后也不见有下一步,竟就这么轻飘飘地将她放在了床上,甚至还给她盖上了被子?
苏锦不禁纳了闷了,这货到底是来做什么哦?
真不是来采花劫.色的?
这一想法才打脑子里蹦出来,苏锦便觉脑瓜子一痛,像是被人给打了一巴掌。
他下意识捂住后脑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体的主控权又回来了。
狂喜之余,苏锦只想赶紧摇醒宋芷昔,将此事说与她听。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宋芷昔这个师父其实是服气的,这种事完全可以去找他娘告状,可他从始至终都未生出过这种念头。
宋芷昔一睁开眼便瞧见苏锦那张被放大无数倍的脸。
一个“滚”字在舌尖上转了又转,终究还是被咽回肚子里。
宋芷昔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以掩饰方才那副要骂不骂的窘态,含糊不清地问了声:“怎么了?”
听到宋芷昔声音时,苏锦没由来的安心。
于是,本就有几分起床气的宋芷昔猝不及防间听到这么一句话:“呦呵~我瞧你睡得还挺香嘛~”
宋芷昔眼角抽了抽,若不是念在他有替自己挡雷的情分,她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话一出口,苏锦就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
他要说的明明是:师父你有没有得罪过一个奇怪的男人?
苏锦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又传音给宋芷昔道:师父你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那玩意儿现在还附在我身上!
传进宋芷昔耳朵里的话却成了:“别以为有我娘撑腰你这土包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意识到不对的苏锦赶紧捂住,可那玩意儿仍不打算放过他。
“他”嘴角一勾,用嚣张到让人想用鞋底呼他大嘴巴子的语气道:“你若识相,就赶紧跪下给小爷我磕头认错!”
苏锦才放完狠话,眼泪就“哗哗”流了下来。
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罢?
想不到他堂堂苏家大少竟是个背时的短命鬼。
宋芷昔倒出乎意料的平静,可那是一种趋近诡异的平静,就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夜。
她既不言也不语,就这么静静望着苏锦。
这于苏锦而言更是一种折磨,他的那颗心就像是被人丢进了油锅里,反复地煎熬。
他苏锦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思及此,苏锦不禁攥紧了拳头。
宋芷昔目光在苏锦手上停留一瞬,很快又收回。
苏锦未察觉到宋芷昔的异样,如今正是急于证实自己清白的时候。
他又翻箱倒柜地在屋内找着笔墨纸砚。
既不能说,用写的总行吧?
宋芷昔走近时,只见奋笔疾书的苏锦在白纸上“刷刷刷”画了一排王八。
她表情古怪地盯着那排整齐的王八看了许久,方才出声道:“莫要妄自菲薄,师父从来都不觉得你是王八羔子。”
苏锦握笔的手一抖,一股气直往脑门上冲,竟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苏锦再度醒来已是翌日清晨。
今日天亮得格外早,屋外凉风习习,竹枝轻晃,时不时传来阵阵舞剑时所发出的破风声。
宋芷昔在院子里练了多久的剑,苏锦便在镜子前坐了多久。
他像患了失心疯般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人呀?”
镜子里倒映出的那张脸带着少年人所特有的干净,叫人很难想象恶名远扬的苏家大少竟长这副模样。
他盯着镜子看了足有五息,笑容突然变猥琐:“你喜欢我师父对不对?”
说到这里,他又扯长脖子看了眼窗外。
他目光穿过竹与竹之间的间隙,落在二十米开外的宋芷昔身上。
由衷道:“也不难怪你喜欢我师父,头一次见她的时候啊,连我惊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兄弟啊,你总不能这么窝囊的暗恋她一辈子吧,是男人就该说出来啊!不明不白地躲在我身体里是怎么一回事?”
……
他那张嘴几乎就没停过,叭叭叭说了一大通,嘴都干了,也不见那位兄弟搭理他。
于是,苏锦下意识去想:那位兄弟莫不是走了?
无人回他话。
接下来几日都很平静,那位奇奇怪怪的兄弟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时间飞快流逝。
苏锦身上的伤也已恢复的七七八八。
松掉一口气的同时,他不禁开始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可真是厉害坏了,居然能够劝服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是日。
皮痒痒了的苏锦又在翻.墙,准备第二次离家出走。
他这次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确保冷清清和宋芷昔近两年内都寻不到他的踪迹。
苏锦想得倒是美,□□落地的那一瞬却突生变故。
他莫名其妙地杵在了原地,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直往上蹿。
苏锦神色一滞,该不会又来了吧……
事实还真如他所预料。
他一路骂骂咧咧,像个提线木偶般不受控制地跑去宋芷昔所住的小院。
宋芷昔的院子里繁花似锦,尤其是那一丛名唤无尽夏的□□.花开得极盛,一簇挨着一簇,几乎要埋没撑在花枝下的宽厚枝叶。
苏锦不知那狗玩意儿操控自己来此处究竟有何用意,可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无力反抗。
他呆呆站在一株琼花树下,仰头望向天上月。
今晚的月格外亮,院子里的每一朵花都笼着一层淡淡的银辉。
早已放弃挣扎的苏锦索性放宽心,做起了吃瓜群众。
其实他也好奇那位兄弟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苏锦的身体又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这次他移动的速度简直快得不可思议,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
几乎就在电光火石间,他又看到了宋芷昔的脸。
这一次他与宋芷昔之间的距离依旧很近,可为什么他心口会这么痛?
还有那萦绕在鼻尖的淡淡血腥味又是怎么一回事?
苏锦木然低头,赫然发现自己胸口正插着一支染血的箭。
苏锦:“……”
苏锦这次依旧伤得很重。
宋芷昔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九阶转元丹,紧紧攥住他的手,颤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母,我会像你娘一样好好对你的。”
苏锦趴在宋芷昔怀里哭得好大声。
这次居然是挡箭!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无人发觉,就在苏锦中箭的一刹,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它往来如风,快如鬼魅,瞬间融入夜色里。
直至那个着玄衣的男子踏着一地破碎月光而来,挡在它身前,它方才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