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看不见，但他的身体以及牢牢记住了那时的厮杀。

艾丽莎没有使用丝毫刻痕力，仅凭本身的速度与力量不断发起攻势。她已经许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心无旁骛的战斗了，林秋虽然疲于防守，但无论她从哪个角度发起攻击，手中的木剑都无法突破对方的防线。

在塔伦的望都偶遇林秋时，她用一只手，就能轻易撂倒这个半吊子骑士；进阶皇家骑士后，她依然能在两三招之内解决对方。『浪花号』上的景象还历历在目，距离他们踏上旅途，也不过只是两个多月的时间，但那个青涩的少年已经一举踏入橙阶，并在剑术上能与她周旋到这种地步。

不知为何，此刻挥汗如雨的少年让她产生了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而她一闪即逝的分神也被对方抓了个正着，不断格挡的剑刃突然调转，笔直地刺向她。艾丽莎向后一跃，几乎在她闪身而去的同时，林秋手中木剑划出一道橙芒，艾丽莎被斩击逼得退后一步，身边的假人也被斩击一分为二，歪倒在地。

逼退艾丽莎之后，林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不出数分钟的交手竟已让汗流浃背。在帝都常年如一的冬夜中，他却仿佛置身火炉。

“看来你似乎已经摸索出了斩击的方式。”

相比于大汗淋漓的林秋，艾丽莎只不过是额间的栗色刘海稍显凌乱。林秋最后的斩击着实令她惊讶，虽然这家伙总是耍一些小聪明，不肯踏踏实实地练习步伐，但在剑术方面的天赋连她都不由有些嫉妒。

当年她可是足足花了两个多月才掌握了这种斩击。

按老师当时的话来说，只有掌握了这种程度的斩击，才算真正入门。相应的，如果无法完成这种斩击，便没有学习『百风』的资质。

“老师曾经能在数秒之内完成百余道斩击，所以才有人将这种剑技称之为『百风』。”

『百风』，是出剑快到极致的体现，那时的老师，能真正做到在对方察觉之前便将对方斩杀！

艾丽莎深刻地记得，那位被老师斩杀的拜伦帝国领主跑出了十多步之后，脖颈间的伤口才飙出一片血花。

“既然你已经初步掌握了这种斩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就将『百风』教给你吧。”

在她彻底掌握『百风』，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了，当她兴冲冲地去找老师的时候，却只得到了对方被派去执行一项机密任务的消息。一时间无所适从的她，才一气之下加入了战争。

直到战争平息，而她也晋阶圣殿骑士，才从歌斯娅大人口中得知了机密任务的真相。

刺杀格拉海德。

这也许是她老师一生之中最棘手的目标，一名圆桌骑士。

数个月后，教会的密探带回了格拉海德和她老师的死讯。

艾丽莎从没想过逝者能够复生，更没想过有朝一日她要和对方刀刃相向。她听人说过，一个人的代号，等同于人们的看法，代表着他在贺露提雅历史中留下了怎样的印记。

『百风』。

这是人们对她敬畏的体现。

然而除了这个称号之外，她什么都没留下，甚至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又来自哪个王国。人们庆祝战争停歇之余，只是偶尔会提及『百风』这两个字。

有的指的是她的老师，有的指的则是老师留下的剑技。

“我今天有些累了，明天再练习吧。”林秋将剑随手置于一旁，走向了自己的屋子。虽然不知缘由，但他能感觉到艾丽莎突然变得低落的心情。

或许和她的老师有关。

他只能这么猜测。

正文 第八十章：代号的意义（中）

十三年前，帝都。

艾丽莎手提一只布袋，奔跑在白雪皑皑的街道上。亚麻布袋底侧不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行人们略带惊恐地移开目光，不去看那不断滴落的血水。

『百年战争』末期，帝都每天都能接到前线传来的战报。派往前线的骑士全军覆没，拜伦帝国的铁骑占据了沿海地区，贪婪地觊觎着贺露提雅联盟的各个王国。

接连的噩耗已经让帝都人民麻木了，以至于根本没人会去关心小姑娘手中提着的东西是什么……或者说，是谁的头颅。

艾丽莎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脸颊上沾染的血污，她急不可耐地冲进一座庄园。

身材矮小的老婆婆正对着一位带兜帽的男人嘱托些什么。见她进来后，男人向艾丽莎恭敬地点头致意后，快步离开。

“老师，这样我能加入刺客公会了吧？”男人走后，艾丽莎将亚麻布袋扔在地上。布袋散开，一个人头滚到一旁。

被艾丽莎唤作老师的老婆婆皱了皱眉，她认得地上的头颅——趁乱着战乱纠集了一干匪徒，多次洗劫运往前线的补给车队，因此有贵族出高价悬赏他的项上人头。

“这个任务是谁告诉你的？”老人看着艾丽莎被鲜血浸湿的轻甲，剑鞘破了一半，露出的骑士剑已经卷了刃，一看便是厮杀所致。

艾丽莎没有回答，倔强地盯着她。

“艾丽莎，我已经说了多少次了，我教你剑术并不是为了让你加入刺客公会！”老人严厉地斥责她：“你总是这么任性，让我该如何面对你父亲的亡灵？”

“我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我……”

老人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真是大言不惭，这个人只不过是一个想发战争财的跳梁小丑，你离独当一面还差得远呢！……在掌握『百风』之前，我绝不会同意加入此刻公会！”

说罢，老人冷哼一声。

虽然艾丽莎进步神速，但以她此刻的体能，根本不可能一口气完成百余斩击，她这么说，只不过是想打消对方加入刺客公会的念头。

“老师，这可是你说的！”艾丽莎脸上划过一丝窃喜，她已经掌握了斩击，在她看来，只要照这个势头一口气训练下去，不出一个月就能将其完全掌握。生怕对方反悔的艾丽莎还不忘补充道：“一言为定！”

“等一下！”

老人叫住兴奋地小跑出庄园的艾丽莎，紧皱的眉头稍稍缓和了一些：“用这个吧。”

她解下腰间的细剑，抛向对方。

这柄剑陪伴她走过了三场战争，数不清的领主倒在了它的剑芒之下。剑刃上雕刻着精细的纹路。她一手创立刺客公会，接收了无数战争中的遗孤，而剑刃上的花纹也逐渐成为了刺客公会的标志。

此刻，她将刺客公会的象征转交给了她最后一个学生，同时也是她唯一活着的学生。

杀戮与死亡，这就是刺客生命的全部，也是她不拒绝艾丽莎加入刺客公会的原因——即使公会里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