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留意到一直盯着她两个看的丫头。
进门先拘谨地问了云氏的好,然后便呈上礼物。
陶氏和安棋上前接过食盒转放到堂屋的八仙桌上。春花和绿茶拿来矮凳给余曾氏和张赵氏坐,然后又有小丫头送上茶来。
看着余曾氏和张赵氏捧着茶盏不喝,云氏知道两人拘谨,便在依礼问了李满囤、王氏的好后转与红枣道:“尚儿媳妇,你娘既打发了人来瞧你,你这便就领了她们去你屋说话去吧!”
然后云氏又对余曾氏和张赵氏道:“两位嬷嬷既然来了,便和你们姑娘好好说回子话,然后吃了饭再家去。”
红枣闻言自是求之不得。她给云氏告了退便领了人出了主院,回自己的西院。
出了鸦雀无声地主院,余曾氏舒了一口长气后方才放松下来,然后也终于认出了她身边走的两个丫头便是她的亲侄女碧苔和金菊。
金菊对上余曾氏的眼睛,忍不住冲她抿嘴直笑,但并不上前。
余曾氏见状立就放了心。
金菊笑的时候虽然不似先前在家那样敞着嘴傻乐,余曾氏想:但欢喜时眼睛里的光却是没变——可见孩子在这儿学到了规矩且未曾受啥大委屈。
这就好!
余曾氏接着又瞧红枣,眼见她头上簪了两只金如意,然后插了支一朵花心黄色,花瓣尖绿色,花瓣边白色,花瓣粉紫色的四色绢花,不觉心说:小姐这头上的金簪倒也罢了,这绢花却是做得巧,四色绢布无缝地缝在一起,瞧着跟真花似的!
只这世间又哪里有一朵有四个颜色的真花呢?
进到西院,红枣方才笑道:“曾妈妈,我爹、娘、弟弟身子都好吧!”
“好,好!”余曾氏赶紧回道:“小姐,太太使小人捎话给您,让您只管放心,家里一切都好!”
“再就是家里水稻也都割好了,再有三个好日头就能入仓了!”
“玉米还在收,……”
红枣……
红枣等余曾氏说完,方才问道:“余妈妈,今儿你们是怎么来的?”
闻言余曾氏方才想起赶车送她们来的潘平。
余曾氏道:“小姐,小人们是坐潘平的骡车来的。但到了二门,就只我和张嫂子能进来。”
红枣点点头,叫小丫头道:“黄鹂,你跑去告诉陆虎和小喜,桂庄来人了,让他们去看看门房给安排在哪里了?记得拿些茶水点心过去!”
“然后再告诉谷雨和小乐,让他们去梓庄告诉张乙,就说他娘来了,让他赶紧家来!”
张赵氏今年虽进了不少次城,长了不少的见识,但对于谢家还是有种本能的畏惧——她自从跟着两个穿裙子的门房婆子进了二门后,便一直低着头,并不敢东张西望。
现听到儿子的名字,张赵氏终于抬起了头,然后便看到自己站在一个院子的前廊上。
红柱子红靠栏的前廊,柱子上刷的红油漆透亮得跟水盆里的清水一样照出人脸;廊下横梁挂着许多鸟笼,里面蹦跳着浅粉、翠绿、鹅黄等各种从没见过的鸟儿;廊前的院子挨着房屋种了好几棵枫树,正是枫叶红的时候,一院红叶灼烧得比夏天傍晚的火烧云还要热烈;院子的中心有一个圆形的红漆花架,花架上堆叠了有几百盆闻所未闻的奇花……
张赵氏从没见过有这许多好看的花,好看的鸟以及好看的人的院子,一时间竟看直了眼睛,心说:我这不是到了天宫了吧?
“张妈妈,”红枣告诉张赵氏:“今儿张乙一早就去梓庄看收成去了,现打发人叫去了,有半个时辰就能家来!”
时张赵氏脑海里全是红枣院子里的盛景,听说儿子不在,竟难得的没哭。
梦游一样地跟着余曾氏往前走,结果走到临近堂屋门的地方,张赵氏鼻尖嗅闻到一股辛香,然后便忍不住“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喷嚏。
张赵氏被自己的喷嚏唬住,头立刻便吓得又垂了下去。
红枣前面听到,回身笑道:“门口这两盆茱萸的味道有点辛,初闻到难免不适应,一会儿习惯了就好了!”
张赵氏知红枣如此说便是为自己揭过此事,心里自是感激。
进屋坐下,碧苔、金菊端了茶水点心进来,然后又有粗使婆子送了刚刚的两个食盒进来。
红枣看到花花绿绿的重阳旗,忍不住笑道:“余妈妈,这旗是哪里做的?这么精致?”
余曾氏道:“这是老爷在东街纸扎店订做的。”
红枣点点头,心说怪不得!
余曾氏想想又道:“这还是九月初一的时候,老爷太太来城隍庙祈福,看到东街纸扎铺里在做这个旗子卖,然后方知道城里还有重阳节这个风俗。”
“小姐,因为您今年是新婚头一年,老爷太太不能接您家去过重阳,所以便命小人们把重阳花糕和重阳节盒给您送来!”
“重阳节也能归宁?”红枣好奇问道。
重阳节不是敬老节吗?红枣心说:怎么这世成了可以和过年、端午、中秋和冬节同等地位的大节?
“新婚三年后可以!到时老爷和太太就能打发车来接您和姑爷家去了!”
这个风俗不错,红枣心说:可以在四节之外再多一次回娘家的机会。
想了想,红枣问道:“余妈妈,我数了数,我弟贵中在九月十九过百天。我爹是要办酒的吧?”
“办的!”余曾氏点头道:“小姐放心,到时老爷太太一准打发车来接小姐和姑爷去吃席!”
闻言红枣点点头,心说再有十三天就能见到她爹娘和她弟弟了!
午饭时候厨房送了两桌四冷四热一汤一饭的席面来,红枣打发碧苔和金菊陪余曾氏和张赵氏去东厢房吃席,然后又使了张乙他们几个人把席面送到门房客院和潘平陆虎他们一处吃。
谢家的下等席面因为体谅干体力活的下人菜色都是实在的整鸡整鸭蹄髈大鱼之类,然后加上厨子们舍得放料——除了酱油,还有八角茴香肉桂之类,故而每道菜都烧煮得极其入味。
张赵氏从没吃过这样的饭菜。她光只闻到食盒打开时菜肴散出来的香味,便禁不住嘴里生津。
不过张赵氏顾忌着做客,眼见菜色摆齐,还只她们四个人,终忍不住问道:“碧苔,这一桌席面真的只咱们四个人吃?”
碧苔笑:“就只咱们四个!”
余曾氏家常虽在主院,跟着李满囤和王氏吃,但也没有整鸡整鸭随便吃的道理,当下也悄声问碧苔:“碧苔,这许多菜咱们也吃不完。你要不要叫了其他相好的姐妹一同来吃?”
碧苔知道她大伯母这么说是想给她做人情,不觉摇头道:“伯母,叫了其他人,咱们就没法说话了。”
余曾氏一想也是,便不再提。张赵氏则赶紧道:“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