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叫人拿灯。
王氏也是种地老手,自然知道稻田里蛾子的厉害,但她看着坐红枣怀里看萤火虫看得目瞪口呆的谢丰有些担心道:“丰儿在呢,灯一亮,那边蛾子飞扑过来,那声响没得吓到孩子!”
涉及外孙子,李满囤也犹豫了。
李贵中给出主意道:“那就把灯放到稻田那里去。碧纱橱,就搬我院的去!”
舒窈闻言有些不乐意。
蛾子翅膀上都是磷毛,沾上可难洗。不过李贵中既开了口,舒窈也不至于为个橱驳李贵中的回,便起身道:“媳妇这就叫人去拿!”
红枣想着飞蛾扑火的典故,阻止道:“只是试试而已,不用这么麻烦,依我说,只直接拿个火盆,里面放根着火的木头,蛾子扑过来直接就烧死了,倒是省事。”
“当然,水火无情,起了火盆就得有人照管,不安全不说,还费人力。不过咱们现在只是实验,倒是怎么简单怎么来的好,其他细节可以慢慢来!”
红枣说得在理,李满囤便叫小厮去做。
红枣等人坐在碧纱橱里隔着河远远看着。
一刻之后看到对岸火光闪现,李满囤估摸着是把火盆点起来了,便道:“快了,马上就能知道行不行了!”
看多了萤火虫的冷光,突然看到跳动火焰的谢丰跟着好奇叫道:“它呀(太阳)!”
红枣听着好笑,纠正道:“火,那是火!太阳在头顶上,地上的是火。火!”
谢丰:“哈(火)!”
李满囤见状却道:“别说,这里看着还真像。丰儿说是太阳也没错!”
红枣……
正说着话,对岸的火光却忽地暗灭了。
李满囤诧异:“怎么回事?”
王氏揣度:“是不是田野里风大,给吹灭了?”
这是个合理的解释。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提到风,红枣想到了马灯——她做的马灯可不就防风吗?
“锦书,”红枣叫人:“你去告诉陆虎,马灯不怕风,让他提了马灯去稻田实验。”
“马灯?”李满囤闻言咋舌:“那可是琉璃铜灯,就是实验成了,我也舍不得使啊!”
“先实验,”红枣笑道:“真要能使,可以想法子拿别的材料代替!”
常见的材料里木头、竹篾肯定不行,红枣私下张望一回,最后眼落到院墙上,心说:似乎就只有砖石防火了。
“比如拿砖石砌一个?”红枣提议道:“横竖地里用的,不用似马灯便捷,大点笨点粗糙点都没关系。而且可以砌高一点,就似烽火台一样,叫周围的飞虫都能看见。”
“然后里面放火盆也好,火把也成,再省俭些,”
想着前世灭蚊灯那堪比萤火虫一样的亮光,红枣沉吟道:“先看陆虎拿马灯实验的效果。刚爹娘说,先只点灯便能招来许多稻虫,或许,只放一个油灯可能就可以了!”
这世人太穷了,治虫必得考虑成本。越低越好!
“要不先拿一个油灯试试?”李满囤委实舍不得马灯:“叫人拿个水桶,把油灯放水桶里就跟灯笼一样不怕风吹了。”
“木头不防火,怕烧起来的话,就给木桶里放上水。”
眼见她爹不舍得马灯,红枣也不强求,便叫陆虎照她爹的话先办,不行再来拿马灯,她却是要带着儿子先回屋睡觉去了。
早起红枣想起昨夜的事问锦书如何了。
锦书笑道:“小人听说昨晚小姐回来后,老爷同大爷也跑去稻田了,据说实验了几木桶的稻虫回来!”
“这么多!”红枣惊诧了,转即奇怪道:“还带回来干啥?”
家里现又不缺粮,需要拿虫子充饥。
野生动物多病毒,能不吃还是不要吃的好。
“老爷和大爷带回来说要给小姐看,还是太太说告诉一声就成了,没得唬到了丰哥儿,倒是赶紧倒了吧。老爷便叫人挑回庄里粪坑沤肥去了!”
“这就好!”
红枣放心了。
“都是怎么实验的?”红枣问锦书:“马灯用上了吗?”
“没有。”锦书告诉道:“只老爷的法子就行。唯一的不好,就是虫子太多,掉桶里后很快就把灯给盖住了。老爷说今儿叫人修个砖石台子看看。”
……
吃过早饭,红枣抱了谢丰来主院给她爹娘问安。
一见面,不待红枣行礼,李满囤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红枣,你公公现不是在山东做官吗?你看这个稻田除虫的法子要不要跟他说一声,让他给皇上上个折子!”
再升个官!
红枣……
李贵中也激动道:“对,姐。你赶紧写信。爹刚已吩咐庄子里的人,谁都不许往外说!”
这话是他媳妇舒窈今早吃早饭时跟他提的。
他一听,提着筷子便赶来告诉他爹娘。
最初的震惊过后,红枣冷静下来,思了一回厉害关系后,红枣道:“爹,这除害虫的主意和实验主是你和弟弟昨夜做的,所以给我爹这封信,您来写!”
她爹学问摆在那儿,中举的难度势比登天。倒是参照张乙的例子,红枣想,叫她公公折子里带上她爹的名字,让他爹也上上邸报!
“我写?”李满囤摇头:“不成,这主意原是你想的。不是你来,只我和你弟可想不到!”
他写,亲家公虽会带上他的名字,但难保不对红枣生嫌,觉得她心向娘家,反是不好。
亲家又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这些年就没少照应他,他犯不着和亲家争这个功。
再说他一个秀才,又不能出仕,争这个功除了白占一个虚名外又有什么用?
而他儿子贵中,离成年还好几年,当务之急是先科举,也没必要争这个功。
“我就随口一说,”红枣笑道:“事实上连稻田都没去过!”
“你手下这么多人,”打定了主意的李满囤坚持道:“只要你吩咐,陆虎、晓喜都能想到!”
眼见李满囤一定不同意,红枣想想答应道:“我写便我写吧!”
她把她爹和她弟的功劳说清楚也就是了!
“只现在到底怎么做的,”红枣询问:“爹,你给我细细讲讲!”
李满囤讲述了一回昨夜的事,最后道:“红枣,我琢磨着还是你说的有道理。可以拿砖石砌一个高台子放油灯。台子上面做顶遮挡风雨,中心镂空,只留放灯的位置。这样蛾子扑火被烫后就掉到下面的水盆里。不至于再把灯火扑灭。”
“这么高还扑灭了!”李满囤摊手道:“得落多少虫子?”
只木桶还是小了一点。
“爹,”红枣笑道:“你既有主意,倒是现画一个图纸,给人实验吧!实验出了结果,我才好给我公公写信!”
此言一出,无论李满囤、王氏,还是李贵中、舒窈都明白了,信虽是红枣写了,但功劳红枣并不居,还是要拉扯李满囤和李贵中,不免心里感动。
红枣姐姐这样看顾,舒窈忍不住望了一眼李贵中,心说:贵中若再不出息,那真是怨不得旁人了!
为稻田灭虫的功劳所鼓舞,李满囤字也不练了,决定画图。
李贵中狗腿地给研墨。
舒窈见状提醒道:“你不去上学了吗?”
李贵中坦然道:“不去了。这学每天都能上,只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