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了。
“嗯,我喜欢。”
琬儿毫不犹疑的对我倾述了她的喜欢。
这是她第一次对我说她喜欢一件物事儿,我心中的感觉也格外奇特。
“二师兄,此事便劳你从中斡旋了。”
琬儿喜欢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想方设法的为她达成所愿。
二师兄明白我的意思,思忖之后觉得此事应当可行,便也欣然点头应允了。
“我也喜欢那只笛子。”
今日的琬儿似乎格外的任性撒娇,十分可爱。
现在就算是她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想方设法的把月亮给摘下来的!
我旋即笑出声来,先轻柔拍了拍琬儿的手背,示意她安心,旋即收回手来转身向二师兄作揖行了一礼,言道:
“此事,依然有劳二师兄斡旋啦!”
二师兄见我如此爱护琬儿,不觉哈哈一笑,言道:
“子辰啊,子辰,你找到了神魂所在了,二师兄恭喜你了。”
当年古旷大师对我们师兄弟几人的评价,点评我时用的是有其形而缺其神,那是因为彼时我为人过于木讷,学习指法节律十分快,可却无法体会道乐曲之中的神韵,故而弹奏出来的曲调虽符合曲谱之中所记载的音调,可音律却总是少了几分应有的感情神韵,因为那时候我不懂情为何物,无法与乐曲中的情产生共鸣,所以大师给了我那般点评,却同时也对我有所期许,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寻到自己神魂所在。
被二师兄取笑我也认了,此事我非得做成不可。
“此事便有劳二师兄成全啦!”
二师兄望了我与琬儿两人,又看了看台上所展示的琴与笛,只觉琴笛相协,人又是天作之合,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
“好,此事为兄为你们张罗。”
“多谢二师兄!”
我喜笑颜开,眉间都染上了一抹笑意。
“说起来,这东家敢将此琴带到凤来楼珍宝阁以作展示,想必事先定然找行家里手鉴定过才对,难道出了纰漏了么?”
这出手越是大气之人,自然比常人更要注重颜面,若是此琴不是事先找信得过之人鉴定过,又如何敢如此张扬宣布此琴便是‘焦尾’。现下摔了个大跟头,这事儿要事闹开来,可不是件能轻易化解的事情。
二师兄定然也是知道内情,才会在今日特意为这焦尾琴而来,只是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可想而知,那鉴定之人二师兄也定然是认识的,所以起初才会笃信这次的展示不会出意外才对。
我这主动出口一问,也就是在问二师兄,此琴是何人鉴定的。
“鉴定此琴的正是博陵崔巍,按理来说应是不会出现纰漏才对。”
二师兄捏须短叹,似乎也有些疑惑于此中关节。
有评:崔氏代有美才,兼以沉沦典籍,遂为儒家文林。崔氏于东汉之时跻身名门,是延续至今越好几百年的关东世家大族。崔氏有清河与博陵两支,以清河崔氏名望最甚,而前齐时,博陵崔氏深受朝中倚重,成为一流士族。
“洛都七俊之中崔氏占有两席,他就是其中之一的崔巍么?”
二师兄点了点头。
“是的。”
我沉吟片刻,微微颔首。
“难怪了。”
才名远播且出自名门,有这般人物作保,何人敢质疑这焦尾琴之真伪。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台上忽然出现了一些异动,只见一个家仆打扮的人在那小厮耳中说了几句什么,小厮脸色一变,颇为为难,犹豫不决。而那家仆却多声催促了几声,那小厮无法,只得照着吩咐去做了。
二师兄见状,脸色微变,急道:
“不妙。”
我心中也有了几分不安,莫不是有人看出了此琴并非‘焦尾’,所以图生变故了?
只见二师兄正欲转身离去以作劝止,却被我一把拉住,二师兄这时候去也已经是于事无补了,因为台上的小厮举起了手中的七弦琴,言道:
“此琴乃是仿作,并非是真正的旷世名琴‘焦尾’,现遵从主人家之意,在纵目睽睽之下毁掉此琴,去伪存真,在场诸位,皆为见证!”
小厮此言一出,众皆莫名不知所以,议论揣测纷纷。
只见那小厮高举此琴,当真便要将此琴摔毁!
“住手!”
我正欲出言阻止,可琬儿却先我一步开口,那呵斥之声一出,如金石击缻,掷地有声,威严自显,令人肃然。
我和二师兄在这一刻都不自觉垂首旁立,不敢轻易多出一语。而周遭原本喧闹的氛微,片刻便静如幽境,寂然无声了。
至于那小厮,自是早已惊得矗在了原地,更是移动都不敢再动了。
“千金易得,良材难觅,更何况是能发出如此悦耳之声的桐木,要想长成也需百年,万分不易,此琴虽非焦尾,却也是一把不世出的好琴,若只因其并非‘焦尾’而毁之,实在暴殄天物。”
琬儿望着那小厮,吩咐道:
“你去,同这琴的主人说,若因此琴并非旷世名琴而毁之,那今晚我便让此琴扬名于天下!”
琬儿这一两句,不危而怒,那一军统帅说一不二的威严不自觉便展露出来了。
那小厮如何见过这等阵战,只恐自己得罪了大人物,吓得浑身发抖,举着的琴都险些摔了,忙不迭改成抱在了怀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回到了桌案上后,便匆匆忙忙的跑开前去传话去了。
周围瞬间都循声相望,想要看看究竟是何等人物能出此惊人之语,奈何根本就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不觉懊恼。
……
“二师兄,便劳你安排一间静室,莫让人前来打扰,再向那主人出借琴与笛,我与驸马要共奏一曲。”
琬儿向二师兄微微欠身,二师兄急忙作揖回礼,言道:
“我这便去做安排。”
随即,二师兄动身出了房门,亲自去做一番安排去了。
这回,琬儿近我身来主动牵住了我的手,拉着我往里屋里带,我自是随着她的,只是心里也不免有些疑惑了,便直言道:
“怎就为了一把琴而较真了呢?”
琬儿停住脚步,回身望着我,旋即身处另一只手来作势要掐我的脸,我吓得赶忙闭上了眼,可当琬儿捏着我的脸时却又没有用力,转而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示意我睁开眼来。
我先是眯着眼睛试探了一番,见琬儿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这才放心大胆的缓缓张开了眼,恰好与她四目相对了。
“你知道那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把琴而已。”
琬儿说得极为认真,而我确实微微叹了口气,可心中却格外明朗。
“真拿你没办法呢。”
我就是这么宠溺她,没有原则可言的。
我与琬儿相视而笑,心意相通自然彼此明了对方心意了。
若是论真伪,这世间哪有我这个假驸马更假的了?!
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