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一个书生为了向自己爱慕的那位富家千金表达爱慕之意而做的曲子,那首书生为了这位姑娘整整吹了三年曲子以至于此曲在洛阳城流传下来的那首曲子,也是在邺城昭阳殿前,我吹给珝听得那首相思笛曲……
“难道……”
我脸上不觉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那个每晚风雨无阻,为心爱女子吹奏笛曲吹了整整三年的人,便是我们的父亲……”
阿姐的这番话,令我有种恍若梦中之感。
我好想已经忘记了,父亲竟然曾经也是如此一个为爱而痴之人。
是了,我已经快要想不起幼年时父亲对我温柔慈爱了,而被我记起很铭记的,都是他对我如何严苛训责,如何教导我成为一个优越无比的谋略家,政治家,而他对我说的最多的,还是要我学会舍弃那份爱人之心,舍弃掉多余的情感,因为那些只会是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所以渐渐的,他在我心里,逐渐成了冷酷无情的象征了。
我又怎会知道,原来我的父亲,竟然曾经也是一个如此深情且用情至深之人,他对我母亲的爱慕,也绝不会比我对琬儿的那份情意,有丝毫逊色。
也许是我理解错了父亲的用意,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我的缺点和弱处,所以他才会不断的在我耳边提醒着我,不能为感情所困。
不能为感情所困啊……
“现在你知道了吧,你的性子,其实是最像父亲的一个了……”
我也不知道阿姐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可我知道,我此时此刻的心情便如同我对着阿姐说她的性子最像阿娘时的感觉是一样的,一样的感慨万千,一样的感恩至极。
我们的生命是父母给的,不管你承不承认,属于我们的一切,可能都承袭自我们的父母,不仅仅是我们身上的血肉,还有我们的模样性格等等,这就是永远都斩不断的血脉牵绊……
最后,我不觉微微一笑,然后很实诚的承认道:
“好想确实是如此啊。”
……
等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这洛阳城内所发生的总总也总算是能有一个妥善的解决之道了。
我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从楼上缓缓度步而下的琬儿,看到她略疲惫的脸上在看到我之时,嘴角也不觉微微扬起了一道十分好看的弧度。
我知道,谈判后的结果,想来是合乎彼此双方心意的,虽然不一定十分完满,可却也算是达成了共识。
看着琬儿离我越来越近了,我忍不住早早地伸出手来想要牵住她的手,将她缓缓地再带回到身边来。
琬儿看着我扬起在半空中的手,嘴角也带着一抹甜美的笑意,旋即也将自己的手递了过来,好好地放在我的掌中。
两人的双手在半空中又再度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我们都不觉露出一脸欢喜的微笑来……
面对着此情此景,我心里突然忍不住在想,当年父亲和阿娘是不是也同我和琬儿这般,即便只是温柔地牵着彼此的手,也都觉得无比的欢喜和幸福。
他们应该是幸福的吧,即便不被家族所承认,即便为世俗所唾骂,至少他们从未后悔过当日的决定,至少他们从未放开过彼此的手,至少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们之间彼此依然相爱……
“来,你的梁冠。”
琬儿将藏在身后的我的冠帽也一并带了下来,旋即又亲自为我将冠戴重新带好系上。
我不觉嘴角含笑,望着琬儿的目光自然而然也就越发深情起来。
“可是想我了?”
耳边,琬儿忍不住轻声询问着,因为她知道我是在想她,很想很想她。
我不禁笑出声来,如实回应道:
“是啊,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旋即,伸手,一把将她揽入了怀里,这回抱住了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放手了呢。
卿既入怀,这满腔心事,只想要说给你听: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呢。”
甜言蜜语,就是想要说给你听……
300、花好月圆夜
待我从楼上移步而下四层之时, 王荀已经带着几个心腹手下在勘察现场了, 而原本被拦腰截断的木梯也被人临时放了座轻巧的木梯以便人员上下。
我提着袍角, 蹑手蹑脚地从哪临时搭建的木梯上一步步走了下来。
王荀此时正盯着那被黑衣人炸出的窟窿查看了许久, 伸手一抹, 一层奇怪的黑色油脂粘在手指处,随手捻开后又放在鼻间闻了一闻……
“王将军,可有寻到线索?”
王荀兀自沉吟,陡然听我在身后相唤, 旋即转过身来向我躬身行了一礼。
“高御史容禀,这碳灰之中, 似参有石脂。”
石脂易燃, 焚烧之时现黑火, 气味难嗅且不可以水灭之。
“石脂?”
石脂亦叫石漆, 有载:延州高奴县有石脂水, 水腻浮上, 如漆,采以膏车及燃灯,极明。
“□□等物再加上石脂, 竟会有如此威力, 着实是令人惊异。”
一想起不久前那番骚动, 那黑衣人不过掌心大小的黑丸, 点燃后便能将塔内一角生生炸出一个半身人等高的窟窿来,实在不难想象若是有人能将其改良,威力实在非同小可。
其实此时便已经有了□□的文献记载了, 而□□的出现,还是源于道家的炼丹之术,炼丹书中有提及用硫磺、硝石、雄黄和蜜一起炼丹失火之事,这便逐渐有了□□的称谓。
“高御史也知道石脂么?”
高辰身为世家子弟且高韦又身负军职,会知道□□倒也不足为奇。只是石脂却并非一般人都知道的,一念至此,王荀也不禁对眼前这位年轻的御史另眼相看了。
王荀的这一问有些奇特的意味,我嘴角微扬,随口回了一句,道:
“因其可制墨,故而知之。”
作为一个书生,对研墨之事知晓一二,似乎也是无可厚非。
“那王将军以为,盗宝之人该往何处去了?”
王荀可以那么快追到这里来,可见他的本事确实非同一般,所以有些事情可以略不过提,而有些事情是无需隐瞒的。
毕竟在这洛阳城中待了快二十年的人,还有谁能比此人更了解洛阳城内的一切呢?
王荀拱手而立,淡然一笑,随即恭敬言道:
“高御史早已知悉,又何须王荀赘言呢。”
既然知道石脂来历,那自然也便知道了盗宝之人从何处来了。
我忍不住轻笑两声,不禁感慨言道:
“王将军非平凡人,高辰今日始知也。”
高辰如此看得起自己,令王荀也是颇感意外。
“王荀不过是靠着官身来躲避江湖恩怨的一介浪客罢了。”
王荀此言,便是不想再提及过往之事了。很多人都有不能对外人言及的过往,我自认不是个好管闲事之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