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了两声,吓得几位公主殿下松开了拨弄窗帘的手,都静静伏座一边,不敢言语了。
待得车驾离得远了,几位驸马督尉们都纷纷松了一口气,见队伍走得远了,便又开始故态萌发了。
我则还是一脸痴痴地望着车驾离去的方向,嘴角还忍不住浮现一丝会心的微笑来,只因为方才琬儿在车驾内同我笑了……
二驸马穆宴瞧出了我的异样,在一旁啧啧称奇,言道:
“都痴成这般模样了,还有救么?”
三驸马和四驸马也跟着笑了起来,四驸马刘季将方才的情形可是瞧得一清二楚的,想起一段古文来,正应此情此景,边并指为舞,亦唱亦朗,听他言道: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二驸马和三驸马被一言点醒,也来随声附和,二驸马穆宴紧接着也吟唱道:
“一顾倾人城。”
三驸马嵇穅也随着紧唱,道:
“再顾倾人国。”
我听着也不觉被他们带动着,将剩余的那两句也跟吟咏出来了。
“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念完这一阕,我却又不觉哀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这首词的女主人李夫人,因有倾国倾城之貌而见爱于汉武帝,深得皇帝恩宠,却也深知此等恩宠犹如镜花水月,临死前曾叹:大凡以色事人,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
一代雄主如汉武帝者,能给予一个女子的恩宠之爱,竟是如此肤浅,不觉令人唏嘘感慨。
而我会对琬儿如此痴醉,并非是因为她有倾国倾城之貌,因是心中所爱,即便将来岁月匆匆,年华逝去,我也希望可以陪伴在她身侧,只是不知道,我与琬儿是否能有这般福气,可以执手相伴,偕老白头啊……
意识到自己失态,撇了嘴,随即转过身来瞅了瞅站在一旁笑得发颤的三个人,淡淡道:
“你们可是闲得发慌了?”
要不是闲的发慌了,怎么会还这般有心思和精力来调侃我?
几位驸马督尉立马作鸟兽散,转过身去,各做各的事儿去了。
又陷入百无聊赖中了,二驸马丢盔弃甲,慵懒的坐在一旁,开始抱怨道:
“你们说我们这是找谁惹谁了,偏要跑来受这份罪?”
一言便将自己都做过什么忘得一干二净了,也不知道是谁,因为将一群人打趴下了还洋洋自得了好几日呢?
“咱皇祖母这般惩罚还算轻的了,还是悠着点吧,等闹腾了这几日,兴许皇祖母开个恩典,也就放我们这一遭了。”
三驸马已经开始摸着自己腰间的酒葫芦了,想着这葫芦里也就剩下那么几口酒,只怕现在喝了待会就不够了,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先忍忍了。
一言至此,几位驸马督尉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想起那日情形,四驸马刘季还有些好奇,忙低声询问道:
“说起啦,大驸马,那日元恪同你说了些什么,竟惹得你要对他出拳相向?”
刘季这一言倒是提醒了穆宴,说来说起,这群殴事件的始作俑者,不就是大驸马么?
穆宴急了,也在一旁参合道:
“对啊,这一切都是大驸马惹的祸,你倒是说说,那元恪怎生惹你了,林中狩猎之时,就发现你俩不对付,你不会是与他有甚私仇恩怨吧?”
我嘴角淡淡一瞥,道了句:
“无甚。”
穆宴气着了,不依不饶,言道:
“要不是为了去救你,我们也不会卷入私斗里去了,也自不用来受这份活罪了,你想一句简单带过,没门!”
我不禁叹了口气,无奈言道:
“我与元恪私斗是我两人之事,你半途插手进来我可没有怂恿啊,而且我瞧着打得正欢地也是你呢。”
想起那日之事,便觉得哭笑不得。
待我回过神来之时,周围早已乱遭遭一片了,而二驸马穆宴的身影在人群里显得格外扎眼,他这三拳两脚之间,便撂倒了好几个人,一推人与他这高个子扭打在一处,纷纷叠罗汉一般想死死压住穆宴,却没想到穆宴体格强壮,无论这群人如何压制,都被他甩得老远。
而穆宴越战越勇,也越战越欢,到后头索性只要身边一有人靠近,都被他过肩摔倒地上去了,等着高韦奉御命来请几位驸马督尉之时,除了几位驸马爷外,所有人都被整得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一听我语气中的嘲讽,穆宴也顿时红了脸,他确实是好动,而且好久都没打过这样的群架了,全身骨头可以说是说不出的舒畅,可以说,里边最自得其乐的是他了。
这事情虽然是由大驸马引起来的,可让事件升级成如此严峻失态的,不能不说,他穆宴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一想到这层,穆宴也没了火气,反而笑眯眯地说道:
“这北魏的男人不会打架怎么行?这打架不怕输赢,就怕胆怂的,战前退缩,那是丢咱老祖宗的脸面,这要是换做从前,连个媳妇儿都讨不到,丢脸!”
四驸马刘季脸色也是青一阵红一阵的,想着二驸马这莫不是在说自己吧。
我瞧见了四驸马面色有异,也并不赞同穆宴所言,毕竟现下国法当前,满朝文武今后若是在勤政殿当朝打闹起来,那还了得?若是被摘入史册,还保不定被后世之人论为蛮夷之邦呢?
这影响实在是太过恶劣了,我忙打圆场,言道:
“私聚斗殴本就为国法所不容,即便赢了也无甚光彩,男儿志气,便该上战场杀敌报国,建立功勋,封侯拜将,才不枉来这世间走这一遭了。”
这一语倒是说得几位驸马督尉们热血沸腾了,可见他们心中早有此种想法,如今国家危难也仅在一刻,北魏与北齐之战在所难免,男子汉大丈夫便该在此时挺身而出,投笔从戎,为国建功,以复祖宗曾有荣光。
“不如,我们上奏皇祖母,请她老人家恩准我们上战场杀敌立功吧!”
穆宴忽然忍不住心中激荡,将心中酝酿已久的计划脱口而出,上阵杀敌,总比在这看守门户,要强太多了。
穆宴一言,便让在场几位目中泛出锐利光芒来,可采激动片刻,便不得不被眼前的现实所约束羁绊。
别说皇祖母是否会同意让他们几个上阵杀敌,首先跳出来反对他们的,就会是各自家族的长老叔伯,他们可以让族中子弟应国家召唤入伍从军,却绝不会让组中嫡孙一脉血洒疆场,若是连嫡系一脉都不得不入伍从军了,那便是国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强弩之末地地步了。
三驸马先出言将这番壮志豪情打破,言道:
“皇祖母是不会恩准的。”
“不,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力一试。”
穆宴这回事认真的了,突然想到嵇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