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虽说应琛之前对他做了不好的事,但是安子俞知道,应琛本性不坏,还特别疼爱自己的弟弟。
看着面前两兄弟吵得很沉醉,一个比一个能杠,果然是亲兄弟。
安子俞感慨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吵架被这一声笑打断了,应琛和应深都停住了,齐齐扭头去看安子俞。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安子俞十分尴尬,忙道:“额,你们继续,不用理我的……额不是……你们别吵了。”
应琛:“……”
应深:“……”
哪有人这样劝架的啊?
气氛十分沉默且尴尬,安子俞心虚地低着头不说话了。
良久,安子俞听到应深很小声地说:“老、老师,对不起……”
这一句话让安子俞很是意外,他抬起头,很想去看看那个向他认错的应深,突然瞳孔猛地一缩。
“应琛!”
“什……?”
应琛话还没疑惑完,便觉脑壳被什么重物砸了一下,一阵钝痛,之后便没了意识,晕了过去,歪倒在地上,额角缓缓淌出一条血路。
安子俞想去拉应深,可是晚了一步。
那只粗短肥腻的手臂一把将应深拉了过去,应深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应深下意识转过头去,脸上瞬时惊悚万分。
“爸、爸爸……”应深颤巍巍地吐出几个字,心直直发抖。
后面这个抓住自己的男人,是他的爸爸,应大雷。
是他那个杀了自己亲生妹妹,畏罪潜逃,被当地警察局全城通缉的父亲……
此刻的爸爸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牙齿很黄,眼神里除狠戾外并无其他情感,活像一头没有任何理智,没有任何情感的野兽。
应深年幼的心智仿佛受到了千万次重击,他不敢相信他的爸爸是杀人犯,而且还是畏罪潜逃的杀人犯,通缉令上贴的是他爸爸的画像。
应深的脑海快速重映以往画面。
平日爸爸对他和妈妈没有尽到一位父亲的责任,整日顾着赌。
赌赢了哈哈大笑,赌输了就回家骂老婆打老婆,骂儿子打儿子,还想骗奶奶的棺材本去赌。
自有记忆开始,他听到爸爸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这把绝对赢!”
“博一博,就什么都有了。”
“再博一把!”
“我就不信我一直输!再来!”
“……”
从小就生活在父母的争吵和谩骂之中,妈妈好多次提出过离婚,可是爸爸不允许,还威胁她,说,如果她敢离婚,就叫哥哥回家,然后打断他和哥哥的腿。
朴实的妈妈没有办法,只能留下,安安分分地照顾他和奶奶。
他听妈妈说过,以前的爸爸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爸爸是一个很憨厚很老实的男人,勤勤恳恳工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妈妈说,她爱那时候的爸爸。
为了给家里带来更好的生活,爸爸出城工作。
只是后来被工厂里的同时带去赌博,输光了工资,还借钱去赌,那时候爸爸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回老家调整调整。
可是没想到,一入赌门深似海,就算是回了家,也浮不起来。
妈妈哭着对他说,阿深,以前的爸爸,再也回不来了……
……
就在前段时间,爸爸一下子就拆完了所有的债务,而那些钱,是姑姑和姑父死后的保险赔偿金。
爸爸说,是那个外来人害死了姑姑和姑父,他吵着大雨天去偏远地方过生日,不听姑姑和姑父的话好好留在家里,最后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于是,他们全家人,理所当然地恨上了那个外来人。
只是没想到,真相是如此血淋淋,如一柄长剑,深深刺痛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的心。
真正杀死姑姑和姑父的,不是眼前这个外来人,而是他的亲生爸爸,应大雷。
应深从过往的回忆中醒来,回过神来时早已眼眶通红,泪流满面。
他看到爸爸一手抱着他,一手去拽安子俞,要将安子俞丢下悬崖。
“爸爸,住手吧……”应深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任由眼泪滚落在腰间那只粗短肥腻的手臂上。
然而此时此刻的应大雷对旁人早已没了人性,他听不进任何人的话语。
安子俞奋力反抗着应大雷的施暴,只是前段时间他的身体和精神都被压垮过,体力大不如前,虽然方有弈很努力地给他养身体,但是这破身体依旧用不回以前的力气。
而且体型差异也大,安子俞只能被生生拉到悬崖边。
看着底下的悬崖,生与死只在一瞬间。
然而他不想死。
底下悬崖涌上来的风吹着他额头的碎发,安子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摸到一个硬硬的、环形的小物件,不由笑了笑。
这是他准备送给他家老婆大人的求婚钻戒,还没来得及送给他。
这一刻,他满脑子都是方有弈。
他说过他们要一起慢慢变老,就像三下乡教学活动的第一天,坐在树荫下,草坪中,长椅上,看户外风景,安享晚年生活,看彼此眼中,都是他们自己。
他说过要吃一辈子老婆大人煮的菜,还说要给老婆大人II弹一辈子的吉他,录成好多好多个手机铃声。
他还说过,欠了你,不想还,就这样赖着账,不走了。
说了好多好多,多的他都很难数清楚到底有多少。
安子俞看着悬崖底下,笑了笑,喃喃道:“我不会死的。”
应大雷没听到安子俞说什么,一把摁住安子俞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冷冷道:“谁叫你那相好揭发我,啐!同性恋,真恶心,变态来的!”
安子俞冷哼一声:“应大雷,最恶心的是你,最变态的也是你,连自己的亲妹妹也要害死,你根本就不配活着!最应该去死的那个人是你!像你这种人,就应该下地狱,受十八刑也不为过!”
应大雷眼睛徒然睁大,他咬着牙,手一提,便将安子俞推下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