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昨晚虽一夜风平浪静,城中的守卫彻夜都在巡逻,数量比之以前只多不少。待到了要上朝的时候曹书华才算是放下了心来。
到了上朝的时候,张承业宣读了李克用的遗诏。遗诏中虽明确说了传位给自己的长子李存旭,但曹书华还是依稀听到有人在小声的议论。
按照惯例,晋王去世,世子李存旭应按照选定的日子即位,再罢朝几日,算是对晋王李克用离世的哀悼。
曹书华原是要将奏则带去给李存旭,毕竟就算是罢了朝,这些政务也还是要处理的。曹书华刚把装了奏则的盒子封装好,正打算给李存旭送去便被李克宁截了下来。
“晋王昨日离世,侄子他怕是伤心的很,难以处理政务了。在他即位之前,这些政务便由我帮他处理了。”李克宁走到曹书华面前说道。
在晋王李克用重病时,李克宁便是监国。按理说按照李克宁说的做也没错,可是今日张承业宣读遗诏时,曹书华便看到了有人面露不愉,似是对此不满意的样子,李存旭即位的日子因为要在选定的吉日,还要拖上几天,此时正当是职务交接的时候。就算李克宁是监国,也只应是辅佐李存旭才对。只是他只是一个小官,此时是拒绝不了李克宁的。
李克宁似是有些不耐烦的眯了眯眼,曹书华捧着匣子紧张的抿了抿嘴唇,有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见敬新磨在远处挤眉弄眼,曹书华垂眸将匣子递给了李克宁“既然如此,便有劳监国大人了。”李克宁接了匣子便走了,也没在意曹书华。
曹书华见了远处的敬新磨便知道他有事找自己,于是便下意识的放慢了速度,与其他的朝臣拉开了距离。待周围都没人了敬新磨才走了过来,还不待敬新磨说什么曹书华倒是先一步问道:“世子殿下现在?”
“曹公子与我来便是了,刚才我还怕公子会与李克宁硬磕,可是吓死我了。”敬新磨拍了拍胸口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
曹书华见他还有心情耍宝便放下了心,跟着他去了李存旭的院子。敬新磨走到屋外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曹书华疑惑地看着他。
“只是,世子殿下心情不太好,我就不进去讨他嫌了。”敬新磨说着眼神有些躲闪,让曹书华进去了这才关好门去了别处。
曹书华被他话中的转折弄得有些焦心,也没注意他的神情便走了进去。绕过屋中的屏风曹书华见李存旭正坐于桌前。看惯了李存旭穿红衣肆意张扬的样子,此时见他一身孝衣神情黯然的坐于桌前,竟有些不习惯。
曹书华走了过去,似是听见了曹书华走过来的声音,李存旭回头望向曹书华“你来了。”
曹书华不语走到桌边,桌上放着碗清粥一碟小菜,满满地一碗没有被吃过的样子,有些微凉显然已经放在这儿一会儿了“就算再忧心也还是要吃一点。”曹书华说着将那碗清粥拿起递给李存旭。
李存旭见了也不接“我没有胃口。”
曹书华叹了口气,将盛着粥的汤匙递到李存旭嘴边“今日我本来是要将奏则给你拿来的,你叔父以监国的名义要了去。”
“本来父亲便让叔父辅佐我。”李存旭张嘴将粥喝下含含糊糊的说道。
曹书华叹了口气,又递了一汤匙的粥低声说道“晋王殿下是让你的叔父辅佐你,可现在他想要越过你去了,你要如何呢。”
“叔父在父亲重病时就一直辅佐我,叔父在朝中有很多支持者,要是我退一步的话,说不定我和叔父可以和平共处。”
“你又有几步可退呢。”曹书华说着将碗放在了桌上,“处理政务这是你该做的,而你叔父我去为你看,我去为你打探。”
“你已经查到了些什么了?”李存旭抬头看向曹书华。
“有一些似乎有些人并不安分,但还需要证据,给我几天时间,三日后我就将成果给你带来。”
“我本以为我退一步便能天下太平,没想到却是这样。”李存旭叹气说道“如此便将这件事交给你了,万事小心。”曹书华行了礼正要告辞离开就又被李存旭叫住了。
“我等下便去叔父那里一起处理政务,三日后你不用来找我,你与我关系好相比会被别人盯上,三日后我悄悄去曹府找你。”
见李存旭有了要去处理政务的意思,曹书华面露喜色,赶紧应了。
自从李克宁将奏则待回家中处理后,支持李克宁的官员便会去在下朝之后去李克宁府上,既可以参加议事,算是忠于职守,又可以表个姿态,示意自己是李克宁这边的人。
总有人旁敲侧击的试探李克宁对世子即位这件事的看法,话中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要李克宁取而代之,但都被李克宁严声制止了。理由自然就是我长兄临死托我这样的重任,我怎么能违背诺言取而代之呢。
见着这么多官员来府上,身在后院的孟氏便坐不住了,心思活泛了起来。支持夫君的官员这么多,再说沙陀传统摆在那,首领身死他的兄弟也是有继承权的,自己的夫君这些年来劳苦功高,不知比那个乳臭未干的世子威望高了多少。再说若是李克宁当上了晋王,自己的地位不也高了许多吗。
因着这么些原因,孟氏便几次三番的在李克宁耳边煽风点火,她当然是知道李克宁对这件事是十分避讳的,于是也不直说,只是李克宁本也不是没有此心,又被这么些人这么调拨,便也存了这样的心思。
存了心思当然便会付诸行动,孟氏便想到了当首辅大臣的弟弟,让忠心口风紧的侍从给弟弟带了消息。孟知祥得到了消息心中自是有了自己的一番计较,急忙去李克宁府上见了孟氏。他已经官拜首辅大臣,此时就算站在李克宁这边,想来也得不到太多好处,倒不如保持中立留条后路。
孟知祥自然是不可能这么直白的同孟氏说,虚与委蛇了一番,孟氏也看出了他不愿出什么力,虽有些不愉快,觉得自己这弟弟竟然不站在自己这边,只想着独善其身。但也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左右给自己留条后路也没错,孟氏也就答应了。
时间所剩不多,本来约定时间便只有三天,但世事难料,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呢。因为事态紧急的缘故,曹书华自然是想要将时间缩的越短越好,于是当天回去后,曹书华便给史敬镕递去了拜帖。
虽然曹书华早已让瑶琚调查了这件事,李克宁本人还没有什么动静,支持他的人却已经在蠢蠢欲动。且这件事是史料上有记载的,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但要让李存旭做的事有理,自然就要拿出能让人信服的证据来。
曹书华还记得之前在宴会上见过史敬镕,对如何说服这位老狐狸,心中可没有底,在这些知道内情的人里,只有史敬镕一人摇摆不定,有说服的可能。只有说服了史敬镕站到李存旭这边来,才能知道李克宁那边的具体消息。但如何说服史敬镕曹书华心中却是一直不能确定。
曹书华在屋中踱来踱去,瑶琚看的眼花,但也知道曹书华心中的不安,瑶琚没法做什么,于是也就只能默默的站在一边。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曹书华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见已近黄昏,想着应该快到约定的时间了,便问瑶琚。
“已经到酉时了。”瑶琚走出屋去看了看院中的日冕,回来答道。
“那便走吧。”曹书华见时间差不多了,叹了口气进内间去换了正式的衣服。瑶琚见曹书华准备出门了,便也出门去给曹书华备了车马。
行至曹府门口的时候曹书华与母亲撞了个正着,因怕母亲担心,曹书华并没有将自己要做的事告诉母亲,此时撞到了便装作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母亲撒娇道:“母亲,今天我和同僚约好了去聚一聚,就饶了我这一次。”
曹母抿了抿唇终是没有说什么,抬手抚了抚曹书华的发丝,“你也到了年龄了,与同僚聚一聚母亲怎么会拦你,只是注意时间在宵禁前回来便是了,切莫玩的太忘形了。”说着曹母又转身向瑶琚说道,“你也上心些。”
瑶琚自然是躬身应了,跟在曹书华身后出了曹府。曹母站在曹府门口,见着曹书华坐着的马车渐渐远去了,这才转身回去让侍女将门关上了。
“孩子长大了要有自己的作为了,我这个母亲也帮不了他什么。”曹母叹了口气说道,神情带着几分忧郁。
一直伺候在曹母身边的老嬷嬷见曹母伤心忙安慰道:“少爷从小乖巧伶俐,肯定是要有一番作为的,夫人不要太过忧心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老嬷嬷的劝导还是自己想通了,曹母很快恢复了回来,“我还是快回去看看吧,我不在曹书淮那小子还不知道又在怎么偷懒呢。”
老嬷嬷见曹母转开了话题便也急忙将话题接了下去,“书淮少爷也就是顽皮些,但孩子都是顽皮的,前段时间先生不还夸了书淮少爷聪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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