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再也不要方佑生碰啦!
被方佑生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尾巴和头发,陆歌识很快便昏昏欲睡,陷入了梦乡——只是次日清晨,他还是一个人在自己寝房里醒来的。
方佑生屋子里这么大张床都不让他睡,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
我的尾巴可比那张破床值钱多了。
今日的方府格外热闹,还有一些陆歌识没见过的仆从在院落里忙活。没见到方佑生,陆歌识便拉住了阿瑶,问这是在做什么。
方佑生不在,阿瑶也不和陆歌识多客套,直接解释道:“马上年三十了,方府向来是不过年的。不过要上街摆粥摊布施,这不就在忙活着准备呢。”
陆歌识捕捉到关键的字眼,诧异道:“不过年吗?”
“是呀,方爷好像不喜欢过年。”阿瑶撅着嘴,也觉得可惜,“他会让我们这种无家可归的佣人在院落里一起吃个饭、喝点酒,但他从不让我们布置府上,也没见他在年关到哪儿去拜访过。”
陆歌识也猜不透方佑生的想法,问:“他现在去哪儿了?”
“宫里。他让你别等他,先去用膳。”阿瑶兴奋地说,“今天竟然是鲍鱼粥!我还在厨房里偷吃了两口,特鲜!也不知道方爷是从哪儿弄来的小鲍鱼。”
“鲍鱼?!”
陆歌识一听,二话不说便奔去了厅堂——他只听人说过,还从未亲口尝到过。
“方爷,这鲍鱼是——”
弹牙鲜嫩的鲍鱼入喉,陆歌识下意识兴冲冲地抬头想问方佑生是怎么弄到的,对上空落落的座椅才想起来,方佑生又去宫里了。
小狐狸闷闷地想:怎么被罢职了还要去这儿去那儿的,能去做什么呢?
谜底在方佑生风尘仆仆地回来时得到了揭晓,却是陆歌识最难接受的结果——
“你身上怎么有妖的气味!”
陆歌识震惊地瞪着眼睛,方佑生向他走来,而他连连后退:
“你去哪儿了?宫里怎么可能会有妖?还气味这么浓!”
“宫里怎么就没有妖了,宫里多的是。”方佑生略显疲惫地说,“只不过不为官罢了。”
“不为官,怎会在宫里?”
“……被人养在里头的。”方佑生道。
“养?和我一样吗?”
“不,当然不是。是小倌的那种养法。我没碰,但待的时间长了些,便沾染上了。”方佑生闻了闻衣袖,露出了嫌恶的神情,“我去换件衣服。”
陆歌识也抹了抹鼻子,又问:“方爷,你也能闻见妖的气味?”
“我……可能天赋异禀吧。”
陆歌识并未深究,催促道:“你快去换吧,衣裳也赶紧丢了!这味道,真真惹人生厌!”
方佑生眼珠子一转,没有向寝房迈出脚步,反而将衣袖伸到陆歌识门前,问:“我只能分得出这是妖的气味,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意味?”
陆歌识缩着脖子躲开方佑生的衣服,跺脚愤懑道:“这是、这是他要与你交-尾的气味!太恶心了!简直就是流氓!”
“这说明他心悦于我,怎么就是流氓了?”
“这就是流氓!这种气味只能在最私密的时候释放出来!哪有在光天化日底下这样的?还沾在你身上……”陆歌识说着说着,神色一变,“他贴着你了?”
方佑生暗叫不好,顾左右而言他:“……我先去把衣裳换了。”
“方佑生!”陆歌识揪住他,眼眶倏地就红了,“你、你碰他了?”
“当然没有。是他自己贴过来的。”
方佑生要去抱陆歌识,被小狐狸无情地推开:“你别碰我!不要你碰!”
头一次被陆歌识这样用力推开的方佑生心头一堵:“我真没碰他。”
“那你也沾上他的气味了!就算换了衣服,也要三五天才能散干净。”陆歌识又气又急,“我都、我都没有这样给你打烙印的,他一个外人,他……”
“那你来盖过他的气味,好不好?”
“我怎么来!我又没有……”陆歌识说到一半,忽然放低了声音,闷声道,“……发q过。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放出这样的气味。”
方佑生颇为意外地挑眉:“小狐狸都这么大了,还没有过?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不是撞见过胡大哥和晏哥嘛……后来胡大哥告诉我的。”陆歌识红着脸道,“我还没到年纪呢!”
“还没到?怕是都要过了吧。”
“你别胡说!”陆歌识说,“我又不是那样的狐狸精,才不会要去想这些事情!”
方佑生喜欢这样别扭的陆歌识喜欢得要命,他含着笑揉揉小狐狸的耳朵:“放心,明天我就有办法让这些气味消弭。”
“真的?可先前胡大哥每次下山找晏哥,回来之后,身上的狐狸味道要散半个月呢。”
“那是他自己不想弄干净。”方佑生说,“我先去把衣裳换了。”
换过衣裳以后,方佑生身上的气味才总算是不太明显了。但陆歌识仍旧一直皱着眉头,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方佑生碰自己。
原以为换过衣服就没事了,眼下摸不到小狐狸的方佑生心里窝火,又不好对陆歌识发作,只好在准备粥摊的过程中全程板着脸,无声地恐吓一众佣人。
布施点设立在连接东西市的墨桥前,陆歌识看见这座桥,便又想起了那个因为卖妖而死的男人。他灵光一闪,问方佑生:“方爷,你说你认识的狼妖,是不是就是那晚……行侠仗义的那个?”
方佑生面无表情地监督着布置粥摊的众人,边淡淡应了声“嗯”。
“我可以认识他嘛?”
“不可以。”
“为什么啊?”
心情极差的方佑生冷笑一声,故意道:“人家是狼,穷凶极恶,最喜欢吃狐狸肉。”
“骗人。我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就……”
“那是狼崽,能一样么?”
陆歌识也不再那么好骗了,他也生闷气,道:“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告诉你了,你便让我碰么?”
“天天就想着碰我碰我,我是你的布偶吗?你想碰就碰,我还有没有尊严可言?”
陆歌识低着头,没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方佑生可注意到了。他目光阴骘地扫过那些闲散好奇的人,也没有再去接陆歌识的话。
“方……”
陆歌识原本还想继续和他掰扯,抬眸对上旁人探究的眼神,便一下子噤了声,热度从脸颊一直染到耳根,自觉自己说错了话。
可方佑生知道,陆歌识并无半分别的意思,他也并不喜欢陆歌识在别人的注视下变得谨慎的模样,而最为无力的是,他没有办法去操控别人的心思和目光。
威慑是短暂的,流言蜚语却是长长久久且难以消陨的。
方佑生本就不愉快的心情更加烦闷,甚至生出了不摆这破粥摊的念头来,青着一张脸,还是在天黑之前将摊子整理妥当。接下来,就只用等明日开摊了。
开摊以后,来的人会更多,方佑生担心陆歌识受委屈,在回府后对小狐狸说:“明日你可以不用来。”
“那怎么成?方府的人不是都要来?”
“不讨厌那些猜疑的视线么?”
“讨厌是讨厌……但也不能因为他们就打退堂鼓呀。”陆歌识拍拍胸膛,“别小看我!”
方佑生试探道:“那……”
能不能也不要因为我身上的破烂气味打退堂鼓?
“我真的不喜欢你身上的气味!”陆歌识知道他要说什么,连鼻子都要皱起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抗拒,“不能怪我,谁让你要去那里的。”
白天忙碌,方佑生让多数佣人早早地去歇息了。寂静的院落里只有门口的护院和在稍远处候着的阿瑶。方佑生跟上巴不得逃离自己的陆歌识,轻声道:“歌识,睡前让我抱抱,也不行么?”
他这声唤得似乎只是比平时轻了些,可陆歌识偏偏就是听出了些许撒娇的意味。
撒娇?方佑生吗?
方佑生知道撒娇这俩字儿怎么写么?
陆歌识一面腹诽,一面却停住了脚步,咬着牙道:“不成!万一……你觉得我可以忍受,以后进宫是不是还要去见这些人?”
方佑生不知该如何同陆歌识解释:“我不是去见他们的,但确实很难避开。”
“那就是说,以后还可能会有这样的气味?”陆歌识一听,也顾不得什么懂事不懂事的了,嚷道,“不成不成!我不答应!要么,你就一辈子都别来碰我了!”
方佑生听不得这样的话,即便知道陆歌识是在吃味,他也下意识地攥住了陆歌识的手腕,浓密的剑眉压低:“一辈子?”
和方佑生处得久了,陆歌识在心底默认男人的脾气都是一时的,他按下瞬间生出的畏惧,仰着脖子道:“就是一辈子!怎么啦!”
“好啊。”
方佑生放开他的手,前一秒还怒意鲜明的神色忽然间冷静下来,几乎是面无表情地说:“希望你说到做到。”
陆歌识登时心慌慌,乱了阵脚:“我是说,如果你再去的话……”
“我会再去的。”方佑生笃定道,盯着陆歌识,字字清晰地说,“陆歌识,我没有办法完全避免。你就算把方府掀翻,我也仍旧是这个回答。”
怕见到陆歌识的神情后心软、答应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方佑生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回到了里屋,也不去管陆歌识到底在院落里呆愣愣地站了多久。
就算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就不能好好地和我解释吗。
我也没有在闹呀。
这本来就是难以容忍的事,不是吗?
“方佑生,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天气冰凉,陆歌识没忍住滴落下来的泪珠是温热的。
胡策是,方佑生也是,告诉小狐狸能够娇纵任性的是他们,可主动离开的也是他们。
陆歌识想,也许是自己太笨了,所以才不知道该如何让他们满意。
他要是能再聪明一点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方佑生!你瞧瞧你自己气急败坏的嘴脸!天天欺负我们宝贝!
#只要我骂得够快就不会有人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