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从咖啡厅离开之后，谢染感觉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走到一个长椅边，慢慢坐下来，简东林的话一直回旋在他脑海里，邵劲把他当作替身，还他妈的是沈洛的替身。谢染本来对于沈洛像个苍蝇似的时不时都就跑到他面前挑衅一番的作为不放在心上，但是如今谢染忍不住自嘲的想“会不会每次自己对沈洛冷嘲热讽的时候，沈洛表面上十分气愤，内心却在笑话他是个蠢货。”想到这里，谢染忍不住的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忍不住哽咽了起来，引得周围路过的人频频的看过去。

　　“哥哥，你怎么了？”谢染抬头看到一个小男孩正眨着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谢染伸出手在小男孩的头上摸了摸，笑了下“哥哥没事。”

　　“那哥哥，你是想妈妈了吗？”男孩的声音软软的，却直接犹如一记重拳打在了谢染的心脏上。随即那种感觉漫步全身，谢染没在理会眼前的小男孩，站起身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走到路边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司机见他脸色不是很好看，便好心问了句，要不要送他去医院。谢染摇摇头拒绝了。

　　之后报了个地址，便靠在车座上，不在言语。

　　司机通过后视镜打量着谢染，最后还是没忍住的问了句“小伙子，失恋了这是？”

　　“没有，没人追我”谢染淡淡说了一句。

　　司机显然不信“你长得这么好看，还能没有女生追，那喜欢你的女生不还得排队啊，还能没人追你？”

　　谢染笑了笑，没再说话，司机见他也不太喜欢说话，便也没再多言语。

　　车子停在一片住宅区，司机看了看门口的守卫，又看了一眼车后座的谢染说“小伙子，到地方了，不过这种地方不让出租车进，剩下的路你得自己走一段。”

　　“好，谢谢了。”谢染把钱给司机，道了谢便推开车门下去了。

　　谢染走到大门口，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请您出示证件。”

　　谢染想了想，说了句抱歉，转身刚要走，便看见谢清明的车从远处开了过来。

　　谢清明一早就看那个身影像谢染，等到车子开近的时候，才确认门口站着的人就是谢染，虽说谢清明对于谢染突然来这边心里也很疑惑，但是内心的欣喜还是大于疑惑，嘱咐司机靠边停车。

　　谢染站在一旁，看着谢清明从车上下来，谢清明低头对着司机说了几句话，便快步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来了怎么不进去？”谢清明打量着谢染问了句。

　　“没有证件，不让进。”谢染淡淡说道。

　　谢清明听完转头对着一旁的警卫员说道“下次他在来。不用拦着，直接放行。”

　　“是！”警卫员答道。

　　谢清明转身去拉谢染，却被他躲开了，谢清明讪讪的看了看他，说了句“走吧！”

　　安慧不知道谢染回来，以至于看到谢染和谢清明一起进来，当时便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看见儿子高兴地话都不会说了？”谢清明笑着走过去，拥着安慧揶揄了他一句。

　　谢染看着俩人，瞳孔猛地一缩，忽然觉得一些刺眼，安慧似乎感觉到谢染的不舒服，推了谢清明一把，挣脱了出来。

　　“小染，我不知道你今天来，你看我，这什么也没准备，你等会儿，我去做两个你喜欢吃的菜，很快，很快的。”安慧像是怕谢染会跑似的，赶忙转身往厨房跑。

　　谢染看着她，没有说话，谢清明见状，拉过谢染坐到沙发上“让你妈妈去忙吧，她是高兴的。”说完看了看谢染又说了句“我也很高兴你能回来。”

　　谢染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他差不多快十二年没有回来这边了，屋内的摆设没有太多改变，他记得小时候很喜欢和来这边玩，谢清明的书房里有很多他喜欢的军事方面的书，每次来他都一头扎进去，怎么叫也不出来，，直到谢清远催他好几次才肯走。那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谢清明作为伯父对自己会比对谢琦还要好，更不明白每次来的时候，他的大伯母为何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直到后来他无意间听到大伯母和谢清明吵架才知道，原来他一直以来口口声声叫的大伯，居然是他的亲生父亲，多么荒唐可笑，那一刻，谢染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怪物，是叔嫂不伦的产物，是个肮脏的存在，那之后，他放纵自己，他不敢去面对谢清远，开始有意无意的避开他，这也导致了谢清远去世的时候，他没有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谢染沉浸在回忆里，出不来，一旁的谢清明见他不想说话也没打扰他，屋内一时间静悄悄的，只有厨房里会时不时的传来安慧和阿姨谈话的声音。

　　“小染喜欢吃这个丸子，以前每个星期都要我给他做。”安慧是从心里高兴，谢染能回来，她很开心。

　　阿姨看着安慧难得的露出笑容，也跟着高兴，他在谢家十几年了，当年的事也多少知道点，但是作为一个外人，她始终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苦了谢染那个孩子，当时还不到18岁，却要承担那么多大人的过错。

　　但是如今看到谢染能够回家来，她心里也十分高兴，听到安慧这么说，便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我还记得那时候小少爷长身体，每顿都要吃的很多呢。”

　　俩人先聊着，忽然被屋内谢清明的吼声吓到了。

　　安慧跑出去，阿姨也跟在后面，刚到客厅就看见谢清明站起身，一手指着谢染，之间有些颤抖的大声质问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当着你母亲的面再说一遍。”

　　安慧一脸茫然的看了看谢清明，又看了看谢染，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小染你刚刚说什么了？”

　　谢染看了看安慧，神情淡漠的说道“我想把我爸的骨灰迁到沪市去，过一段时间我回搬回沪市去，这样方便我每年去祭拜。”

　　“你说你要走，小染，为什么你都回家了为什么还要走？”安慧不明白不明白谢染为何要揪着过去的事不放过自己。

　　“这不是我家，我没有家了。”

　　“这不是你家，那是哪里，我们不是你的父母又是什么！”谢清明气的大声朝着谢染喊道。

　　“是耻辱”谢染看着谢清明和安慧一字一句道“你们的存在让我觉得我就是一个怪物，是这个世界上最污秽的存在。”

　　谢染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谢清明一个巴掌掴过去，谢染的脸被打偏过去。安慧吓得捂住了嘴，眼泪在眼圈里喊着，见谢染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在，连忙爬过去，捧过他的脸，心疼的问道“怎么样，疼不疼？”

　　谢染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而后轻轻向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了些距离，淡淡说道“今天我来就是告知二位一下，过段时间等我准备好了，就会着手这件事。而且从今往后，我也不会再和二位有任何关系，希望二位也可以这样。”说完对着谢清明和安慧微微颔首，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安慧站在原地，捂着嘴，泪流满面的看着谢染慢慢消失在大门口，谢清明上前搂过她的肩膀，安慧将头抵住谢清明的胸口，呜咽着说道“清明，我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那个孩子他还在恨我们，他不会在回来了是不是？”

　　谢清明将安慧搂在怀里，安抚着她的情绪。

　　“不会的，他会回来的，有一天他一定会回来的。”谢清明低声呢喃着，这句劝慰的话不知道是说给安慧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谢染从大门出去，慢悠悠的走在大路上，谢清明那一巴掌用的力道很大，看的出来是被气的不轻，此刻谢染的一侧脸颊火辣辣的疼，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心里却觉得轻松了不少，刚才的那番话说出去，谢染觉得他算是和过去彻底做了个了断了。从此以后，他再也背着谢清明私生子的称号过日子了，他的父亲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位多年前意外去世的帝都医院副院长--谢清远。

　　邵劲走到院子外面抽烟，远远看到一个人从远处走过去，那背影和谢染十分相像，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邵劲拿出手机给谢染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谢染一贯的清冷中透着温和的声音“邵劲？”

　　谢染每次叫邵劲的时候，尾音都带着一丝疑问，轻轻的，像是一片羽毛轻轻的滑落在邵劲的心上。

　　邵劲嗯了一声，问“在哪呢？”

　　“医院。”谢染说。

　　“唔，还没有下班？”

　　“快了，准备换衣服了，你回家了？”谢染以为他已经到家了。

　　“没，我有点事，不过很快就回去，你回家乖乖等我。”

　　“好！”谢染应了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邵劲收起电话，转身进屋还没站稳就被他妈一嗓子给吓了一跳“请你回来一趟还得插空往外跑，怎么家里的空气就这么不干净，让你呼吸的窒息了。”

　　邵劲刚回家就听说，他妈最近更年期比较严重，见状也不敢回嘴，只得陪着笑说是工作上的事。

　　邵夫人听完，没好气的白了邵劲一眼，转身又去厨房准备晚饭，邵劲同情的看着坐在沙发里看着报纸的他爸一眼，觉得无比同情他爸。同时又忽然想到，要是谢染到了这个岁数会不会也变得和他妈一样。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到，邵劲自己也吓了一跳。他最近总是想和谢染以后的日子，刚才更是因为一个背影就去给谢染打电话确认，这种情况放在过去是从未有过的，他这是怎么了。

　　邵劲迷惑了。

　　邵正国抬眼撇了邵劲一眼，发现自己儿子表情如丧妣考的表情，以为是被邵夫人的更年期吓到了，于是哼了一声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你要是再不回来，你妈估计能戴着刚才那副架势直接杀到你们公司去。所以为了挽救你的形象，还是谢谢我吧。”

　　邵劲看了自家老父一眼，有些牙疼的说“是啊，真是谢谢您了。”说完凑到他爸身边一脸同情的说“您当初要是知道我妈现在这幅模样，还能娶她吗？”

　　这话恰好被邵夫人听到，只见她一个枕头扔过来，骂道“我要是知道你如今这幅德行，我当初还不如直接不生你！”

　　邵劲蹦到一旁，陪着笑脸“妈，妈，我错了，我错了。”说完一看阿姨正把菜往外端，赶紧往厨房跑，边跑边说“阿姨，我来帮您！”

　　邵夫人看着自家儿子，又转头看看一旁带着眼镜看好戏的邵父，没好气的来了一句“看个屁，儿子这样都是你惯的。”

　　邵父“....”

　　饭桌上，邵劲没敢再趟他妈的雷区，一直乖乖的吃饭，邵夫人加起一块排骨放到邵劲碗里，随口问道“我听说之前和你好过的那个男生回来了？”

　　“咳咳...”邵劲呛了一下，邵夫人递给他一杯水，一边帮他顺气一边佯装嗔怒的说了句“你心虚什么，怎么你们又在一起了？”

　　邵劲喘过气来，闷声答了句“没有”

　　邵夫人撇了他一眼，说“没有就好，邵劲我告诉，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我不管，但是这个姓沈的不行，知道吗！”

　　“我知道了，你就别瞎操心了。”邵劲没来由的一阵烦躁，语气里也有些不耐烦。

　　邵夫人听出来了，刚想再说几句，却被邵父一把拉住了，邵父看看自家媳妇，又看看一旁低头吃饭的邵劲，缓了一会儿慢慢说道“你也不小了，要是有合适的就找一个定下来，到时候别忘了把人带来让我们看看就行。”

　　邵劲一听他爸这话，顿时来了兴致“爸，您说真的？”

　　邵父嗯了一声，随即抬头问道“怎么，真有了？”

　　这话说完，再看邵夫人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邵劲，邵劲表情有些不自然，低头扒拉着饭，不说话。

　　“问你话呢，有没有啊？”邵夫人扒拉他一下。

　　“哎呀，过一阵子带来给你们瞧瞧。”邵劲说。

　　“真有了？”邵夫人和邵父一脸好奇的盯着邵劲，似乎要把他的脸盯出一个窟窿。

　　邵劲被他爸他妈这幅模样吓到了，向后靠了靠说“嗯，在一块两年了，最近人才来帝都。”

　　“那个小兔崽子，两年了，你居然瞒我们这么久？”邵夫人忍不住怼了邵劲一下，随即感觉不太对，又问“你们在一起两年了，那不是和姓沈的那个分开，你俩就在一起了。”说到这儿，邵夫人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拉着邵劲追问“儿子，你告诉妈，你不会是把人家当替身吧。”

　　“什么呀，没有！”邵劲一听他妈这么说一下子提高了音量“您都想哪里去了。”

　　“没有就好”邵夫人瞪着他说“你小子要是敢这么祸害人家，看我不收拾你的。”

　　“我知道了”邵劲无奈的答应了一句。

　　邵夫人不说话了，倒是一旁的邵父问了句“人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家里人都同意吗？”

　　“今年26了，比我小4岁，是个医生，在帝都人民医院工作，家里就一个父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邵劲简单说了几句。

　　邵父和邵夫人听完点点头，“那天抽空把人带回了看看吧。”最后邵父说了一句。

　　“好！”邵劲答应着。

　　吃完饭，邵劲想着家里的谢染，没待多久就从家里出来了临走的时候，邵夫人还嘱咐邵劲，别忘了让他把人领回家来。邵劲一边答应着，一边快速的忙不迭的溜走了。

　　邵夫人佯装嗔怒的笑妈了声“没良心的小兔崽子！”便转身回屋了。

　　邵劲心里美滋滋的开着车往家走，忽然半路冲出一个人，挡在他车前面，他吓得一个急刹车，刚想发作是哪个不要命的大半夜出来拦车，但是等他看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