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叹了口气,来软的也不为所动,这帮披着官皮的家伙,还真难对付。
她能够闻得到经过时,这帮人身上隐隐飘出来的杀伐之气。
那是,手里头有人命,才有的味儿。
不知道要被马车送到哪儿,但心里头猜测了下,最后在下车的时候,嗯,她的猜测是准确的,她被送到了官府的大牢。
她要是也有那个可以蹦跶的体力,她绝对会像乔小胖那样大肆蹦跶咒骂起来,凭什么把她带到大牢里? 可是她不能,一旦激动,心跳加速,她就会犯病。
大牢门口,有人守着,她从马车上下来,人家就过来了。
倒是也没把她捆起来,亦或是押着她,只是叫她走。
好吧,这样已经很好了,他们若是十分粗鲁,她也没力气与之对抗。
而且很明显,眼下守着这大牢的,不是青溪城的狱卒,和莺馆的是一伙人。
莫不是,这帮人已经把这整座城都接管了? 进了大牢,鹿元元有点儿呼吸困难,亦如所想,这里的味儿,实在是太难闻了。
食物腐烂,动物腐烂,夹杂着人肉腐烂;排泄物,人的,动物的;霉变,灰尘。
掺和在一起,又像是有人刻意搅拌过,让她不由得开始反胃。
其他人可能只是觉着难闻,可她不一样。
每个牢房里都有犯人,不过,都老老实实的。
走过时,能感觉到他们在看自己,但也只是看而已。
终于,她被送到了最深处的牢房,隔着铁栅栏,一眼便看到了鸨母。
原来,她早早的就被带到这儿来了。
牢门打开,鹿元元弯身走了进去,“姨娘。” “丫头,你怎么来了?”鸨母是坐在干草堆上的,她看起来是有些忧心的,但还坐得住,不至于方寸大乱,一看就是个经历过风雨的人。
“我也不知道。”耸了耸肩膀,鹿元元朝着她走过去,之后也在干草上坐下。
轻轻地呼吸,她本就饿,可不想吐出来。
呼吸间,能闻到鸨母身上淡淡的香味儿,一点点栀子香,混合着一些她也不知道的香。
“姨娘,你被带到这大牢,他们可说因由了?”小声的询问,鹿元元一边歪头看她。
与这大牢里的味儿相比,鸨母身上的香可不更好闻,更能叫她翻涌的胃平静下来。
鸨母摇头,“他们什么都没说,把我带到这儿,扔进牢房,就走了,一句话也不说。
倒是连累了你这个丫头,本是帮我的忙,却惹了这无妄之灾。” 鹿元元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
看守的人也不在这附近,静悄悄的,恶臭的,再就没啥了。
鸨母也不说话了,她微微垂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大牢里再次有了动静,又有人被押送进来,并且送到了这边的牢房。
牢房里的两个人同时看过去,却发现这回被押送进来的人不是莺馆的,而是几个男人。
他们可没鹿元元那么听话,双臂被反向缚住,由那些人押解,一直到这个牢房前。
牢门打开,那几个男人一个一个的被扔进来。
他们破口大骂,可见不是一般的愤怒。
鹿元元往鸨母那边靠了靠,这帮人有没有搞错?可以把男人和女人关在同一个牢房里的吗? 这青溪城的官府虽说不咋地,但这男女有别可是大方向,再愚蠢也做不出这种破事儿来。
牢房的门重新被锁上,那几个人倒是没走,双手负后,就守在了牢门外。
一共四个男人,穿着不同。
他们进来后就尽情的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怒火,走来走去,伴随着牢房里的臭味儿,他们衣服上沾染的味儿也钻进了鹿元元的鼻子里。
“那两个是酒楼的,一个人油烟味很重,应该是厨子。
另一个鞋子上的酒味儿重,应当是弄洒了酒,可能是跑堂的。
那个瘦瘦的一股烟味儿,烟馆的。
那个大胖子,我见过,他是城里最有名的屠夫,最拿手的就是宰羊,堪称一绝。”鹿元元小声的说。
鸨母转眼看她,随后就笑了,“你这鼻子,果真是无双,比你爹厉害。” “是吗?”鹿元元也弯起眉眼,坐在那儿故意缩成一团,像个糯米丸子。
四个男人骂了一阵儿,外面什么反应都没有,最后,只是气喘吁吁的停了。
这会儿,他们才看到角落里还有两个女人,那屠夫大胖子认出了鸨母,于是走过来问候。
鸨母八面玲珑的人物,即便在此处,亦是稳得很。
另外三个男人也围了过来,大家这七嘴八舌的一交流,原来各自的情况都差不多。
酒楼,烟馆,肉铺,和莺馆一样,先是被人闯入,把他们控制住了。
审问,关押,最后被送到了这儿来。
他们在说话,鹿元元就缩在那儿看着他们。
吐槽大会似得,各自说着各自的遭遇,又连带着骂一通外面的人。
本不相识,莫名其妙的,此时此刻同仇敌忾。
然而,这是结束吗?根本不是,很快的,又有人被押进来了。
一拨一拨的,这腐烂恶臭的牢房,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就填满了一半。
嘈杂无比,都在抱怨,夹杂着脏话。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那上了年纪的胡子一把长。
年纪小的十五六岁,少年懵懂,完全不知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儿。
各种各样的人,职业也大不相同,三教九流,什么都有。
鹿元元缩在那儿,单手托着脸,眼睛在这些人身上转来转去。
她看着也如同那少年似得懵懵懂懂,可是,她心里却升起了个疑问来。
因为,刚刚进来的某个书生,眼下距离她一米开外的地方坐着,他身上的味儿,和鸨母身上的好像。
只是,他没有栀子香,只有那种说不名字的香。
可是,那书生进来,不曾与鸨母说话,鸨母,也好似不认识他。
009 巧克力味儿的男人
后半夜了,不失所望,这偌大的牢房已经满了。
别的牢房如常,而这些人,全部关押在了同一个牢房里。
人太多了,鹿元元和鸨母就待在这角落里,自从人多了起来,鸨母也沉默了。
被关进来的人,大部分在说话,讲述自己的遭遇,还有骂人。
但有的,则不言不语,似乎也知道,说多少话也无用。
抱着膝盖,脑袋歪在手臂上,鹿元元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下。
但他们太吵了,人多起来,气味儿也是足够的呛人。
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味儿,掺杂着衣料上沾染的味儿,众多的人混合在一起。
若是别人评价,可能就是难闻。
可在她的鼻子里,可不只是用难闻就能描述出来的。
她能够分辨的出这混搅在一起的气味儿都来自什么,譬如,狐臭,汗液的味儿,有些人脚臭的用鞋子都遮挡不住。
不能去认真分辨,因为一旦分辨起来,那就会越来越觉着恶心。
饿,恶心,疲累,困倦。
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