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回京(1 / 1)

殿下他今天消停了么 季玹 2728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64章 回京

  半个月后。槊州。

  边境一带入冬太早,近日以来,槊州连着数日降温,清晨醒来,常见屋外的水塘凝冰,直到午后十分,才会稍稍融化。好在这些时日并无战事,每天日常练兵和巡防即可。

  中军大帐中,陆折玉坐在案前看着看着近日军务,封扬从帐外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大声喊道:“公子,邺城来消息了,是陛下的诏书。”

  陆折玉放下手中的狼毫,接过诏书展开一看,神情渐渐凝重。

  封扬看着他的神色,说道:“公子,可是发生了何事?”

  陆折玉问道:“就这一封诏书?可还有其他的?”

  封扬挠了挠头,如是说道:“驿兵就送来这一封啊。皇上若有事,一封诏书说完不就行了,干嘛要下这么多道……”

  陆折玉眉心蹙起,思忖片刻,说:“出事了。”

  “……怎么了?公子别吓我啊。”

  陆折玉将诏书放到桌上:“陛下令我回京述职。”

  封扬:“可以回邺城了?这是好事啊。”

  说罢,他将桌上的诏书拨过去:“你再看看,是不是好事。”

  封扬疑惑看去,大叫一声:“什么?!这是第四封诏书?可是我们一直没收到啊……”

  陆折玉静静道:“这封诏书是半个月之前下的,也就是说,第一封诏书至少已经下了两个月了。”

  封扬张了张口,片刻之后方才说:“……陛下会以为,公子拒不归京?”

  陆折玉点头:“没错。”

  封扬:“可是我们确实没有收到啊……公子,现在如何是好?”

  陆折玉冷静思索片刻,说道:“槊州边境还是要守,我带十几人回京,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与依史勒音。”

  “……我不跟随公子一同回邺城?”

  “你留下来。”陆折玉静静说道。“如今虽然已经与北狄议和,难保他们再做出什么举动。况且陛下只是让我回京述职,我无法带大军一同回去,此事一毕,说不准还会回槊州。”

  封扬面露为难:“这……”

  “军令如山。”陆折玉淡淡道。“槊州诸多事宜,都交给你了。”

  “我知道。”封扬看着他,“公子,我是担心你。我总觉得这诏书来者不善,先前那三封诏书,到底去了何处?”

  陆折玉:“陛下既然下了旨,如今只得先回邺城,槊州交给你,别让我失望。”

  封扬后撤一步单膝点地,一改平日吊儿郎当的作风:“末将领命。”

  陆折玉只带了十余名随从,自槊州出发,走官道回了邺城。一路马不停蹄,终于在半个月后,入了邺城。

  冬月中旬,邺城也到了滴水成冰的季节。瑟瑟寒风吹起满街落叶,尘土乱扬,陆折玉身着轻甲,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武将回京,第一件事便是觐见皇帝。进入邺城地界,只见景物依旧,那邺城的界碑一如半年前他出征之时屹立在那里。他的视线在界碑上停留片刻,这一切太过于熟悉,可是他如今回京述职,前途未卜,又觉一切是那般陌生。

  陆折玉一夹马腹奔向楚宫,身后的一干侍从纷纷跟上。

  前方便是昭阳宫,自南门入,北门出,至重华宫,走丹凤门,最终到紫宸殿等候通传,便能见到陛下。

  陆折玉定了定神,正准备入昭阳宫,前方却突然出现一队兵马拦住了他的去路,陆折玉赶忙勒紧缰绳,马儿前蹄高扬,发出一声嘶鸣。

  身后一名随从策马上前,厉声道:“前方何人?武节将军你等也敢拦?”

  那群人闻言却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让路的打算。陆折玉蹙了蹙眉,正欲开口,那几名拦路的禁军却突然让开一条路,中间走出来一人,只见那人黑黢黢的皮肤,老态的脸上满满都是褶,浑浊的双目透露出一丝阴鸷,嘴角微微上扬,幽幽开口:“陆小将军,好久不见。”

  陆折玉微眯双目,冷冷开口:“原来是掌印大人。陆某奉陛下之命回京述职,如今赶着觐见陛下,还望大人让路。”

  “巧了,本官也是奉了陛下之命——”韩轻突然桀桀而笑,“来拿下陆将军。”

  说罢,韩轻身后的几名禁军纷纷拔刀,策马将陆折玉等人团团围住。陆折玉的侍从也亮出兵器,两方对峙着,谁也未曾先行动手。

  陆折玉手摁在剑柄上,冷然看着韩轻:“韩大人说这是陛下之令,可有陛下手谕?”

  “那是自然。”韩轻冷哼一声,下了马取出一道圣旨展开:“陆折玉接旨。”

  陆折玉微蹙眉,还是下了马,单膝跪地。

  韩轻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节将军陆折玉,平定槊州之乱有功,然居功自傲,接到圣旨后拒不归京,有拥兵自重之嫌。今暂将陆折玉关押至大理寺狱,令大理寺迅速查明缘由,钦此。”

  陆折玉双眉拧作一团,他站起身来,将圣旨夺了过去,迅速扫了一眼,最终将视线落在最后的大印上,待确认这的确是崇德帝的印记,他不由握紧了拳头,将那绫锦制成的圣旨绞成一团。

  韩轻嘲讽一笑:“陆将军向来君子风范,想必不屑被本官押着走,不如本官派人给陆将军带路?”

  陆折玉冷冽视线看过去,说:“带路就不必了,还请掌印大人让路。本将军要面见陛下。”

  韩轻状似可惜地轻叹了一声:“啧啧,陆将军这是第几次违抗圣旨了?拒了舞阳长公主的婚事,在槊州接到圣旨拒不归京,如今再次违抗圣旨不肯前往大理寺狱。敢问将军如此作为,定远侯可知?”

  “我在槊州根本未曾收到前三封诏书。”陆折玉冷然道。“个中缘由,想必没有人能比掌印大人更清楚罢。”

  韩轻笑了笑,说:“陛下说过了,此事未下定论,还需调查。若陆将军蒙受不白之冤,待大理寺查清缘由,必然会给定远侯府一个交代。只是现在,还请陆将军领旨,否则本官即刻奏明陛下,陆将军抗旨不尊。”

  陆折玉握紧了拳头,五指渐渐收紧。身后一名侍从驱马上前,低声说道:“此事不宜闹大,将军姑且配合他们行事,属下即刻回府,将此事禀明侯爷,再行商榷。”

  陆折玉冷冽视线望着韩轻一党,思忖片刻沉声开口:“本将军可以跟你们走。只是这圣旨上只说了抓我一人,至于我的随从,必须放他们离开。”

  韩轻侧目看了眼陆折玉身后各个手执兵器的随从,幽幽道:“放他们走。”

  陆折玉眯了眯眸,策马上前,跟着韩轻等人离去。他的几个随从收了兵器,调转马头,向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

  陆迟听了随从讲述方才在宫门外发生的事情,赶忙骑马进了宫,却被郁德业拦在了碧霄殿门外。

  “侯爷,陛下正在跟韩大人议事,还请侯爷稍候片刻。”郁德业恭敬说道。

  “韩轻?”陆迟皱了眉。

  “正是韩大人。”郁德业说。

  陆迟神色微暗。他平生最不屑与这些阉党有任何交际。从前,颜韶身为内阁首辅免不了与韩轻这个司礼监掌印分庭抗礼,可他不是颜韶,武将浴血沙场,最看不惯的便是这些在前朝之中搅弄风云的太监。阉党与世家一向不对付,只恨皇帝却只能居于中间来平衡打压,甚至更加宠信前者。

  陆迟掩了眸中厌恶神色,负手而立,沉声道:“本侯就在这里等着。”

  郁德业说:“陛下不知要与韩大人议事到何时,侯爷不如先去偏殿等候?”

  “不必了。”

  看着陆迟冷冽的面色,郁德业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他青松一般立在那里。许是武将气势所压,郁德业守在殿外,总觉得万分不自在。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韩轻从殿内走了出来。陆迟侧目看去,理都未曾理。

  陆迟身为定远侯,乃正一品官阶,而司礼监掌印却是从三品,可他身为崇德帝宠信之人,他的权势即便跟内阁首辅颜韶相比都不遑多让。

  于是韩轻见了他,未曾行礼,却走到他身侧,嘴角勾起一抹笑,苍老浑浊的双目微微眯起:“侯爷可是为着陆小将军的事而来?”

  陆迟不想跟他多言,韩轻也不恼:“陆小将军抗旨不尊,又拒不归京,还勾结敌军,恐怕此事不能善了呢。”

  陆迟心下隐隐有了怒意,恰在此时,郁德业却突然走了出来:“侯爷,陛下让您进去。”

  陆迟未曾理会韩轻,只阔步走入了殿内,留下韩轻站在外面,面露森森笑意。

  “臣陆迟,叩见陛下。”陆迟跪地,行的是君臣大礼。

  崇德帝淡淡看他一眼,长叹口气:“起来罢。”

  陆迟站起身来:“陛下,臣闻折玉今日回京述职,陛下下旨将其押入大理寺狱。折玉久不归京之事还未审,敢问这可是已然定罪?”

  崇德帝看着他,心下却微恼,然而面对陆迟,他却又不得不耐下性子:“审自然是要审,朕已经交给大理寺审讯了。陆折玉领兵两万驻守槊州,朕下旨令其速速回京,他却整整迟了两个月,定远侯,但凭此事,朕不能定他的罪?”

  陆迟说道:“此事尚无定论,还望陛下允准臣亲自前去询问折玉。”

  “即便此事尚且存疑,那你们陆府私藏敌国皇子之事呢?”

  陆迟猛然抬头。

  崇德帝冷眼看着他,将一本折子扔到他面前的御案上。

  陆迟一怔,将那本奏折取了过来,打开一看。

  “楚国六皇子时云璟,半年前据称已经死于乱军当中。可是如今朕接到密报,称那六皇子藏在定远侯府。”崇德帝说道,“定远侯,你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