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请你离他远一点。(1 / 1)

谁说我活儿不好? 黄花九梨 2251 汉字|1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7章 请你离他远一点。

  “你……怎么突然来了。”

  时灿开口,对方没有回答。

  来人望着时灿,随后皱眉打量秦泽汐。

  时灿清了清嗓子,又为对方介绍,说,“他,他就是我的……助理。

  之前在电话里跟你提起过。”

  秦泽汐站在门口,脑袋“嗡”的一声,一下就猜到了。

  他下意识拉扯自己身上的睡衣,清了清嗓子,“阿姨,您……进屋说话。”

  秦泽汐往后退几步,想起自己曾经无意闯入时灿和母亲的电话,很不好意思。

  “您怎么突然过来。”

  时灿停顿片刻,侧身给秦泽汐介绍,“这是我妈妈,姓陈。”

  时灿的母亲名叫陈秋,五十多岁,长相秀美端庄,眉眼之间和时灿有几分相似。

  “前段时间给你打电话,你说不在家。

  我担心你有事,来看看。”

  “嗯,出差才回来。

  我本来打算休息几天再回去跟您吃饭。”

  时灿主动解释,迎上去说,“妈,进屋吧。

  我的助理马上就走。”

  秦泽汐心里咯噔响,时灿一再强调“助理”,无非是急于撇清关系。

  可两人身上的睡衣骗不过去,长眼睛的都能看出端倪猫腻。

  秦泽汐余光和时灿的视线交会,而后清了清嗓子说,“我给陈阿姨倒水。”

  说完,秦泽汐快速洗了个杯子倒入温水,然后转身朝着里屋去。

  进屋收拾被褥,而后脱掉睡衣换上T恤,秦泽汐的动作一气呵成。

  关于陈秋,时灿对秦泽汐提起过,但浅尝辄止、隔靴搔痒,压根没说任何可以参考的内容。

  缺乏前期了解,此时便难以应对。

  秦泽汐整理了一下头发,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设。

  他正打算走出去,忽而听到客厅中起了争执。

  准确的说,是时灿母亲在发难。

  “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声音具有穿透力,还夹杂着一言难尽的愤懑,“我以为这几年你学乖了,为什么又开始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那个助理……”秦泽汐听不清楚,不知是阿姨有意放低了自己的音量,还是怒其不争说不下去了。

  他轻手轻脚走到卧室门口,探头望向客厅。

  只见陈秋一手拿着秦泽汐的画作《欲情》,打量片刻确定画中人,随即抬高声音,更为激动:“你说的工作就是这些?你不是早就不做这些了吗!”“……”时灿没有回答,难以解释。

  “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母亲情绪上来,看着时灿皱眉质问:“你每个月打给我的钱,就是这样换来的吗。

  如果是这样,那些钱我不会要。”

  时灿的母亲不同意他做模特,难怪看到那幅画会怒上加怒。

  模特圈子里,这是常有的事。

  可以说大多数裸体模特的家人都看不上这个行业,甚至是强烈反对亲人从事其中。

  伴侣因为知道了真相而分手离婚,父母因被指指点点而斥责愤怒,还有些少不经事的孩子因家长从事裸模行业而抬不起头,被人戳着脊梁骨。

  在旁人眼中,裸体模特约等于用自己的皮肉挣钱,道德败坏。

  他们是艺术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为画家提供灵感和构思。

  可到头来,画作的褒奖都归于艺术家。

  作画之人因美轮美奂的作品而名声大噪,其中的模特却无人问津,甚至一直活在阴影之中。

  他们怕被认出、无法对亲近的人放下心防,需要隐瞒职业躲过旁人的有色眼镜。

  秦泽汐曾看过一个新闻:一副得奖油画中的裸模被旁人认出来,导致模特生活受到影响,连在小学教书的工作都难以保持。

  女孩子被无数家长窃窃私语、冷嘲热讽,骂她不像老师,没有一点为人师表的道德底线。

  时灿的母亲,不过是众多“家人”中的一个罢了。

  她的言辞与故事中的那些无异,多的则是成年累月的疲惫和焦虑。

  与丈夫离婚,独自照顾十几岁青春期的孩子,陈秋经历的比想象的还要多。

  几年前,陈秋发现时灿的性向,之后还发现他做裸体模特。

  自此,母子便开始了一场拉锯战。

  旷日持久。

  双方都累了,做儿子的看着母亲不断憔悴,索性选择欺骗,省去了口舌。

  母亲理解不了儿子选择的职业,儿子则无法说服想法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到底什么时候又开始了?还是这几年你都在骗我?”“我……”时灿终于开口,觉得既然被发现了,也没必要再说谎。

  他深吸一口气,言简意赅说:“这几年没有间断,主要是学校的课程。

  我不以当模特为生,我——”时灿话还没说完,母亲已经失去耐心。

  “张口闭口又是‘模特’,你这明明就是出卖身体。”

  一个“又”字,是对时灿的埋怨,更是在表达:相同的对话已经经历了无数次,耗尽心力。

  母亲将《欲情》重重地扔在地上,眼中闪现泪水:“如果不是我突然来找你,你是不是有充足地时间把画收起来,然后一直骗我?”“妈,你做什么!”时灿弯腰捡起画作,很是心疼。

  《欲情》的右下角因为撞击而裂开,画框带着画布扯出一道口子,“您不必担心,我现在很好。”

  “为什么不能过正常的生活?像个正常人,有一份正常的工作!”时灿念秦泽汐还在家里,不想起争执,清了清嗓子说,“妈,我们先不说这些可以吗,过几天有时间我去看你。”

  “你别想打发我,又准备骗我吗。”

  陈秋眼眶红了,不知还能怎么劝诫儿子,“我现在也不指望你结婚生子,我明明已经妥协了,可你为什么要作践自己。”

  母亲见时灿把手里的画视为宝贝,心中难受便想要夺过来,“你就不能离‘画’远一些吗?!”时灿不愿松开《欲情》,母亲则更为用力。

  眼看两人拉扯了几下,秦泽汐再难躲藏于房间之中。

  他推开门,快步走到时灿的面前。

  秦泽汐拉住时灿的右手,将他护在身后,进而看向陈秋说:“阿姨,这幅画是我画的,也是我非要送给他。

  您别生气,别责怪他。”

  陈秋愣了一下,反应片刻看向时灿,目光里是难以言喻的惊讶。

  她沉默了许久,好像在组织语言,又好像难以接受秦泽汐的职业:“你怎么又和一个画家搅合在一起?你当初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自己都忘了吗,好不容易正常起来,还要重蹈覆辙?!”“好了,妈,别说了。”

  时灿深吸一口气,不想将秦泽汐牵扯到争执之中,“您过来也挺长时间的,坐着休息吧。”

  时灿看向秦泽汐,下达逐客令,以示保护,“这里没事,你先回去吧。”

  “不用,我不想在你这里多留。”

  陈秋转身往门口走,与秦泽汐擦肩而过时说:“我很反对他喜欢男性,但我必须尽全力接受,因为我希望他不要那么痛苦。

  但是我不能接受他回到几年前,所以请你离他远一点。”

  秦泽汐本想以自己的离开让阿姨留下,奈何陈秋执意要走。

  看着她负气离开,时灿放心不下,连忙换了鞋子追上去。

  秦泽汐拿过衣架上的外套,也赶紧跟上去。

  陈秋出了门便低头抹眼泪,头也不回朝着小区外而去。

  时灿快步追上去,想和母亲解释,开口的瞬间又不知能说什么。

  除了欺骗,还能有什么?“我过两天去看您。”

  时灿看着母亲上车,站在路边发呆,心情难以平复。

  秦泽汐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直到小轿车消失在路的尽头,这才来到时灿身边,“回去吧。”

  秦泽汐将手里的外套搭在时灿肩膀上,免得他穿着睡衣着凉,“别一直站在这里。”

  时灿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呼出。

  他“嗯”了一声,随即将眼中的神伤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