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谁说我活儿不好? 黄花九梨 3597 汉字|7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章

  太难看,我怕被别人看去太丢人。

  对方满腹怨气,自己无颜面对。

  秦泽汐坐在画室里,头都不敢抬。

  旁人不会去注意模特走路姿势是否有异,可始作俑者的秦泽汐怎么会注意不到?他的脚腕明明伤了,早晨却还说没有。

  不仅如此,因秦泽汐不管不顾的“杰作”,那细腻光滑的肌肤上蒙着瑕疵,极为扎眼。

  时灿昨晚说什么来着,你别在我身上造次,你别弄出痕迹。

  秦泽汐有印象,他当然听到了。

  对方一遍一遍的说,秦泽汐却不愿意照办,非要对着干。

  时灿抗拒的情绪越是剧烈,秦泽汐在他身上施予的“笔触”便越有力。

  好像只有让自己的初哥体验更为绚烂多姿,才算对得起那充满色欲的迷情夜晚。

  “影响到你们作画,我很抱歉。”

  这声道歉,像是有人在拿针戳秦泽汐的脊梁骨。

  “初次合作就给你们造成不便,是我自身的疏忽……”面对敬业的时灿,秦泽汐心里的情绪都消散了。

  今早时灿口中那些不中听的话,秦泽汐也都忽然忘了,剩下的只有害臊和内疚。

  不知过了多久,老师出声打断,缓和气氛。

  他对时灿介绍今天的主题,接着提出动作要求。

  模特需俯卧在靠椅上,微微低头以阴影将脸颊遮挡。

  时灿的神情与四肢都将在“纯”与“欲”之间游走,配以若隐若现的身体,达到情色却不色情的状态。

  说起来言辞优美,可执行的时候却是另一番感受。

  时灿从脖颈到脚腕都得一丝不动,保持“轻松”的样子,不能有僵硬之感。

  一幅画少则一两小时,多则五六钟头,很是煎熬。

  他中间可以休息,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时灿得不吃不喝,对体力消耗极大。

  好在动作以俯卧为主,受伤的脚腕因此得以休息。

  实属不幸中的万幸。

  蓝离最初提起这个活儿,时灿不想接。

  不为别的,主要是合约里提到:工作室会将作品以商品的形式进行展览售卖。

  时灿平日接一些私人开班的课程,作品大多是学生创作,不能用作商业。

  可“潮汐”这种高档私人画室里,请来的老师是名声在外的艺术家,而所谓的学员也大多都是有些许名气的新锐。

  工作室为他们提供平台,甚至是签约培训,进行推广,彼此互利互惠。

  “我知道你这几年都不愿意去做商业模特,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蓝离一再劝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对方给的合约其实不错,你要是觉得某一张画的尺度太大,或者露了全部的脸怕被认出来,可以要求那一张不能做商品。

  挺人性化的。”

  时灿看似冷面无情,实则耳根子软。

  蓝离软磨硬泡跟他交涉,几次三番便应了下来。

  然,若知道今天身上会“伤痕累累”,又要和刚刚告别处男标签的秦泽汐再次相见,时灿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接这工作。

  几个小时,一动不动。

  画笔发出“沙沙”响声,对美轮美奂的玉体进行描绘。

  “你怎么又不听话。”

  老师忽然抬高声音冒出一句,引得一众学生望过去,就连微微颔首的时灿也下意识动了脖子。

  “您别这么大声说话,影响了别人不好,我能听见。”

  秦泽汐清了清嗓子,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老师。

  他停下画笔,眼神又酷又帅,还有那么点年轻人特有的傲慢。

  老师五十多岁,看着秦泽汐面前的画布清了清嗓子说,“咱们这节课训练的主题是把抽象概念具象化形成作品,不是让你自由发挥。”

  秦泽汐点头,“我知道。”

  老师笑了一声,显然与秦泽汐十分熟悉,“你知道什么,你现在完成的内容根本没有我提出的概念。”

  秦泽汐摇头,声音悦耳性感,穿透力十足,“您的概念与我看到的东西不太一样,我认为‘欲’的另一面不是‘纯’,是‘情’。

  我这副画,叫《欲情》。”

  秦泽汐的目光极为自信,不因老师德高望重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一众年轻画家,最终和时灿的目光交会在一起。

  一瞬,秦泽汐凝结如晶的视线被敲得粉碎。

  刚刚失了身的帅气小伙儿露出些许无措,那股自信也一下散了。

  反差羞涩暴露无遗,他可爱的不像样子。

  好像谁都不能让秦泽汐露了怯,只有置身事外的那个人才可以操纵他的心绪。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初夜情节。

  “每次说你不听话,你都能找出理由。”

  老师表面批评他,可语气却透出些许赏识,想来对秦泽汐的艺术造诣很是满意。

  只是,年轻人气焰旺盛,容易过犹不及。

  老师不对他的想法横加干预,只是点到即止说,“概念没有对错,艺术本身也没有对错。

  ‘纯’可以中和‘欲’,‘情’让‘欲’更为露骨。

  模特冰冷自持的气质不适合你的主题,咱们画室主流的客人从你的作品里也找不到他们想要的。”

  “或许吧。

  我明白您的意思。”

  秦泽汐余光又撇了时灿一眼,随即清了清嗓子,坚持自己的想法,“只是我看到的模特不一样,我的画应该跟随我的眼睛。”

  老师听完秦泽汐的话,转头看看时灿,再看看眼前的作品,开玩笑道:“别人是睁着眼睛看的,你是闭着眼睛看的。”

  “没错。”

  秦泽汐又说,“我不和别人比较,也不想遵从别人的想法。”

  老师点头,挺乐意和年轻人探讨,“得不到喝彩的艺术家,很孤独。”

  秦泽汐不以为然,从视线到语气都端起架子,有那么点跟老师一教高下的意思,“可我有您的批评,不孤独。

  您没听过那句话吗……褒贬是买主,喝彩是闲人**。”

  “我可不会给你的画买单。”

  老师被他逗笑了,轻拍秦泽汐的肩膀,关系很融洽,“就你贫嘴,好好画。”

  三言两语,时灿听在耳中。

  他不禁将几米开外的秦泽汐与昨晚床上之人相对比,有些相似,有些不同。

  现在的年轻人,也挺有意思,对外是酷酷的一张脸,没想到喝点酒就原形必露。

  几个小时下来,时灿腰酸背痛,口干舌燥。

  老师宣布课程结束,时灿缓缓从躺椅上爬起来,四肢都僵麻了,使不上力气。

  他握拳活动手指,然后是脖颈与脊背。

  时灿不敢快速站起来,一是怕不吃不喝造成低血糖头晕,二是想先活动脚腕再行离开。

  “你慢一点。”

  站在一旁的秦泽汐见状,快速上前拿过浴巾,进而搭在时灿的肩膀上。

  动作完毕,年轻人显现出些许犹豫,有那么点手足无措的意味。

  秦泽汐望着时灿,寻思到底应不应该碰他?是不是离远点比较好?“谢谢。”

  一码归一码,昨晚的插曲虽然不怎么融洽,但时灿是个将近三十岁的成年人,不至于因为失败的419而再三迁怒,“我没事。”

  说着,他冲秦泽汐点头,随即双脚落地缓缓站起来。

  久久不动导致膝盖酸涩,脚腕又无法活动自如,屋漏偏逢连阴雨,一个踉跄,时灿直接倒进秦泽汐的怀里。

  准确的说,是秦泽汐眼疾手快将站不稳的时灿接入臂膀之中。

  “慢点。”

  秦泽汐停顿片刻,吞咽口水。

  怀中的身体很凉,像水晶做的。

  明明有着坚硬的“触感”,却总觉万分易碎,让人想呵护,想多看几眼。

  秦泽汐索性弯腰将他横抱起来,大大方方朝更衣间走去,“时老师,我帮您。”

  动作一气呵成,恍惚局促的变成了时灿,“不必,不麻烦你。

  我——”“你来帮我们上课,几个小时一动不动,辛苦了。

  我花不了什么力气,相比不算什么,您就别推脱了。”

  话说得亮亮堂堂,满屋子学生都听见了。

  若是时灿再挣扎拒绝,倒显得他小气不领情。

  还有点矫情。

  秦泽汐故意说得冠冕堂皇,那点小聪明就是一个眼神的事儿。

  当然,他还是忍不住凑到时灿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我把你弄伤了,至少让我给你做点什么。”

  时灿被他抱着,寻思自己省些力气也不是不行。

  既然年轻人想将功补过,那活该他受累、耗体力,反正他也不无辜。

  时灿抬起头,看秦泽汐锋利深遂的五官,还有微长扫至耳根的头发。

  他的手掌正巧落在秦泽汐的胸口上,掌心下则是“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异常瞩目。

  时灿用指腹轻滑,上下游走。

  衬衣之下,所对位置正巧是秦泽汐的伤痕处。

  他沉默片刻,忽然发问:“你怎么……知道我姓时?我没跟你说过名字*。”

  秦泽汐一愣,吞咽口水,“我……我在今天上课的表格上看见的。”

  秦泽汐将时灿带向更衣室。

  半分钟的距离,他心旷神怡,鼻息间都是时灿身上的香气,而眼眸和思绪中,亦是时灿昨晚迷人动情的样子。

  记忆本因醉酒而模糊,可肌肤相亲又让一切都再次刷新。

  到了更衣室,时灿看秦泽汐一眼,意味明确,你想留下?“哦,那我,我先出去了。

  你小心点脚腕。”

  秦泽汐这才回过神,连忙后退一步,转身帮他关上门。

  课程结束,一众学员相继离开。

  工作室大厅里,长相秀气的女孩子忽然凑近秦泽汐,低声问,“平时你对人爱答不理的,短信电话也经常不回,刚才怎么这么热心?”秦泽汐“嗯”了一声,没看那女孩子,一直往更衣室的方向望:“模特老师坚持了好几个小时,我应该帮他。”

  女孩满眼疑惑,一方面很不理解,另一方面又想继续和秦泽汐说话,因此追问道,“上次的模特也是一样的工作啊,时间还更长,怎么不见你抱他?”“休息一下,那人不就能自己走了嘛。”

  女孩子扬起眉毛一愣,“可是时老师休息一下,也能自己走。”

  “画室温度低,多坐一会儿容易感冒。”

  “几个小时都过来了,在乎这一会儿时间?”女孩子越听越迷糊,当场无语,“你到底为什么区别对待这个模特。”

  “因为——”说话间隙,时灿换好衣服出来了。

  秦泽汐没再搭理那女孩子,上前拦住他,“时老师。”

  时灿不想再有瓜葛,于是淡淡反问,“干什么?”秦泽汐主动扶他,“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刚才你帮过我,两清了。”

  时灿嘴角挂着笑,礼貌避让秦泽汐的手,拒绝的十分干脆。

  他的脚腕是伤了,可只是扭伤,不至于失去行动能力。

  他能一个人来,自然也可以一个人走。

  秦泽汐皱眉点头,不好勉强。

  “那张画送给你。”

  他为时灿指了指大厅角落,视线里忽然多了些艺术家特有的自信与张扬,“我刚刚画的。”

  时灿走近两步,仔细打量。

  他没有立即接话,视线好似定格住了。

  时灿看着那幅还未干的画,目光来回游走,其中忽然出现些难以言喻的情韵。

  在眼底,在眉梢,在悄无声息之时而来,又在无人察觉处离开。

  一切都太快,绽放,绚烂,陨灭,消亡。

  “喜欢吗?”秦泽汐见他不吭声,不确定的问,“送给你好不好?”时灿听到他的声音,这才回过神。

  他转头又看了秦泽汐一眼,思索片刻吐出两个字,“不必。”

  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来,忽就让那份年轻气盛哑了火。

  为什么?秦泽汐没有问,理由不必说。

  还能为什么,大概率是因为不满意,觉得他活儿不好。

  笔头的。

  一天两次,连续暴击。

  伤面儿,太伤面了。

  独自离开工作室,时灿接到了蓝离的电话。

  对方询问工作是否顺利,还问了问那些作品是否能商业化。

  “可以。”

  时灿以颔首的姿势入画,极难被认出,加之穿了麻质长裤遮挡敏感部位,没什么问题。

  “行,那我等会儿通知工作室。”

  挂电话前,时灿说,这批画里面有一张叫《欲情》,帮我买了。

  蓝离反应半天,“你要买自己当模特的画?这么喜欢吗。”

  时灿笑了一声说,“太难看,我怕被别人看去太丢人。”

  忽地,时灿想起秦泽汐说的那句话——褒贬是买主,喝彩是闲人。

  说得对,太对了。

  作者有话说:注*:大家有木有发现这句话白少也说过类似的(详见《二百》@cp112644)**:语出《升庵外集》,细节请百度百科。

  PS:请把#秦泽汐双标#打在屏幕上哈哈哈哈PPS:评论我喜欢,给我来点呗。

  海星我也喜欢,也给我来点呗。

  抱住大家,感谢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