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做什么好吃的。”简青黎两手撑着吧台,目不转睛地望着方明栈。
方明栈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香煎鸡胸、一碗大虾粥,然后打开微波炉。
“又没我的份?”简青黎的语气听上去很沮丧。
方明栈平淡道:“在门口吃了那么多,你还没饱?”
“我想吃你做的嘛。”简青黎绕过吧台,挤进不太宽敞的厨房里。他拉开冰箱,看到两颗西红柿,一脸惊喜地拿出来,央求道:“方明栈,给我拌一个西红柿吃呗。”
方明栈不耐烦地冷着脸,暖黄的灯光把睫毛的阴影拉得很长,线条分明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他沉默了两秒,把番茄接了过来。
鸡胸和大虾粥加热好了,简青黎把盘子端到餐桌上,俯身闻了一口香气,问:“你做的还是买的?”
方明栈不答,把西红柿放进沸水里烫了一下,麻利地剥掉外皮。
简青黎拿了汤匙,舀了一口粥品尝味道,吃完后大赞方明栈的厨艺。
这时方明栈已经切好了西红柿,正在拌白砂糖,闻言一嗤,说:“这是外卖。”
简青黎拍错了马屁也不觉得难堪,再接再厉道:“嗯,我是夸你加热的时间掌握得刚好。”
方明栈把拌好的西红柿放进冰箱里冷藏,洗了手来到餐桌旁。简青黎已经给他盛好了粥,摆好了碗筷。
两人相对而坐,默不作声地用晚饭,客厅的落地窗映出远方五彩斑斓的灯火,一种虚假的温馨感弥漫开来。
简青黎细长的影子投在大理石桌面上,一直延伸到方明栈面前,方明栈低着头喝粥,于是不可避免地撞见那道浅灰色,并盯着发呆。
影子突然动了一下,方明栈抬起头,看到简青黎将汤匙咬在牙齿间,四处张望着找什么东西。他放下筷子,起身拿来一盒纸巾。
简青黎抽了一张擦手,笑眯眯地望着他,含糊不清地说谢谢。
吃完饭,方明栈把碗筷扔进洗碗机里,简单收拾了料理台。他忙活的时候,简青黎就在他周围晃来晃去,脚步很轻盈,像一只猫或者蝴蝶,并不讨人厌。
饭后水果是白糖西红柿,很多人嫌弃它太甜了不健康,但简青黎却很迷恋这种味道。小时候,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每到夏天,他吃的最多的解暑水果就是西红柿。除了切片凉拌,他妈妈有时还会把西红柿果整个丢下锅,煮得半软,捞出后在顶端挖一个小洞,撒一点白糖,然后放进冰箱里冷藏。等简青黎玩累了公园的秋千,满头大汗地回到家,就找一根吸管,喝酸甜的番茄汁水。
后来叶香接受了方玉朗的资助,简青黎的生活条件也随之改善,夏天,有各式各样昂贵的水果搬进他家,但白糖西红柿的影子却一去不复返了。
所以当简青黎拉开冰箱,看见和童年记忆中一样的食物时,忍不住笑了:“方明栈,你对我这么好啊。”
方明栈说:“我做慈善。”
他从来都学不会简青黎那一套,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用熟稔的口吻和他说话,好像分离的四年时光是纸糊的一般,用小拇指就能穿破。
简青黎吃了几口,突然又不安生,要喂方明栈吃。方明栈皱着眉头尝了一点,简青黎立刻恶作剧得逞似的说:“间接接吻了哦。”
他笑得开怀,方明栈犹豫了一秒,那些带刺的话就从嘴边溜走了。
要不是被电话铃声打断,简青黎估计还要喋喋不休地拿他取乐。
方明栈弯腰拿起手机,发现来电人显示为“妈”,下意识地看了简青黎一眼。
简青黎的笑容还没散,但眼角的纹路却有点僵硬了,他端着盘子走到厨房里,留给方明栈一个孤单的背影。
方明栈本打算到阳台接电话,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
“喂,明栈,在忙吗?”杨彤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没有,”方明栈问,“妈,有什么事?”
杨彤有点尴尬:“没事,就问问你的情况。我听你谭叔说,你这阵子忙,每天都工作到很晚。”
“嗯,”方明栈顿了好一会,补上一句,“没那么夸张。”
“那你注意身体,别累着了。”
“好,你也是。”更亲密的叮咛,方明栈说不出来。
杨彤打电话显然不是为了唠家常,扯了几句闲话之后,她说:“对了,我听说葛依依提前交了毕设,马上也要回国了,你对她有印象吗?上次你舅舅家开party,你们见过的。”
四年来,这样的对话发生了太多次,方明栈听得耳朵起茧,从最初的抵触变成了如今的麻木。
“她以前和你一个小学,挺有缘分的,等她回来,你们联络联络。”
杨彤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拿捏着适当的分寸,不会真的把儿子逼急了。照最近半年的经验看,尽管方明栈对她介绍的女孩应付得很敷衍,最终也是不了了之,但毕竟没有拂逆她的心意。她怀抱希望,假以时日,母子俩的关系能和缓起来。
出乎她的意料,这一次方明栈的回应竟十分冷淡,“没什么印象,再说吧。”
杨彤愣住了。以前方明栈虽然不隐藏厌烦情绪,但出于尊重,不会这么驳自己的面子,谁知才回国一周,就完全变了个样。
方明栈等了一会,听筒里只传来“哐当”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打翻了。他说:“那就这样,妈我先挂了,你多保重。”
大洋彼岸,杨彤把手机摔了,在吊灯下慌张地走来走去,口中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和他老子一个样!”
方明栈大概能够猜到杨彤的反应,四年前她就发作过,歇斯底里地斥责方明栈“吃里扒外”、和他不要脸的爸爸一样“伤透了她的心”。更久以前,在方明栈的童年时期,杨彤的性格比现在还古怪,敏感、脆弱又神经质,时而对他关怀备至,时而又无端打骂。
不过方明栈从没有真正恨过她,毕竟血浓于水,而且杨彤和他一样,都是一桩失败婚姻的受害者。
房间里很安静,只回荡着哗哗的水声,是简青黎在洗碗。过了一会,他甩掉手上的水珠走近方明栈,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问:“你妈的电话?”
方明栈不置可否,反而下了逐客令:“饭也吃了,你可以走了。”
简青黎睁大眼睛,一脸天真的讶异,他嘟了嘟嘴,怪委屈的:“我来又不是只为了吃饭。”
“那你还想干什么?”
简青黎笑着,走了一步、两步,和方明栈脚尖碰脚尖了。方明栈从近处盯着他,发现简青黎的瞳仁很黑,比普通人的稍大一点,显得幽深而可怜,好像藏了很多秘密似的。
他用两只指节修长的手拽住方明栈的衣服,好像要跟他说什么严肃的事情,结果却伸出舌头,缓缓地沿着下唇舔了一圈,笑嘻嘻地说:“我呀,我还想吃其他的。”
这样下流又刺激的暗示,几乎无人可以抵御。方明栈小腹一热,捏着简青黎的下巴,声音还算冷静:“这么饿?”
简青黎只是笑,指尖隔着毛衣轻轻划过方明栈的锁骨。
方明栈推开他:“先洗澡。”
“一起呀。”简青黎立刻说。看方明栈没有制止的意思,他就跟着上了二楼。
上次来的时候,他只在一楼逛了一圈,这次才发现二楼的空间也不小,除了主卧,还有一个书房、一个专门的家庭影院,一个放着跑步机和哑铃的小房间。
方明栈的卧室布置得非常简单,想必有许多东西还留在原来的家里,这里几乎没有生活的痕迹。
简青黎坐进电脑椅,转了一圈,愉快地吹声口哨。方明栈对这个客人不理不睬,摘了手表率先走进浴室。
简青黎这里走走,那里摸摸,很快看到摆在书桌角落的一个相框,里面放着一张老照片,照片里,方明栈穿着学士服,站在校门口微笑。
他向来不喜欢镜头,不过在这张照片里却表现得愉快而放松。简青黎记得很清楚,当时方明栈拒绝了老头子到家族企业工作的要求,在一个大型互联网公司谋到一份不错的职位,简青黎和他盘算着重新租一套房子,最好能离方明栈就职的公司近一些。
那天是六月三号,一周后,老头子在叶香家里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去世了,又过了一周,简青黎和方明栈闹翻,之后四年都没有见过。
浴室里的水声渐渐低了,简青黎站起来,拧了一下门锁——是开着的。
他进去时,方明栈刚刚淋浴完,正在系睡袍的带子。
简青黎赤着脚、踩着水,蓝色牛仔裤的扣子已经解开了,松松地挂在胯骨上,氤氲的水汽漂浮流转,落脚在他乌黑的发丝。他是一个从雾中走来的,勾人魂魄的小妖精,攀着方明栈的肩膀,想和他接吻。
方明栈一开始没动,在简青黎的嘴唇即将碰到他的时候,微微向左一偏,躲开了。
于是简青黎亲了他的脸,然后又吻了他下巴的胡茬。方明栈后退一步,在浴缸边缘坐下,喉结滚动,给了简青黎一个暗示的眼神。
简青黎会意一笑,跪在方明栈两腿之间,解开他不算紧的睡袍,摸了摸腹肌,随后含住半硬的阴茎,卖力地舔弄起来。
吞咽的声音在浴室里盘旋回荡,喘息声也随之变得粗重急促,方明栈低下头,透过几缕摆动的发丝,能看见简青黎湿润的眼睛和绯红的双颊。
他挺了挺腰,简青黎“唔”一声,两滴晶莹的泪水被逼了出来,他把脖子向后仰,谴责地瞪了方明栈一眼。
“好吃吗?”方明栈问。
简青黎的口腔被撑得满满的,一点透明的津液顺着嘴角流下来,他点头,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但方明栈听明白了。
他说,下面的嘴也想吃。
方明栈站起来,揪着他的头发开始抽插。简青黎好像被扯得疼了,皱着眉头呼痛。方明栈很不高兴,但停了下来,改为托着他的后脑勺,继续猛烈地挺动。
简青黎合着眼皮,大张着嘴,泪珠断断续续地从眼角渗出。他把裤链拉开,伸手去抚慰小兄弟,可没几下就难受得顾不上了,只好抱住方明栈的大腿。
浴室里越来越热,空气越来越稀薄,令人感到憋闷。方明栈从简青黎嘴里退出来,把温热的精液洒在墙面上。他还记得射进喉咙里会让简青黎不舒服。
简青黎有气无力地趴在浴缸边缘,胸腔里像有一个破风箱,喘息声呼呼的,很浑浊。
过了一会,方明栈打开花洒冲洗,问简青黎:“下面的嘴还要不要?”
也许是刚刚释放过,他的嗓音不像平时那样低沉冷酷,问话里甚至带着一丝调侃。
“还要,方总给不给啊?”简青黎撑着洗手台站起来,趔趄地走了两步。他在方明栈对面站稳,爽快地脱掉上衣,大方地将牛仔裤连同内裤一起剥下来,两条长腿蹬了几下,把坠落在脚踝的一摊布料踹开了。
方明栈盯着面前赤身裸体的男人,简青黎的身体还和四年前一样漂亮,平坦的小腹上有几块隐约的腹肌,稀疏的毛发间竖立着未得满足的阴茎。
“给我十分钟,洗一洗。”他对方明栈笑了笑,走到花洒下,水流很快打湿了眉眼、鼻尖、乳头,顺着不太饱满的屁股渗进了臀缝之间。方明栈看了一会,转身走了。快要出门时,他踢到了简青黎的牛仔裤,随后发现一个小小的纸质尖角从裤兜里探出来,从外形上看,像是一张名片。
他弯腰拾起,果然,上面映着一个名叫贺岑的人的联系方式。
简青黎背对着他洗澡,对方明栈的停顿一无所知,只听见房门一声轻响,知道有人出去了。他仔细地清洗了一番,捏干头发上的水珠,裹着浴巾拉开玻璃门。
卧室里很昏暗,只有墙壁上一盏冷白的小灯亮着,方明栈靠坐在床头,不知在沉思什么,看起来有点凶狠。
简青黎在地毯上蹭干脚底的水,捂着摇摇欲坠的浴巾上了床。方明栈的目光投向他,很冷、很锐,又夹杂着一点无可奈何。
简青黎分开双膝,跨坐在他腿上,隔着棉布的浴巾晃动屁股,摩擦方明栈的阴茎,关切地问:“方总,心情不好?”
方明栈没言语,过了一会,问:“贺岑是谁?”他抬起右手,两指间夹着一张名片,担心简青黎抢了似的,举得很远。
“一个导演,我今天的拍摄对象。”简青黎嬉笑着,一边摸方明栈的胸肌、腹肌,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忽而向前一扑,上半身紧紧地压住方明栈,贴着他的耳朵问,“你吃醋了?”
方明栈不屑地扯扯嘴角,将那张精致的名片用力一折。名片用的是上好的卡纸,很硬,被弯折后成了个V形。
“别吃醋嘛,”简青黎眼珠一转,活跃地说,“那天和我吃饭那个项庭舟你记得吧?他还想和你上床呢,你看我都没吃醋。我觉得——”
他的话音顿住了,几秒后,变成了仓促的喘息和呻吟。方明栈捏着贺岑的名片,像握着一支铅笔,在简青黎淡粉的乳珠上戳刺勾划,动作不紧不慢,力道却很粗暴。
简青黎喘个不停,腰上围的浴巾早就散了,勃发的性器高高翘起,正对着方明栈的肚脐。他兴奋而且燥热,两只手臂勉强撑在身体两侧,指尖在滑溜溜的丝绸床单上发着颤。
那张黑色做底、暗金烫文的名片把他的胸口弄得红肿不堪,尤其是两颗乳珠,好似早春桃花中间羞怯而深红的花蕊。
方明栈看见一双沉溺在情欲中的眼睛,他牢牢地盯着自己,渴求快感,或许还有别的什么,眼神时浅时深,好像一朵摇摆的花枝在阳光下变幻的投影。
他把简青黎从腿上掀开,简青黎始料未及,浑身酥软地倒在靠墙一侧的床铺里,用膝盖摩擦着床单,想要跪直身体,这时方明栈说:“趴着。”
简青黎很听话,立刻就不动了,他用脸颊蹭了蹭方明栈的小臂,兴奋而期待地问:“spank?哥哥是要教训我吗?”
方明栈冷着脸不回答,显而易见,简青黎这四年里只长进了勾引人的功夫。他把玩着贺岑那张名片,再次对折,使它成为细长而坚硬的一个长方体。然后,猝不及防地伸手,把名片插进了简青黎狭窄的股缝间。
简青黎叫了一声,嗓音沙哑极了。
方明栈毫不心软,找准地方连续插了十几下,一分钟后,简青黎湿润的穴口就变得红艳诱人,而他仿佛也从疼痛中得到了异样的快感,嗯嗯地呻吟起来。
方明栈一边戳刺,一边问:“被贺导干得爽吗?”
名片体积小,实际进入得并不深,但坚硬的质地带来一种极为新鲜的体验,更何况一想到干他的是贺岑的名片,简青黎的羞耻感便成倍上涨。他主动塌下腰,把屁股翘得更高,汗湿的额头埋在枕头上,答道:“爽。”
方明栈似乎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动作频率减慢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搔刮。
简青黎的欲望已被完全调动起来,细细密密的麻痒仿佛在蚕食内脏,他大汗淋漓,难受至极,阴茎的顶端渗出了液体,红肿的臀缝间一片泥泞,然而方明栈却不肯给他解药,只是隔靴搔痒似的撩拨。
简青黎急红了眼,央求道:“我错了,是哥哥干我爽……”
方明栈沉默不语,又插了几十下之后,将名片丢了,换上真刀实枪,掰开简青黎的两瓣臀肉顶了进去,开始又深又狠地撞击。
简青黎失声尖叫,再也没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只剩不停地喘息和呻吟,间或夹杂一两句“呜呜”的求饶。
满屋淫荡的声响直到半夜才渐渐消停。简青黎射了两次,近乎虚脱,因为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硬撑着下床冲了个澡。方明栈将弄脏的床单扯掉,随便套了个新的,又拿纸巾擦了擦身体,然后就躺进被窝里。
简青黎洗完澡,从浴室里飘出来——真的是飘,脚后跟都没离地,无精打采地垂着眼皮,一副下一秒就要睡着的样子。
他歪歪斜斜地走到床边,掀被子的时候感到有一股相反的力道在对抗,于是略微撑开眼皮。
只一个对视,简青黎就明白了,他不管不顾地挤上床,委屈地谴责:“你还让我睡客房啊。”
方明栈看了他两秒,侧过身去,放任简青黎钻进自己的被窝,随后关了所有的灯。
浓郁的体液味道还弥漫在房间里,两人不近不远地躺着,呼吸都很平稳。
简青黎昏昏欲睡,脑海异常平静,突然某处泛起了涟漪,于是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我看到了,你还留着我给你照的相片。”
方明栈过了一会才回应。黑夜里,他的声音显得很温柔,甚至有点酸楚:“本来要丢掉的,是搬家工人搞错了。”
“骗人吧。”
方明栈没再回答,过了一会,耳边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绵长而细微。简青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