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神。
四位帝君素来公正无私持修天道。
盛一南当初犯下大罪,连累整个幻族,本来是跳挫灰崖自毁神魄,如今没死不说,竟然一回来就将天族女帝打伤。
天理何在?正义何在?
至少在他们眼里,初晗自继位以来,虽然没有在大方面造福各界,但她兢兢业业,始终不忘天道托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一位合格的女帝。
盛一南整个人游走在暴戾之间,凡是跟她作对的,都是付出了血的代价。
初晗被披荆鞭打成重伤,浑身上下都沾着血。
向来矜贵威严的女帝此刻楚楚可怜,法力也大为降低。
恶灵开始蠢蠢欲动。
只要初晗身子一疲弱,它便有机会霸占初晗的本体。
四位帝君自诩清楚事情原委,也不说废话,召唤出神器便开打。
盛一南虽是天族血脉,可她在未出生前就被天道选中,天生神力异禀。
纵然修炼时间不及帝君长,还是能勉强应付一两位帝君。
四位帝君一齐上,她根本扛不住,体内的恶灵也在拉锯着她的注意力。
帝君要令盛一南销形毁神,不抓紧时间脱离盛一南的本体,它也得灰飞烟灭。
盛一南干不干得过是一回事,如果它现在强硬带走千生结,盛一南没有心脏,结局只有一个——立刻陨落。
它以后还需要求何玄白办事,让盛一南欠一个人情,也是极好的。
四位帝君召唤出无往不胜的灵诀。
在万雷雨针往盛一南身上齐发之际,恶灵自愿从千生结里剥离,径直往初晗左胸膛处跃去。
一切触不及防,加上初晗被盛一南重伤,灵力衰微,难得如此虚弱。
她的身子在地上打滚,胸口像是被什么拉锯着,痛得冷汗淋漓,自然没空管盛一南的事情。
密密麻麻的雷雨下落,盛一南转身要飞走,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打回了原地。
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雷雨劈在她身上,盛一南幻化出一道保护屏障,将雷雨挡住。
“我没有罪,是天族先天帝天后害我幻族团灭,我阿爹阿娘他们死得无辜……”
“有罪的人都觉得自己有罪,总有千万般的借口,按照女帝说的,速战速决,销神毁形。”
四位帝君中,有人如是开口。
一安与暴富大惊,飞过来想帮忙,却被无形的屏障震飞。
“你们别欺人太甚,”盛一南仰头盯着四位神色各异的帝君,“闭关久了脑子都不好使,连是非真相都分不清,还配当什么一方帝君?”
一点雷雨而已,她小祖宗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红唇蠕动念着诀。
一束刺眼的光芒自她掌心射出,光芒攻破万雷雨针,炸出一道巨响。
帝君因为这话,脸色难看,已经好几万年没人敢这么骂他们了。
“狂妄小辈休得放肆!”
掌管夏的火帝君手指快速点动,以盛一南为阵心,往外辐射五米形成阵卦。
那是离魂令!
“唔……”
盛一南感觉身体的力量被抽离,神魂像是被人拉锯撕裂着,疼得她软坐在地上,咬着下唇。
其他三位帝君快速加持法力。
万雷雨针汇聚成一道诺大极具威力的雷电,径直往盛一南身上劈下去。
短时间盛一南还能撑得住,对方加大力度,她就撑不住了,额前沁出细密的汗液。
她脸色开始便苍白,天际处娴静的白云被搅翻,有诺大的东西欲冲天,带着一股低吼声。
盛一南有些看不清,心底腾起一股害怕。
没错,她怕魂飞魄散,怕死。
本来她就没有心脏,如果千生结也被劈碎,她再无生还的可能。
她已经错过了何玄白一次,难道还得让他再次伤心欲绝?
她使出浑身的神力,抬手挡那雷雨,力量不敌,余震将她震伤,一张嘴就留出鲜血。
喉咙里都是腥甜味,耳鸣不止。
保护屏障在半空中碎裂,威力无穷的雷电往她身上劈下去——
“嘶嘶!”
“嗷!”
站在云端上的帝君松了口气。
周遭看戏的人都知道那雷雨的厉害,更加不要说是四位帝君合力加持,盛一南铁定在几秒内化成烟灰。
他们不想看那么血腥的画面,纷纷背过身。
偏偏,想象中的爆炸声没想起。
“砰!”
有的人吓得捂住了耳朵。
“我活了七百多年,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帝君们的雷电力量,强!”
“可不是,就是上仙神君都受不住,盛一南就更加不行了。”
“可惜了长得这么好看,最终落得魂飞魄散的结果,红颜薄命啊。”
“有什么可惜的,他们幻族就该全部都死,给三千界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等等——你们没发现声音不对?”
众人纷纷侧身,现场的一幕令他们大惊失色。
盛一南没灰飞烟灭,受伤的是四位帝君。
四位帝君也是不可思议,互相对视。
“怎么弄不死?”还是毫发无损,这像画吗?
“她身上怎么有魔灵符?!”
盛一南是有惊无险,瞳仁一阵阵地收缩起来,眼珠子像是浸泡在盐水里酸涩。
魔灵符,那是魔族嫡系血脉少君的本命护身。
何玄白将他的本命护身都给了她。
她就是他的命根子。
298 总有一些事情值得你用命去捍卫
原本蔽日的浓云散开,徐徐微风携裹着淡淡的桃花,沁人心脾。
“阿南,阿南醒醒,你阿娘唤你回去了。”
一道亲切的老年嗓音在下边响起。
盛一南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她正躺在桃树枝上。
几片桃花瓣摇曳着落在她脑门上。
她坐起来,拍开脑门的花瓣,顺着声音往下面看。
老人一头银发,身着水色华服,身材偏胖,浑身透着一股娴雅和慈祥。
她眼睛一亮,“奶奶?啊!”
因为反应激烈,她重心不稳,直接从三米多高处摔下来。
幻族灵气充盈,土壤肥沃,植物普遍要比凡间要粗壮。
“小心,”幻族先幻后食指与中指合并,指尖运转出一抹银丝。
银丝迎上,逐渐幻成一张席子接住盛一南,缓冲着速度让她安稳落地。
“刚才幻蝶来传话,你阿娘让你回家做功课。”
盛一南置若罔闻,一把抱着先幻后,声线发颤,“奶奶您还在,阿娘也还在?”
“说什么胡话……做噩梦了?”先幻后推开她,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我们都好好的。”
盛一南抬起头,余光扫了四周一圈,满院子的桃树。
正值掌管春色的帝君游历人间,落英缤纷,芳草鲜美,桃花香雅,灵气充沛。
这是幻族一隅盛世。
她真的做梦了?为什么那般真实?仔细一想都会心绞痛。
可面前的一切都如此真实,一安还倚在树干上小憩,模样迷糊可爱。
“梦见什么了?”
“你们都死了,我没了家,我成了众仙喊打的千古罪人。”
“梦都是反的,你是奶奶的宝贝乖孙,我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负你,快忘记那梦。”
先幻后心疼地直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