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见面就介绍自己叫菠萝仔,让我管他叫菠萝的那个陈桥吗?(1 / 1)

秉性下等 回南雀 1106 汉字|8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一回见面就介绍自己叫菠萝仔,让我管他叫菠萝的那个陈桥吗?

  “怎么……”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嘶哑难辨,只得清了清嗓子,再次尝试,“怎么会?”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他负责押送一批货物去北方,结果被条子盯上了。他们设卡拦截他,要他停车……他没停,开车冲出了公路,后来……”麻薯涕泪横流,哭得不能自已,“后来车子失控,他就连人带车翻下了悬崖。”

  麻薯在一旁哭了许久,我坐在副驾驶,没有催促他,任他尽情发泄满溢的悲伤。

  可能有十多分钟,哭声才渐渐小了,麻薯抹了抹脸,重新发动引擎。

  “总有一天,我要弄死那些臭警察,替他报仇!”他脸上悲痛尚在,咬牙切齿地一拳击打在方向盘上,带着令我心惊的恨意。

  回到住处,我仍像做梦一样,没有什么实感,总感觉陈桥是在和我开玩笑。只要我放心警惕,他下一刻就会从房屋的哪个角落跳出来大叫“surprise”。

  然而左等右等,房子里安安静静的,没人出来。

  这世界就这样少了一个叫陈桥的年轻人……

  我以为他比我小,合该比我长寿才对,可世事难料,他竟然比我这个得病的都要短命。

  我才……刚给他买了新墨镜呢。

  如果早点劝他脱离金家,离开狮王岛,结局会不会好一点?

  我那天应该劝他的。

  晚饭没什么胃口,叫了厨房的送餐服务,随便吃了两口面便吃不下了。

  盲目地不停转换着电视频道,反复数次,最后选定一档喜剧综艺,本想转换心情,结果根本笑不出来。

  我缩在沙发上打着瞌睡,直到深夜听到门锁响动,一下子清醒过来。

  冉青庄推门而入,与我四目相对。在门口停驻片刻,他什么也没说,走进来将外套脱在沙发上,随后转进浴室。

  水声持续了一个小时,我见他迟迟不出来,有些担心,去敲了门。

  “冉青庄?”

  里头没有回复,我猜跟之前给他送姜汁那会儿差不多状况,听到了,但就是不想理我。

  我直觉推门进去,门一开,便被里头翻涌的水汽与浓烟呛得不受控制地咳了两声。

  冉青庄赤着脚,屈起一条腿,颓然地靠墙坐在地上,身旁落了不少烟灰和烟屁股。

  他抬头看向我,薄唇间徐徐吐出一口白雾,分明没有任何话语,眼底干燥,眸光清亮,奇怪的,我却有种他马上要撑不下去的错觉。

  他的身体充满力量,他的意志坚不可摧,但他确实已经筋疲力尽,无法再继续人前的伪装,所以只好用这样笨拙的方式,躲在这个唯一没有监控的空间里,暂且偷得半晌的喘息。

  我反手关了门,走到他面前,问:“你还好吗?”

  长久地待在浴室里,使他头发上都带了点湿润的潮意。他夹着烟,就这样仰头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直直地、一眨不眨地看着。

  我心脏抽紧了,实在受不了他这样,有过犹豫,但还是蹲下身,张开双臂轻轻将他揽到怀里。

  他温驯地任我揽着,手举在半空,指尖仍然夹着未燃尽的烟,没有呵斥我,也没有推开我。

  我抚着他的后颈,以及后脑上短短的发茬,鼻间全是浓烈的烟草味。

  久久,他语带沙哑地开口:“车里根本没有货……金辰屿拿他做诱饵,他就那样傻傻的,为了一个空箱子送了命。”

  要不是就在我耳边,他的声音几乎要被水声掩盖。

  “你问我是怎么习惯的?”

  后心猛地被按住,冉青庄回抱住我,紧紧地,不留一丝空隙地,像是即将冻死的人在汲取活人的最后一点温暖。

  “我没有习惯。”环抱着我的力道越来越大,他说,“我永远习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