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1 / 1)

成何体统 七英俊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惊愕与绝望。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觉得这回的猎物竟是他自己。

  夏侯泊当时笑了笑,有商有量地问他:“明天早朝,你说我该到场吗?”

  木云头皮发麻:“这,皇帝也许只是在故布疑阵,装作无事,想拖住殿下。”

  夏侯泊望着他:“万一他真的无事呢?”

  木云:“……”

  能从邶山全身而退,这疯皇帝手上握着什么深不可测的底牌吗?

  没人能确定他现在的状况。如果他伤情危重,端王大可以徐徐收网,送他殡天。但反过来说,如果他真的没事,那收拾完太后,他转手就该对付端王了。

  木云额上渗出些冷汗:“殿下不必太过担忧,皇帝这些年装疯卖傻,不得人心,就算暗中培养过势力,在朝中也根基未稳。现在他名义上控制了禁军,可禁军内部各自为营,若是真走到短兵相接那一步……并没有太大胜算。”

  端王麾下养了许多精锐私兵,又与武将们交好,就算没有实际兵权,登高一呼也应者云集。战斗力上,皇帝确实比不过。

  夏侯泊点了点头:“所以如果夏侯澹有脑子,想对我下手就会速战速决,杀我一个猝不及防——而最好的机会,或许就是明日早朝了。你说对不对?”

  那双淡定的眸子又朝他平平扫来,仿佛真的在征询他的意见。

  我完了,木云心想。

  以端王的缜密与多疑,自己办砸了邶山之事,怕是已经被视为叛徒了。而叛徒的下场,他已经从胥尧身上见识过了。

  事到如今,要怎么做才能保命?

  木云在太后党面前伪装了多年结巴,头一回真正地犯了口吃:“那、那殿上或、或许有诈……又或许没有。”

  他面红耳赤,险些当场跪下求饶。

  夏侯泊却没发作,也没再为难他,甚至温声安慰了一句:“别太自责,你尽力了。”他自行拿定了注意,“局势不明,我就先称病不出吧。”

  殿门外,大臣们很快发觉了端王缺席。

  端王党脸色都不好看。夏侯泊本人不来,气势上就输了一截。

  原以为干倒太后就大功告成,没想到这么多年,竟让皇帝在他们眼皮底下闷声发大财了。

  端王党恨得牙痒,早已暗下决心,等下上朝要死死盯住皇帝的一举一动,就像群狼盯紧衰老的首领,只消对方露出一丝虚弱的迹象,便会一拥而上,咬断他的脖子。

  远处传来净鞭三声。

  殿门大开。

  夏侯澹闲庭信步似的走到龙椅前坐下,神色跟平日上朝时没什么区别——百无聊赖。

  直到俯视众臣行礼时,他突然露出了一丝讥笑。仿佛被他们脸上的表情娱乐到了,无声地放了个嘲讽。

  众臣:“。”

  这笑容转瞬即逝,他随即忧心忡忡道:“母后突发疾病,朕实在寝食难安。唯有尽快定下盟约,消弭战祸,才能将这喜事告于榻前,使她宽心。”

  众臣:“……”

  你是怕她死得不够快啊。

  夏侯澹抬了抬手指,侍立于一旁的安贤开口唱道:“宣燕国使臣!”

  燕国使臣缓步入殿。

  木云回头一看,整个人都木了。

  图尔已经扯了络腮胡,穿上了代表王子身份的华贵裘衣,高大英武,走路带风。他身后象征性地跟了一队从者,是夏侯澹临时找人假扮的,因为真从者都死绝了。

  除去极少数知情者,大臣们一看他的装束就瞳孔地震,窃窃私语声四起:“那不会是……”

  图尔越过众人,朝夏侯澹躬身一礼:“燕国王子图尔,见过大夏皇帝陛下!”

  大臣们疯了。

  图尔顶着几十道颤抖的目光,大马金刀地坐到了和谈席上。

  负责签盟书的礼部尚书也随之上前,浑身僵硬,半晌才嗫嚅道:“没想到图尔王子会白龙鱼服,亲自前来。”

  图尔偏过头,隔着层层玉阶与夏侯澹对视了一眼。

  他此时是真正孤身一人,众叛亲离,身陷他国,四面楚歌。幸亏是个久经沙场的老狗,坐在那儿竟也稳如泰山,撑起了台面:“实不相瞒,我是奉燕王之令前来,但先前隐藏身份是我擅自做主。我与夏国打过许多仗,却从未真正踏上夏国的土地,看一看这里的礼教与民风。”

  夏侯澹和颜悦色道:“哦?那你此番观察结果如何?”

  图尔:“皇帝陛下在千秋宴上秉公持正,还我等清白。想来上行下效,主圣臣直,两国的盟约定能长长久久。”

  他睁眼说瞎话,满堂臣子无一人敢呛声。

  一方面是尘埃落定,再出头也没用了。另一方面,此时人人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管得了燕国是战是和。

  他们只从夏侯澹和图尔的一唱一和中,听出一句潜台词:赢的是朕。

  礼部尚书麻木道:“燕王与图尔王子有此诚心,令人感佩。”

  夏侯澹:“开始吧。”

  安贤便举起和谈书,当堂朗诵了起来:“上天有好生之德,一戎而倒载干戈……”

  夏侯澹坐得很直。

  他只能这样坐着——他的胸前还缠着厚厚的纱布,为防伤口重新开裂,紧紧地裹了一圈又一圈,让他的上半身几乎无法活动。

  早上出发之前,庾晚音给他化了个裸妆,遮挡住了惨白的脸色。

  然后她就匆匆离去了,要确认宫中的防卫、太后的情况、端王的异动。

  庾晚音离开后,夏侯澹起身试着走了几步路,问:“明显么?”

  北舟:“太明显了。你现在路都走不稳,而且这一开口,傻子都能听出来你气虚。听叔的,还是再缓几天……”

  “缓不了了,夜长梦多。”

  为了帮他争取到一天的恢复时间,庾晚音几乎在一夜间挑起了大梁。她像他预想中一样勇敢,一样果断,可他没有忘记,她也刚刚受了伤、杀了人、目睹了堪称人间炼狱的惨状。放到现代,她需要的是毛毯和心理医生。

  可他给不了。

  他能做的只是不让她的努力白费。

  夏侯澹唤来萧添采:“有没有什么猛药,能在短时间内提神提气那种?”

  北舟怒道:“不行!你知道你流了多少血吗?不静养也就罢了,再用虎狼之方,你还要不要命了!”

  夏侯澹只望着萧添采:“有,还是没有?”

  萧添采犹豫道:“有是有,但正如北嬷嬷所言……”

  夏侯澹:“呈上来。”

  北舟直到他出门都没理过他。

  安贤:“……各守分土,无相侵犯,谨守盟约,福泽万民。”

  落针可闻的大殿上,双方按照流程按下了官印。

  盟约达成。图尔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愿两国之间,从此不再有生灵涂炭,家破人亡。”

  就在这一刻,和谈成功的消息飞出了皇宫,借着文书、密信、民间歌谣,以最快的速度传出都城,遍及大江南北,最终传入了燕国百姓耳中。

  一个月后,燕王札椤瓦罕会勃然大怒,将图尔打为叛国贼子。至于和谈书,那是贼子图尔冒充使臣团,与夏国私自签订,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