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1 / 1)

成何体统 七英俊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只有胆子大的才敢惊异地抬眼瞟一下。

  夏侯泊的轮椅停在空荡荡的龙椅旁边。他歪坐其上,垂眼看着众人:“陛下被妖后所害,沉疴难起,只得命本王代理朝政。诸位可有事要奏?”

  他现在的样子实在可怖,半颗脑袋都缠着纱布——北舟那一枪不仅崩掉了他的一边耳朵,也毁了周围的皮肤,破相是肯定的了。

  更严重的是那两条绑成了粽子的腿。那天在邶山脚下许多人都瞧见了,他的双腿被落下的巨石砸了个结结实实,拖出来的时候形状都变了,不知骨头碎成了多少节。

  为了保住这两条腿,太医院的老头子已经换了三波,目前看来希望仍是渺茫。而且,粗通医理的臣子心中都在犯嘀咕:这么严重的伤,是有可能引发脓毒血症而身亡的。

  即便如此,他顶着惨白的脸色和盈额的冷汗,居然还要坚持上朝。

  这男人的权欲简直大到了疯狂的程度。

  也可能他本就是个隐藏的疯子,比夏侯澹还疯。

  但即使是心中清楚他谋权篡位的臣子,也只敢低着脑袋不吭声——大殿之外,他那支叛军还在四处巡逻,镇压一切胆敢反抗的力量。更何况在都城之外,还有三支大军正在赶来。

  这个人执掌大权是迟早的事,何必平白搭上自己一条命呢?

  夏侯泊又催问了一遍,几个老臣战战兢兢地上前,报了些无关痛痒的地方小事。

  未等他开口,忽然有人朗声道:“臣有本要奏。”

  李云锡昂首阔步走出了队列。

  当日邶山脚下,边军刚刚撑起巨石,将双腿被砸烂的端王拖走,大地就突然开始震荡。

  地动山摇,土石迸裂,即使是最训练有素的将士也摔得东倒西歪,全场几乎无人站立。

  在那一片混乱中,山上的李云锡等人却奇迹般保住了性命。追杀他们的兵士被震了下去,他们几个却牢牢抓着树根躲过一劫。

  待他们连滚带爬地逃下山,夏侯澹和夏侯泊都已经不见了。只能看到数驾马车在叛军护送下,朝着皇宫的方向匆匆远去。

  也正因此,众臣心中始终有个疑问。

  而李云锡将它问了出来:“敢问端王殿下,臣等何时可以面圣?”

  殿上的夏侯泊垂眸望向李云锡,眼中一片阴冷。

  然而李云锡当初不怕夏侯澹,此时更不会怕他,甚至宛如站到了舞台中央,一脸英勇无畏地回望过去。

  对视几秒,夏侯泊似乎是想露出一个微笑,结果只牵动了半边脸的肌肉,笑得分外狰狞:“本王刚刚说了,陛下重病,需要静养。而且妖后还流窜在外,谁也不知道她会使什么妖法祸乱朝纲,宫中近日还是防备周全些为好。因此,本王不敢让可疑人等面圣。”

  他将“可疑”二字咬得很重,目光阴恻恻地扫过几名大臣。

  当日邶山兵变,文武百官慌乱之中,都下意识地朝各自选择的阵营逃去。也正因此,不少隐藏的拥皇党都暴露在了端王眼中。

  此时这些人被他一一扫过,顿时一阵颤栗,将头埋得更低,心中叫苦不迭。

  谁叫他们押错了宝呢?

  夏侯泊收回目光,慢悠悠道:“本王倒是有些好奇,李大人究竟有何要事,非要在此时打扰陛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显然李云锡若是再轴下去,一个“妖后党羽”的罪名便要扣下来了。

  李云锡仰头直面着端王:“臣以为——”

  “臣以为当日邶山之变甚为蹊跷,尚有许多疑点未明,需禀告陛下。”

  杨铎捷缓缓走到李云锡身侧与之并列:“单凭区区一个刺客的一面之词,便要给一国之后定罪么?”

  “说得对呀,”尔岚紧随其后,“庾少卿贵为国丈,未经审理就关押入狱,不知循的是何律法?”

  “放肆!”有端王党叫嚣开了,“殿下,这几人无事生非,居心叵测,应当拿下彻查!”

  夏侯泊眯了眯眼,对着侍卫抬起手。

  “金大人此言差矣!”

  一个年轻官员突然大步走了出来:“李大人求见陛下,乃是因为此等机要之事,确需陛下亲自定夺。却不知金大人口中的无事生非是何意?”

  这人正是邶山下暴露的拥皇党之一。

  他这一牵头,余下的拥皇党面面相觑,都有些蠢蠢欲动。

  方才他们瞧见端王眼中的凶光时就多少领悟了,现在想明哲保身已经晚了。就算当一时缩头鹌鹑,以端王缜密多疑的性子,自己此生断无出头之日。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到这关头,众人难免也被激起了一丝血性。一个篡位的如此嚣张,还有没有天理了!

  一个接着一个,二十余人站了出来,与端王党针锋相对。还有一些虽未开口,却也终于抬起了脑袋,直视着端王。

  无数目光同时射向他,一时竟气势迫人。

  夏侯泊心中恨意滔天。

  他可以杀一个,也可以杀两个。但在都城里的反抗势力尚未完全清缴时,他承受不起杀死数十名重臣的后果。

  必须咬牙忍几天,等三军到了,就再无后顾之忧。

  他深吸一口气,温声道:“今日晚些时候,待陛下龙体恢复些许,自然会召见诸位。下朝。”

  话音刚落,便抬手示意宫人将自己推走,背影很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李云锡等人自然不会被这句模棱两可的说辞搪塞过去。

  下朝之后,他们带着一群年轻官员,直接到夏侯澹的寝宫门前跪成了一片。

  侍卫上前想要驱赶,他却一脸浩然之气:“我等只是跪在此地为陛下祈福,等待他召见。”

  这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打的又是为皇帝祈福的名号。侍卫不敢擅自动粗,只好去请示端王。

  也不知夏侯泊吩咐了什么,没人再来驱赶,任由他们在寒风中自行跪着。

  到了下午,文臣们东倒西歪,就连身体最强健的李云锡都冻得打起了摆子。身旁的尔岚面色铁青,已是摇摇欲坠了。

  李云锡勉强抬头瞧了瞧依旧紧闭的寝宫大门,开始思索是强闯一次试试看,还是先打道回府,明日早朝再以死相逼。

  就在此时,寝宫的门突然打开,一名宫女飞奔出来,顺着回廊跑远了。

  李云锡眯眼看着,心中涌起不妙的预感。

  不一会儿,宫女带着蹒跚的老太医匆匆赶回。侍卫随即又关紧大门,挡去了他们窥探的目光。

  又过片刻,夏侯泊亲自来了,面色冷肃,由人推着进了门。李云锡等人已经站起身来,追过去叫了一声,他充耳不闻。

  李云锡转向侍卫:“让我们进去。”

  侍卫:“属下有令在身,不得放行。”

  杨铎捷哆哆嗦嗦拉开李云锡,上前与侍卫交涉。还没说两句话,门内传出一声尖锐